如今,人們在讨論問題時,隻要有科學加持,就好像勝利在望,颠撲不破、無可辯駁。科學成了正确、真理的代名詞。但這絕對不是事實,科學隻不過是人類面對生活的一種手段,也僅僅是一種手段,沒必要供上神壇。
當預設存在偏見時,科學不但不會祛魅,反而會助纣為虐。
最近在讀一本書《人類的誤測:智商歧視的科學史》,人類為了證明人種之間的智力差異,幾乎無所不用其極,令人發指,顱骨測量學就是偏見 科學的産物。
背景在18、19世紀,種族觀念橫行,一群偉大的科學家組團去驗證這樣一個觀點:白人優于黑人、男人優于女人,這是在生物學上就決定的。這些科學家的級别可不是現在大學裡“水”論文的教授可以比拟,赫胥黎、高爾頓、居維葉、布洛卡......群星璀璨。他們幾乎進行了上百年的努力,要建立科學的種族主義。
莫頓:測量大腦的容量塞缪爾·喬治·莫頓,美國費城傑出的科學家、内科醫生、多元發生學說的實踐者。
塞缪爾·喬治·莫頓
莫頓一生中,最重要的著作有《美國人的頭蓋骨》《埃及人的頭蓋骨》,這位醫生近乎瘋狂的來測量美國白人、印第安人、蒙古人、馬來人、非洲人的頭蓋骨。
測量方法其實也比較簡單,往腦顱骨中灌芥末籽,裝滿了以後,倒入來,這樣就算出來頭骨的容量。從而判斷到底哪個人種的腦子好使。後來發現芥末籽的誤差比較大,就換成了鉛粒。截止1849年,莫頓收藏了623個頭骨。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幾乎得償所願的證明了預設:白人是最優秀的種族
人種之間的顱骨差異
白人之間的顱骨差異
從手段上看很有模有樣,白人如此傑出無可辯駁,實際情況果真如此嗎?當然不是!莫頓為了讓數據向預設傾斜,非常随心所欲。
當看到比較大的黑人頭骨,他就輕輕的填滿,看到比較小的白人頭骨,就劇烈的搖晃、使勁按壓枕骨,讓芥末籽密實一些。
為了證明中國人的腦袋比較小,這位醫生幹脆直接排除了98立方英寸的樣本,把平均值拉低到82立方英寸。
為了證明黑人的平均值比較小,把澳大利亞土著刨除在外。
如此随意的研究,依然不耽誤種族主義者拿來當論據,在莫頓去世後,美國南方醫學雜志上宣稱:“我們南方人應該把他當成我們的恩人,因為他在賦予黑人真正劣等種族地位中,給予了相當大的幫助”
高爾頓:統計學給顱骨測量帶來了春風。弗朗西斯·高爾頓,何許人也?成就有多偉大?無需多言。英國科學家和探險家。到西南非洲探險,因功績和聲望選為英國皇家地理學會會員,入選英國皇家學會,晚年受封爵士。在人類學、地理、數學、力學、氣象學、心理學、統計學等方面均有建樹。達爾文的表兄。
弗朗西斯·高爾頓
從上面莫頓的手段上來看,但凡正常的人都覺着不靠譜,種族主義的反對者都會拿莫頓的手段來說事。
但高爾頓來了,這位現代統計學的開拓者,堅信任何事物皆可測量,測量是科學研究的基本準則之一。他創造了“優生學”,提倡按照父母的遺傳天資來管理婚姻和控制家庭規模。高爾頓在著作《遺傳天賦》中創立了人體測量學。
達爾文對他的這位表兄一點沒有客氣,看完他的書說到:“我一直認為,除了傻瓜,人類在智力上沒有太大的差異,差别主要體現在熱情和努力工作的程度”
高爾頓反擊:“我的辯駁就是:性格,包括工作能力,像其他任何能力一樣,都是遺傳的。”
美國遺傳學家特曼在後來的科學家智商評估中,高爾頓智商高達200,達爾文隻有135,哥白尼在100。你不贊同我,就是白癡!特曼幾乎是用過家家似的意氣用事來做研究。
我們把高爾頓愚蠢的偏見放在一邊,統計學的方法确實給顱骨測量學帶來的巨大的發展,我們必須要認可這個事實。
布洛卡:把顱骨測量學推向頂峰保羅·布洛卡:法國傑出的外科教授,1859年他成立的巴黎人類學會。
布洛卡特别能折騰,他的實驗手段與現代科研手段非常接近了,可以說“非常科學”,他這麼能折騰,不得不提一下他和格拉蒂奧萊的辯論。
在一次會議上,格拉蒂奧萊向布洛卡發起挑戰:大腦質量和智力高低沒有關系。
布洛卡旗幟鮮明地宣戰:如果大腦質量變化什麼都不能說明,我們這些人類學家花這麼多時間去測量顱骨,豈不是瞎忙?
保羅·布洛卡
其實格拉蒂奧萊不是平等主義者,它和布洛卡的基本信念一樣,他隻是不同意布洛卡的論證方法而已,他認為頭蓋骨閉合的早晚,決定了黑人和女人的劣等。
布洛卡開始對既有的顱骨容量測量法進行了研究,發現确實不靠譜,他進行了創新——測質量!解剖、摳出來,稱重!
不得不說,布洛卡能力非凡,再加上統計學的加持,取得了巨大的成績,不但考慮了人種、性别,還會考慮到人的年紀、死因......。
他說:“一般來說,成年人的大腦比老年人的大,男性的比女性的大,傑出的人比平庸的人大,優等種族比劣等種族的大。”
E.A 斯皮茨卡,一個好心的搗亂分子
美國解剖學家E.A 斯皮茨卡對于顱骨測量學興奮過頭了,他勸說傑出的男性死後捐出大腦,稱稱重量。解剖死去的同事幾乎成了顱骨測量學家的家庭作業了,互相打賭,拿出數據進行炫耀。
沒錯,歐洲人腦袋就是大,越大越聰明:
可好景不長,一些意外出現了(小腦袋聰明人居然是存在的):
這信誓旦旦的傑出在哪呢?(順便說一句,布洛卡的大腦也隻有1424克)布洛卡懵圈了。
随着顱骨測量學實驗進行,更多的反例浮出水面:
經過了上百年的胡折騰,到了上世紀70年代,顱骨測量學逐漸地退出了曆史舞台。但這場偏見的鬧劇并沒有終結,就像居萬塞爾說的那樣:拒絕承認大腦容量智力價值的人都是小腦袋。
顱骨測量學雖然灰溜溜的偃旗息鼓了,但智商測試開始粉末登場。
人類的誤測以上内容取材于《人類的誤測:智商歧視的科學史》,本人無腦安利這本書,感興趣的同學們可以買來看看。
我們現在有些唯科學論,隻要科學站邊,就好像拿到了無可辯駁的尚方寶劍,但科學從來不代表真理,它隻是我們面對生活的一種有效手段,科學發展每踏出一步,都帶着人類偏見的血印。
這些偉大的科學家當時的偏見在現在看來是愚蠢的、不可接受的,但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确實理所當然。我們怎麼可能比祖先更高明呢?現在信誓旦旦的東西,在幾十年後也許就是愚蠢的證據。
科學的發展即使如此血迹斑斑,但我們還是要學會與科學相處,至少它能夠通過假設求證、證實證僞,來讓我們認清自己是個什麼貨色。
沒有科學的文人是愚蠢的,沒有人文的科學是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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