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起,遍地落葉,又是一年秋天至。窗外下着小雨,灰色的雲層,在秋風中慵懶着,紋絲不動。歲月漸行漸深,一些淡淡的思緒,追尋着我的心情。想起此生的相牽,是我人生最美的際遇;而想起此生的相惜,卻是我人生最疼的傷痕。
從小到大,經曆了很多的相遇和離别。其中一些分離,對于我,不僅傷感低沉,而且令人愁腸百結。尤其是親人的離别,就像有種異物淤積在胸,堵得心悸。
每次去看母親,分别時,都承受着她追逐的目光,承受着她的不舍。母親的目光,讓我更加堅信,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人像母親一樣,愛我如生命。
生離死别的傷悲,從古至今,盡皆如是。我從讀過的許多古詩詞中,發現古人對待悲歡離合,對待相遇相離,都有深切的表叙。尤其是那些描寫離别的文字,常會讓我掩卷沉思,會透過千年的情愫,靜靜的體味那種感人肺腑離情别緒。
最常念起的,當是李叔同的《送别》——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濁酒盡餘歡,今宵别夢寒。”
第一次讀這首詞時,瞬間就被那種空靈淡遠的意境和幽幽的離愁震懾。十裡長亭中,荒郊古徑上,潇潇晚風吹拂着楊柳,留下一片碧草連天,殘陽如血。
回望我們的人生,人來人往中,總是有人走來,有人不斷離去。新的人會變成舊的人,舊的人會漸漸遠離,一個故事結束,另一個故事又會開始。隻是不知道,要經曆多少的離别,才換來一次永恒的相聚;要有過多少次分别,才換來一生的安穩。
我想,不論古時或是今日,那些走南闖北的人,都是值得欽佩的。每次讀到“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時,都想,這背後有着多少思念、牽挂和痛苦,不得而知。
煙雨塵世中的分别,在戀人之間,則更是難舍難分。宋代詞人柳永離别戀人時,他寫道;“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我能想象這種分離,那一定是痛徹心扉。
與戀人分離的無奈,溫庭筠也寫了一首《望江南》:“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晖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讀後,不由百感交集,真希望天下所有的遇見,都能多一份澄澈,這樣别過以後,也許就能潔淨相忘,未嘗不是一種通透。
我實在不願看那些紅塵中的别離,尤其是倚在門旁的母親、站在村頭的妻兒老幼。他們望着遠去的背影,縱有萬般難舍,又有誰知多久才能重逢?
而那些離鄉背井的人,其實也是十分不易。他們或在一個個黃昏裡徘徊,或在殘陽如血的古道上獨行。當落日的餘晖拉長他們的身影時,伴着的總是無計奈何的秋心。馬緻遠那首“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寫的就是這些凄慘的遊子們。
舉目窗外,夜沉寂,心疲憊。有縷縷涼風,和着秋雨,擁着熟悉的輕柔,萬般靜谧。細細想來,這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曾經擁有就是一種财富,何求其餘。
一語“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隻這一句,便會讓思念妥帖在心裡。它把離别的憂傷一筆蕩開,給人以莫大的安慰和鼓舞,所以它是千古名句。
隻是,我還是不知道要經曆多少離别,才能習慣身邊的來來去去,才能真正的懂得看淡世事。迷茫中,雲淡風輕處,我會習慣去翻開遠古的詩詞。步入其中,那些深邃的意境讓我發現,飲盡蒼桑情何在,都為了深紅淺綠;也讓我感悟,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同時讓我深深理解,韶華飛逝悲離觞,多情自古傷别離。
紅塵中,學會釋然,雲淡風輕。許多世間之事讓我逐漸明白:每個來你生命裡的人,其實都有意義。人最難得的就是學會在分分合合中淡然處之,而這個世界的詭異之處卻是:當你學會平靜對待離别時,那個人卻在你心裡永遠駐下了,已是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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