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有個熱搜話題,把大家看懵了:
#專家稱真正的房奴是租房人#
咦?不是買了房背房貸的那群人才叫房奴嗎,怎麼租房的也成奴了?
北師大房地産研究中心主任是這麼說的:
因為你被迫租房
被迫把你的錢給你的房主
你還賺不到增值
你是在幫房主還貸款
雖然是這麼個理,但專家這番言論真是說了個寂寞……該租還得租是吧
不得不承認
房子,是大多數人心頭上的一個結。
全世界人民都得面對的剛需題,愛整活的網飛當然不會錯過。找來一群“非主流”電影人搞了部黑色喜劇,就叫《房子》。
這群人一邊玩一邊找答案:
#咱到底能不能逃離被房子奴役的困境?#
先解釋下為啥說他們“非主流”。
明明是成年人的生活苦楚,卻用毛氈玩偶做的動畫來講述,給嚴肅又沉重的主題披上毛茸茸的反差萌感。
但當你以為,如此可愛的畫風會是低幼溫情向時……人家偏偏又打造出驚悚片的氛圍感。
又愛又恨的觀衆,隻能邊打五星邊“罵”:
本以為看的是個搞笑動畫,結果被吓出了十個感歎号。
這部短劇隻有3集,每集30分鐘,合起來大概一部電影的長度,肉叔吃個飯的時間就給看完了。
每集都圍繞着同一棟房子講故事,跨越三個時代,三波主人公。(有《緻命女人》内味了)
好玩的是,這劇把同一棟房子說出了三種不同形态。
第一個故事約發生在1800年。家道沒落的雷蒙德一家,在他們的鄉村小屋迎接有錢親戚的到來。
親戚們進門招呼都沒打,就開始拿他家房子開涮了。說這又擠又小,住在這裡的人連牲畜都不如。
-真是家徒四壁啊
-我們擠在這裡就像一堆牲畜似的
坐下來唠嗑,開口閉口都暗戳戳嫌棄這房子。
你看這位小舅子,堪稱老陰陽師了。說起雷蒙德父親留給他的遺物(一個奢侈品牌的櫃子),看似感傷物是人非,實際上卻借着櫃子嘲諷雷蒙德窩囊:
從一個舒适美觀的冬季暖廳
淪落到世界上這個陰暗的角落
親戚們言語中無一不透露出對這座房子的鄙夷,把利刃刺向雷蒙德。
越是罵房子的破落,就越是嘲笑雷蒙德一家卑賤。他們都默認,房子就是一個人身份地位的象征。
但對于另外兩個故事的主人公,這房子有着另外的意義。
第二集的鼠哥,整天勤勤懇懇地幹活翻新舊屋。他把全身家當都投在這所房子上,盼着把房賣出去能賺一筆錢。
房子對他來說,是資本,是實現财富自由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到時一定會收到一筆錢
最後一集時間設定在未來,一場水災襲來,即将要吞沒這棟舊房。
而彼時的房主貓姐則是個奇人,地都快淹沒了,她還一股腦地隻想着一件事——修房子。
看到她的修複計劃,肉叔猜她八成是師從韋斯·安德森
你看這藍圖,列得如強迫症般工整,風格複古華麗又帶點小清新,細節摳得也很到位。
在後面這兩個故事裡,房子不僅僅是一個住處,而是某種夢想的載體。
鼠哥想借它來實現的是物質夢想,而貓姐想打造的是一個精神烏托邦。
不同的時代,這三撥人都有着和房子綁定的煩惱。
第一個故事借房子說的是被物欲異化的恐懼。
富親戚們離開後,雷蒙德坐在壁爐面前借酒消愁,他眼前這團火,就像他心裡渴望一棟大房子的欲望,熊熊燃燒。
當晚他去森林裡小解,巧遇了一個“貴人”。
貴人坐在轎子中,向他敞開了門,門裡透出的光,就如那團火。
這人自稱是個建築藝術家,想無條件贈予雷蒙德一棟人人豔羨的大房子。此時灰心喪氣的雷蒙德,當然是樂呵呵接受了。
可天下哪會真掉餡餅,咱作為看官都懂,這就是雷蒙德與魔鬼簽下契約的時刻。
這個魔鬼是誰?
簡單來說就像成了精的房子,它的自主意識淩駕于雷蒙德一家人之上。
注意,這棟房子是三層結構:地下室,一樓,二樓。
對應的恰是人的三個面:惡魔,自我,天使。
這種空間結構在很多驚悚片裡用過,比如希區柯克的《驚魂記》。二樓呈現的是美好的平常日子,而地下室則藏着最原始的欲望和惡,諾曼就在那暴露出他最病态的一面,囚禁着母親的屍骨。
咱回到《房子》。
在雷蒙德搬進新房前,建築師便要求他放棄心愛的舊家具。雷蒙德就把最愛的座椅藏在地下室裡,暗喻他原本的自我被關押。
而隻在一樓活動的他,就是被原始欲望侵占的“惡魔”。
跟雷蒙德相對應的,是他那對因樓梯破損而滞留在二樓的女兒,象征的是理智。
所以影片才出現這樣一幕:
孩子在二樓朝樓下的父親大喊,而父親卻像失了魂,完全不理睬她倆。
這一幕已經很明顯暗示:雷蒙德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
最終,這個“惡魔”為了點燃新房的壁爐,親手用火将自我燒毀。
饑餓感作為原始欲望之一,也在雷蒙德夫婦入新房後被反複強調。
他們進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
爸媽狼吞虎咽地享受着不知是誰提供的美食,小女孩卻一臉擔憂地不敢動盤。這時候的恐怖感,一下會讓你想到《千與千尋》裡那對貪吃變成豬的父母。
雷蒙德夫婦也如千尋的父母,正在被欲望吞噬成“非人”。
異化還在進一步發生。
雷蒙德夫婦穿上了建築師贈予他們的衣服。這套服裝跟房子是配套的,媽媽就像穿了塊窗簾布,爸爸像套了個沙發套。
很快他倆徹底被異化成了物件,肉身被消滅,化成房子裡的一張椅子和一塊窗簾。
與此同時,壁爐裡的火越燒越旺釀成一片火海,将他們吞噬殆盡。
這劇其實一直在講一個主題——人跟房子争奪主權的故事。
到底房子是主人,還是人?
雷蒙德夫婦沒打赢這場戰役,那另外兩個故事主人公呢?
第二個故事裡,鼠哥正撸起袖子幹活,突然發現家裡冒出許多毛皮蟲。他掐準時機,用膠水把它們堵死在縫口。
劇裡還專門對這種蟲科普一番:
這是一種極難擺脫的害蟲,什麼都吃,啃光地毯衣服啥的隻是時間問題。
但肉叔發現了一個關鍵細節
毛皮蟲的第一次出現,和經濟衰退的電視播報是同時的。
當時鼠哥正專心搞着他的賣房大業,沒有聽到房間另一頭的電視聲正在播報一則噩耗:英國政府宣布,英國将迎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期。
鼠哥很快發現,封住那道縫壓根沒用,這些毛皮蟲東躲西藏頑強地活在家裡各個角落,害他不得不展開一次又一次的鼠蟲大戰。
鼠哥沒意識到,這些除不完的蟲
其實就如英國經濟大蕭條引發的貧困潮,正在無孔不入地入侵他的生活,怎麼趕都趕不走。
這才是這座“鬼屋”的可怖之處。
其實溫子仁的《招魂2》也有着相似的母題,主人公明知屋子鬧鬼,但沒錢搬走,隻能硬着頭皮住。
它也是用電視機這個道具,來點題貧窮對人的圍困。
《招魂2》裡的鬼老頭,搶過小女孩的遙控器,換台看的是撒切爾夫人在進行首相選舉的演講。而撒切爾夫人最被诟病的事情之一,就是她的政策對英國底層人民不友好。
說回鼠哥,他的房子翻新得漂漂亮亮,可經濟不景氣沒人來買。
相反,還招來一群蹭吃蹭住的人,最終一起被同化成他最想除掉的毛皮蟲
喪失頭腦,隻剩下破壞性,蠶食着房子的每一寸角落。
大環境的殘酷性,實體化為毛皮蟲和賴皮的住客,無法被驅逐。
死守着這棟房子當資本的鼠哥,最終人财兩空。
前面兩個故事的主角都沒有争奪成功,最後一集能不能赢一把?
看《仔細傾聽,尋找陽光》這名字,感覺有戲。
一片早被廢棄的社區,水災泛濫,貓姐的房子已是僅存的一塊殘喘之地。
她是個不願意直面現實的房東/理想主義者。
周邊的水位線不斷漲高,已經淹掉了一樓的花園,可她視而不見。水管接出來的水也摻了怪異物質變成棕色的,洗啥都洗不幹淨。
整棟房裡的租戶,但凡有點條件的都搬走逃命去了,她卻執意留下,繼續做着她的美夢:
修好這間房子
創造一個擁有美好記憶的家
她死撐着要讓這座房子重新煥發光彩,日複一日地進行着她的修複大業。但這個破舊房子,同樣日複一日地摧毀着她的所有努力。
故事裡的近未來世界,居住條件已經越來越糟糕。
不難發現,貓姐與房子的這場持久戰,對抗的其實是生存環境的衰敗。
“戰況”随着怪人老黃的到來出現了轉機。
老黃一來就差點毀了貓姐的房子。他把房裡走廊的木地闆都給拆了,為一個窮到用魚交房租、沒錢逃離水災的小弟做了艘小船。
但是,不破不立。
多虧了老黃這手藝,在房子被淹沒前把地基也給拆了,改造出一艘“房船”,才讓貓姐在差點被水吞沒的絕境中得以逃生。
看到這你會發現,這三個獨立小故事得連一起看才算完整。
這座房子在每個故事裡,都代表了不同的現實性。
雷蒙德夫婦對抗的是房子所代表的身份地位,世俗成功的标準。
鼠哥對抗的是大環境下難以脫身的貧窮。
而在前兩集接連的挫敗後,觀衆才在貓姐的故事裡看到一絲曙光:
人的能動性,大于現實性。
她駕駛着諾亞方舟,逃出這片荒蠻之地。
前方會不會是綠洲?
誰知道呢,也不那麼重要了。
在無處不在的逆境壓制中,始終會有人,有辦法探尋到那點能夠輾轉騰挪的空間。
所以,别emo了。
咱租房的也總有一天能擁有自己的房子,不是嗎?
本日打工人:巴斯特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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