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是張國榮逝世19周年。

淩晨，唐鶴德曬出與張國榮的同框舊照緬懷，表示“人間的四月天是暖，是愛，是希望。”

今天，我們與唐鶴德一起緬懷張國榮——

因為他是如此需要被寵愛。

2003年4月1日，愚人節正午，香港銅鑼灣Fusion餐廳。

那手指已經被煙熏得發黃。張國榮端起水杯，忍不住發抖。有人認出他，他溫爾一笑，表現得很有風度，也掩飾得很好，仿佛一切如常。

他抿了一口水，然後從口中滑出一句話，問坐在對面的好友莫華炳：

“如果你病得厲害，無藥可救，你會怎麼解決呢？”

“我……”莫華炳不知怎麼作答，“我會吃安眠藥，這樣家人發現以後還有的救。”

“不。”張國榮搖頭，“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跳樓。”

莫華炳并沒有察覺出太多危險的苗頭。将近十個月，張國榮陷于抑郁，情緒一直起起伏伏。于是，莫華炳吃罷午餐，張國榮還堅持将其送回公司。

下午四點半，張國榮西裝筆挺地來到中環文華酒店二十四樓私人會所。他點了一杯清水、一杯凍檸水、一個蘋果和一包煙，然後來回踱步，心事重重。

半晌，他走到露台上，遠眺海景。

這是臨近黃昏的香港。四十六年了，他大部分的時間都生活在這裡。

香港，生長于此，也應息止于此。

他找到服務員，要來紙和筆，寫下一紙遺書：“這一年來很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謝唐先生，多謝家人，多謝肥姐。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

下午六點四十三分，酒店門口響起“嘭”的一聲轟響。

有人跳樓了。

這人是張國榮。

從此，一股“顔色不一樣的煙火”消失不見，戛然而止。

張國榮可以說是“富二代”。

父親張活海是洋服店的老闆，在香港中環旺鋪地段，經營好萊塢潮流服裝，是當地聲名鵲起的裁縫之王，有錢、有名望。不僅門庭若市，好萊塢巨星馬龍·白蘭度、威廉·霍頓也是接踵而至。

按張國榮的話說，父親是一個極其有生意頭腦的人。

但是，張國榮和父親的關系并不親近。

父親工作忙碌，一年到頭除了節假日很少回家，也很少陪他玩。這讓他的童年缺少父愛，也成為他一生中的陰影。

那年張國榮六歲，讀一年級。當時的他已經生得很漂亮，一雙大眼睛，嘴唇紅紅的，跟個洋娃娃似的。

他來到父親的辦公室，碰到幾個伯伯和叔叔。面對這麼漂亮的小朋友，長輩們心生憐愛，不禁問他：“仔仔，爸爸有沒有請你喝茶？”

“喝茶”被當地人認為一家人幸福相處的方式，是充滿愛的氛圍的。

這對他們父子當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張國榮回答了一句很快的話：“我們不認識”。

長大後，提到父親，張國榮反複用的詞是“自私”。

“小孩子給爸爸打其實是一種好事，但我連被打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渴望星期天我爸爸帶我去花園照相了。”張國榮曾經這樣回憶道。

父親是張國榮心裡的反面教材，包括父母婚姻。

“父親對孩子的影響會是一生一世，我今日的事業，是父親間接的激勵，甚至我家中各兄弟姊妹的婚姻也受到了父親的影響，包括我自己在内。”張國榮對父親又愛又怨。

他的母親潘玉瑤，在張國榮看來，自私程度遠勝于父親。

潘玉瑤是父親原配，父親還有一個房姨太太。當時是兩女共伺一夫，争風吃醋是常有的，而且父親還喜歡招花惹草，招蜂引蝶。

這讓潘玉瑤常常郁郁寡歡，與父親的關系不斷惡化，更是讓母親對孩童時期的張國榮不聞不問，漠不關心。

張國榮長大後，母子住在一起，但關系更像是一對普通朋友，保持有禮有節。

比如，母親要上洗手間，會小心翼翼地問張國榮，“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間？”

也許兩個人都試圖付出一些努力，但都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當滿世界都在歌頌母愛的時候，張國榮卻隻能形影單隻，擁抱着無助的童年。

在他看來，母親在父親面前受盡了委屈，在他面前變現得冷漠，在不幸的婚姻裡終其一生。

淡漠疏遠的親情，給張國榮的心理投下了一層陰影，緻使他對婚姻關系極其不信任。“如果相愛，沒有這一紙婚姻證明書，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如果分手，有這一紙婚姻也改變不了什麼。”他說。

1.毛舜筠，是張國榮唯一公開承認深愛過的女人。

如果隻是漂亮，怕是難入張國榮的法眼。

毛舜筠的氣質很獨特，半冷半暖，有些倔強。張國榮初見她，便覺得驚為天人。那年，毛舜筠16歲。

“當時是在走廊裡遇見她的，我對她一見鐘情。”張國榮曾在一檔節目中，坦誠地承認毛舜筠是她的初戀。

但是面對張國榮熱烈的追求，毛舜筠并無熱烈的回應，因為追求她的人實在不少。

如果說張國榮曾經打動過毛舜筠，那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太熱情。

他無論走到哪裡都牽着毛舜筠的手，沒有絲毫忸怩。他甚至對毛舜筠說，“我人長得帥，唱歌又好，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這股子沖動勁搞得毛舜筠哭笑不得。

也或許感受到張國榮的濃烈，他們倆戀愛了，隻不過毛舜筠沒有像張國榮那樣徹底投入。

于是，面對張國榮的求婚，毛舜筠吓壞了，扭頭就跑，任張國榮怎麼聯系尋找，都無動于衷。

求婚不是幸福的起點，反而變成了這段故事的終點。

若幹年後，有人采訪毛舜筠，問及當時有沒有真的和哥哥拍拖，毛舜筠說，“他覺得有，我覺得沒有。”“他很努力地追求我，但是他越努力，給我的壓力就越大。”

張國榮逝世後，毛舜筠也深受打擊，“在我心裡，他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依然生活中存在着，好像從未走遠。”

2.雪梨，劈腿張國榮，另結新歡

命運捉弄張國榮。

1979年，雪梨也是16歲，張國榮在舞廳遇到了她，從此走到了一起。

雪梨任性，張國榮包容。

雪梨下決心減肥，不管多累多餓都不多吃一點東西。張國榮心疼，害怕她這樣下去會熬出病來，就無微不至地照顧她的飲食。

雪梨喜歡跳舞，常去舞廳玩。但張國榮并沒有那麼熱衷，但為了讨女友歡心，他也跟着一起去，陪雪梨一起瘋。

相比之下，雪梨完全是個孩子，精力充沛且無所顧忌；張國榮處處替她着想，但難免費力不讨好。

雪梨不大喜歡穿裙子，張國榮卻認為女孩子穿裙裝顯得斯文漂亮，就趁着去新加坡義演的機會為她買了一條橙色的裙子。

雪梨并沒有多歡喜，反而有些埋怨他。這讓張國榮很掃興。

盡管和雪梨相處摩擦不斷，但張國榮想繼續牽着她的手往下走。

哪知不到一年，雪梨另結新歡。

這場戀愛又最終以失敗告終。

這兩段戀情都沒有開花結果，張國榮一再淪為情場上的輸家。

但他開始明白，愛情就應當随緣，勉強不得。

在感情的空白期，在事業的低谷期，在經濟的困難期，張國榮和好朋友唐鶴德走到了一起。

唐鶴德，很早就出現在張國榮的生命裡。兩個人的家庭都算是香港商界頗有知名度的，家長們彼此認識，隻是那時他們倆僅打過照面，并不很熟悉，此後也斷了聯系。

多年之後，他們在一個聚會上重逢。

唐鶴德英俊潇灑，風度翩翩，從容優雅。由于他們成長環境相仿，世界觀也合得來，兩人很快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于是，在張國榮最為艱難的期間，唐鶴德傾囊相助，一邊耐心傾聽張國榮的傾訴，一邊把自己的全部積蓄交給接濟張國榮，并鼓勵他，說會一直支持他、陪伴他堅持到底。

從此，張國榮和唐鶴德情感變得濃厚，甚至超越了友情的界定，産生了依賴，近乎愛，可兩人都心照不宣。

一直缺乏家庭溫暖的張國榮，一直在情場失意的張國榮，在遇到唐鶴德之後仿佛被喚醒——他是如此需要被寵愛。

隻有唐鶴德，能在精神世界裡給他無私寬厚的愛，而且不問回報。

終于在某一天，兩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愛火，緊緊相擁。所有“友誼”“兄弟”的幌子都被瞬間戳穿，他們成了彼此的愛侶。

為了維系好跟唐鶴德的愛情，他極力低調，不讓媒體有捕風捉影的機會。而唐鶴德也始終以司機的身份出現，在身後默默地給他溫暖。

命運發生轉機。

《霸王别姬》成就了張國榮，張國榮也成就了《霸王别姬》。

有人在評價張國榮在《霸王别姬》中的表演時，是“超角色”的。他超乎了劇本的設定，也超出了導演陳凱歌的預期。

因為當時電影相較于原著做了很多改動，程蝶衣對師哥的情愫被刻意弱化許多，但又被張國榮給挖掘、綻放出來。

張國榮完全和程蝶衣融為一體。因為這部電影，讓他的表演名揚海外，使他真正成為了一名偉大的演員。

在戲裡，他一生所愛是霸王；而在戲外，他感情寄托的是唐鶴德。

1997年1月4日，一個注定的不眠夜。

一場演唱會開始了。

台上的張國榮一呼百應，縱情高歌。

唐鶴德坐在後排的觀衆席上，跟着大家一起站起來狂呼，揮動着熒光棒，同所有粉絲一起高喊“I love you”，沒人知道，這個玉樹臨風的大男人，是最有資格表達這句話的人。

張國榮被包圍在燈光與喝彩聲中，他知道在觀衆的人潮中，有一個人正在注視着他，在人群散盡後，坐在車裡等着他回家。

是的，因為有了唐鶴德，張國榮有家了。

“唐先生就像我的兄長、家人，他是主賜給我的禮物。”這足以表明張國榮的甜蜜和柔情。

也因為有了唐鶴德，張國榮受盡萬般寵愛。

當晚演唱會，張國榮一鼓作氣，為常人不敢為，對愛人唐鶴德表達了心聲。因為他一直覺得對唐鶴德虧欠太多，缺少一次隆重的表達和謝意。

重要的是，他已經不想躲躲藏藏地偷食甜蜜——這完美的愛人，有資格讓世人知道他的名字。

于是，他在現場真情地為唐鶴德現場了一首動人的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的情不變，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自此，張國榮徹底擺脫了偶像歌手的窠臼，呈現出最本真的靈魂色彩。

“隻要我開心，外界無權過問，我隻做回張國榮。”

是的，這又正如他在歌曲《我》中唱到的那樣——

“不用閃躲，為我喜歡的生活而活；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我就是我，是顔色不一樣的煙火。天空海闊，要做最堅強的泡沫。”

有命相大師給張國榮做過占蔔，說他會永遠奔跑在宿命的怪圈裡。

信命的人都會有一個終極矛盾，是命運塑造了這樣的你，還是這樣的你才擁有這樣的命運。

張國榮離開我們已有19年，我們在今天共同緬懷他——

因為他是如此需要被寵愛。

參考資料：《張國榮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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