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從來都不是一種簡單的食物。沒有人的日常生活離得開這樣一枚小巧的、圓潤的,卻又蘊藏着無限能量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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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文化中,蛋是世界萬物乃至宇宙的起源。而羅馬人把蛋當作祭品,彼此贈送雞蛋作為禮物的習俗甚至一直延續到了今天,尤其是在慶祝耶稣複活和大地覺醒的複活節。總而言之,蛋是生命的象征。這不僅因為它将包裹着新生從蛋殼裡出來,還因為它體現着生命周期的循環與往複——在這裡生命還未開始,自然也談不上結束。
Vasko Taskovski, Gemini, 1999
其實除了豐富的象征意義之外,雞蛋被賦予的藝術形式,與它可被烹饪和食用的方式一樣多彩。并且“挑剔”的藝術家們紛紛在其中尋找到了自己最愛的一種形式,肆意“加料”,“烹調”到了剛好可口的程度。在今天的推送中,我們總結了藝術家喜歡玩的三種“蛋”,歡迎挑選你最愛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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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雞蛋愛好者:
給我個生雞蛋
我能生出 500 個世界
代表人物:Carole Itter;
Jean-Baptiste Greuze;
Gielis Panhadel
Gielis Panhadel, Concert in the Egg, before 1561
雖然早在史前,世上就有了“蛋”這種物體,但它真正開始被古怪又可愛的藝術家們肆意“玩弄”,還是要到 Concert in the Egg 這一畫作誕生時——學者們曾誤把它當作 16 世紀荷蘭畫家 Hieronymus Bosch 的作品。不過現在他們弄清楚了,這是另一位匿名藝術家從 Bosch 的代表作《The Garden of Earthly Delights》(這裡面也有不少看上去很不錯的雞蛋)中得到的靈感,将生雞蛋當作樂池,然後在蛋殼裡“舉辦”了一場别開生面的音樂會。
Hieronymus Bosch, The Garden of Earthly Delights, (Center panel), 1490-1500
Follower of Hieronymus Bosch,
Concert in the Egg, circa 1561
如果你足夠細緻,就會發現這個生雞蛋中,仿佛寓言式的,暗含了不少故事:有人把漏鬥當成帽子戴,有人把勺子插進鐘表。一隻神秘的手從雞蛋底部破殼而出,另一隻手偷走了全神貫注的農民的錢袋——看樣子,這隻蛋裡的音樂會相當吸引人。
時光前進到 1756 年,法國洛可可藝術代表畫家 Jean-Baptiste Greuze 在自己的畫作 Broken Eggs 中,采用了一種更加簡單、粗暴的方式對待生雞蛋——他把雞蛋“摔”在了地上。畫中的少女悶悶不樂地坐在角落裡,盛着雞蛋的籃子扔在一旁,白淨的雞蛋散落一地,有幾隻甚至破碎,流出鮮黃的蛋液來。有評論家認為破碎的蛋意味着少女失去了童貞,而人們幾乎可以從畫中面帶羞赧的少女、憤怒的老婦,以及角落裡撿起破碎雞蛋的弟弟身上,嗅到性壓抑的氣味。
Jean-Baptiste Greuze, Broken Eggs, 1756
有一點毋庸置疑的是,這個世界上對食物有濃厚興趣的人不在少數。但因為對食物(以及其他日常用品)頗有興緻,而被認為是 20 世紀最重要的藝術家之一的,可能也隻有瑞典公共藝術大師 Claes Oldenburg 了。在這位藝術家的不少作品中,都出現了蛋這一元素。比如他曾設計出放置在陶瓷碟子上,并覆着金屬蓋子的立體帆布“煎蛋”以及煎蛋形狀的雕塑。
上:Claes Oldenburg,
Fried Eggs Under Cover, 1969
下:Claes Oldenburg,
Sculpture in the Form of a Fried Egg, 1966/1971
受到 Claes 的啟發,1974年,加拿大藝術家 Carole Itter 設計出了一個與“煎蛋”雕塑有點兒類似的作品。不過她沒有選擇煎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狀态最原始的生雞蛋,并将“生雞蛋”做成了一套服裝。
Carole Itter x Taki Bluesinger,
Raw Egg Costume, 1974
煎蛋才是王道:
沒什麼一個煎蛋解決不了
如果有,就兩個
代表人物:松原宗四郎;
Sarah Lucas;Vicki Hodget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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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于北海道的松原宗四郎可能是本篇推送中最鮮為人知的藝術家。但這并不妨礙他作品的迷人。比如這隻紫色的,看上去令人食欲寥寥,卻又讓你目不轉睛的“煎蛋”。
Soshiro Matsubara, Purple fried eggs, 2013
為了制作它,松原宗四郎在雞蛋中加入了丙烯顔料。對色彩或時尚領域頗為敏感的朋友可能會發現,這種清新柔和的蘭花紫看上去非常眼熟——沒錯,它也是 Pantone 曾在 2014 年發布過的年度流行色。因為這一作品誕生于 2013 年,彼時在 instagram上 頗受追捧,所以也有不少人猜測 Pantone 2014 年流行色的靈感正是來自于此。而這張照片在某種程度上,也向世人展現了“雞蛋”在藝術領域受到了何種持續的歡迎。
相比之下,另一位“煎蛋”愛好者 Sarah Lucas 是不折不扣的資深玩家。她玩“蛋”已有 30 多年了。最著名的作品當屬那幅将兩隻明晃晃的金黃色煎蛋當作乳房的自畫像。畫中的她面露不屑,意在通過自己的挑釁姿态,颠覆世人對女性氣質的刻闆觀念。
上:Sarah Lucas,
Self Portrait with Fried Eggs, 1996
下:Sarah Lucas,
One Thousand Eggs: For Women, 2018
不僅用雞蛋來取悅自己,Sarah 還曾經為女性同胞們準備了一千個雞蛋,鼓勵她們将雞蛋砸在牆上。這一行為藝術的靈感來源于複活節扔彩蛋的習俗。藝術家希望用最自由和肆意的方式,和往來的女性遊客們一起創作,或者說是“宣洩”出這幅特别的“雞蛋畫”。
Sarah Lucas,
One Thousand Eggs: For Women, 2018
女權主義藝術家 Vicki Hodgetts 同樣将乳房設計成煎蛋的模樣,以此來喚醒人們對于女性主義的關注。不過她玩起“煎蛋”來,遠比上述藝術家們要更立體和誇張——她把煎蛋釘滿了整個廚房的牆面。乍看之下,這些圓鼓鼓的,凸點的,甚至有些下垂的煎蛋,的确非常像女性松弛的乳房。
其實,這一名為《Nurturant Kitchen》的作品最早是作為“Womanhouse”藝術項目中的一個房間而被呈現出來的。“Womanhouse”是一場在整個家庭環境中上演的沉浸式藝術秀,由當代女性藝術教母 Judy Chicago 與友人 Miriam Shapiro 共同設立。Judy認為,“幾個世紀以來,女性一直待在家中,绗縫、縫紉、烘焙、烹饪、裝飾,壓抑自己的創造力。”Vicki 正是想借此作品,來諷喻那些認為“女性的位置就該在廚房”的刻闆言論。
Susan Frazier x Vicki Hodgetts,
Nuturant Kitchen (detail), 1972
水煮蛋擁趸:
性感水煮蛋,在線露臉
代表人物:Frans Hals;
Urs Fischer
Frans Hals,
Merry Makers at Shrovetide, circa 1616–17
早在 1616 年,荷蘭畫家 Frans Hals 在自己的畫作《Merry Makers at Shrovetide》中,就開始玩起水煮蛋了。
在這幅畫中,他描繪了四旬齋前的狂歡節。人們習慣于在這時候遊街、跳舞、狂歡。而由鹹魚和雞蛋串成的花環——這一狂歡節随處可見的裝飾品(或者說食物)自然也出現在了其中。畫面上的人物個個面帶紅暈,嘴角泛着似有若無的微笑,以至于有評論家認為這裡佩戴雞蛋項鍊似乎是某種古老的調情手法,甚至帶有性暗示的意味。
Urs Fischer,
Half a Problem/Serious Problem
/Historic Problem/Real Problem, 2013
來自瑞士的藝術家 Urs Fischer 同樣玩的一手好“蛋”。尤其是水煮蛋。比如,他用水煮蛋的剖面取代了曆史人物畫像的臉龐,讓他們看起來怪異而又透露着一絲稚嫩和可愛,反正就是逐漸“蛋化”。它們剖面的形态各異,有的蛋黃完整圓滑,有的蛋黃稀松混沌,有的是柔和的淡黃色,有的是鮮亮的明黃色……總之,你似乎能從這些水煮蛋各具一格的模樣上,感受到人物本身的面部表情和心理狀态,拘謹或随和,嚴肅或松弛。
除此之外,Urs Fischer 還曾經為美國搖滾樂隊 Yeah Yeah Yeah 的專輯《It’s Blitz!》設計了封面:塗着亮閃閃的紅色甲油的手捏碎了一隻生蛋,以此來渲染一種悸動不安的情緒。
Urs Fischer,
Yeah Yeah Yeahs: It’s Blitz!, 2009
是雞蛋都喜歡:
雞蛋和高牆
我永遠選擇雞蛋
代表人物:Heather Phillipson
Heather Phillipson,
My name is lettie eggsyrub(stills from 12-screen video), 2018
來自倫敦的藝術家 Heather Phillipson 絕對是名副其實的“雞蛋料理大師”,因為他一下“料理”了上述三種“蛋”——将它們完美融合進了同一幅大型作品:《My name is lettie eggsyrub》。
Heather Phillipson,
My name is lettie eggsyrub, 2018
2018年,Heather Phillipson 曾經在 Gloucester Road 地鐵站的廢棄站台上展出一件長達 80 米的大型藝術品:一幅融合了視頻、雕塑、音樂、繪畫、詩歌和網絡媒體等多種形式的“步入式拼貼畫”。
Heather 利用電腦遊戲美學,将重點放在雞蛋(以及鳥類)的身體部位,并放大、扭曲,重新解構它們。作品的組成部分包括一隻 4 米高的 3D 雞蛋,一枚大型攪拌器,12 面大屏幕,以及橫跨一整個站台的 16 塊電子面闆。畫面中除了生雞蛋、煎蛋、水煮蛋,甚至還有雞蛋三明治、蛋撻等各種蛋制品——沒錯,Heather 已經不甘于隻專注于最基礎的了,雞蛋在他手上已然被玩到“爐火純青”。當然,這位藝術家并非玩玩而已,他一直試圖用這種超現實、幽默而又讓人不安的藝術作品來挑戰人們的先入之見,颠覆假定的事實。
Heather Phillipson,
My name is lettie eggsyrub(stills from 12-screen video), 2018
至于《My name is lettie eggsyrub》,則更像是來自藝術家的嘲諷:早在古時,雞蛋就總是被用各種方式解讀,比如作為新生或重生的象征等。然而事實上,如今的人們雖然一直過度生産、消費這些雞蛋,但早就與日常食物以及它們的起源脫節太久,更不要去談所謂的解讀了。
Heather Phillipson,
My name is lettie eggsyrub(stills from 12-screen video), 2018
當然,除了上述這些代表人物,這個世界的其他角落肯定也存在着許多奇奇怪怪的藝術家,在玩着各種可可愛愛的“蛋”。而我們都暗暗期待着,并且非常樂于見證這些“蛋”的誕生,這不止因為從中我們可以窺見藝術家的無限創意,還因為原本平平無奇的日常和瑣碎都将因為他們變得閃光和靈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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