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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仲淹的嶽陽樓記的背景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2 17:21:52

北宋慶曆五年(1045),範仲淹57歲。

範仲淹的嶽陽樓記的背景(嶽陽樓記的前世今生以及範仲淹的鄧州往事)1

範仲淹官服像

這一年,他的肺病有所加重,就以身體欠佳為由,上書宋仁宗,求解邊任鄧州。為什麼是去鄧州,而不是别的地方呢?《陳乞鄧州狀》裡是這樣說的:

右,臣聞理之安危,固當殊體;官之廢置,孰可冒居。竊念臣昨廁台司,日曕宸扆。親承睿诏,俯念邊防,思得迩臣,往分重寄,臣既獲聞命,因敢請行,遽将宣慰之恩,來安屯戍之旅。臣以戎情未測,備預當嚴,願領一藩,兼按四路,欲将臣與韓琦所上邊策,躬親施行。尚蒙朝廷付茲職任。臣自到豳土,已逾半年,複以前策奏陳,庶逃屍素。朝廷以彼戎款順,方用柔懷,不欲修威,恐成生事。臣之所上,必可寝停。今又睹朝旨,據鄜延路奏,所定疆界,并已了當,仰保安軍、鎮戎軍榷務通行博易者。事或甯靜,理當改更。其陜西邊事,自有逐路經略使處置。惟此四路安撫使,今後别無事務,欲乞朝廷指揮廢罷。臣則宿患肺疾,每至秋冬發動,若當國有急難之時,臣不敢自求便安,且當勠力。今朝廷宣示,西事已定,況邠州元系武臣知州,伏望聖慈恕臣之無功,察臣之多病,許從善地,就訪良醫,于河中府、同州或京西襄、鄧之間就移一知州,取便路赴任,示君親之至仁,從臣子之所望,實繄聖造,得養天年,臣無任瞻天仰聖雲雲。

範仲淹分析研判了時局形勢、表達了危難之際為國效勞的忠心之後,委婉地提出了“許從善地,就訪良醫”的請求。說白了,也就是方便治療。顯然,這隻是一句托詞,或者說是一個美麗的謊言,因為這樣的理由實在有些牽強——鄧州,無非是名醫張仲景的故鄉罷了。而實際的情況是,當時朝廷内部保守派對革新派加緊圍攻迫害,甚至瘋狂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在範仲淹看來,如果繼續留任西北且身挂軍職,隻能是禍多福少。這從他給老朋友韓琦的《與韓魏公書》中可見一斑:

蓋年向衰晚,風波屢涉,不自知止,禍亦未涯,此誠懼于中矣。

當然,這種擔憂從範仲淹後來在鄧州任上寫給光化軍知軍李簡夫的《依韻酬李光化見寄》的詩中也能得到應證:“欲少禍時當止足,得無權處始安閑。”放下所謂的權力之争,才是安閑之始,這也是慶曆新政之後範仲淹最深刻的領悟。就在如此複雜的心境下,他上書《陳乞鄧州狀》,請知鄧州。好在很快得到了仁宗的恩準,以保留資政殿學士的館閣身份轉給事中,知鄧州,并于當年十月十四日,帶着體弱的長子純祐從陝西汾州南下,赴任鄧州。

北宋的鄧州,又稱南陽郡,下轄穰、南陽、内鄉、順陽、淅川五縣,據史載,此地“六山障列,七水環流,舟車會通,地稱陸海”,堪稱中原重鎮。範仲淹赴任鄧州,也算得償所願,躲開了政治漩渦,所以心情大好,身體也有所好轉,正如他在《鄧州謝上表》裡所說,(鄧州)“風俗舊淳,政事絕簡,心方少泰,病宜有瘳,實系寬大之朝,将幸康甯之福”。于是,範仲淹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讀書著述,去深刻思考作為地方長官如何治理好腳下的這片土地。

範仲淹的嶽陽樓記的背景(嶽陽樓記的前世今生以及範仲淹的鄧州往事)2

範仲淹 《邊事帖》

話說範仲淹到鄧州的第二年,也就是慶曆六年,六月十五日這一天,他收到了滕子京派使者送來的一封信。

滕子京是誰呢?

範成大的老朋友啊!

他們倆同年進士,同朝為官,還曾同任邊帥,抵禦西夏入侵。慶曆四年(1044),兩人又同時遭貶,隻是範仲淹貶知邠州(今陝西彬縣),滕子京貶知巴陵郡(今湖南嶽州)。幾十年的交往裡,兩人引為知己,惺惺相惜,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滕子京到任一年之後,開始重修嶽陽樓——嶽陽樓的前身,相傳是三國時期東吳大将魯肅的“閱軍樓”,始建于公元前220年左右,西晉南北朝時期改名“巴陵城樓”。南朝宋元嘉三年(426),中書侍郎、大詩人顔延之路經巴陵,作《始安郡還都與張湘州登巴陵城樓作》詩,詩中有“清氛霁嶽陽”之句,“嶽陽”之名首次見于詩文,直到唐代詩人李白賦詩之後,巴陵城樓改稱嶽陽樓,巴陵城也改稱嶽陽城了。嶽陽樓經滕子京組織人力重修之後,平素尚奢華的他不僅喜歡于良辰美景之時登高望遠,還想請老朋友範仲淹為之作文一篇。于是,派人送來了一封信。

信裡頭寫了些什麼?

據乾隆版《巴陵縣志》記載,這份長約600多字的信裡,他的言辭極為懇切:

……竊以為天下郡國,非有山水環異者不為勝,山水非有樓觀登覽者不為顯,樓觀非有文字稱記者不為久,文字非出于雄才巨卿者不成著……

意思很明白,自古人以地名、地以人顯,若想讓新修的嶽陽樓揚名天下,就得有一位雄才巨擘為之作記。滕子京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鋪墊了很多,最後的意思無非就是隻有範仲淹能堪此任。當然,滕子京也很細心,擔心範仲淹缺乏直觀感受,随信附上一幅《洞庭秋晚圖》,以資參考。

範仲淹接到滕子京的約稿後,并未馬上動筆。

他是不是在進行一場漫長的精心構思呢?誰也說不清楚。最大的一種可能是,範仲淹手握舊友來信,一時往事翻飛,回想起曾經跌宕起伏的政治風雲,回想起無疾而終的慶曆新政,回想起與滕子京頗多相同的人生際遇,睹物思情,不免感慨萬千,心緒不甯,終是難以下筆。

反正,他沒有馬上動筆。

差不多過了三個月以後,一場久違的大雨落在久旱少雨的鄧州大地,這讓範仲淹因旱情弄得焦頭爛額的心緒得以緩解。九月十五日這一天,秋風清揚,秋陽朗照,範仲淹百感興發,神思泉湧,信步來到花洲書院的春風堂前,展紙走筆,不一會兒,一篇辭采華美、氣韻生動的文章躍然紙上。

此文就是《嶽陽樓記》!

一篇三百餘字的錦繡文章,氣勢磅礴,旨意深刻,字字珠玑,文情并茂,尤其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博大胸襟和“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政治情懷,閃耀着古代知識分子的理想之光,在中國古代文學史的浩瀚星空上熠熠生輝。但是,這也就出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嶽陽樓在洞庭之濱,而範仲淹卻是在千裡之外的中原大地寫下這篇千古名篇,這不禁讓人發問:寫作不是需要深入生活的第一現場嗎?那麼,範仲淹未到洞庭湖、未登嶽陽樓,于千裡之外的鄧州卻把洞庭湖渲染得生動鮮活,把嶽陽樓描繪得錦繡斑斓,個中原因又是什麼呢?首先,他有洞庭湖邊的生活經曆。宋代任友龍撰寫的《澧州範文正公讀書堂記》記載,範仲淹年少時曾在洞庭湖邊的安鄉一帶生活、學習,這裡的湖光山色早在青少年時期就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當然,這也就牽扯到範仲淹的家世。他早年喪父,母親改嫁給朱文翰。因此,他和母親是随朱文翰一起生活的。當時,他的名字叫朱說,而不是範仲淹——改名是後來的事,當然,這也是另外一段典故了。大約在北宋太宗至道元年(995),名叫朱說的範仲淹跟随擔任安口知縣的繼父到安口生活。安口是漢唐古鎮,在洞庭湖區的西北部,與嶽陽一樣,都是臨湖之城。範仲淹在安口寄讀于興國觀村學,交由司馬道士照顧,三年之後,才随“朱縣卸任而去”。其次,他有過洞庭湖詩文的創作基礎。宋明道二年(1033),範仲淹寫過“嶽陽樓上月,清賞浩無邊”,次年他還寫過“去國三千裡,風波豈不賒。回思洞庭湖,無限勝長沙”的詩句,形象地刻畫了舟過洞庭人上高樓的經曆與思緒。翻讀《範仲淹全集》,還能找到他于景祐元年(1034)和慶曆四年(1044)分别寫下的有關洞庭湖、嶽陽樓的詩句,其中“優遊滕太守,郡枕洞庭邊”之句,跟《嶽陽樓記》裡的“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有一脈相承之感。由此可見,範仲淹寫《嶽陽樓記》之前,已經對寫作對象十分熟悉,成竹在胸。再者,從創作原理上講,一篇文章無論寫什麼,最終都離不開作者自己的思想與經曆,且不說我手寫我心,但至少與其才情、閱曆、命運遭際等方面息息相關。而《嶽陽樓記》,看似是寫嶽陽樓,實則也是寫他自己的吏治理念與經曆,範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思想,隻是借嶽陽樓表達出來而已。

範仲淹的嶽陽樓記的背景(嶽陽樓記的前世今生以及範仲淹的鄧州往事)3

文會堂。攝影:張蒹維

那麼,範仲淹在鄧州的生活又是什麼樣的呢?

範仲淹到任後,看到鄧州“風俗舊淳,政事絕簡”之後,心有大安,于是把寄養在京城妻兄李纭家的二兒子純仁、三兒子純禮及女兒也接過來一起生活。早在景祐三年,範仲淹47歲,其妻李夫人就去世了。來到鄧州,他又娶妻,慶曆六年(1046),新婚妻子曹氏又為他生下第四個兒子純粹。家中添丁,是一家人團圓之後的又一喜事。如此說來,鄧州也是範仲淹的團圓之地,他不像以前那樣四處奔波、無暇照顧孩子,又續了新弦,一家人其樂融融地聚在一起,在新婚妻子的精心照顧和兒女陪伴的親情中,在衆多文雅幕僚的陪伴下,範仲淹在鄧州度過了一段溫情、安耽的時光。

當然,這并不意味着他完全沉醉于家庭的溫馨當中。

他仍然一如既往地勤于政事,重教化,輕刑罰,廢苛稅,倡農桑,甚至親自帶領百姓鑿井耕田、引水植禾。正如他後來在《鄧州謝上表》裡所說:“敢不孜孜于善,戰戰厥心,求民疾于一方,分國憂于千裡。”範仲淹知鄧三載,《嘉靖鄧州志》如此總結:“孜孜民事,政平訟理。”鄧州百姓安居樂業,百業俱興,算得上一段難得的政通人和的好時光。

相較之下,最為人稱道的還是修築花洲書院。

範仲淹的嶽陽樓記的背景(嶽陽樓記的前世今生以及範仲淹的鄧州往事)4

花洲書院山門。攝影:張蒹維

發源于南陽内鄉縣翼望山的湍河,自北向南流經鄧州,至城東南形成一個洄水灣,連帶一處淺淺的沙洲。範仲淹的同年進士、摯友謝绛任鄧州知州時,在沙洲上修建一處園林,取名百花洲,曾為一時勝景。範仲淹知鄧時,亭閣傾頹,雜樹叢生,勝景不再。惋惜之餘,範仲淹動意重修。他率先垂範,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社會賢達及當地百姓也是踴躍參與,很快,百花洲上桃李迎風,亭閣輝映,百花洲再次成為鄧州勝景,就連歐陽修路過鄧州時也寫詩盛贊:

野岸溪幾曲,松蹊穿翠陰。

不知芳渚遠,但愛綠荷深。

依百花洲畔,範仲淹建花洲書院——書院之名,想必是因百花洲而命名的。花洲書院的創建,顯然是範仲淹為了實現自己培育人才、州縣辦學的偉大願景。書院講堂取名“春風堂”,取“孔子如春風,至則萬物生”的典故。公務之暇,範仲淹在春風堂上執經講學,春風閣裡以文會友,百花洲上與民同樂,一派溫潤儒雅。就連範仲淹自己也陶醉于這樣的書院生活,并寫詩記錄:“七裡河邊帶月歸,百花洲上嘯生風。”然而,在漫長的曆史長河裡,再顯赫有名的書院終将要經曆修而荒、荒而廢、廢而重修的經曆。花洲書院概莫如此。五十年後的紹聖二年(1095),就出生于鄧州的範仲淹的四子範純粹任鄧州知州,作為地方大員,他對老父親親手創辦的書院進行了第一次整修。從南宋到明朝,花洲書院屢圮屢修,其中明代有過三次重修,并易名春風書院。到了清代,修複次數達15次之多,算是書院達到了鼎盛時期。現在的書院,是2004年在原址上重建而成的一處标志性景觀。整座建築是南山北水、東西相照的布局,五進四院,春風堂講堂居中,東為百花洲園林,西為範文正公祠,沿中軸線望去,亭台假山,錯落有緻,九曲回廊,曲徑通幽。

花洲書院自開辦以來,一直都是鄧州的教育中心,并不斷易名。明代是“花洲相迹”,清代是“花洲霖雨”,光緒三十一年(1905),又易名為“鄧州高等小學”,這也标志着儒學正式退出曆史舞台,新學開始發揚光大,今天的鄧州一中也是由此發展而來。在花洲書院的曆史上,有很多名人均求學于此,如官至禦史中丞的狀元賈黯、官至門下侍郎的韓維。就算在近當代,語言文學家丁聲樹、文學家姚雪垠、著名作家二月河,都是從花洲書院走出來的賢士名人。

盛名之下,必有尋訪。

宋元豐元年(1078),黃庭堅專程來花洲書院,瞻仰範公遺迹,并揮毫題詩,寫下七絕一首:“範公種竹水邊亭,漂泊來遊一客星。神理不應從此盡,百年草樹至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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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堂。攝影:張蒹維

關于花洲書院,我願意宕開一筆,說說另一個人。

有這樣一段話,經常在文章裡被引用,想必不少人也很熟悉: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被當代哲學家馮友蘭稱之為“橫渠四句”的這四句話,因其言簡意宏而曆代傳頌不衰。而他的作者就是宋代理學大師張載。張載(1020—1077),字子厚,陝西鳳翔郿縣(今陝西眉縣)橫渠鎮人,北宋思想家、教育家、理學創始人之一,世稱橫渠先生,尊稱張子,封先賢,奉祀孔廟西庑第38位。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為天地确立起生生之心,為老百姓指明一條共同遵行的大道,繼承孔孟等以往的聖人不傳的學問,為天下後世開辟永久太平的基業。

而張載之所以能成為一代理學大師,和範仲淹關系特别大。1040年,範仲淹任陝西經略安撫使兼知延州時,18歲的張載慕名拜見,請求跟随範仲淹從軍,為國立功。範仲淹見他宜文非武,就加以規勸:

“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

自此以來,張載開始研讀《中庸》等書,走上學術之路。範仲淹知鄧州時,張載亦從學于花洲書院,是範仲淹易學方面的得意門生。後來,逐漸成長為理學關陝學派的一代宗師。而他為天地立心的觀點,最早就萌發于花洲書院,并得益于範仲淹在花洲書院的教誨。範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胸懷和氣節,也一直貫穿于張載居官從政和著書講學的理念當中。仔細回味,“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與“為天地立心”之間,就有着一脈相承的律動與氣息。

《嶽陽樓記》甫出,就美名傳遍天下。

起初,是在範仲淹和滕子京的朋友圈裡傳為美談。書風清瘦勁健、善寫行草的蘇舜欽專門書石,當時以篆書著稱的邵餗篆額,加上滕子京巴陵郡的政績和範仲淹的文章,一時号為“四絕”。宋代王辟之在《渑水燕談錄·文儒》裡,也專門談到:

慶曆中,滕子京谪守巴陵,治最為天下第一。政成,重修嶽陽樓。屬範文正公為記,詞極清麗,蘇子美書石,邵餗篆額,亦皆一時精筆,世謂之“四絕”雲。

範仲淹的嶽陽樓記的背景(嶽陽樓記的前世今生以及範仲淹的鄧州往事)6

範仲淹像,見于清道光年間的《滄浪亭五百名賢像贊》。

在中國的書畫界,一直有一個優秀的傳統,就是書者喜歡抄錄脍炙人口的詩文,既是雅玩,也是對先賢緻敬。而《嶽陽樓記》自其甫出,就一直是曆代書法作品中的重要題材。但迄今為止,最有名的可能要算明代書法家董其昌的作品。明萬曆三十七年(1609),董其昌55歲,他在補福建副使前四個月賦閑在家時,信筆寫下了《嶽陽樓記》。觀覽全卷,字大如拳,流暢勁健,通篇數百字一氣,極見功力,堪稱董氏行書中的精妙之作。仔細賞讀,融晉、唐、宋、元各家風格于一體,筆力遒勁,悠閑自得,既見米芾風骨,又顯曠世之志,隐現慮思,抒情寓懷。為什麼董其昌的《嶽陽樓記》寫得這麼好呢,這既與他正處于創作成熟期有關,也和當時的處境、心境有關。這一年,久居官場的董其昌像曆代文人為官一樣,俯首輔弼,忠心不二,但又小心翼翼,矛盾重重。因此,長卷《嶽陽樓記》的字裡行間,隐隐流露出董其昌于仕途、于人生的一種複雜心态。

範仲淹的嶽陽樓記的背景(嶽陽樓記的前世今生以及範仲淹的鄧州往事)7

董其昌書《嶽陽樓記》

此卷紙本,縱 37.6cm,橫1499.5cm,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

卷末,董其昌撰有百餘字的自識:

範希文嶽陽記,宋人猶以為傳奇。文如東坡醉白堂記,壹似韓白論耳,文章家之重體如此。若夫希文之先憂,則不愧其自許矣。宋之古文,實由範公推尹師魯開之,又以公書法絕類《樂毅論》,雖文與書非所以重公,公在此道中,未嘗可稱當行名家也。己酉七月廿七日。董其昌。

自識後钤有“董玄宰”印。

鑒藏印有“王時敏印”“煙客真賞”。

慶曆八年(1048)正月,範仲淹鄧州任滿,朝廷将其調到荊南府(今湖北江陵)任職,聖旨都到了鄧州,但鄧州百姓把傳旨使者圍得水洩不通,請求收回成命,更有數萬百姓跪道挽留,綿延數裡,“不忍公去”。範仲淹為民情所動,遂上書皇帝,訴說了種種理由懇請留任,比如大兒子體弱生病,比如舟車勞頓之苦,比如荊南的醫療條件不好,當然,最大的理由正如他在《謝依所乞依舊知鄧州表》裡所言,願意繼續在鄧州“拳拳民政,戰戰官箴”。

這一請求,得到了批準。

于是,他繼續執政鄧州,直到次年(皇實元年,1049)正月,才離開鄧州,移知杭州。細細算來,範仲淹在鄧州雖有五個年頭,但滿打滿算也就三年時間,但這也是他地方吏治生涯裡居留最長的一段時光。在鄧州,範仲淹留下了花洲書院,留下了一世清名,也留下了彪炳史冊的千古名篇《嶽陽樓記》——吊詭的是,請他撰寫此文的滕子京,就在範仲淹知鄧州時病逝蘇州,痛失好友的範仲淹,含淚寫下祭文,足見他們情誼之深。(責編:孫小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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