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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傳華妃到底懷孕了嗎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06 18:15:40

甄嬛傳華妃到底懷孕了嗎?頭是真的痛「娘娘, 您總算是醒了, 可急死奴婢了」 , 頌芝将我扶了起 來, 主動為我按揉太陽穴我打量着寝殿裡的一切, 還是翊坤宮,我來為大家講解一下關于甄嬛傳華妃到底懷孕了嗎?跟着小編一起來看一看吧!

甄嬛傳華妃到底懷孕了嗎(甄嬛傳番外如果華妃沒有死)1

甄嬛傳華妃到底懷孕了嗎

頭是真的痛。「娘娘, 您總算是醒了, 可急死奴婢了」 , 頌芝将我扶了起 來, 主動為我按揉太陽穴。我打量着寝殿裡的一切, 還是翊坤宮。

頌芝的衣衫還是答應例 制的, 可見皇帝還不曾廢黜我的位份。「現在是什麼時辰? 哥哥呢? 」 我問到。「子時, 皇上剛下了旨讓、 讓大将軍看守城門……」 越說到後面, 頌芝的聲音越小。我狠狠地将枕頭摔到了地上, 屋裡的宮女跪了一地。「娘娘、 娘娘息怒, 奴婢這就着人去告訴大将軍, 讓他再上奏 折多提往日的功勞! 」 頌芝說着就要退下。我趕緊呵住了她, 「糊塗! 」前世, 年氏一族為何沒落, 當真隻是哥哥嚣張跋扈到讓皇帝忍 不下去了?功高震主這一條, 皇帝心裡清楚, 隻可惜……前世裡, 我們年氏一族沒有一個人看清了這層。「你想辦法帶話出去, 讓哥哥好生看守城門, 切不可生事, 尤 其不可穿着黃馬褂守城門」 , 我說道。

我也不曾想到, 這個時 候了我還能如此冷靜。頌芝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快去啊! 」 我催促。頌芝不敢違抗, 應了一聲後便行禮去辦我交代的差事了。正廳, 歡宜香的味道順着香爐爐孔瀉出。

從前好聞的香味兒變得惡心。我沒讓宮女倒掉。

聞了這些年了, 母體一早就傷透了。可傷透的哪裡隻是母體?我吸了吸鼻子, 抑制着眼眶中的淚。别人都說生不逢時, 可我連重生都不逢時。

若是能回到我年家興盛時, 我自然要扭轉乾坤。

隻是現在, 我連是否能保住我一家的命都是個未知數。哥哥沒像從前一樣, 穿着禦賜的黃馬褂守城門, 這讓皇帝暫時無錯可挑, 哥哥的性命姑且保住了。不過, 我從前做的那些事還是被抖落了出來。

皇帝降了我的位份, 我成了宮裡人人恥笑的年答應, 頌芝也罷了位份再度成了我的宮女。

而曾經與我共謀過的曹琴默, 現如今搖身一變成了襄嫔。年富、 年興被流放邊疆, 族裡其餘老少未受牽連, 這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我知足, 畢竟來日方長。年氏一族幾乎銷聲匿迹, 甄氏與瓜爾佳氏一族蒸蒸日上。

聽說, 皇後力保了瓜爾佳文鴛入宮侍奉。我不愛舞文弄墨, 曆經此番卻也知道登高跌重的道理。「小主, 皇上去碎玉軒歇息了」 , 頌芝道。我應了聲, 算是知道了。甄嬛說得對, 帝王的夜晚從不屬于一個人。

隻恨我從前盼得一心人。「以後這種事再不用說與我聽」 , 我道。頌芝當我生氣了, 忙跪在地上弓着腰, 「小主, 皇上是念舊情 的人, 咱們多多上書皇上, 他、 他必然肯開恩的! 」我起身扶起了頌芝, 「傻丫頭, 皇上念的哪裡是舊情? 」「小主……」「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 你放心, 有我一日, 總不會叫你受 委屈。 」

頌芝輕輕搖了搖頭, 「奴婢自小伺候小主, 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

我第一次抱了抱頌芝, 眼淚埋進了她肩頭的衣衫裡。瓜爾佳文鴛果然進宮了。

模樣俊俏, 可惜比我從前還沒腦子。我不過引了她兩句, 她就真的動了怒。

我自然沒像前世一樣嚣張跋扈、 落人口實。她也确實去跟皇帝哭鬧了。

皇帝在意名聲, 不願意讓外人說貶了我兄長又苛待我, 并未說什麼。倒是曹琴默, 依舊向皇帝進言殺了我以平後宮之怒。「蠢」 , 我邊往香爐裡添歡宜香邊輕生道。曹琴默雖然謹慎, 但卻被名利忽悠得上了頭。

皇帝大學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或者她留下我是為了牽制哥哥, 亦或者說……他 對我還是有些愧疚的吧?隻可惜, 曹琴默聽了甄嬛對 「襄」 字的解釋, 會錯了皇帝的意。曹琴默死了。

人人都以為是她出賣了我憂思過度的緣故, 可誰 又能想到是皇帝與太後的手筆?想到此, 心裡突然有點兒澀。

如果當時年家也如此不得勢, 皇 帝是不是連歡宜香都懶得賜給我?甄嬛勸說皇帝讓端妃撫養溫宜, 端妃喜愛孩子, 自然視如己。宮裡還似先前, 但也不似先前。

瓜爾佳文鴛入住碎玉軒後, 皇帝就跟長在了碎玉軒似的。一連幾日入夜後, 即便不是頌芝守夜, 她也會來陪我待一會。我感念頌芝對我的好, 待她也格外特殊些。錦上添花誰不會? 雪中送炭的情誼才當真難得。碎玉軒還如從前一樣經曆了一場火, 火勢不大, 是誰放的我無 心打聽。

看不透時, 總想着甄嬛死了, 我便安甯了、 得寵了, 可想明白了, 不也就那麼回事兒? 沒了甄嬛還會有别人。祺貴人搬離了碎玉軒, 皇帝說那處宮殿賜予甄嬛獨住。這話……耳熟的很, 就像皇帝剛登基時說把翊坤宮賜給我一個人住一般。我沒再生事。

皇後的目光從我身上漸漸挪開。

因為有新的大事擾她心煩——菀嫔要封妃了。皇後從來不是省油的燈, 這點我在王府時就知道。

如今菀嫔封妃, 她能沉得住氣才怪。果不其然, 沒多久皇後就對甄嬛就動了手。甄嬛因為誤穿純元皇後的故衣就被禁足在了碎玉軒, 這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純元皇後過世後, 皇帝對我、 對沈眉莊、 對甄嬛、 對安陵容都寵過。

在王府時, 我便自傲, 有一回甚至還穿過福晉例制的衣裳, 皇帝都未曾處置, 反而帶我去策馬。如今, 甄嬛隻是錯穿了一件衣裳……「小主, 大将……城門吏給您來信了」 , 頌芝拉回了我的思緒。我趕忙接過了哥哥的書信。哥哥似乎也看明白了當下的局勢, 整篇書信中, 都未曾提及年氏一族對社稷的功勞, 反而讓我珍重自身。

哥哥能這樣想, 我安心不少。

至少, 暫時不用擔心哥哥一個沖動, 招來殺身之。「頌芝, 替我研磨」 , 我吩咐道。哥哥既然能寫信來, 我自然也能寄信過去。落魄的時候, 沒有什麼比家書更能讓人寬心。

自然, 除了讓兄嫂寬心之外, 我還想問問哥哥從前雍王府中的事兒。那時候, 我被父兄保護得太好。

看上了雍親王就求着兄長為我去說媒, 全然不顧母親與我分析的利弊。

如今想來, 還真是愚。碎玉軒裡傳出來甄嬛有孕的消息, 我于子嗣上無緣, 隻能在沒人的時候偷偷羨慕一下旁人。

若說算計, 皇帝何止算計了我一 個, 還有端妃。

那碗打掉我腹中孩子的安胎藥, 可不就是替皇 帝背了鍋嗎?雍親王登基, 封齊氏為妃, 與我平起平坐。

從前真傻, 竟未想過這層。甄家被人參了一本。

我越來越相信皇帝不會讓任何一個家族長 時間的興旺下去。

年氏倒了, 緊接着是甄家, 下一個是誰呢?我遠遠的瞧着正拉着欣常在不許她給甄嬛行禮的瓜爾佳文鴛。沒多久, 哥哥又來了信。

信裡講述了我入雍王府之前的事。從前, 我隻知道皇帝與先皇後伉俪情深, 但卻不知道皇帝也能為了一個人深情到如此程度。

皇帝帶她策馬, 為她親手打制玉簪, 還為她舞劍。

而福晉也全心全意地待皇上, 春日裡在百花叢中為皇上跳驚鴻舞, 夏日裡兩人泛舟于湖上, 秋日一同釀酒, 冬日裡踏雪尋梅。

這若是在民間, 必然是佳偶天成。哥哥寫的模棱兩可, 但我切切實實的能感覺到, 無論是我、 甄嬛、 安陵容還是溫婉的沈眉莊, 我們的身上都有先皇後的影。皇帝像是在拼碎片。

可哪裡又有完全一樣的碎片?信中, 哥哥還提到皇帝正招兵買馬之事。

哥哥有參軍的打算,想聽聽我的意思。我深知哥哥的性子。

他斷然不可能做一輩子的守城吏, 之所以還能忍, 不過是我還在宮裡, 我年氏一族還有活着的人。

我給哥哥回了信, 支持哥哥參軍的想法, 但也着重叮囑, 要他遇事多多忍耐。甄嬛生了個公主。

皇帝似乎很喜歡那個小丫頭, 出生當日就賜 封号為 「胧月」 。

我本以為, 有了孩子後皇帝就會對甄嬛回心 轉意。

然而, 甄嬛卻毅然決然地去了甘露寺。我讓頌芝想辦法打聽清楚緣由, 頌芝說是因為一句 「莞莞類 卿」 。頌芝不懂這話的含義, 我卻明白。類卿的何止莞莞?甄嬛離宮後的好一段時間, 皇帝都未踏足後宮。

偶爾來, 也是太後那邊兒施了壓, 他不得不裝裝樣子, 但也隻去安嫔或者祺嫔那兒。後宮裡其餘的女人一下子閑了下來, 祺嫔與安嫔開始較勁似的争寵。

這兩人都是皇後的人, 就算是争, 也是小打小鬧, 争不出什麼來。我頭一次感覺到這樣的日子其實還挺清淨。

不用去費盡心思的去想該如何變着花樣的給皇帝做膳食, 更不用嫉妒他今晚宿在了哪個宮裡。直到哥哥給我來信說準噶爾似乎要有所行動了, 我年家的好日子就要重來了。我倒是不再想什麼好日子不好日子的事兒。

但哥哥人還在關外, 年富、 年興也還不知所蹤。

既然哥哥能忍辱負重多年, 那我也甘願再賭一把。「頌芝, 聖駕什麼時候回銮? 」 我問道。「各個宮苑都已經開始打掃了」 , 頌芝默默算了算, 「約麼着就這兩三日, 最晚也不過月末。 」

我應了聲, 繼續問道: 「聽說百駿園給宮裡送了幾匹良駒? 」「是, 都是些已經馴服的馬兒」 , 頌芝答道。「随我去一趟。 」

頌芝不明所以, 我沒給她解釋。

自知道皇帝從前愛帶先皇後策馬後, 我便知道他當年看上的除了我年家的權勢外還有我身上的那份兒英氣。隻可惜, 我不是一個好碎片, 我身上隻有先皇後的英氣沒有先皇後的溫柔。多年不騎馬, 我與馬足足磨合了三天。第五日的午後, 我在園子裡騎馬時遇上了皇帝。三年未見, 皇帝似乎老了不少。

他看到是我時沒走開, 我吃準了這一點, 用提前準備好的針紮了馬腹一下。馬受了驚, 我被甩了下來。皇帝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 那雙含情脈脈的眼跟能掐出水來似。「皇上……」 我有些哽咽。

說一點兒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 但說真的能心無芥蒂的繼續獻媚讨好也是不可能的。「你瘦了。 」

時隔三年, 這是皇帝對我說的第一句話。「臣妾失德, 不宜面聖……」皇帝緊了緊抱着我的手臂, 我能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我知道, 我與他同樣激動。「你與朕三年未見, 除了這個就沒什麼别的想與朕說? 」 皇帝 道。坦白說, 我并不知道他期待我對他說什麼, 也沒有多餘的思緒去想這些。我幹脆沉默, 皇帝将我放了下來。「你當時所犯種種, 實是罪無可恕。

可朕何嘗不知道, 這樁樁 件件背後都有襄嫔的參與呢? 」 皇帝道。我跪到他面前, 低頭道: 「臣妾有罪。 」

皇帝将我扶起, 「襄嫔已死, 朕也冷落了你三年。

朕時常想, 是不是朕把你寵成了這樣。 」

自從決定了再度面聖, 我便想到了會有這一日。

隻是, 我遠比我想象中的更難受、 更激動。在帝王身邊待久了, 尤其是知道了歡宜香與那碗安胎藥的事情後, 我真的辨别不出來他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殺了我孩子的是他, 賞賜我歡宜香的也是他, 說把我寵壞了的還是他。很多年後我才明白, 其實寵壞我的哪裡是皇帝, 是我爹娘、 是我兄長。

而皇帝予我的, 不過是縱容。他縱容我、 縱容哥哥, 所以年家才有登高跌重的一天。皇帝再次踏入了翊坤宮。翊坤宮早已不是三年前富麗堂皇的翊坤宮了。

曾經, 連茶具都 愛描金的華妃娘娘, 如今用着答應的例銀隻将将保證溫飽, 哪 裡還有閑錢裝飾宮宇、 添置閑物呢?「你……」 皇帝大約也沒見過哪個嫔妃宮中能寒碜到這個地步, 他頓了頓, 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是朕委屈你了。 」

委屈? 我輕笑一聲, 不知不覺已然淚眼模糊。我這三年過的, 何止是 「委屈」 二字就可概括的?自知曉歡宜香與安胎藥之事, 多少次過不下去的時候, 我都動過去死的念頭。

可是, 嫔妃自戕是連累家人的大罪。年氏一族還有活着的人, 我怎敢再任性?「皇上知道臣妾委屈, 臣妾便不算委屈」 , 我抹了一把眼淚, 為他奉上了一盞茶。這一晚, 皇上留宿在了翊坤宮。我知道, 從這一晚過後, 先前三年的百般做小伏低算是白費了。皇後的頭風又發作了, 皇帝也被太後叫了去。難得的是, 太後竟然主動晉了我的位分, 封我為貴人。

自然,受封賞的不止我一個, 還有沈眉莊。

她常年侍奉在太後跟前,太後做主晉封她為惠嫔。一連兩級的晉封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但轉念一想也便釋然了。太後是在權術裡浸泡久了的人, 如今皇後獨大, 太後這是要讓我成為衆矢之的, 制衡皇後。我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謝了恩典。

若是放在從前, 我肯定以為是太後疼我。果然, 晉封我為華貴人的懿旨剛下, 皇後就差人将我叫去了景仁宮。算起來, 也有三年未踏足這宮殿, 也有近三年未見過這些熟悉的面孔——端妃還是湯藥不離口, 也免了向皇後的請安, 這種場合是見不到她了。

敬妃、 齊妃一左一右坐在尊位上, 下面以此是祺嫔、安嫔、 貞嫔、 欣貴人、 康常在。

惠嫔沒來, 她大約是不願見到。也是, 昔日我差點兒要了她的命。

這樣的深仇大恨豈是我三言 兩語就能化解的?罷罷罷。

無論是來的還是沒來的, 都沒有一個是盼着我站在這兒的。「華貴人常年不出宮門, 康常在、 貞嫔不認識也是有的。 」

皇 後面帶笑意地解釋道, 康常在與我行過禮後, 我便聽到她與貞 嫔小聲嘀咕我到底是不是當年寵冠六宮的華妃娘娘。自從晉位貴人後, 皇帝就常來我這翊坤宮。

皇後那邊兒自然是沒少打壓我, 但一直抓不到我什麼錯處, 也隻是不痛不癢地說兩句。我自知勢單力薄, 也便裝的乖覺溫柔些。

其實, 自從不在乎皇帝宿在哪個嫔妃哪兒後, 裝溫柔似乎容易了許多。皇帝來時, 我還是會為他奉上一盞茶, 但卻不是提前就晾好的。

之前那些情意綿綿的話, 我還是會說給他聽, 但具體有幾分真心, 我自己也說不上來。這日, 皇帝命蘇培盛親自送來了一盒香料, 「皇上知道小主愛香, 特地讓奴才送來。 」

我跪地謝恩後, 打開了香料盒子輕輕嗅了嗅, 「這似乎不是歡宜香的味道? 」蘇培盛笑了笑, 「這香料是西域進貢, 皇上還親自選了幾位安 神的香與龍涎香一并加了進去。

皇上說, 從前種種委屈了小 主, 歡宜香并未歡宜, 不用也罷。 」

我再次謝了恩, 讓人送蘇培盛出了門後才讓頌芝去太醫院請了位太醫來。太醫院早已經沒有我的人了, 隻要不是甄嬛的心腹溫實初, 請誰其實都無所謂。

我對太醫撒了謊, 說這香是準備贈與皇後的, 請他們看看可有什麼不妥。太醫驗了驗, 說并無麝香一類的傷及身體的反而有不少安神助 眠的香料。

我也懶得追究這話真假。

當初無數太醫為我診過 脈, 不也沒人說歡宜香中含有大量麝香嗎?皇帝來翊坤宮的次數逐漸多了, 皇後那邊兒顯然有些沉不住氣。

祺嫔屢次挑釁, 我一一忍讓了。

我知道, 這個時候有許多雙眼睛盯着我, 我稍有差池, 眼前的一切極有可能幻滅。好在, 哥哥沒讓我白白忍讓。哥哥來信說, 準葛爾部換了新的首領, 新首領對我朝邊境蠢蠢欲動, 若皇帝有舉兵之意, 望我的千萬替他進言。我思索了良久, 依然猶豫不決。甄家扳倒了年氏不久後, 甄家便又被瓜爾佳氏扳倒了。

若他日 年氏一族有幸崛起, 是否會重蹈今日覆轍呢?「小主, 皇上馬上就到宮門口了, 您快準備接駕吧」 , 頌芝 道。我讓頌芝将哥哥的書信好生收了起來, 「去把歡宜香點上吧。 」

「這歡宜香還是三年前的, 不如奴婢去把皇上新賜的香料點 上」 , 頌芝給我行了一禮。我輕笑了聲, 「不用, 去點上歡宜香。 」

頌芝剛點上香不久, 皇帝便進了翊坤宮的門。我向他行了一禮, 皇帝将我扶了起來, 從蘇培盛手裡拿過了一個描金的盒子遞給了我。「打開看看可還喜歡」 , 皇帝道。我打開了盒子, 裡面是一支金簪, 我識得這隻簪子——在王府時, 我就看上了這隻簪子, 也問皇帝要過, 但我彼時不知, 這隻簪子的另一支, 皇帝贈給了純元皇後。「臣妾惶恐, 愧不敢受」 , 我跪地道。皇帝再次将我扶了起來, 親手為我戴上了那支簪子, 「這簪 子, 當年你曾向朕求過, 朕沒答應。

現如今……」 皇帝頓了頓,「現如今, 朕想明白了, 讓蘇培盛又找了出來。 」

這話聽得我心裡發澀。「你點的是……歡宜香? 」 皇帝問道。「是。 」

皇帝走到香爐旁邊, 「怎麼不用朕新賞給你的香? 」「臣妾用了歡宜香十年, 聞慣了」 , 我輕輕吸了吸鼻子, 強扯 了個笑容。皇帝低着頭站在香爐前沉默了片刻, 「也罷, 你若喜歡, 朕讓内務府每月給你送來就是了。 」

我向皇帝謝了恩, 微微側了側身子, 擦了眼淚。一連幾日, 皇帝都宿在了我這兒。

皇後那邊愈發沉不住氣, 甚至還去太後那兒嚼了一通舌根。太後沒理這事兒, 反而勸皇後理應大度。頌芝說太後還向着我, 但我知道, 太後肯如此說是因為我身後已然沒了年家的勢力, 就算皇帝寵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再者, 太後越偏寵我, 我在後宮便越招恨。窗間過馬, 轉眼便到了開春。

皇帝提議去放風筝, 我欣然應。我喜歡放風筝, 待字閨中時父兄常給我紮風筝。

哥哥紮的風筝總比父親紮的要好看些, 有時候哥哥還會在風筝上畫隻漂亮的大鳳凰。每每此時, 父親便會訓斥哥哥。

哥哥總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笑着對我說, 「咱們年家的女兒誰敢怠慢? 就算嫁給未來的太 子, 那也是要寵冠六宮的, 如何用不得鳳凰! 」父親讓哥哥說話謹慎些, 小心禍從口出。

哥哥每次都答應着,但下回給我紮風筝時, 還是會畫上一隻漂亮的大鳳凰。「朕記得, 你剛入王府那年的立春, 你哥哥就着人送來了一隻 畫着鳳凰的風筝」 , 皇帝說得很慢, 像是在回憶。我不願再提, 輕輕笑了笑, 「皇上還記得。 」

皇帝大約也看出來我不想再提往事, 突然轉了話題, 「年羹堯最近如何了? 」我與兄長的書信一直是先送去江浙一帶給嫂嫂, 嫂嫂再派親信送與哥哥的, 皇帝知我與家人有聯系, 由此一問, 大約也是試。「嫂嫂曾來信說哥哥又從軍了」 , 我從容答道, 「哥哥的近況 臣妾也挂念的很, 但哥哥從軍之前并不曾與嫂嫂說從了那支 軍, 嫂嫂與臣妾也是挂念的很。 」

皇帝拍了拍我的手, 「朕前日看了嶽鐘麒的奏表, 說你哥哥正在他麾下。 」

「哥哥可還安好? 是否受傷? 」 我急切問道。

哥哥對家裡人向 來報喜不報憂, 我從不指望從他的家書裡跟我抱病喊痛。皇帝沒說話, 目光如炬地看着我。我跪在他面前, 「臣妾失言。 」

皇帝扶起了我, 「你是否覺得朕當初對年羹堯罰得太重? 」我低着頭, 「臣妾不敢。 」

皇帝緘默, 似乎在等着我繼續說下去。

我并沒有如他所願, 繼續往下說。當日之事, 我年氏一族雖有錯, 卻罪不至死。

皇帝之所以讓哥哥去做城門吏, 是知道我兄長心高氣傲。

皇帝此舉, 着實是設好了圈套等着哥哥往裡鑽。「這半年來, 朕總覺得你不似從前了, 溫柔了、 話也少了, 也 不似原來一般對朕使小性子了」 , 皇帝道。「從前是臣妾不懂事」 , 我實在不知道還能回答什麼。從前的驕縱, 不過是仗着他縱着我、 對我特殊, 可是在知道這 份特殊裡存着算計後, 我如何還敢恃寵而驕?皇帝點了點頭, 輕聲道: 「不說了, 朕陪你放風筝。 」

這次風筝放的都不盡興, 但我與他都在假裝高興。自放完了風筝之後, 皇帝好一陣子沒來翊坤宮。

阖宮裡都說我得罪了皇帝, 但讓大家摸不着頭腦的是, 皇帝雖然不來, 賞賜卻入流水似的進翊坤宮的門。坦白說, 我也猜不透皇帝。

我身後已然沒了年家的勢力, 皇帝對我越好, 我越覺得心口堵得慌。皇帝病了, 暈在了安嫔的延禧宮。太後點了皇後、 敬妃、 惠嫔還有我輪流侍疾, 太後還将果郡王請進了宮, 名曰侍疾, 實則是幫皇帝盯着前朝。敬妃與惠嫔不願見我的情緒就差寫在臉上, 但好在這兩人不得皇恩, 暫時也不敢開罪于我。

敬妃寡言、 惠嫔總愛瞪我兩眼,這些不痛不癢的小事, 我早就不放在心上, 倒也無妨。皇帝這病來的蹊跷, 太後讓蘇培盛徹查。

查到最後, 我依稀聽 得 「四月十七是莞嫔生辰」 。我冷笑一聲, 微微仰頭輕輕吸了吸鼻子調整好了情緒。從前, 我以為皇帝真心愛護的隻有純元皇後一人。

後宮裡得寵的女人, 不過是因為身上有純元皇後的影子罷了, 就連當日餘氏得寵不都是因為一句 「逆風如解意, 容易莫摧殘」 嗎?現如今, 我愈發摸不透皇帝的心了。「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 」 皇帝問道。我頻繁眨了眨眼睛, 想掩飾眼角的淚痕, 「皇上可算醒了, 臣妾伺候您吃藥。 」

「怎麼哭了? 」 皇帝坐起了身, 擡手替我揩掉了眼角的淚。我将晾好的藥端給他, 「臣妾擔心皇上。 」

皇帝揚了揚嘴角, 将整碗的湯藥一口幹了下去, 「有你這份心意在, 朕不敢不好。 」

我笑了笑, 這類甜言蜜語, 聽聽也就罷了。

宮裡的日子過久 了, 我如何還會為了他的一句話開心好幾日?「皇上, 方才果郡王來過, 怕是朝中有事。

要不要……」「不急」 , 皇帝打斷了我, 「朕病着這幾日, 夢見了從前在王 府的時候, 朕夢見了純元、 夢見了你」 , 皇帝盯着我看得出 神, 我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他像是在回憶, 「罷了, 朕記不清 了, 讓果郡王來吧。 」

我應了聲, 給皇帝行了個禮, 退出了寝殿。皇帝的病本不是大病, 養了幾日便好的差不多了。他多留果郡王在宮裡住了幾日, 不下棋, 也沒品評字畫, 想來是朝政上的事。

我沒多問, 隻讓小廚房每日變着法兒地做些調養的粥送去。皇帝病愈後便很少來後宮, 偶爾踏足也不過是景仁宮與翊坤。日子便這樣一日一日的過。

我不求子嗣, 也不害人。

雖偶有事端, 但也都不是什麼大事。臨近年關, 皇後向皇帝進言說我兄長既已投軍再為皇上效力,我也理應晉封才是。皇帝沒應允, 說我從前行為不端實在不宜位份過高。此言一出, 隔日我便成了阖宮笑柄。我對此嗤之以鼻。

皇後哪裡是為我讨封? 她不過是在提醒皇上 我兄長重回軍營, 假使一旦有機會, 我哥哥還會建功立業, 我 年氏一族還會功高震主罷了。不過, 沒過幾日皇帝竟然主動提出讓我協理六宮。

還沒等我想明白皇帝為何如此時, 我便聽得果郡王外出的消息——原來,還是為着哥哥。果郡王都親自去了邊疆, 想必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萬一要打仗, 以哥哥的能力與在軍中的威望, 不知勝過多少屍位素餐的将軍。皇帝宿在我這兒時, 幾次午夜夢醒我都想問問他, 我到底算什麼。

但寝殿裡歡宜香那淡淡的味道已經給了我答案。不過一月稍多些的功夫, 皇帝在我宮裡用午膳時, 蘇培盛來傳消息說果郡王坐的船沉了, 極有可能抛屍黃河。皇帝發了火, 命人即刻去找, 務必活見人、 死見屍!我甚少見皇帝發這麼大的火。

一次是我的孩子沒了時, 一次是甄嬛的孩子沒了時, 再一次便是這次。他突然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一如當年我小産初醒後。

他沉默了 許久, 緩緩道, 「是朕對不住老十七, 朕不該讓他去。 」

皇帝将自己悶在我宮裡一日一夜, 我靜靜地陪了他一日一夜,直到太後差人前來, 皇帝才踏出了翊坤宮的門。先帝多子, 但與皇帝親近的兄弟卻不多, 這一點隻看當日九子奪嫡有多慘烈便可知曉。

在王府時, 皇帝與十三爺、 十七爺感情敦厚, 如果驚聞噩耗傷心難過也是應當的。隻是……我又想起了他緊緊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

不知我的孩子去世時, 皇帝的悲恸是否也如現在這般。其實, 太醫剛對我說我身孕一月有餘那夜, 雖有皇帝陪伴, 但我依舊激動得一夜未眠。

我閉着眼睛偷偷地想, 給孩子取什麼 名字好。

隻可惜我在閨中時就不愛讀書, 實在想不到什麼好字 眼, 絞盡腦汁不過隻想到一個 「安」 字。安, 平安。二月二龍擡頭這日, 蘇培盛陪皇帝去了甘露寺。

聽說這事兒還是惠嫔一手促成的。這些年, 惠嫔不争聖恩, 她肯如此費心思必然是為了甄嬛。

不過, 甄嬛已是廢妃, 自古沒有廢妃回朝的先例, 惠嫔有心怕是也無力。皇帝自去過一次甘露寺後, 名曰為太後祈福, 每月都往那兒跑。

實際上, 我與後宮裡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甘露寺裡住着。沒多久, 頌芝在去太醫院為我拿藥的時候看見了蘇培盛親自找溫實初, 請他照料淩雲峰那位主子的身孕。「小主可要想想辦法啊, 莞嫔若是回來了, 那……」 頌芝沒再說下去。我跌坐在椅子上, 「她、 她又懷孕了? 」「是, 奴婢聽得真真的」 , 頌芝道。「我又有什麼辦法! 」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 以甄嬛的心智, 隻要她肯向皇帝低頭, 回宮是遲早的事情。果不其然, 沒過幾日皇帝來翊坤宮時就同我提到了這件事——「甄氏在甘露寺修行已經有一段日子了, 朕想着将她接回 來」 , 皇帝說得很慢, 像是在随時觀察着我的表情。其實, 在頌芝告訴我蘇培盛讓溫實初照顧甄嬛的時候, 我便猜到了會有今日, 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皇上想重迎甄氏妹妹回宮本無不妥, 隻是……」 我頓了頓, 小 心翼翼地打量着皇上, 「隻是, 自古沒有廢妃再回宮的先例 , 這怕是不合祖制。 」

皇帝沉默了片刻, 突然轉了話題, 「你服侍朕也有些日子了,朕想複了你的妃位。 」

我詫異地看着皇帝, 皇帝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至于甄 氏……既是廢妃, 再冊便是。 」

原來是為了甄嬛!「臣妾都聽皇上安排」 , 我機械地回答道。

皇帝哪裡是想複我 的位分, 他是想讓我點頭甄嬛回宮的事兒。其實, 這事兒我點不點頭結果都是一樣的。皇帝此話, 分明是想讓我同甄嬛為善。

他實在是擔心錯了, 與 其說服我, 倒不如去說服太後與皇後。

現如今, 我哪裡還有能 力與資本同甄嬛鬥呢?皇帝摸了摸我的發頂, 「睡吧, 朕累了。 」

我應了聲, 吹滅了房中的蠟燭, 與皇帝同榻而眠。翌日清晨, 皇帝下了早朝後, 又來了我的翊坤宮。

大約是為了彌補我, 用膳的時候, 皇帝主動提及了哥哥的消息。他告訴我, 哥哥如今在嶽鐘麒将軍的麾下, 與準葛爾小打小鬧的交鋒了幾次均占了上風。

皇帝還說, 等準葛爾的事情了了,要給哥哥個官職。我年氏一族慘遭橫禍, 哥哥在軍隊裡沉寂了四年。

什麼官職不 官職的, 哪有全族老少的安危重要?想到此, 我跪地對皇上道: 「皇上準許哥哥在嶽鐘麒将軍麾下 已是聖恩, 哪裡還敢求官。 」

皇帝将我扶了起來, 「連嶽鐘麒都遞折子為你哥哥說話, 朕總 要賞些什麼才是。 」

我二度跪在他面前, 「臣妾有一事想求皇上。 」

「你說」 , 皇帝喝了口粥, 并沒有将我扶起來。「當年哥哥犯錯, 皇上發配了年富與年興。

哥哥在外征戰, 嫂 嫂無人照拂。

臣妾想請皇上讓年富、 年興回來, 好讓兄嫂有個 安穩。 」

皇帝悶聲吃了幾口粥, 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開口, 「朕知道了,起來吧。 」

我跪在地上沒動。

皇帝多疑, 我這話大約是讓他覺得我又與哥哥私下往來了。見我不動, 皇帝聲音溫和了些許, 「起來吧, 朕回去就拟旨, 讓年富與年羹堯同在嶽鐘麒麾下聽用, 讓年興帶着你嫂嫂回京 安置。 」

我謝了恩, 心裡卻覺得惡心。

什麼讓年興帶着嫂嫂來京中安 置? 做人質還差不多!有了求情這件事後, 皇帝有些日子沒來翊坤宮, 就連頌芝都勸我不該着急為母家說話。我何嘗不知道皇帝生性多疑? 可是, 我如何能對兄長之事坐視 不理?甄嬛回宮的消息已經在阖宮傳開。

皇帝封她為熹妃, 讓四阿哥做她的養子, 還賜姓鈕祜祿氏。自然, 我封妃的消息也傳遍六宮。

日子是皇後挑的, 就在甄嬛回宮的前一日。

我猜到了皇後的用意, 她這是想告訴我, 若非甄嬛回宮, 皇上要顧及外面的流言, 萬不可能給我恢複位分——皇後這是想讓我去與甄嬛争鬥。同樣的虧吃一次便也夠了。

我不與甄嬛發生矛盾, 不是因為我忘卻了從前也能對她做小伏低, 而是我自知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比甄嬛。或許, 也就隻有每年策馬、 圍獵的時候, 皇帝對純元皇後那點兒思念能落在我身上。

可悲, 沒想到有朝一日, 我也會收起滿身的驕傲, 憑着這點兒映照在别人身上的影子偷生。不過, 我再可悲也沒甄嬛可悲, 背着别人的姓氏, 簡直是辱沒祖先、 族人。(下)甄嬛回宮了。

皇帝帶着滿宮嫔妃迎接, 果郡王做冊封使, 當真是無上榮耀。令我沒想到的是, 甄嬛回宮的當夜, 她竟然向皇帝進言, 讓皇帝來我的翊坤宮休息。

我知道, 皇帝人雖然在我這兒, 但心卻在永壽宮。

我自知留他不住, 但也沒能大度到主動說讓他去别的女人的床榻上, 隻能翻過身, 将那不争氣的眼淚浸在枕頭上。甄嬛回宮沒幾日, 祺嫔就被皇帝禁足了。

不得不說, 甄嬛有手段, 但更重要的是有寵愛。自從失去年家這層屏障後, 我便再沒肆無忌憚的做過什麼。

因為我知道, 寵愛不複, 稍有差池就是我死。

我不怕死, 但我怕哥哥一個想不開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來害了整個年家。帝王身畔, 一個家族想要長長久久的光耀門楣實在不易。陽春三月, 我在長廊下百無聊賴地坐着。

太監通傳, 說是貞嫔造訪。我冷笑一聲, 讓太監請她進了門。「臣妾參見華妃娘娘」 , 貞嫔向我行禮道。我整理了整理衣裳, 拖延了片刻, 才懶洋洋地說道: 「起來吧。 」

貞嫔面上沒有絲毫不恭, 反而還多了幾分謙卑、 恭敬。「你向來不登本宮的門, 說吧, 來做什麼? 」 我開門見山地問 道。「熹妃回宮, 娘娘就無打算? 」 貞嫔道。我輕笑了聲, 「打算什麼? 害了她肚子裡孩子? 還是殺了她? 」「娘娘應該知道是誰把年家害得如此慘。

若非甄嬛, 大将軍何 至于此? 」 貞嫔壓低了聲音道。若是放在從前, 我怕是已經恨得咬牙了。

然而, 這些年我逐漸看透, 沒有甄嬛也會有别人, 沒有甄遠道也會有王遠道、 魏遠。「本宮奉勸你一句, 皇上心尖上的人, 少碰」 , 言罷, 我起身 回了屋。我并不是維護甄嬛, 而是不想讓貞嫔把我當傻子、 把我當槍使。

這幾年相與下來, 我自知貞嫔不是個省油的燈, 但卻沒有安陵容有計謀, 也沒有祺嫔會撒嬌。

憑這樣一個人也想除掉甄。「娘娘為何不與貞嫔聯手? 」 頌芝不解。「貞嫔比曹琴默如何? 」 不等頌芝回答, 我接着說道: 「曹琴默都不能除掉甄嬛, 貞嫔又算個什麼東西。 」

「娘娘睿智」 , 頌芝給我奉上了一盞茶, 「好消息, 方才年夫 人派人來說, 年興公子已經同夫人住回了原來的将軍府了。 」

「當真? 」 我急切問道。「是真的! 皇上疼惜娘娘, 還下了旨封娘娘的兄長為将軍, 現 如今年富公子也已經在年将軍麾下了」 , 頌芝道。我舒了一口氣, 「問問皇上, 本宮能否與納蘭嫂嫂見上一面。 」

頌芝有些為難, 「娘娘, 有什麼話還是讓奴婢傳給年夫人吧。 」

我知道頌芝是怕皇帝疑心, 我拍了拍頌芝的手, 「去, 就告訴皇上是家事。 」

皇帝準了我的請求, 嫂嫂入宮與我相見了。嫂嫂看上去老了不少, 原本烏黑的秀發中都有了幾縷銀絲。「妾身見過華妃娘娘, 娘娘萬福金安」 , 嫂嫂向我行禮。我趕緊将嫂嫂攙了起來, 扶到座位上, 「嫂嫂不必多禮。

這兩年家中如何? 」嫂嫂颔首, 「謝娘娘關心, 家中一切安好。

前幾日你哥哥還來 了信, 讓我問娘娘安。 」

「哥哥如何? 」 我急切問道。嫂嫂輕微抿了抿唇, 眼角有些泛。「嫂嫂快說! 」嫂嫂一下子跪到了我面前, 「但求娘娘憐憫! 年富信中說、 說……」「說什麼? 嫂嫂倒是快說啊! 」 我着急的蹲到嫂嫂面前, 再次 将人扶了起來。「年富在信中說你哥哥受了傷」 , 說罷, 嫂嫂哭得有些不能自 已。我為嫂嫂擦了擦眼淚, 扶着她坐下。遙想當年, 嫂嫂嫁入大将軍府時與哥哥是何等恩愛。

嫂嫂是納 蘭家的小姐, 自小養尊處優, 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娘娘, 妾身求你、 求你跟皇上說讓将軍回來吧! 妾身不求榮 耀加身, 隻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安就好! 」這話聽得心酸。

世人常說願鲲鵬展翅、 青雲直上, 卻不知平安和美是最難得可貴的。我将屋裡的人盡數支走, 輕聲道: 「嫂嫂放心, 皇上那邊我會 去說的」 , 我别過頭去擦了擦眼淚, 「還有一樁事情得麻煩嫂 嫂。 」

嫂嫂也擦了擦眼角的淚, 「娘娘請講。 」

「我失寵這些年, 身邊唯有一個頌芝陪着。

她早過了出嫁的年 紀, 也曾經服侍過皇上, 嫂嫂看……能不能、 能不能幫頌芝找個好人家」 , 我道。嫂嫂目光中帶了些詫異, 「這、 這……娘娘三思啊。 」

我知道嫂嫂擔心什麼。

畢竟是伺候過皇上的人, 想再許人, 實 在是有些荒謬, 「本宮想過了。

過些日子我會對皇上說放頌芝 出宮, 嫂嫂隻需幫我選個能對頌芝好的人便是。

不求富貴, 但 願和睦便是。 」

嫂嫂點了頭, 算是答應了。

年家地位不如從前, 嫂嫂也不敢在宮中逗留, 與我噓寒問暖了幾句後便自請出宮了。

我也沒留,這個節骨眼上, 還是少生事為好。嫂嫂走後, 我立刻去見了養心殿。

蘇培盛說熹妃在裡面, 我識趣的走了。臨走前, 蘇培盛問我是否向皇帝說我來過。

我本想說不必了, 但一想到哥哥, 還是說道: 「就說本宮來過。 」

我本以為白日去養心殿一趟, 晚上皇帝定然會擺駕我的翊坤宮, 誰知皇帝還是去了永壽宮。

我讓頌芝點上了歡宜香, 一夜無眠。甄嬛果然有手段。

她一回宮, 不僅皇帝對我冷淡了不少, 還小懲大誡了不少愛生事的妃嫔。一連十日見不到皇上令我心煩意亂, 見都見不上談何為哥哥說 話?好在, 崔槿汐與蘇培盛的事讓皇帝暫時冷落了甄嬛兩天。

我趁着這個時候又去了養心殿, 見到了皇帝。「皇上怕是忘了臣妾了, 臣妾不來, 皇上也不去」 , 我帶了幾 分撒嬌的語氣。皇帝笑了笑, 「這幾日朕忍着沒見你是想讓你知道什麼事該管 什麼話該說。

眼下見了朕, 可還有什麼話要同朕說?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 我便也知道自己不能開口, 隻好順着他的 話繼續道, 「臣妾閑時學着做了幾味小菜, 想請皇上嘗嘗。 」

「批了一下午折子, 朕也累了不如就去你宮裡吧」 , 皇上邊說 邊伸了個懶腰。

蘇培盛對着外面的奴才喊, 「擺駕翊坤宮」 。我學會了做菜是真, 卻不是這幾日閑着的時候學會的, 而是在無寵傍身的那三年。

身邊的丫鬟除了頌芝以外都不是忠心的,眼見我不得寵, 便欺辱到我頭上。

無奈之下, 隻能收起我那滿身的驕傲躬耕自食。「味道不錯, 可見你是用了心的」 , 皇帝道。我笑了笑, 「皇上喜歡就好。 」

皇帝拍了拍我的手, 說道: 「你與敬妃、 端妃一同協助皇後協 理六宮, 有樁事情朕想問問你。 」

「可是蘇培盛與崔槿汐的事? 」 我問道。皇帝點了點頭, 「不錯。

皇後主張嚴懲, 敬妃持中不言, 熹妃 不便說話。

這事你怎麼看? 」我瞥了皇帝一眼, 蘇培盛是皇帝用了幾十年的人, 崔槿汐也是甄嬛的心腹。

此時此刻, 皇帝問我如何看, 倒不如說他希望我給他一個台階下。「臣妾覺得蘇培盛伺候皇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崔槿汐又是陪 着熹妃一起吃過苦的人, 縱然有罪, 也該顧念着往日的情 分。 」

皇帝點了點頭, 示意我繼續說。「臣妾認為, 小懲大誡也就是了, 想來皇後娘娘也不會與皇上 意見相左吧? 」皇帝沉默了片刻, 突然問道: 「朕前些日子都在熹妃處, 你可有想朕? 」我扯了個笑, 「熹妃有身孕, 皇上多陪陪熹妃也是應該的。 」

皇帝沒多言, 用過了晚膳便說要去看看端妃。頌芝勸我該留下皇上, 我看着桌子上還未收拾的殘羹冷炙,「他心不在這兒, 本宮強留也無用。 」

蘇培盛與崔槿汐的事兒果然沒如皇後的意。

不知是誰傳的消息, 說我與端妃同為他二人說情。

甄嬛大約也是聽到了這話,竟然主動登了我的門。「多年不見, 華妃娘娘還是華妃娘娘」 , 甄嬛道。我倚靠在貴妃榻上, 半點起身的想法都沒有, 「多年不見, 莞嫔都變成熹妃了。 」

甄嬛笑了笑, 「嫔如何, 妃又如何? 華妃娘娘這些年過的也不容易吧?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承認我着急了、 心慌了。從前, 是甄嬛告訴了我歡宜香的事, 也是她告訴了我那碗安胎藥的秘密。

雖然對那些肮髒事兒已經一清二楚, 但我還是害怕從她嘴裡再聽一遍。「華妃娘娘幫我救了槿汐, 本宮承娘娘這個情。

此番前來, 不 過是想謝謝娘娘」 , 甄嬛道。「本宮不是幫你, 更不需要你謝」 , 我冷冷地看着甄嬛, 勉強 維護着最後都尊嚴。甄嬛像是看透了我, 輕輕笑了聲, 「華妃娘娘既然幫了我一把, 我也送娘娘一個人情。 」

「本宮用不着你……」我話還沒說完, 就被甄嬛截下了, 「聽說年将軍在西北受了傷。 」

我坐起身, 盯着甄嬛看了片刻, 「你肯幫本宮與哥哥? 」甄嬛一如方才似的輕笑了聲, 「本宮知道, 此番回來娘娘在皇 上面前幫過本宮, 本宮承娘娘的情, 不欲與華妃娘娘為敵。 」

「真的? 」 我質疑。「本宮言盡于此, 信與不信娘娘看結果便是」 , 甄嬛言罷, 向 我颔首, 「告辭。 」

「等等! 」 我叫住了甄嬛, 微微仰頭吸了口氣, 向她行了個萬 福禮, 「你若能救得了哥哥, 我必重謝。 」

甄嬛說到做到。

沒幾日, 蘇培盛就來翊坤宮向我轉述了皇上的意思——哥哥被接回京了。哥哥幼年便習武, 十三從軍跟着父親南征北戰。

說句大不敬的 話, 我年家位極人臣、 封無可封又如何? 這是我父兄拼着性命 掙下的!世人說: 一将功成萬骨枯。這話不準。我父兄也是從士兵做起的, 也同士兵同吃同住同殺敵! 他們隻 是在諸多士兵中表現卓然一步一步地坐上了将軍的位子。世人皆看到了他們榮耀加身, 卻不知榮耀背後、 盔甲之下的滿身傷病。我無法出宮, 皇帝也沒說讓哥哥入宮來看我的話, 但卻派去了宮裡最好的太醫。

雖不能相見, 但有此結果, 我已知足。我向熹妃鄭重地行了個禮, 算是道了謝。昔日, 她家與瓜爾佳氏聯合扳倒了我年氏一族。

如今, 她間接地救了我兄長一命。

那句話不錯, 沒有永遠的敵人, 隻有永遠的利益。「華妃娘娘若是想謝本宮, 不如也送本宮個人情」 , 甄嬛道。我微怔。

我身後無母家勢力, 又不及她有寵愛傍身, 哪裡還能 送她人情?見我不解, 甄嬛解釋道, 「昔年我見罪于皇上, 母家也為奸人 所害。

華妃娘娘有皇上寵愛, 如當年一樣打壓個玩物豈不容 易? 」「玩物? 」 我輕笑一聲, 在這後宮之中, 又有幾人不是玩物?「不知熹妃說的是哪個? 安嫔還是祺貴人? 」 我收拾好了情 緒, 問道。「華妃娘娘聰慧, 自然明白我說的是誰」 , 甄嬛說道, 「她跋 扈多年, 又愛生事。

早年娘娘能容她, 不過是人在屋檐下, 如 今得以擡得起頭來, 娘娘還要繼續忍嗎? 」「不急, 來日方長」 , 我慢悠悠地說道。甄嬛向我行了個萬福禮, 「那便先謝謝華妃娘娘了。 」

我點了點頭, 朝遠處正往這邊兒走來的祺貴人看了一眼。

甄嬛笑了笑, 那笑裡藏刀的模樣讓我覺得陌生。自從與甄嬛某種程度上達成一緻後, 我在宮裡的日子也舒坦了許多。惠嫔再不沖我翻白眼, 敬妃同我說話也不在冷冰冰, 就連依附着皇後的安陵容對我說話的次數也多了。不過, 我一如既往的讨厭安陵容。

不是讨厭她分寵, 而是讨厭她人面獸心。身處後宮的人, 沒有不想聖眷優渥的。

我手上雖沾着血, 但我從沒想過去害無辜的小生命, 可安陵容不同。在與熹妃達成一緻後, 我曾問過她為何不動安陵容。她說了我當時對她說過的一句話——不急, 來日方長。随後, 她遞給我一枚精緻的小圓盒, 我打開後輕輕嗅了嗅, 當即了然。這味道與歡宜香的味道有共通之處。

盡管二者都用了其餘的香料調和, 但我能肯定, 裡面有麝香。當年熹妃小産, 我對她的罰跪不過是替安陵容頂了鍋。

昔年真正害她滑胎的不是我, 這大概才是她回宮後還能容得下我的原。「為什麼不去告訴皇上? 」 我問道。「皇上? 」 甄嬛輕笑了聲, 以沉默回答了我。「罷了, 本宮明白你的意思」 , 我抿了口茶, 不再繼續這個話 題。是夜, 皇帝來了翊坤宮, 他告訴我哥哥的傷勢已經好了不少,還賞賜了我不少金玉首飾。我喜歡金玉的華貴, 但曆經過變故後, 這些東西不知不覺地就成了身外物。

我向皇帝謝了恩, 命頌芝将這些東西收了起來。趁着頌芝不在時, 我委婉得向皇帝提了提讓頌芝出宮成家之事, 皇帝美其名曰我身邊沒有得力的人, 此事便隻能押後再。之後的幾日, 皇帝得閑就來翊坤宮, 那些眼睛長在皇帝身上的嫔妃愈發記恨我, 瓜爾佳氏便在其中。她仗着背後是皇後那老婦, 每每見我時說話都拈酸帶醋。若是在從前, 她恐怕早與夏冬春一個下場了。金秋霜序, 皇後召集了一群人在景仁宮賞菊。菊花初放, 本沒什麼好賞的。

皇後讓各宮嫔妃前去,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提醒過甄嬛, 這種場合還是少去的好。

甄嬛仿佛并不在意,依舊赴了皇後的約。

我本以為皇後的人會在此之間動手, 沒想到這就是一場安然無事的賞菊宴。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齊妃那雙眼睛一直盯在熹妃的肚子上。我大約能猜到她在想什麼。

三阿哥是皇上的長子, 四阿哥不受待見, 五阿哥養在外面。

若無甄嬛腹中之子或是她腹中的是個公主, 那三阿哥被立儲的可能性便是最大的。然而, 當我以為這場賞菊宴就這麼平淡結束時, 頌芝急急慌慌地來告訴我熹妃早産了。我即刻讓頌芝給我更衣趕去了永壽宮。

我到時, 皇帝、 皇後、各宮嫔妃還有太醫站了一院子。溫實初與産婆在照顧熹妃生産, 一位叫衛臨的太醫來向皇帝禀報熹妃的情況。

他說熹妃早産是因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皇帝震怒, 最終查到了齊妃頭上——熹妃服食了齊妃送來的紅豆湯。這結果倒也不算意外, 隻是不知道她背後有沒有人撺掇。

皇帝命蘇培盛帶人去提審齊妃, 卻得知齊妃已經畏罪自戕的消息。齊妃的母族早已沒落, 這世上唯一與她有血緣的大約也隻有三阿哥了。

她敢畏罪自戕, 大約是笃定皇後一定會為三阿哥求情, 且皇帝子嗣凋零, 大約也不會因為她的自戕而處罰三阿。果不其然, 皇後一兩句話便順理成章将三阿哥收為養子。隻可惜, 皇帝作為當局者, 看不清。熹妃為皇帝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皇帝高興的臉上的笑紋都藏不住了。

此時此刻, 他的眼裡大約就隻有熹妃與兩個孩子。我看着他抱着小阿哥的樣子, 眼眶突然就紅了。從前, 我羨慕純元皇後; 現在, 我羨慕熹妃。皇帝給六阿哥起名弘瞻, 給公主起名叫靈犀, 還晉熹妃為貴妃, 賜了協理六宮之權。熹妃行冊封禮當日, 我孤枕難眠。

令我沒想到的是, 深夜時皇帝竟然行至我翊坤宮門前。

頌芝來禀報時, 我詫異地看着她。頌芝晃了晃我, 「娘娘、 娘娘, 皇上已經到宮門口了, 快準備接駕吧。 」

「頌芝, 你信皇上是自願來的嗎? 」 我茫然地問道。「皇上心裡有娘娘, 自然是自願來咱們宮裡的! 」 頌芝道, 我 清楚她是在哄我。今日是甄嬛晉封的日子, 若無她相勸, 皇上恐怕在永壽宮與熹 貴妃剪燭夜話、 逗弄兒女吧?「去告訴皇上, 本宮睡了」 , 我吩咐道。「娘娘……」「快去」 , 我不耐煩地催促道, 生怕下一秒就返回。皇帝沒能進翊坤宮的門, 最後好像是瓜爾佳氏盛裝打扮帶着羹湯去了養心殿。頌芝為我鳴不平, 我不甚在意。任何一個真心愛過丈夫的女人, 都不願意接受丈夫的可憐, 尤其是這份可憐還是另一個女人勸自己的丈夫恩賞給自己的。這件事沒完。瓜爾佳氏重沐皇恩後更加肆意妄為。

當日給皇後請安時便與安嫔公然拌了嘴。安嫔先前因為害了風寒, 又吃壞了東西, 那副黃鹂似的嗓子就這麼毀了。

若隻聽她如此粗啞的嗓音, 萬萬想不到此人的歌喉能與純元皇後有五六分相像。無法再唱歌的安陵容早已被皇帝抛之腦後, 即便位份略高于瓜爾佳氏, 也隻能默默受了這份屈辱。我本以為瓜爾佳氏隻會窩裡鬥, 沒想到她竟然欺負到我頭上。就在她剛羞辱完安嫔的午後, 我讓頌芝去禦膳房拿些蟹黃酥來吃, 不想頌芝半路遇上了正要去養心殿的祺貴人。瓜爾佳氏應該也說了不少對我不敬的話, 頌芝本就為昨夜之事為我鳴不平。

兩個人遇上, 頌芝能忍, 瓜爾佳氏卻不是善茬。她打翻了那一盒蟹黃酥, 還命身邊的宮女掌嘴了頌芝。頌芝回來時, 臉都腫了一圈, 卻因怕我沖動而不敢掉眼淚。我咽不下這口氣, 更是心疼頌芝, 即刻帶着她去了養心殿。我到時, 瓜爾佳氏在裡面侍奉着, 隔着門窗都能聽到他二人的笑聲。蘇培盛見我面色不善, 将我攔了下來。「去通報, 就說本宮來請安」 , 我語氣冰冷, 讓蘇培盛有些為 難。「現如今蘇公公隻聽祺貴人的吩咐了? 還是說連本宮都不放在 眼裡? 」「奴才不敢」 , 蘇培盛趕忙與我賠禮, 「娘娘稍後, 奴才這就去禀報。 」

皇帝到底沒下我面子, 讓蘇培盛帶我進了養心殿。祺貴人看到我與頌芝的那一刹那, 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複。她大約沒想到我敢如此。「華妃來得正好, 祺貴人親手做的蟹黃酥, 這是你的最愛, 來 嘗嘗」 , 皇帝道。他自然也看到了頌芝臉上的傷, 可他大概沒想到我并不是來扮賢惠的。我向皇帝講述了事情經過, 跪在地上請他主持公道。皇帝沉默了片刻, 看着同我一起跪在地上的瓜爾佳氏道, 「朕 看你是愈發沒規矩了, 回你的交蘆館面壁思過去, 無朕的旨意 不得出來。 」

「皇上……」瓜爾佳氏還想求饒, 我打斷了她的話, 「皇上偏心。 」

皇帝許是想借我的手打壓瓜爾佳氏一族, 将我扶了起來, 且耐 着性子道, 「你說該如何? 」「臣妾以為, 祺貴人既然打了頌芝, 讓頌芝打回來, 便算是兩 清了。 」

我剛說完, 皇帝還未有所表示, 瓜爾佳氏就先軟糯委屈地叫了 一聲 「皇上」 。皇帝大約覺得我如此對待他的小玩物, 折了他的面子, 軟聲與我求情道, 「祺貴人雖有錯, 可畢竟尊卑有别……」不等他話說完, 我擡手打翻了他桌子上那盤蟹黃酥, 「既如 此, 祺貴人打翻了頌芝拿給本宮的糕點, 本宮就把這盤蟹黃酥 賞給你。 」

「皇上……」 瓜爾佳氏再度看向皇帝, 一雙眼睛柔情的能掐出水。我本做了殺敵一千、 自損八百的打算, 卻不料皇帝如此給我面。「就按華妃說的辦吧。

掌嘴, 還是吃了地上的糕點, 你自己 選。 」

瓜爾佳氏一雙眼睛通紅, 含淚忍辱得從地上拿起了成塊的蟹黃酥一口一口地吃下去。皇帝向來多情, 見不得女人梨花帶雨的模樣, 瓜爾佳氏沒吃幾 口就叫了停, 「下去吧, 小懲大誡, 以後少生事。 」

瓜爾佳氏 磕了個頭謝恩退下。待她走後, 皇帝讓屋裡的人都下去, 拉着我的手讓我坐在他身。「你與她置什麼氣? 」「皇上心疼了? 」 我反問道。皇帝刮了刮我的鼻子, 「朕還以為, 久在深宮, 再見不到你初 入王府時威嚴霸道的一面了。 」

「皇上又取笑臣妾。

隻怕皇上覺得臣妾是母老虎, 下次便不讓 蘇公公帶臣妾進來了。 」

皇帝笑了笑, 「古人常說: 紅袖添香。

若無紅袖在側添香, 隻 怕案牍勞形啊。 」

我笑了笑, 皇帝握着我的手, 說道: 「上次你與朕說的事朕想 過了, 就讓頌芝出宮, 由你嫂嫂納蘭氏主婚嫁了吧。 」

我受寵若驚, 起身給皇帝行禮道謝。皇帝拉起了我, 「還有一件事……」 皇帝頓了頓, 繼續說道, 「你哥哥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

如今我大清與準葛爾關系緊張, 沒有你哥哥在前線, 朕不放心。 」

讓哥哥再回西北一事, 皇上是打定了主意的。

任我如何謙卑求情, 皇上都不為所動。我主動求到熹貴妃頭上, 望她在禦前多多進言。熹貴妃沒直接拒絕我, 而是問道: 「華妃娘娘覺得此事還有回旋的餘地嗎? 」「什麼意思? 」 我問道。「娘娘侍奉皇上時間不短, 可見過皇上因為哪個後妃朝令夕 改? 」 熹貴妃道。我緘默。

從前, 皇帝為我朝令夕改, 厚待哥哥時也因哥哥這般做過。隻是今時不同往日。

眼下江山穩固, 他再不需要 「大将軍」 的 勢力了, 所以也不用再哄着我, 更不用再厚待哥哥了。我剛出了永壽宮的門, 還不曾走遠, 便聽到了屋裡傳來惠嫔的聲音——「既然是相互利用, 你又何須與她說明白? 」「姐姐還記不記得《左傳》 裡講過唇亡齒寒? 」我沒再聽下去。

惠嫔說得對, 相互利用罷了。

甄嬛哪裡會真心 實意地幫我?為着此事, 我竟然大病了一場。

期間, 聽說惠嫔終于肯侍寝了, 且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這些年我算是想明白了, 後宮嫔妃生育的權利從來不是握在自己手裡的。其實, 我一直都很想知道, 倘若甄嬛也出生在武将世家, 皇帝 會準許她有孩子嗎?我病重憂思, 拖了三個月還不見好。

皇帝隔三差五的來翊坤宮坐坐。

有時候陪我吃藥, 有時候就那麼安靜的坐着看會兒書。他偶爾也與我說幾句哥哥的事情, 就是說的不多罷了。大約是為了讨我歡心, 皇帝讓納蘭嫂嫂将頌芝帶出了宮、 許配了人家。頌芝是不願意走的, 她跪在我面前一個勁兒的磕頭, 說着要伺候我一輩子的話。

我在病中, 整個人都沒什麼力氣, 隻勉強地擡手摸了摸她烏黑的頭發。「本宮與嫂嫂說過。

雖不是什麼顯赫人家, 但必然不會虧了 你。

要是受了委屈, 就來告訴本宮, 本宮給你做主。 」

「娘娘……」頌芝還想說什麼, 卻被皇帝打斷了。「難為華妃為你費心, 時辰不早了, 你也便去吧。 」

頌芝不舍得看着我, 雙目通紅。

我擺了擺手, 頌芝給我行了個大禮, 同嫂嫂一道出宮了。記得我總角之年時, 頌芝被父親買回府中, 成了我的仆婢。

她比我還小, 卻懂得照顧人。

從小, 我便被父兄慣的不知天高地厚, 頌芝沒少被我欺負。

及笄後, 頌芝同我一起入了雍王府,今上登基後她又與我一同進了宮。她為我做過不少事。

我曾經為了鞏固地位, 甚至親手将她送到龍床上。

後來我為皇帝厭棄, 她還跟着我, 處處護着我。頌芝為我做了太多太多事, 而我似乎隻有這一件事是真正意義上為她打算過的。送走了頌芝, 皇帝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那熾熱的目光看的我竟舍不得挪開眼。是夜, 他宿在了翊坤宮。

他從背後抱着我, 與我十指相扣。

許是生病的緣故, 我近來睡眠也少得可憐。

我安靜地躺在他懷裡, 閉着眼睛感受他的心跳。正當我變着法兒希望自己快點兒入睡時, 他突然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呓語道: 「世蘭, 咱們的孩子肯定是最有福氣的……」那一刻, 我喉頭緊的很。

側枕着的那一小方枕頭早已被淚水沾。這話, 他如果在年家敗落前的任何一刻說, 為他上刀山下火海 我絕無二話!哪怕有朝一日哥哥真的為了我的孩子造他的反, 我都會死死地 護着他!哪怕為他傷了哥哥!隻可惜沒有如果。翌日清晨, 皇帝告訴我他做了個夢, 夢見了我與他在王府時的日子。我沒說話, 隻一個勁兒的給他夾菜。皇帝心細, 自然察覺到了我情緒的變化。他放下筷子, 看着我問道: 「是不舒服還是飯菜不合口? 」我擡眸看他, 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竟然呆呆地問: 「皇上說夢見了過去, 可曾夢見臣妾懷的那個小皇子? 」皇帝點了點頭。我不依不饒, 「那當日如果沒人害臣妾的孩子, 他能平安長大嗎? 」皇帝沉默許久, 隻留下一句好好養病就走了。他這一走, 足有兩個月沒再來過。他不來, 我也不去, 兩個人就這麼嘔着氣。直到瓜爾佳氏再次掀起風浪, 誣告熹貴妃與人私通時, 我才在景仁宮又見到皇上——我讓甄家二小姐帶着我的令牌去宮外找人, 在景仁宮咄咄逼人的質問靜白。再笨我也知道是皇後在滴血驗親的水裡動了手腳, 可皇帝卻信 了皇後那套說辭。

我估摸着, 他的 「信」 , 很大一個原因是皇 後提到了純元皇後。每次提到純元皇後時, 他總對皇後格外心軟。

我猜測過是因為姐妹二人長得像, 所以皇上格外厚待。

後來這種猜想被皇帝本人否定, 他說——這世上, 無人能與純元相比。這件事情的最後結果是瓜爾佳氏被打入冷宮, 靜白被杖斃, 溫實初自宮。事後, 安陵容的婢女報信驚了惠嫔的胎, 惠嫔血崩難産, 隻留下一個女孩便撒手人寰。皇帝封惠嫔為妃, 葬入了妃陵。

我身子不大好, 便也不曾去吊唁。

惠妃的在天之靈應該也不願意看到我。惠妃尾七後, 皇帝來過翊坤宮一次。他親自喂我吃藥, 一如當年我剛入王府, 下着鵝毛雪天還非要在外面打雪仗把自己凍病了那回。「朕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 皇帝的話将我的思緒拉回。「如今熹貴妃要照顧一雙兒女, 敬妃養着胧月, 端妃帶着溫 宜。

朕想着, 你既喜歡孩子, 不如撫育靜和公主? 」我冷冷地看着皇帝, 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我曾經對沈眉莊做過的事嗎? 還是不知道我本可以有 一個流着同我一樣的血的孩子?「怎麼? 你不喜歡這個安排? 」 皇帝問。我反問, 「皇上問過太後的意思了嗎? 可與熹貴妃商議過? 」這次輪到皇帝不說話了。我冷笑一聲, 笑他虛僞、 笑他活着太累。「你笑什麼? 」「臣妾多謝皇上替臣妾想着」 , 我答道。其實大家是一樣的虛僞。皇帝沒再多與我說什麼。

聰慧細微如他, 如何看不出我說這話 時何等敷衍?中秋家宴, 皇帝沒讓皇後參加。

這大約也是在警告她莫要失了分寸。其實皇帝明白滴血驗親的事兒皇後參與了多少, 隻是終歸有着純元皇後的情分在。席間, 果郡王不小心掉出來了一枚荷包, 裡面有張小像。浣碧說那張小像是自己的, 我卻覺得那應該是甄嬛才對。

原因無他——浣碧是婢女, 按照規矩是不能梳旗頭的, 可那張小像上的女子卻是旗頭。許是喝醉了酒的緣故, 皇上就草草得把浣碧嫁給了果郡王。

熹貴妃為她請封, 想讓浣碧名入族譜, 以鈕祜祿家二小姐的身份風風光光的出嫁。

皇帝答應了。我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恭喜。

甄嬛還真是事無巨細的勝我一籌,就連安排身邊人出嫁都安排的如此風光。浣碧出嫁後, 皇帝的一雙眼睛總盯在甄家二小姐身上。

那也是個标志美人兒, 一身暖橙色的衣裳穿在身上, 看的人心裡暖暖。聽人說: 甄家二小姐長的很像純元皇後。後來不知怎麼的, 皇帝竟然給甄家二小姐與慎貝勒賜了婚。難得他肯割愛, 竟然放過了一位相貌與他心儀之人最相像的姑。甄家二小姐大喜之日當夜, 太後仙逝。

聽壽康宮裡的人說, 太後生前唯一的心願是想見見被關在宗人府裡的十四爺。心狠如皇帝。

他哪裡會縱虎為患? 哪怕這隻老虎的爪牙已經不 鋒利, 早已不會傷人。我的身子越來越不濟了。

太醫開了一個又一個的藥方我也遵從醫囑吃着, 但就是不見好。

皇帝那邊也讓人流水一樣的送補品來。

我胃口缺缺, 補品大都放在了庫房裡。在我病中, 皇帝發落了安陵容。

我一早猜到重回後宮的甄嬛最不可能放過的就是安陵容。

但甄嬛手腳很幹淨, 一點兒蛛絲馬迹都沒留下。據說, 鹂妃走的那天夕陽爬滿了天。這個世上, 似乎沒人把鹂妃之死放在心上。

到最後, 不過是太 監口中的一句 「鹂妃娘娘殁」 打發了這件事。皇後沒了鹂妃可謂是孤家寡人。

她有心再選秀培養自己的勢力, 皇帝拒絕了。大約是年歲漸長的緣故, 這些日子皇帝偶爾來來我這兒, 偶爾去去端皇貴妃與敬貴妃這些從潛邸就陪伴他的人的宮苑裡。其實我們三個都知道皇帝是什麼樣的人。

敬妃對皇帝感情不深, 就連當面納她也不過是我年家獨大, 來分我的寵愛罷了。端妃是将門之女, 這樁姻緣本建立在政治之上。

皇帝對她是禮待, 感情寥寥。那皇帝對我又是什麼呢?這幾日我時常在想這個問題。前人說: 當局者迷, 旁觀者清。

這話真不是唬人的, 我看的透 皇帝對他們二人的感情, 卻理不清皇帝對我究竟如何。甄嬛又懷孕了, 但孩子沒生下來。

她把孩子之死嫁禍給皇後。連我都看出來這是一場嫁禍, 皇帝竟然禁足了皇後。我愈發猜不到皇帝内心所想。之後, 剪秋給熹貴妃下毒害了果郡王的側福晉。

由此之事, 貼身伺候皇後的人進了慎刑司, 吐了不少東西出來。皇帝在養心殿震怒。

我卻覺得這事兒壓根沒有什麼好生氣的。皇帝算計後宮的女人, 後宮的女人也算計他。

從前, 皇帝讓慎刑司的人從周甯海嘴裡吐了不少我昔日做過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兒。這種事, 查誰誰都有。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熹貴妃沒有嗎? 那是皇帝沒查。還有與世無争的敬貴妃。

她就沒做過違心事兒? 我才不信!最後的結果是皇帝說與皇後死生不複相見。

我覺得這個懲罰輕了, 皇後害死的可是他心頭摯愛。皇帝從景仁宮出來後, 直接來了翊坤宮。

他緊緊地抱住了我,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念叨我的名字。我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溫聲軟語地安慰着。他突然眼眶通紅, 「世蘭, 朕是不是錯了? 」「嗯? 」 我引着他繼續說下去。「這幾年, 朕時常想如果朕不做這個皇上, 會不會過的比現在 過的好? 」會。

我肯定。但我換了一種溫和的方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 」

「可朕為了承擔這份責任, 做過許多迫不得已的事」 , 皇帝深 深地歎了口氣, 「罷了……」「皇上說的迫不得已包括臣妾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與歡宜香 嗎? 」 我問。自從知道真相後, 我不止一次地想過如何将這話問出口。

在我的設想中, 無外乎兩種情況——要麼是魚死網破的情境, 要麼是悲痛欲絕的發問。

總之, 沒有一種是像現在這般平靜的。皇帝久久不語。

他大約也沒想到我會知道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 是皇貴妃告訴你的? 還是熹貴妃? 亦或是哪 個太醫? 」 皇帝問道。我苦笑一聲。

誰告訴我的真的重要嗎? 還是說, 如果我一直假 裝不知道, 皇帝的負罪感會降低?皇帝見我含笑不語, 明顯的慌了,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皇上想瞞臣妾多久? 」 我反問。「不、 不……世蘭你聽我說, 朕……」 不等他說出什麼來, 我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為我 擦掉眼淚後落荒而逃。從那之後, 很長一段時間皇帝都沒再來翊坤宮, 甚至很長時間沒踏入後宮。蘇培盛來過幾次, 向底下人問了我病情如何, 還讓宮裡最好的太醫給我診脈。

皇帝不再送什麼賞賜。

他也知道, 無論什麼賞賜都不能彌補他對我的虧欠。其實, 我哪裡是想要他的彌補。

從前, 我求一心人。

現在, 我 隻求彌補中有那麼一點兒真心!隻可惜, 他不懂, 永遠不懂。時間荏苒, 轉眼入了夏。

皇帝帶着各宮嫔妃、 皇子去圓明園避暑, 我也在其中。從前, 我很是在意這份殊榮。

因為隻有得寵的嫔妃才有機會同皇上一起去行宮。

眼下, 眼下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住。七月七, 皇帝在圓明園接待摩格可汗。

蘇培盛來請我赴宴, 我答應了。

因為這位可汗來自西北, 哥哥也在西北。我讓人替我好好梳妝, 綴了滿頭的珠翠, 一如我剛入王府時。皇帝似乎被我冠上的珍寶晃了眼睛, 他的目光總時有時無的落在我這兒。

我能感覺到他在往這兒看, 但我擡頭看他時, 他便将目光匆匆挪開。這幾年憂思過度的緣故, 我的精神已大不如從前。

沒多久就覺得疲乏。摩格可汗看了我一眼, 舉杯道: 「本汗與清軍在西北邊陲小打 小鬧了幾場, 幸與華妃娘娘的兄長年将軍有數面之緣。

此次進 京, 理當敬華妃一杯酒。 」

我起身緻禮, 滿飲了這杯酒。「本汗聽說, 年大将軍近來身體不适, 華妃娘娘伺候皇上之 餘, 也要時常問候家人幾句才是。 」

聞言, 我驟然看向皇帝。

他安撫似的擺了擺手, 我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任面前是山珍海味玉盤珍馐也食之無味。席面散了後, 皇帝與摩格可汗有要是相商。

我了解皇帝, 所以也清楚在他心裡國事與家事的地位不能相提并論, 就在門外等着, 等着皇帝忙完了見我。這一等, 我便暈在了養心殿門前。

再醒來時, 皇帝守在我床前。

瞧着他那副心急如焚都樣子, 我很是歡喜。「醒了? 」 皇帝扶着我坐了起來, 我累極了, 勉強靠着枕頭才 得以坐穩。「太醫說你這是心病, 朕知道你擔心什麼。

朕已經下旨, 命年 羹堯速速回京! 」 皇帝握着我的手, 指尖微微顫抖。我點了點頭, 「皇上能抱抱臣妾嗎? 」皇帝即刻将我摟在懷裡, 雖然隔着衣服我依舊能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他心髒跳動的頻率告訴我, 他并沒有表面看着的這麼從容。我猜, 是因為太醫告訴了他我的病情。宮裡忌諱 「死」 , 太醫們不敢同我說真話, 但身子畢竟是我自 己的。

他們不說, 我心裡也有個數。其實, 我對生死之事一向看得開。

若非明白命不由己, 在知道數年情分不過是枕邊人的算計時, 我便尋短見了。「臣妾想過孩子的名字。

安, 平安的安……」 我下巴抵在他肩膀 上, 微微歪着腦袋輕聲說道, 「我知道歡宜香的秘密, 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僥幸同純元皇後一般有幾分英氣, 皇上才喜歡我、對我好……」「世蘭……」 皇帝哽咽。「噓, 聽我說完」 , 我親了親他的耳垂, 輕聲道: 「可是皇 上……這世上沒有兩個人是相同的。

我不是, 熹貴妃也不是。 」

「朕知道」 , 他的聲音有些顫, 「所以, 朕給了你另一支金 簪, 賞了你新的香料, 帶你放風筝……這些都不是因為年羹堯又 帶兵了。 」

我輕輕扯了扯嘴角, 晚了, 什麼都晚了。「皇上再答應臣妾最後一件事吧。 」

皇帝抱着我的手臂收緊了幾分, 「朕知道。

年羹堯回京後, 朕 會保全他的榮華富貴。

你放心! 」我輕輕地應了一聲, 在他的懷裡睡了過去。

我本以為, 我會這樣死在他懷裡, 但幾位太醫一起将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其實, 我自己也知道, 遲早有那一天。我這一病, 皇帝幹脆整個人住進了翊坤宮。

除了早朝, 其餘的時候我睡醒了都能看見他。我說讓奴才們伺候就行了, 他卻說他虧欠我的, 所以要連本帶利的補回來。

我笑笑, 安靜地看着他批閱奏折。

那執筆認真的神情, 一如從前。這日, 不知是夢還是現實, 我仿佛看見蘇培盛抱着一堆折子進來, 還與皇上說話。皇上: 「有什麼話直接說便是, 支支吾吾的做什麼。 」

蘇培盛看了我一眼, 「皇上, 年大将軍在回來的路上舊傷複 發……殁了。 」

我突然睜開了眼, 皇帝站在我身邊。「醒了? 餓不餓? 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我搖了搖頭, 目光有些渙散, 意識已經逐漸模糊, 「王爺, 你抱抱我。 」

皇帝抱住了我, 我輕輕笑了笑, 「哥哥, 我想嫁給雍親王, 你去替我說媒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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