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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丈夫守靈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1-08 20:35:36

我是京城第一美人,嫁給世子做世子妃。

新婚夜,世子對我完全不感興趣。直到我死了,還是完璧之身。

恥辱啊!

在我死後,世子卻悲痛欲絕,死活不肯把我下葬。

呸!

活着的時候不好好珍惜,我死了你又裝模作樣?

新婚夜丈夫守靈(新婚之夜對我不感興趣的夫君)1

1

我對夜夜來我棺椁前碎碎念的雲祁感到十分納悶。

他不是一向寡言薄情,不苟言笑嗎?

怎麼話突然多得要死。

終于不用再顧忌他的臉色,也不用因為世子妃的身份事事拘謹自己。

以屍身畫地為牢,我無法離開一丈以外。

所以我成天隻能被迫坐在棺材闆上發呆。

我死後,已經過去二十一天了。

新皇登基。

前太子被處以極刑,死狀慘烈。

二十一天,足以發生很多事。

譬如,我在這段時間裡才知道嫁的人不是世子雲清,而是頂替他身份的庶子雲祁。

再譬如,雲祁擺脫了庶子身份,得新皇另眼相看。

封侯拜相,權勢滔天,好不風光。

連帶着我也被追封了一品诰命。

我剛死的時候,雲祁不吃不喝,整日酗酒,還真給人痛失至愛的感覺。

他騙得了别人,騙不了我。

但我不得不佩服他每晚都來靈前騷擾我的恒心。

「爾爾……」

他小心擦拭着我早已冰涼的手指,那如視珍寶的眷戀實在叫我難以适應。

我已經猜到他下一句要說些什麼了,無非是如何心悅我之類的鬼話。

活着的時候不好好珍惜,我死了你說心悅我?

算了,麻了。

「要怎麼做你才能活過來?才能原諒我?和我做一對令人豔羨的真夫妻?」

活過來是不可能了。

我現在還能想起自己在那場政變裡,人在東宮被暗箭穿心的慘狀。

飄到雲祁面前,我仔細凝着他濃密細長的睫毛,一時沒了脾氣。

怎麼說呢?

我現在隻想趕緊被埋了。

因為我嚴重懷疑沒能投胎轉世,是雲祁沒讓我入土為安的緣故!

「我那樣對你,你定是不願原諒我了。」他一臉忏悔。

「哼,你也知道對我不好。」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透明的手穿過了他的臉,決定當面細數他的罪行。

「你脾氣又臭又硬,總是氣我,對我不聞不問就罷了,還要用人家的小院堆放雜物,還……還……」

我想不出來了。

他不近女色,沒有侍妾,不用頭疼争風吃醋。

唉。

仔細一想,我二叔是個四品文官,而我能踩了狗屎運入平南王府,這四年除了沒有愛情,過得也比寄人籬下好多了。

但沒想到,我這麼短命。

「沒了你,我苦心經營這一切有何用?我要這權勢地位何用?爾爾,你醒過來,同我說說話好不好。」他低頭攥着我的手,看不清面上神色。

你做的一切難道不是源于自己的貪念幺?

「你可知這些年我忍得好辛苦?」

「我頂着雲清的身份費盡心思終于如願娶到你!新婚夜,掀開你蓋頭時,我盼着你能記得我,卻又怕你記得我,畢竟以你從前的性子,知道嫁錯了人,肯定會大鬧一場吧?」

「可你不記得我了,爾爾的膽子也變小了,不似從前,我唯恐再吓着你,因着謀劃的事,我不得已刻意疏離你。」

「說來可笑,我一空就會爬上西牆,在自家像做賊一般,看你在院裡種花,看你在海棠樹下打盹兒,看你抱着話本子出神……」

「我總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待我恢複身份,便能光明正大的擁有你。」

「可終是我來遲了。」

雲祁說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

我皺起眉頭,想起平日裡在院中侍弄花草,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哪兒盯着我。

但放眼一看牆頭,什麼也沒有,我還以為是圓圓在牆頭練貓步呢。

在平南王府的四年,我衣食無憂,卻象是在守活寡。

連下人們也分不清,到底雲祁是對我有情還是無情。

若無情,怎會除我之外,連個暖床丫頭都沒有,流水似的物件玩意兒更是時常送往我院裡。

若有情,也從不見他歇在我這兒,就連偶爾的碰上面,也是保持着距離,漠然離去。

想到這,我歎口氣,實在是想不起雲祁所說,我忘了他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神色悲恸,不似作假,倒讓我聽得越發愧疚起來。

上輩子久居後院,我對朝堂動蕩政變之事不太清楚,也不知雲祁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我這人向來心軟。

「隻要你讓我入土為安,隻要你疼我愛我,下輩子,我們還做夫妻。」

2

用不着下輩子,我重生了。

直接回到了我和雲祁的大婚之夜。

真是太太太玄幻離奇了!

雲祁正沉着眸子凝着我,臉上泛着紅的抓痕無不在提醒我剛剛做了什麼。

上一事我以為所嫁之人是溫潤爾雅的雲清,一輩子裝得扭扭捏捏。

不成想非但沒得他的青睐,新婚夜就留我獨守空房。

但我總算知道了,他冷臉對我都是有原因的,心裡也沒在怕了。

「我給你上藥!」怕再覆前塵,我連忙攥住他的袖子,同他待了二十多天,我大概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故意在我面前裝成老虎,其實是個紙的。

我硬生生擠出兩滴淚水,眼淚汪汪地望着他。

「松開。」他的語氣完全不似在我棺椁前自說自話那般溫柔。

「我不是故意撓傷你的。」我抓住他的袖子不放,決心破罐子破摔。

「晏爾,松手。」看我不肯,他頓了一下,耐着性子補了一句,「我去拿藥。」

我松開手,心覺這一世的雲祁怎麼好說話了許多?看起來也順眼了許多。

我小心翼翼地将藥塗到他的臉上,一邊忍不住打量他的樣貌。

郎豔其絕,世無其二。

雲祁一直是極好看的,可偏偏永遠冷着張臉,叫人不敢接近。

這樣的他真的喜歡我嗎?他喜歡我哪一點呢?

「看夠了嗎?」雲祁突然出聲,一下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搖搖頭,許是如今拿準了他不會對我怎麼樣,恍恍惚惚就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夫君生得真好看。」

他沒有接話,脖頸間的肌膚卻倏地紅了。

原來世子私下這樣禁不起挑逗。

我心裡有些飄飄然。

我準備上榻,一時心急踩滑,整個身子朝面前的雲祁撲去。

他伸手一攬,将我往床裡側帶了帶,我連忙規規矩矩地躺好。

害羞地閉上眼,等着雲祁的下一步動作,誰知耳邊卻傳來一句不冷不熱的話。

「睡吧。」

我聽得皺起了眉。

洞房之夜,不做點什麼,對得起這一屋子紅棗花生嗎?

實不相瞞,我死的時候還是完璧之身。

現在想來都覺得對不起我已為人婦的身份。

感受着身旁男人的溫熱氣息,我忍不住偷偷看他。

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對我上了心呢?

3

第二日醒來,身側的床榻都涼了。

我心裡有些忐忑。

雖然昨晚把雲祁留了下來,但他并沒有同我行夫妻之實,萬一他又把我棄在院子裡讓往事重演怎麼辦?

我邊洗漱邊思索着怎麼才能打動雲祁,陪嫁丫鬟絲雨就端着早膳進了門。

小丫頭紅着臉說:「世子妃日後還是别對姑爺的臉動手了,雖是閨中之樂,卻難免讓别人看了笑話。」

「……」

問題是我也沒樂啊!

等等。

雲祁不碰我,且後院除我之外一直沒有女眷的原因……

該不會是他不行吧?

我悟了。

這種事,權貴人家都難以開口,加上雲祁冷淡的性子,自是不會去私底下找醫者診斷。

但問題不大,因為我會點醫術。

我爹當年打仗聚少離多,我娘一手醫術無處安放,所以沒少抓着我進行愛的教育。

不說什麼疑難雜症都能解決,可應付眼下狀況還是能發揮一二的。

一番折騰後,我拎着親自下廚熬的補湯,來到了雲祁書房。

「夫君,在嗎?」

裡面的人似是愣了一下,才悶着嗓子應了聲。

雲祁正襟危坐,「何事?」

我幾步上前,把湯盅放到他面前的幾案上:「夫君,我給你熬了湯,嘗嘗吧!」

「你親自熬的?」

雲祁一怔之後,端起小碗淺嘗一口。

我連忙問:「好喝嗎?」

「……嗯。」他拿勺子攪了攪湯,看清湯裡食材,眉頭微擰,「這些是?」

「補藥,大師傅說這些藥材很貴,你多喝點吧!」

雲祁手上的動作伴随着我的話音頓住,手一松勺子掉進碗裡,湯汁濺了我一臉。

「夫君,怎麼了?是不是妾身哪裡做得不夠好?」我眼裡頓時蓄上霧氣。

我哭了,我裝的。

也算沒白死,讓我在雲祁碎碎念裡知道了他最怕女人哭的秘密。

我自幼有個毛病,動不動就容易落淚,且不怎麼受控。

而在我獨守空閨,苦中作樂的時候,玩個秋千一不小心摔了,眼淚登時就止不住了。

經雲祁碎碎念的時候,才知道這人在暗中将一切收入眼底。

但雲祁覺得我怕他,不敢上前安慰,隻迅速命人找來了絲雨照料。

果不其然,見我一哭,雲祁一咬牙把整碗補湯都喝進了肚裡。

我喜笑顔開,又給他盛了一碗,「那你今天晚上還會來陪我嗎?」

「你希望我來?」

雲祁挑了挑眉,看得出對我的主動很是訝異。

「夫妻同床共枕不是再正常不過嗎?」

我相當理直氣壯。

恍惚間,我好像看見他的唇角若有似無地彎了一下,「知道了。」

我開心地收了碗和湯匙,默認他的回答是答應了,「明天我再來給你送。」

「不必。」他臉色微僵,略顯艱難地解釋道,「本世子身體很好,不需要。」

「……」

這是諱疾忌醫了吧?

我眉頭微擰,認真地說道:「可是你的身體看上去不是很好。」

不然怎麼不近女色呢。

話音剛落,他的臉色意料之内又變得難看起來。

我緊緊抓着食盒,打算據理力争一番。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進。」

進來的是雲祁的心腹,林江。

林江看見我在,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收斂好神色對雲祁和我行了一禮,他遞上一張請帖:「世子,長公主府送來請帖。」

長公主府……

看到帖子的刹那,我怔了怔。

在我成婚後七日,就是長公主的生辰宴。

這種本該帶女眷出席的場合,雲祁上輩子都沒帶我去。

那場宴會,是太子第一次失去聖眷的開端,甚至遭到了禁足。

我在許多版本裡聽到的,也隻知道三皇子險些被殃及,多虧有了雲祁的幫忙才得以化解。

作為平南王府的女眷,雲祁不帶我出席的場合,我去不了。

而那些貴女,她們向來不喜歡我。

尚在閨閣時,我還因接到這類聚會請帖而感到欣喜過。

可真去了,看到的是那些人明晃晃譏诮的目光。

她們說,我一個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孤女,沒想到真厚着臉皮敢出現。

當時,因着二叔遷升在即,我不敢惹事,隻能在嘲笑聲中匆匆離開。

如今,看林江欲言又止的模樣,我頓時明白自己在這裡礙事了。

「夫君,晚上記得回房!」

怕他聽不見,我特意拔高了音量,說完沒臉去看主仆二人的臉色,拎着食盒麻溜地滾了。

長公主府宴,我這次去定了!

我的湯沒白送,雲祁一臉疲色還是來了我房裡。

他主動對我攤開雙手,我有些遲疑,思考着要不要回應一下,隻是他看起來已經很累了,萬一……

「更衣。」他緩緩啟唇。

「哦!」

我轉而笨拙地環着他的腰去解他的腰帶。

沒想到他看起來清瘦,腰挺結實有力啊。

對上他幽邃的眸子,我心虛地低下頭,磕磕巴巴解釋道:「第一次,不太熟練,以後會更好。」

「嗯。」

男人胸腔輕顫,聲音低低沉沉。

用最快的速度鑽進了被窩裡,我向雲祁發起邀約,「夫、夫君,就寝吧!」

雲祁眯了眯眼,朝着床榻一步步走來。

我将腦袋往被子裡埋得更深了些,矯揉造作開腔:「夫君……」

他彎下了腰,縮短着與我的距離。

貼得極近後,唰地一聲,從我枕頭底下抽出一本書冊。

「這是什麼?」

還沒來得及從旖旎氣氛中緩過神來,我看到冊子的第一眼,就瞪大了眼。

那是府中老嬷嬷在我出嫁前暗中讓我藏好,叮囑我到了王府要好好學習的不正經書冊。

隻是,我完全辜負了老嬷嬷的期望。

這書也壓根沒機會翻開過。

我想也不想地撲過去搶,他驚訝地挑了挑眉,躲閃不及,往後一倒,我倆都摔到了地上。

他一聲悶哼,眼尾都泛起幾分紅。

若是從前,我肯定要立刻讓人拿牌子請太醫。

可眼前的人我太清楚了,不是什麼體弱多病的雲清。

而是心狠手辣,鐵血無情的雲祁。

這點動作肯定是摔不疼的。

難道……又生氣了?

我驚慌失措想要爬起來,喉間溢出一聲痛呼,這才發覺自己手腕好像扭了。

糟了!

又要哭了!

我倔強的擡頭望向房梁,努力不讓淚水流出。

可顯然并不管用。

「……你哭什麼?還給你我不看行了嗎?」

雲祁繃着臉,将書冊塞回給我。

可這會兒,我已經想不起什麼冊子,可憐兮兮地給他展示發紅的手腕。

「疼……」

雲祁眼底寒氣一凜,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離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委屈地揉了揉手腕,不一會兒他就拿着藥回來了。

抹藥的功夫,我忍不住想起新婚夜自己給他上藥的事迹,覺得實在滑稽。

前一晚他臉傷了。

這一夜我手傷了。

等明兒傳出去,指不定這流言又要歪成什麼樣。

想起長公主的生辰宴,我覺得自己既然已經決定改變,理應和他同行。

傳聞,長公主與我父母是舊識。

以前是率真無畏有仇必報的性子,後來轉性了般,脾氣出奇溫柔。

猶豫了一會兒,我輕輕朝雲祁那邊挪了挪。

「夫君,長公主的生辰宴,你會帶我去嗎?」

雲祁淡淡擡眼,卻是一個字沒說。

果然,和我所想一樣,他真的不考慮帶我去宴會。

我斷然不會就這麼放棄。

于是我又甕聲甕氣地開口,淚眼婆娑地娓娓道來,「我自爹娘去世後,就一直跟着二叔,鮮少參加宴會,也沒什麼好友,你就帶我去湊湊熱鬧,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成嗎?」

還是不應聲。

正當我準備再往他那裡湊湊的時候,空氣中似乎劃過一聲極輕極淡的歎氣聲。

「我帶你去,趕緊睡覺。」

4

一轉眼,到了長公主的生辰宴。

女眷們齊聚内院。

我安安靜靜坐在角落等候開席。

忽然聽到有人點了我的名,語氣酸溜溜:「這人呐,平日裡不聲不響,轉眼就入了平南王府,門不當戶不對,也不知道背地裡耍了什麼手段。」

「看來無父無母還真能養大一個人的胃口,若是尋常貴女,哪個敢自己盤算親事,說出去真是不知羞!」

無父無母,入了平南王府,這不是對我的嘲諷還能是什麼?

拍了拍手裡的瓜子殼,我站起身來,笑微微看向她們。

「陰陽怪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也想要無父無母呢。」

貴女們:「……」

她們滿臉錯愕,似是不敢相信我會還嘴。

鴉雀無聲時,突然又有個人打破了這層寂靜。

「晏爾,你不會真以為攀上平南王府就能烏雞變鳳凰了吧?」

「是烏雞還是鳳凰,想必皇上心裡最有數了,不然也不會賜下這樁婚讓她白白撿了大便宜。」

他們這話倒是提醒我了。

我與雲祁的婚事,也是因着太子求娶我不成,陛下轉而将我推到了平南王府頭上。

這話平日裡擠兌我入不了皇家的門也就罷了。

可今天,太子側妃也在。

我不說話了,因為尴尬的肯定不是我。

太子側妃開口打圓場,「今日春光明媚,還是長公主的生辰宴,若是就此鬧得不快,豈不是讓長公主不快,院中的花開得正盛,不如大家挪步出去賞賞花吧?」

方才還和我針鋒相對的貴女們态度截然轉變,紛紛附和。

「世子妃也一起吧。」

太子側妃笑容和善。

可就是在宮變之中,眼前的這個女人将許多朝臣女眷強硬的扣在了東宮。

立場不同,成王敗寇的局面,雖是情有可原,但我無法體諒。

在衆人挪步出去前,長公主身旁的女官終于現身,引領着大夥兒前往外院。

這是我印象裡第一次見到長公主。

那是個有着成熟韻味的女人,她單手支腮望着湖面的模樣如花照水,身上籠着淡淡的憂傷。

回眸的第一眼,就叫我怔愣。

長公主臉上柔和的神情,像極了我娘。

忽然,身旁一股脂粉味飄過。

貴女們争相而上,擠到長公主面前去說些恭維的好話。

下一秒,被圍簇着的長公主朝我招手。

我心一咯噔。

聽聞她年輕時專挑看不順眼的人挑人手腳筋,譬如我娘身邊的倒黴婢子。

二叔說過我這張臉和我娘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出門時,我稍微上了些妝,已經盡量改變眉眼了。

此刻,我突然更希望長得像我那走狂野路線的爹。

遲疑着,我還是走上前去。

她用故人看很久不見的晚輩那般的眼神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好像下一句就會脫口而出「多年不見,長成大姑娘了!」

但事實是,她凝着我的裙角一側,蹙着好看的眉頭開口道,「誰弄髒了世子妃的裙擺?真是不像話。」

我一聽,連忙低頭去檢查。

還真是,裙擺處有一個灰撲撲的鞋印。

「臣婦失儀,還望長公主見諒,臣婦這就下去換身衣裳。」

長公主有些奇怪。

聽了這話,眼神飄忽一瞬,卻又很快回過神來,擺了擺手溫聲道:「不礙事,世子妃不必驚慌,且去吧。」

絲雨連忙将我攙扶着離開,走在小路上,她滿懷愧疚認錯:「世子妃,都怪奴婢不當心,肯定是那些小姐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踩了您的裙擺。」

「内院的路我剛才走過,你去把替換的衣裳取來就行,沒事的。」

我拍了拍她的手。

身後多得是看好戲的目光,長公主府還不知道是不是隔牆有耳,這個時候胡亂猜測,隻會更加壞事。

打發走了絲雨,我憑着适才走過的記憶往内院走。

百無聊賴的待了會兒,外邊總算是傳來腳步聲。

走近的是一道玄色蟒袍的身影,斜眉入鬓,目若朗星。

這是當今太子趙丞。

「太子殿下!」

我騰地站起身,看見來人的模樣,容不得想他怎麼進了内院,匆匆給他見禮。

這樣的見面,多少有些尴尬無措。

畢竟,我和太子不熟,還是二叔告訴皇帝将我賜給平南王世子,是因為太子一門心思想要娶我。

作為儲君,趙丞性子溫和,身份尊貴,在女子看來,是能琴瑟和鳴的丈夫。

可作為太子,處理政務,為君分憂上,就變得溫吞庸碌。

這些跟我關系不大。

我也實在不理解這人鐘情我哪兒。

「爾爾,不要怕,本宮隻是想要看看你。」太子溫潤的聲音把我從回憶裡拉了出來。

我朝後退了一步:「殿下請慎言,臣婦惶恐。」

在「臣婦」二字說出口後,我清楚地看到太子皺了皺眉。

那張溫潤儒雅的面孔上,浮現出些許強壓着的怒火。

但我會怕嗎?我必然不會。

「爾爾,你是在怪本宮沒能請父皇賜婚成功嗎?」

太子又上前一步。

我說:「殿下貴為儲君,若是被人瞧見您擅闖内院,對您聲譽也不好吧?」

太子似乎很受傷:「不會有人來的,爾爾,許久未見,難道你對本宮就沒什麼話說嗎?」

你有病,你發癫,這話我能當着太子的面說嗎?

我搖頭。

反正我說什麼并不重要,這人好像都聽不到。

太子見我沒有繼續說他不喜歡聽的,露出滿意的笑容:「爾爾還是一如既往的乖。」

我一個激靈,覺得太子越發變态了。

「爾爾,雲清對你不好,本宮知道,本宮已經派人查過了,他自幼患有心疾藥石無醫,僥幸偷生也過不了幾年。」

我心道,你知道的太少了。

真正的雲清早就死了,你所謂的平南王世子,是行事狠辣且命硬的雲祁。

「殿下,臣婦已然嫁人,姻緣天定,還望殿下莫要太過執着。」

言外之意,莫挨老子。

太子說着話,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捏住我的手腕,低眉溫聲道:「不是的,爾爾,你是本宮的,就算父皇反對,就算天下人反對,本宮也絕對不會妥協的。」

「?」我有理由懷疑你在碰瓷我。

絲雨還沒歸來,太子這個大情種都能混進來,保不準什麼時候再來個人。

那我真是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

「殿下,對您情根深種的人多了去了,臣女已為人婦,您如今的行為,就算是真看重臣女,其他人又會怎麼看待臣女呢?」

這種事向來都是男人一句風流蓋過去。

而辱罵女子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我有理由懷疑太子是想趁機幹掉我。

太子打量了我許久,溫柔地笑了:「爾爾長成大姑娘了,雖是極少出來走動,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聲果真不是虛的,隻是還和小時候一樣害羞。」

害羞的我準備靠蠻力掙脫,不再管對方的身份尊貴與否。

畢竟,是他先動的手!

就在這時。

雲祁黑着臉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不由分說地一把将我扯到他身後,眸光沉沉看着太子,「我竟不知殿下口味獨特,喜愛人妻。」

我改主意了,楚楚可憐牽起雲祁的衣角,委屈道:「夫君。」

太子笑得溫和:「世子别誤會,我不過是走錯了院子。」

趙丞沒有多費口舌。

就好像真的走錯了院子,轉身走的十分幹脆。

仿佛剛才和我糾纏的不是他一般。

雲祁顯然沒有這麼好糊弄,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握着我手腕的手不斷用力,直到我呼疼雲祁才松開。

擡頭對上他幽沉的目光,我頓時覺得脊背一涼,鹌鹑般縮了縮脖子:「我和他不熟!」

他絞緊眉頭,「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的裙角髒了。」我看他眉頭好像凝聚了一團烏雲,就要打雷下雨一樣,軟聲解釋,「我在這裡等絲雨給我拿幹淨衣裙回來換,誰知太子殿下就來了。」

雲祁喉結上下動了動:「他跟你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請旨賜婚不成,全了我與夫君這樁好姻緣的事。」

我算是看明白了,雲祁不吃軟糯小白兔那一套。

他就喜歡明晃晃的示好親昵。

聽到這話,雲祁神色微松,眼神有些不自主的飄忽開,耳根微紅。

「這種話是一個女兒家說的嗎?胡鬧。」

說歸說,你嘴角别上揚啊!

我有些好笑的望着他,彎身靠近,滿臉無辜:「難道夫君覺得我說得不對嗎?」

在拉近的距離下,雲祁呼吸都不順暢了。

看着他唇線緊繃的薄唇,我鬼迷心竅地踮起腳。

「世子妃,奴婢回來了。」

咳。

我猛然清醒過來,推開雲祁,随口問道:「怎麼去了那麼久?」

絲雨把腦袋埋得低低的:「奴婢該死,在院子裡迷路了。」

換完衣裳從屏風後出來,雲祁人影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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