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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最讨厭的一個人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4 18:16:57

假設一下,如果是諸位當上了皇帝,為了王朝的穩固,首先要解決的是哪幾件事?

各人想的可能不太一樣,但比較迫切的肯定有一件事:都城定在哪裡?

定都就像确定國家老大,一旦定了,全國的資源都會向首都傾斜,曆史上強盛的大一統王朝,都城都是同時代的世界級大都市——有這個條件,想不繁華也難。

洪武元年(1368年)正月初四日,朱元璋于應天稱帝,國号大明,年号洪武。

在應天稱帝不代表就把都城定在應天,北伐還在進行,天下還未大定,定都在哪,他要細細考量一番。

随着北伐的順利進行,先後出現了四個選擇:應天、長安、洛陽、汴梁、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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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首都,要滿足幾個必要的條件。

首先是安全。京城是皇帝呆的地方,安全是第一位的,不能讓敵人随随便便就能攻進來。京城一旦被攻破,這個王朝就離斷氣不遠了,甚至可能就此暴斃,曆史上不乏這樣的例子,悲劇的是大明最後還是這樣崩掉的。

要保證安全,就對地形有要求,要有險可守。最好是山巒溝壑重重包圍,中間一塊的平原,能進來的路就那麼一兩條。在險要的地方,給建倆關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那種,敵人要是不想來啃城牆送死,那就隻能去翻山越嶺吃土,等爬山遊泳比完鐵人三項好不容易鑽出來,自己半條命已經沒了。

然後是地理環境。土壤要肥沃,水源要充足,氣候要适宜,還不能太偏,最好是居于天下之中心。這樣方便物資運輸,且一旦京城遭到威脅,或者邊境傳來警訊,整個帝國都能快速反應。

除此以外,還有諸多其他因素,比如經濟是否發達、人口是否足夠、軍事上能不能鎮得住外敵等等。

好像有點苛刻,所以曆朝曆代能定都的地方也就那麼幾處,多少朝古都就是這麼出現的。

比如号稱“十三朝古都”的長安,《史記》裡這麼描述它:且夫秦地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衆可具也。長安南有秦嶺、北有黃土高原、西面群山縱橫。關中平原沃土千裡,數條河流将長安城環繞,在東面築一個潼關,就能實現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效果。

而且,随着人口與經濟的南移,在西北建都,有助于平衡國家力量,鎮住西北方向蠢蠢欲動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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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名都洛陽的情況和長安差不多,這兩個城市是漢唐兩朝的東都和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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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一下條件,四位都城候選人,哪個能在競争中脫穎而出呢?

應天看起來不錯,地勢虎踞龍盤,又是經濟中心,有“天下出于東南,而金陵為其會”之稱。應天的劣勢是在軍事上,它偏處東南,離西、北都太過遙遠,通信不便,要調動軍隊和資源支援前線和邊境,費時又費力。而且,定都應天,會讓資源更向江浙集中,西北和華北會更加荒蕪破敗,不利于國家的平衡。

曆史上定都應天的六個王朝,都是偏居一隅的短命王朝,“所曆年數不久”,老朱就算不信風水,想到這個,心裡也有點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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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都事關重大,朱元璋禦駕親臨下一位候選人:汴梁,既是為了與徐達等商讨北伐下一步行動,也是為了實地考察。

一番考察下來,朱元璋覺得汴梁居于天下中心,交通很方便。但是汴梁的弱點也顯而易見,開封地勢平坦,無險可守,敵人可能出現在東南西北任意一面,考慮到自己以後要在都城長期辦公,老朱覺得這個風險有點大。

汴梁就是開封,是北宋舊都。趙匡胤如果還活着,肯定對朱元璋的意見深表贊同,他當時也是這麼想的,正打算遷都洛陽。奈何他弟弟趙光義一句“在德不在險”,就把大哥給震住了,遷都就此作罷。

166年後,“靖康之難”發生,金國用武力回答了大宋官家們定都開封是對是錯。

“在德不在險”,什麼鬼話,朱元璋可不會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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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時稱帝已經将近半年了,都城得趕緊定下來,朱元璋考慮一番,決定沿用古已有之的兩京制度。八月初一,他下诏以應天為南京,開封為北京。

沒想到北伐軍進展出奇順利,不到一年就拿下了幽雲和陝西。這邊都城營建還沒開工,新的候選人又出現了:北平、長安和洛陽。

它們各有各的優勢,北平有元朝的宮室,能省民力;長安險固,又是天府之地;洛陽居天地之中,交通便利。

當然,缺點也同樣明顯,長安、洛陽早已殘破,稱之為都市都勉為其難;北平經濟不行,又離南方太遠,物資極度依賴漕運,到頭來還是靠江南支撐。

看起來,沒有完美無缺的都城,隻有最合适的,那麼到底選誰呢?

到這時,朱元璋終于露出了他的真實想法。

以上這些候選人統統淘汰,我心中的首都隻有,它!朱元璋用手指向應天西北方向。

衆大臣循着他手指方向看過去,出現了兩種反應。一種是手舞足蹈、舉手贊同的;另一種是搖頭歎氣、極力反對的。

朱元璋手指的方向,正是他那魂萦夢繞的故鄉:臨濠(今安徽鳳陽)。

臨濠府治鐘離縣,元至元十五年(1278年)改濠州置,1367年又改為臨濠府,以城臨濠河得名,朱元璋就是從濠州鐘離太平鄉孤莊村走出來的苦孩子。

這就容易理解了,支持的大臣,都是跟随他打天下的淮西人士,那也是他們共同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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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以臨濠為首都,就真的好嗎?

反對派面面相觑,臨濠經濟落後又無險可守,無論怎麼看都不像個定都的好地方。臨濠就是今天的安徽省鳳陽縣,不需要多高深的地理知識就能明白,說臨濠好,那是朱元璋在瞎扯淡,應天、北平、長安、洛陽這些地方,縱有千般不是,也百倍于臨濠。

臨濠要這麼好,咋古往今來沒一個皇帝看上呢,别說考慮定都,就連多看一眼都是奢侈。

朱元璋不管,他的理由冠冕堂皇,“臨濠前江後淮,以險可恃,以水可漕”。朱元璋對故鄉的愛是深沉的,他選擇性地忽視了臨濠的所有缺點。

縱有千般反對,皇帝的堅持無人能夠動搖,洪武二年(1369年)九月,朱元璋便正式下诏在臨濠營建中都,“命有司建置城池宮阙如京師之制”,轟轟烈烈的中都營建工程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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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言皆善,惟時不同爾”,這整件事背後,能看出朱元璋的心理轉變。

定都應天與開封時,北伐軍還沒拿下大都,老朱當時隻有這兩個選擇,他的帝國還未真正成型。

随着大軍推進,元軍望風遠遁,大明的版圖一再擴大,超出了朱元璋預想的速度。

開疆拓土是每個皇帝的夢想,更大的疆土意味着更多的人民和财富。大明,有錢了。

此時,他此前極力壓制的,在心底一直蠢蠢欲動的那個想法,終于有條件實現了。

如果說古代農民一生必須完成幾件事,除了結婚生子,延續香火,再就是置辦田産,衣食無憂,除去這些生存的需求,再往上那就得排到光宗耀祖。

誰不想光宗耀祖,别說農民,就算讀書人當了大官,衣錦還鄉也是必須的。這種需求,在貧苦出身的農民身上表現得尤其明顯。

朱元璋就是農民出身。

如今發達了,當皇帝了,還不興我讓家鄉在史上千載留名,讓臨濠百姓世世代代感念我老朱的功績。

還有什麼比這樣的方式更光宗耀祖,這是人性的表露,卻不那麼理性,朱元璋開始膨脹了。劉基、胡子祺、陶凱等人先後多次進谏表示反對,統統被他拒絕。

大臣們發現,那個節儉持身,嚴于自律的朱元璋變了,老朱變得像個任性的孩子,為了營建中都,他不惜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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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下诏,專門成立了一個部門:行工部,專事修建都城,一切便宜從事。他為這個部門配置了豪華的領導班子:包括李善長(公爵、前丞相)、薛祥(工部尚書)、湯和(公爵)、吳良(侯爵),這些人有個共同點,都是朱元璋的淮西班子,營建中都他們也同樣光宗耀祖,自然是求之不得,工作積極性一個比一個高。

朱元璋的命令是“建置城池宮阙如京師之制”,行工部執行得不折不扣,各種建築都按照皇宮的标準雕龍秀鳳。為求堅固,在一些建築的關鍵部位還灌注進熔化的生鐵。

有多華麗呢,這麼說吧,它的設計是按照北宋的汴梁和元朝大都來的。汴梁是宋時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曆經五個王朝建都。到了北宋,幾代人用全國之力營造了一個美輪美奂的人間仙境,聽聽這些名字:艮嶽行雲 、夷山夕照 、金梁曉月 、資聖熏風 、百崗冬雪 、大河春浪 、吹台秋雨 、開寶晨鐘,聽上去就令人神往。

大都是大元皇帝居住的京師,共有十一座城門,規劃整齊,經緯分明,堪稱古代建築史上的一道傑作。影響一直延伸到現代,奠定了今北京城市的基本格局。

但對朱元璋理想中的中都來說,這都隻是基礎。我的大明必須超越前朝,朱元璋的要求有多高,來看看鳳陽城内高大的鐘樓上新鑄的一口銅鐘。

根據記載,這口大鐘“高十六尺有五寸,厚六寸,徑十尺有五寸,圍三十四尺有奇”,明朝一尺是32厘米,這口鐘高達5.12米,直徑是3.36米,撞擊一下發出的聲音是“隐隐阗阗,雷旋電奔,震撼太虛,遐迩聞者,靡不聳愕”。這樣一口銅鐘,比永樂年間朱棣鑄造的北京大鐘還要大上許多,堪稱銅鐘界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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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銅鐘就這麼講究,可想而知朱元璋的要求絕不是随便說說的。

為了讓中都名副其實,朱元璋還一而再再而三提高臨濠的行政級别。先是把臨濠府改為鳳陽府,接着不斷把原本不屬于鳳陽的州縣給劃到鳳陽府,在中都營建期間,先後有十二個州和二十四個縣被劃歸鳳陽,鳳陽成了一個超級大的府,轄區幾乎囊括了整個淮河流域。

這個工程是如此浩大,就算調集全國之力,做完這一切,時間也已過去了六年多。經過日夜趕工,一座理想中的都城已拔地而起,除了幾座主要宮殿剛剛動工,其他建築已初具規模。根據現存的遺迹判斷,如果中都的宮殿最後完工,将比北京故宮的宮殿都要宏偉得多。

聽着不斷傳來的工程進度喜訊,朱元璋心癢難熬,迫切想要親眼目睹自己的這一傑作。洪武八年四月初二,他抛下繁忙的皇帝工作,興緻勃勃趕到中都視察工作,順便對有關人員進行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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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二,洪武皇帝抵達未來的京師,這本該是個喜慶的日子,然而就在這一天,卻永遠剝奪了臨濠成為都城的可能。

來到鳳陽,朱元璋照例是四處巡視了一番,所見是拔地而起的夢想都城,所聞是陪同群臣的一片贊美,他不禁有些飄飄然。一圈下來,逛得也有點累了,他來到尚未完工的大殿中間,打算按計劃論功行賞。

剛在新殿上坐定,朱元璋正準備哈哈一笑,來個開場白以示高興,可還沒等他笑出來,一件詭異的事發生了。

隻聽到殿脊之上,隐隐傳來兵戈之聲,仿佛有人拿着兵器在打架。——帝坐殿中,若偶人持兵鬥殿脊者,

這真是怪事,朱元璋在侍衛嚴密保護之下,周圍環境早已查看了十七八遍,閑雜人等也早已驅離,怎麼可能有人拿兵器打鬥,還是在大殿上面。

朱元璋心裡發毛,可那聲音并未停歇,還在影影綽綽不斷傳來。他剛準備出口的“哈哈”硬生生被咽了下去,眼睛像刀子一樣掃視着下面的群臣。

大家面面相觑,眼看老朱就要動怒,太師李善長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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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隻有他了,李善長資格既老,威望又高,還在皇帝面前很得寵,這種情況下,李善長來做彙報是最合适的。

李善長的彙報,簡單來說隻有一句話,可這一句話,就讓朱元璋驚掉了下巴,緊随而來的是他的暴怒。

他是這麼說的:這是因為工匠們在施工時使用了厭鎮之法。

厭鎮法,是一種古代的巫蠱之術。施法于類似之物,如其人的畫圖偶像;或施法于附麗之物,如其人的發爪衣冠姓名生肖。兩者合用效果更佳,能使人遭殃或使自己承恩緻富等。

漢武帝後期,就發生過一起重大政治事件,導緻太子劉據被逼反,鬧得武帝父子骨肉相殘,事件牽連者達數十萬人,起因就是有人告發大臣用巫蠱術咒武帝,史稱“巫蠱之禍”。

大殿外的天空湛藍,皇帝的臉色卻陰晴不定,由紅轉白再轉青。老朱氣得渾身發抖,這可是我未來的都城,心心念念的地方,被人這麼一搞,成了鬧鬼的宮殿,不潔之處,還怎麼呆得下去!

朱元璋氣瘋了,他立即傳旨,将所有工匠“盡殺之”。

天子之怒,流血漂橹,朱元璋一道旨意,數千工匠就将人頭落地。工部尚書薛祥是個厚道人,他勸谏道,宮殿修脊時,石匠和鐵匠并未參與,其他木匠、泥瓦匠也應該區分在工不在工,不可一概濫殺。

薛祥是個善良的人,這一句勸谏,讓上千人保住了性命。隻是後果已鑄成,殺多少人也挽回不了了。朱元璋第一次衣錦還鄉,就灰頭土腦地在新房子裡碰了一頭髒東西,未來的新都已成不祥之地,他再也不想停留,匆匆返回了應天。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朱元璋剛回到應天,就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劉基在前幾天死了。

鳳陽遇咒和劉基之死,這兩件事單獨看,也許會覺得是偶然,把它們連到一起,就掀起了大明立國後第一場巨大的政治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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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遇咒後,朱元璋下令徹查此事,得到的報告讓他觸目心驚。老朱隻管業績考核,不管執行過程。官員們為了為了趕工期、趕進度,不知疲倦地日夜督工,層層加碼下去,最倒黴的是幹活的工匠們。

古時并沒有建築公司之說,更沒有專門的建築工人,要搞工程得靠拉人頭服差役。破敗的臨濠人口根本不夠,為此遷來幾十萬移民,既為充實人口,也為營建中都提供勞動力。他們既要種田納糧,還是中都建設的主力,一個人打幾份工,沒有休息,沒有報酬,沒日沒夜地幹活。

長期的高強度勞動,許多人病死——“多以疫死”。活着的人怨聲載道——“怨嗟愁苦之聲,充斥田邑”。

這種情況下,工匠們搞出了厭鎮法,他們用自己的方式發出無聲的抗議。還記得元朝怎麼被推翻的,就是從征集民夫,大搞工程開始的。明朝要這麼搞下去,當心另一個獨眼石人出現。

拿到報告,朱元璋驚呆了。

這是我自己幹出的事嗎?這是我想要的王朝嗎?這和元朝有什麼區别?

他又想到件事,那還是在吳元年(1367年)的時候。為了擴建應天,他命令徐達在江南加收稅款,征集民夫,結果激起強烈反抗。松江三萬多農民手拿農具,攻破府治,捕殺知府,造了他這個農民軍首領的反。

朱元璋開始拷問自己的靈魂,他意識到自己錯了,自己隻是下了幾道命令,卻會造成這樣的後果,這是他事前沒有想到的。

犯錯不可怕,從來沒人永遠是對的,可怕的是沒有糾錯的能力。

幸運的是,朱元璋有。

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重大錯誤,為此特地祭告天地請罪,并撫恤死去工匠的家庭,免其差役。直到二十多年後,他仍念念不忘自己的過錯,總結一生時把修建鳳陽宮殿作為一大蠢事——“無昵音樂峻宇,得罪者鳳陽宮殿也”。

中都工程進度已超過一半,現在成了雞肋,修下去勞民傷财,不修下去完成的工作全部白費,朱元璋還在猶豫,另一件事幫助他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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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八年四月二十九日,身心俱疲的朱元璋回到應天,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那個堅決反對他遷都鳳陽的劉基,死了。

那年四月十六日,劉基在浙東老家去世,終年64歲。

報告上說,劉基是病故的,朱元璋卻敏感地覺察到不對勁。

劉基的病他是知道的,病是慢性病,并不是絕症。就在動身去鳳陽之前,他還下令現任宰相胡惟庸派太醫前去送藥,并送劉基回老家養病。前後不到一個月,劉基怎麼突然就死了?

劉基死得迅速又奇怪,引起了朱元璋深深地懷疑,他派人秘密調查,得到的報告讓他再次大吃一驚:劉基是中毒身亡,死因是吃了太醫帶去的藥,太醫沒有給劉基下毒的動機,幕後主使者是宰相胡惟庸。

要說朱元璋對劉基之死悲痛欲絕,那談不上,但一個重要國家幹部被宰相公然毒死,還是假借自己的命令,性質就相當惡劣了。

如果是宰相的個人行為,那好辦,按老朱的脾氣,少不了治罪下獄,乃至人頭落地。

可如果不是呢?

胡惟庸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背後有人:淮西勳貴。

顧名思義,淮西勳貴大多數人都是朱元璋老鄉,他們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戰,建立明朝,居功至偉。

按照對功臣政治的理解,居功至偉還有另一層意思:德不配位。

為什麼要毒死劉基,有個說法是淮西勳貴(代表人物李善長、胡惟庸)和浙東地主(代表人物劉基)兩大集團的較量,這其實是硬往權謀學、陰謀論上去靠,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

淮西集團(或稱李黨)在某種意義上确實存在,它也并非組織嚴密、分工明确的那種集團或黨派,把它看作一個松散的老鄉會更妥當一點。大家來自同一個地方,都說一樣的方言,還都是老同事,有啥事需要幫忙的,礙于面子也總歸會照應一把。

傳說中以劉基為首的浙東地主集團,則根本不存在。

所謂浙東集團無非就是宋濂、劉基、葉琛、章溢、胡深這幾個人。大明立國後,在世的就隻有劉基和宋濂了。

劉基和宋濂要權沒權,要兵沒兵。他們的官職加起來,還不如李善長衆多頭銜之一;他們的力量加起來,也不到李善長一個零頭,拿什麼去和李黨對抗。

浙東集團不存在,對抗是存在的。說得再準确一點,叫做政見分歧。

劉基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他在禦史中丞任上,曾經執意處死違法的李善長親信李彬,與李善長結下了梁子——由是與善長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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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又是李善長的同鄉兼姻親,淮西集團的代言人。

胡惟庸成為丞相後,門下的故舊僚佐團結在他周圍,甚至吉安侯陸仲亨、平涼候費聚、南雄侯趙庸這樣的開國武将,也被他所羅緻,形成了一個核心小集團。

身為丞相,背靠淮西,如此的胡惟庸,開始一手遮天。學士吳伯宗看不過去,對他發起彈劾,被找了個罪名貶到鳳陽。大将軍徐達鄙視他,不願與他合流,胡惟庸竟賄賂看門人福壽,要他找機會謀殺徐達。

徐達武将出身又功高蓋世,防備嚴密,胡惟庸沒能成功。不過另一個人的安保等級要遠遠低于徐達:劉基。

劉基曾在朱元璋面前揭過胡惟庸的短處,讓他忌恨不已。更關鍵的,在劉基與朱元璋那次談話中,朱元璋還問出了第四個名字,那個名字正是劉基本人。

在楊憲、汪廣洋、胡惟庸都被劉基否決後,朱元璋接着問:我的丞相,确實隻有先生你最合适了。

劉基謝絕:我太疾惡如仇了,又不耐煩處理繁雜事務,如果勉強承擔這一重任,恐怕要辜負皇上委托。天下何患無才,隻要皇上留心物色就是了。這幾個人确實不适合擔任丞相之職。

劉基這麼說,我相信他也是這麼想的,問題是旁人未必肯信。

看看那份名單,楊憲、汪廣洋、胡惟庸,這正好是依次入相的順序,要是胡惟庸不當丞相了,接任的會是誰?

劉基是相位的有力競争者,他偏偏還是個強硬的反對派,最可能對他的相位形成威脅。

不可能妥協的反對派,丞相之位最可能的繼承人,胡惟庸有足夠的動機除掉劉基。

洪武八年(1375年)正月,患病在身的劉基服下了藥,藥方是禦醫帶來的,他自然不會懷疑什麼。照單抓藥服用後,劉基病症發生了變化,原本隻是感染風寒,現在他感覺到肚子裡有石塊在不停碾壓,讓他感到痛苦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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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事如神的劉基又失算了,派禦醫探病确實是朱元璋的旨意,可負責執行的,是丞相胡惟庸。

胡惟庸利用了這個機會,他操縱禦醫開出有害的藥方,讓劉基病勢加重,他要利用這個機會除掉劉基。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機會。

胡惟庸很聰明,這确實是個絕佳的機會。派禦醫是朱元璋的吩咐,劉基年紀已經不小,在那個年代,老人偶染風寒,一病不起是很正常的事情,别人無論如何想不到,旨意在執行過程中會被做了手腳。

怎麼看都無懈可擊。胡惟庸洋洋得意,他還沒有想到,這是自己所犯一個最大的錯誤——大到足以讓他人頭落地,他太小看朱元璋了。

劉基的病情惡化得奇怪又迅速,引起了朱元璋的懷疑。如果這事發生得早一點或晚一點,真的就可能被胡惟庸糊弄過去了,偏偏,發生在了一個要命的節點——朱元璋鳳陽遇咒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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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遇咒,朱元璋徹查原因,懊悔不已,他又想到了勸阻自己遷都鳳陽的大臣們。這些人是真正的忠臣啊,可是勸阻最激烈的劉基,怎麼突然就死了?

朱元璋疑心重重,派人秘密查訪,得到的劉基之死真相令他震驚。

再把鳳陽遇咒和劉基之死聯系到一起,朱元璋什麼都明白了。

今天是劉基,明天就可能是其他人,這樣下去,朱元璋還能聽到不同的聲音嗎?胡惟庸如此膽大妄為,還有什麼是不敢做的,這是對朱元璋本人的挑戰。

再聯想到修建中都的事情,如果遷都鳳陽,淮西勳貴們又能與地方宗族勢力勾結到一起,更加如魚得水,帶來的後果難以估量。想到這裡,朱元璋不禁心驚肉跳。

老朱清醒了,中都的修建被緊急停工,鳳陽在曆史上永遠失去了成為首都的可能。

接下來,他還要開始對付胡惟庸。

#明朝果然很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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