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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長憶過往

圖文 更新时间:2025-02-07 12:38:07

夜很長憶過往(容我書呆屋半間)1

剛到安徽淮北農村“接受再教育”的那一年,我們三個同校不同級的上海知青,小宗、大傑和我,合住一間草頂泥牆的土屋。

開初,三個插兄種的是一塊地,吃的是一鍋飯,睡的是一間屋。由于生活上不适應,加上幹農活勞累,大家無暇顧及其他,并無雜念萌生。可是,不等那垛柴草燒完,青年人的精力、活力和适應性漸次擡頭,頂掉了“集體戶”那方無形的面紗。生活,開始呈現其本來的面目。

每天收工回屋,打發掉一頓晚飯,我就坐到那塊擀面條的案闆前,或讀點書刊,或信筆塗鴉。而同屋的小宗則喜歡吹奏笛子,并且起首曲必是《大海航行靠舵手》。那笛聲雖不悠揚,倒也勁挺。可他吹奏的時分正是我伏案的時分,他一吹“大海”,我這邊便把不穩舵。另一位大傑呢,想必是誠心誠意要與貧下中農打成一片,一撂下碗筷,就串門走戶去了,而且往往要串到半夜才回來。我的如許好夢常常被他的開門聲切割。

有一天夜裡,我上半夜耳朵内灌足“海水”,下半夜又被開門聲弄醒,結果再也無法入睡。隻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胡思亂想,腦際跳出了不知從哪兒讀到過的兩句詩:“衆香國裡誰能到,容我書呆屋半間”。我當時的心境絕無前一句那般優雅,卻有後一句那種向往。我進而考慮到:小宗有每天記日記和記賬的習慣,買兩張郵票和一包“大鐵橋”煙都要上賬,屋内有他人能自在麼?而大傑又炒得一手好菜,我嘗過他的“螞蟻上樹”,沒得說的,看得出他想自個兒開小竈。明擺着,分屋居住,對大家都有好處。

分隔土屋的念頭剛發芽,我還沒有跟任何人說過,生産隊長就來找我了。他問我願不願意将屋子一隔為三。我好生奇怪,反問他怎麼會冷不丁提出這個問題。隊長透了底:小宗前一陣子就向隊裡流露出這個意思了,這兩天大傑也暴露了分隔土屋的想法,并且希望連鍋竈也分。天哪,我已經落後了。不承望同一屋檐下的兩位插兄與我“所見略同”,而且那種“分X到戶”的“革命思想”遠比我徹底。我求之不得,一連用淮北話答了三個“管”(“行”和“可以”之意)。

那毛估估有二十多平方的土屋,一分為三,中間砌起兩道牆。說是“牆”,實際上是兩道秫稭箔(去掉穗的高粱稈編成的簾子),隻不過上面再糊上了泥巴而已。一人三分之一,還不到半間呐。不過,小半間與半間還算接近。

屋子分隔了,應該說是遂了各人的心願,可我卻感到不是味兒。各得其所之後,以往那種表面上的融洽和談笑風生都沒有了。彼此相見,隻是象征性地打個招呼或點點頭,有時甚至視同陌路。我想望得到的那些,并不是這樣的呀!

“牆”上的泥巴不久就剝落了,聲音、油燈光以及燒柴火時産生的煙氣,毫無顧忌地往“隔壁”跑。那兩道牆還原成一間大屋子裡的兩道稀疏的簾子,透明度很高,倒是應了樣闆戲裡的那句台詞:“不拆牆也是一家”。

沒料到,“廣闊天地”的住房也并不寬舒。其實,我隻要有原先那樣的屋子的半間——用真牆分隔的關起門來能自成天地的半間,就知足了,可惜我沒有。

第二年,小宗被招工上調了。第三年,大傑病退回滬了。那一大間空蕩蕩的屋子全歸我了。可我怎麼也靜不下心來做點什麼。我自個兒也說不準我究竟需要多大房屋。

後來,我告離了那個地方,才幡然解悟:我着意覓求的那半間屋子,不在别處,就在我自己的心域。

回眸往事,自知比起古人“甯靜緻遠”的境界來,相去不可以道裡計。(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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