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這首絕句,也就是上圖草書作品的釋文,如下: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
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
詩的意思是這樣:
春天來啦,江山多麼美麗啊。春風中飄着花草的芳香。燕子忙着銜泥築巢,暖和的沙灘上睡着成雙成對的鴛鴦。
說,春天來啦,詩中沒有春字啊,這是怎麼解釋的呢?表示春天到來的,就是“日遲”兩個字。俗語說,吃了冬至面,一天長一線。一年之中,到了冬至,是黑夜最長,白天最短的一天。過了那一天之後,就一天比一天長。到了明顯地看出白天變長了,就是春天到了。詩中的“日遲”,就是日落與冬天相比延遲了,白天開始顯長,這自然是春天的景觀。同時日遲二字也是在自典,語出《詩經·豳風·七月》“春日遲遲”。
第三句的泥融飛燕子,不是主語、謂語、賓語的結構。融字也不作動詞用。融字是說明泥的狀态。泥融,就是說泥土很滋潤、很濕潤的樣子。飛燕子,就是飛來飛去的燕子。詩句裡沒有作為謂語的動詞。我們平常說話或寫文章,一句話要有主語謂語賓語。但在詩裡就不同了。就拿這句詩來說吧,就不是主、謂、賓結構,而是撂下兩個關鍵詞。一個是泥融,一個是飛燕子。兩個關健詞放在一,就起變化了,就了詩意。就如電影裡的蒙太奇手法,幾個不同的鏡頭,排列起來,就有了電影的情節。
第三句弄清楚了,第四句就不用說了,結構是一樣的,就說了兩樣事,一個是沙暖和和的,再一個是,正在睡着覺的鴛鴦。這兩樣放在一起就起變化了,在我們心中就彌漫着詩意。
這四句詩,前兩句是從全局上贊美春天的到來,而後兩句描寫出現在春日的局部細節。局部細節的描寫,又分一動一靜。第三句寫燕子築巢,忙着飛來飛去的銜泥。第四句寫被曬得暖和和的沙子上睡着一對對的懶洋洋的鴛鴦。一動一靜的對比,出現在秀美的江山中,蘊藏在飄香的春風之下,這就構成了秀美可人的春景圖。清代詩論家陶虞開在《說杜》一書中指出,杜詩有不少“以詩為畫”的作品。這一首寫于成都草堂的五言絕句,就是以詩為畫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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