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導演韓延在微博上發了一則很紮心的話——
我心裡清楚,有一個事實我必須要面對,那就是我在《動物世界》裡的嘗試現在看來是失敗的。
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反省,帶着這麼一群可愛的人動用了龐大的資金完成了一場這樣的“冒險”,其實就是在側面印證了我的自以為是和異想天開。
韓延稱自己接下來會“閉門思過”,待自己“開悟之時,江湖再見”。
拍得爛的都在自誇,拍得好的卻要道歉。
導演此舉引得衆人紛紛心疼。
甚至制片人、投資方還寬慰他——
《動物世界》迄今上映13天,收獲票房4.5億多。
按照3億的投資總額來算,電影想要收回成本可能需要近三倍的票房。
起初電影的口碑很好,作為商業動作片在豆瓣能拿到7.3分足以證明觀衆對影片的認可。
可《動物世界》為什麼沒有一飛沖天?
作為觀衆來講,同時欣賞兩部好片很是開心,可是諾大個市場不能同時容納兩部好片卻是一個悲劇。
在三天破2.5億的勢頭後,《動物世界》就滅了火。
《藥神》的題材更普世,它激發了全民大讨論。
一直以來,國内電影市場,吸金的要麼是喜劇,要麼是全民大讨論,這包括大催淚、燃起口碑的、主流價值觀等等,能動員起各個年齡層、各個層次的觀衆群。
而《動物世界》所嘗試的新類型會讓市場有延遲反應。
觀衆最初看到中國一直掌控不好的漫改、酷炫特效、花花世界,會被晃得眼花缭亂。
在電影制作時,導演就想到了我們很多人質疑的特效腦洞過多的問題。
很多人問,把這些腦洞都拿掉,故事還能不能成立。
導演說——
肯定成立,而且我在剪輯的時候試過一版,把所有腦洞拿掉放給觀衆看。大家會感覺這些腦洞看似和故事的主線沒有關系,但拿掉之後就感覺片子有點兒沉悶。
其實我這麼做,也是為了照顧和原著的重合度,因為原著就開了大量的腦洞,渲染鄭開司的處境和人物性格,這種講故事的方式是我不能放棄掉的。
這是他的堅持,既關注觀衆的看法,又不輕易妥協。
他認為這是做商業片要面臨的終極命題——
要和觀衆保持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分寸感和距離感。
甯浩曾告訴他——
市場是一頭驢,你走前面它不跟你,你走後面它踹你。
這句話很形象地總結了當下那些想搞出些新東西的電影人的困境。
票房失敗,但沒人說韓延輸了,包括投資人。
80後的他是華語電影商業類型探索的先鋒,老練、穩得一比,總有讓人掉睛的創意。
他僅憑一己之力讓我們能夠回歸到電影工業模式下去談論片子。
僅在這條線上,僅是拍了這片,他就已經赢了很多人。
很多人認識他是始于《滾蛋吧,腫瘤君》。
電影既感人又好玩,片中一些漫畫式處理的幻想戲份亮瞎人眼。
《動物世界》則是韓延的進化、飛躍。
他之所以那麼在意特效,是“考慮到很多中國觀衆其實對二次元的接觸沒有那麼多,所以我需要把人物盡量的落地。”
在看電影的時候,我們就能感受到,這燒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片方請到了非常牛逼的頂尖好萊塢特效團隊——
《魔戒》系列、《攻殼機動隊》的維塔工作室,《X戰警:逆轉未來》和《X戰警:天啟》的兩段“快銀”個人秀的R SP。
導演沒有請到大神就當甩手掌櫃。
慣常做法是将分鏡交給動态預覽公司制作動态預覽,然後再傳接給特效公司。
因為擔心本土的分鏡師可能還未到達如此的專業精細度。
于是韓延用手機先拍演示視頻,既減少了溝通成本,又能最大限度還原他想要的東西。
那場飙車戲份本來隻有三行台詞,卻拍了半個多月,他還嫌錢不夠。
制片人都覺得韓延瘋了,可這個“瘋子”竟然用手機和樂高玩具拍出了試片,讓投資人乖乖追加了預算。
他對電影的狂熱、堅持,對工業流程強大的把控力即便是瘋子紮推的電影行業都是少見的,這注定他的前程不可限量。
片中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細節裡,都凝結着他的“變态偏執”。
為了他想要的抽離感,他特意選用了一款很老的德國變形寬銀幕鏡頭——
它是純手工頭,因為那個時候的機器還沒有那麼發達,都是靠工匠在磨鏡頭,所以它的鍍膜沒有那麼完美。這款鏡頭拍出來的世界,會感覺跟我們肉眼看的世界很像,但是又有一種抽離感。
醫院牆體被他們刷了三次。
為了拿到改編權,他用15天就趕出了劇本。
為了說服道格拉斯出演,他連夜寫了上萬字的人物小傳,跨度長達70多年的人物簡介。
《動物世界》本來從一開始就奔着三部曲。
讓人好奇的是,電影第一部鋪墊了很多線索,究竟下兩部裡藏着些什麼?
原著漫畫中,在二次元的空間裡架構起一個世界觀。
為了讓架構豐滿,導演增加了愛情線、親情線等。
後續中,鄭開司下了船,還會再跌入吃人的動物世界?
他的父親和安德森的地下集團有何恩怨?
這個人性探讨的主題究竟會深到哪裡?
實在非常期待導演能融合好二次元與人性探讨,在後續能給我們一個更加殘酷的動物世界。
因為我知道,這個電影是他的命根子,藏着他的世界觀——
我們應該怎麼完成好這一生。
很多情況下,我們都在追求成功的一生,怎麼過得更風光,過得更舒适。但是我總在想,其實我們成長的過程中,慢慢變得就不像自己了。
我們受了很多年的教育,才建立起自己生活的準則,卻為了所謂的更好的人生,慢慢把這些準則都丢掉了。
但你沒丢掉你的可愛!
導演是個畢業即失業的活,北影曾經停招過導演研究生,因為他們也不知道能讓孩子去幹什麼。
沒誰願意僅僅為了夢想就把幾個億随随便便交給哪個人去支配。
中國導演行業越來越老齡化、固定化。
能拍得動的就那麼幾個。
中戲出身的韓延沒有靠山沒有人脈,剛畢業那會兒,他根本碰不到這個圈子裡的核心資源。
就接觸到一些邊邊角角的做影視的人,那時候真的是很受折磨,我不太明白我受了這麼多年教育,為什麼每天跟這些人在一塊兒厮混,陪他們喝酒,陪他們聊天。
他們給我提的所有要求,都是跟電影無關的。他們想找我拍電影,就是因為他們的女朋友喜歡演戲。你明白那種感受嗎?
所以最近影視圈流行起了懷念煤老闆投資的日子。
煤老闆錢多又不幹涉導演,頂多安排個喜歡的姑娘,因為他有安全意識,他知道幹涉太多會出危險。
而現在都是互聯網經濟,都隻顧着流量、大IP,胡亂幹涉。
很多人的夢想與才華就此被斷送。
所幸韓延堅持住了——
在那種時刻,如果我都拍了,也就不會經曆所謂的經濟低潮,就可以不用每天半夜驚醒,不知道第二天何去何從。
但是,思前想後,我覺得如果拍了那種東西,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即使它能夠改善我的生活,我也都還是拒絕了,現在我覺得沒有後悔。
他守住了道。
所以他萬分珍惜得到的機會,萬事俱備,就算是用樂高也阻擋不了他的步伐。
其實市場沒有問題,觀衆也沒有問題。
我始終堅信,好的觀衆是需要好的作品喂出來的。
真正堅守的電影人很少,但中國電影就是因他們而尚存希望。
祝好,願順風不浪,逆風不慫。
期望待你開悟之時,我們江湖再見!
(電影爛番茄編輯部:番茄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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