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擁有，心花如雨露紛飛

楊岚漸漸多起話來，常和如冰閑聊，原來表面上看起來很内向的人，talking.卻那麼健談、幽默.。如冰好似異地逢知已，就海闊天空毫不隐諱地把楊岚當成朋友向其傾訴。楊岚試探着問如冰持有什麼樣的愛情觀，如冰一愣，說：“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太過冒昧和唐突嗎？再說我又沒談過戀愛，知道什麼呀！要說呀!我覺得曾在一本書上看過的愛情觀倒讓我心服。這樣寫的：‘去茶樓喝茶，茶樓裡是嚣嘈不靜，去聽歌吧！歌廳裡早已被歇斯底裡的吼叫所填充，而讓人身心經受不住折磨，尤其是張口就愛，閉口就情的愛得轟轟烈烈，愛得死去活來，愛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軟綿綿泛濫的情歌，使人越聽越不知道愛情的味道，當愛和情成了一個輕易就能喊得出口的玩藝，沒有含蓄，用不着過渡，愛和情便索然無味了，貨真價實的愛便蕩然無存了。農村人的愛與情，你拉我的手，我親你的口，咱們圪勞裡走，過幾年，一畝地，一頭牛，老婆娃娃熱炕頭，就那麼實際，看得見、摸得着。不像城裡那樣富有情調和浪漫色彩。’不過，我是個浪漫型人，喜歡虛幻的東西。”如冰停下來，看了一眼楊岚，他問怎麼不繼續，如冰瞪着眼說她不喜歡唱獨角戲。楊岚想了想，目光對着窗外，悠閑地說：“我也沒談過戀愛，總覺得如今的愛情很遊移，很飄忽，很詭谲，很任性，很是面目朦胧，很有點不像話，全不如司馬相如先生隔簾向卓文君小姐彈奏《鳳求凰》那陣子，亦不似梁祝肝腸寸斷，樓台淚眼相對那樣子，司卓相戀，财主家的千金小姐可以舍棄錦衣玉食，當戶賣酒；梁祝情深，活着的人可以毫不猶豫跳入死者的墓穴，化蝶雙飛。今天的年輕人，有那想不開嗎？”兩人說的都是社會現實，因為對真愛的懷疑和渴望而不敢輕易陷進去。

補課期間，同學們較正式上課放松了些。楊岚有象棋，問如冰會下棋嗎。如冰在家受爸爸的影響，隻會走棋，赢不了。楊岚邊和如冰對弈，邊教她走棋。楊岚感到一個女孩子會下棋，且下得不錯，很不簡單。如冰對楊岚的棋招，很是欣賞，從下棋中，亦可看出人的性格、志向。快樂的日子裡有人陪伴，總覺得地球公轉很快。長期交往中，彼此産生了好感，特别是如冰，離開楊岚便覺得十分寂寞，無形中産生了依賴心理，對他有了挂念之心。

羅莎和如冰商量騎車去遊山玩水，到哪借車呢？楊岚聽見了，把自己的車子在課間十分鐘迅速送來，僅此舉動，感動得如冰失口說出，我好喜歡。她渴望和楊岚在一起，即使就那麼一前一後地坐着上課，隻要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心裡便很滿足、快慰。這大概就是初戀的開始吧！對地理老師的崇拜也早已抛到九霄雲外。

如冰不講究吃，丙等飯吃壞了胃，胃寒引起消化不良、胃脹，這病是長期積累的，需要吃中藥，在校哪兒有吃藥的條件，喝了幾次西藥，藥到病除，可那除不了根，她就不再花那冤枉錢，不幸的事常在同一時間向同一個人襲來，她好像得了臆想症，大腦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她幾乎精神失常，可每次到瘋狂的邊緣她總能控制住。如冰身心俱病，她不得不逃避現實，又開始頻繁的曠課。如冰不想，不願失去他，失去這段美好的回憶，不想成為感情的奴隸。或許她曾浪費了太多男生的感情，現在要把欠的情債償還到楊岚一個人身上。初戀時的感情總是那麼熾烈、勢不可擋。如冰在日記中寫道：

你是我生命的支柱，離開你的生活是多麼單調、枯燥無味，有你在我身邊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你是我心底深處的烙印，你是我眼中唯一的身影，你是我夢中重複的故事，你是我靈魂深處永遠不停不停的思念，你是我今生今世永遠不悔的癡情，永遠不悔不悔的初戀。

如冰這段時間極端矛盾、焦慮，她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忌妒如條毒蛇啃咬心靈，她想愛他，卻又怕愛得太瘋狂，失去自己。實在想辍學，又被情絲牽住了心。她盡最大的努力，抗拒愛情的降臨。

如冰、羅莎、陸芸芸，再加羅莎的男朋友任毅一起去踏青，把煩惱抛的遠遠的。可如冰看着羅莎和任毅像一對蝶兒那樣歡快，自在地比翼雙飛，不由自主聯想到楊岚，想着，想着，自個兒呆呆地愁、癡癡地笑，弄得朋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戀愛中，什麼事情可以按照常理去思考？愛的亂了、醉了。那份愛是蘊藏在火山下奔流的溶岩，一發不可收拾。

一不小心，坐在窗邊的如冰撞碎了玻璃，如冰唉了一聲，自認倒黴。第二天早上來時，玻璃已裝好了，楊岚笑着說：“林如冰，給我付錢，要不，請我吃頓飯，總不會拒絕吧！”如冰回敬：“你是想去我們這的供鼈樓還是紅樓？”連旁邊的同學都笑了，被人呵護的感覺真好呀！

想想曾讓許多人追得如冰，這次竟寫情書主動追楊岚。

楊岚每天早上給陸芸芸、如冰買早點。如冰大煞風景，說父母的錢來之不易，自已不習慣吃早點，讓楊岚很是難堪。如冰真的小家子氣，不能登大雅之堂。好在愛可以淹沒許多小錯。陸芸芸叫如冰去她的住處玩。如冰站在陽台上，伫立遠眺茫茫蒼穹，目光深遂，人像是夕陽下的一具雕像。空中傳來陣陣笛聲，像遠外飛來的仙鶴，輕輕的，輕輕的拂過耳畔，循聲走去，看見是楊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拘促的站着，楊岚招呼她過來。如冰問：“你和陸芸芸熟悉嗎？”楊岚直言不諱：“豈止是熟悉，她是我小妹。”“哇!原來你們有這麼深的關系。”顯然沒料到，“我們常有在一起吃飯、聊天”。楊岚說話的神态、口氣，酷似令孤沖對任盈盈說他的小師妹。如冰心裡很不是滋味，不想知道得更多，什麼都不了解，或許能少許多煩惱，人難得糊塗時刻，她想盡快離開這兒。楊岚委婉地挽留道：“你和她不同，我是不是對你更關心點？”順手用笛子擋住門。如冰執拗的性格，不論在誰面前都改不了，猛掀開笛子，用力太大，幾乎摔倒在陽台上，楊岚攔腰護住，好一個英雄救美。如冰從未如此親近過男生，她聞到他的體味，感覺到他的鼻息。臉刷一下羞紅了，嬌滴滴地像一朵玫瑰。美德可以使女人美麗，知識可以使女人美麗，但都比不上愛情的美容效果。面貌平平的如冰受到愛情滋養，誰也否認不了，她是值得楊岚去愛的。

短暫而讓人心動、永生難忘的一幕，使這個情窦初開的女孩子，幸福得一夜無眠，沉浸在溫馨的回憶中。

晚自習下了，羅莎陪如冰去陸芸芸那兒，路過楊岚樓下，昏暗的燈光籠罩着個長發女孩子，那麼熟悉，一個女生晚上在男生的房間裡，還披着頭發，怎不讓人浮想聯翩？陸芸芸明知自己喜歡楊岚，怎麼會幹讓人吃醋的事呢？見此情景，返回學校，想到目睹的一切，氣憤難眠。愛情總讓人從幸福的山巅墜入痛苦的深淵。她打算明天晚自習後問個明白，但這一夜怎麼捱得過去，明天又将怎麼度過，天上的星星泠泠地墜落，剩下幾顆了，如冰才朦胧入睡。

眼睛盯着太陽從升起到降落，再到月亮升起，一天的最後一次鈴聲響了，如冰走到楊岚跟前說：“待會兒，我有話要問你，随便去你那兒玩。”楊岚樂得如冰去他那兒，正愁寂寞無人陪，恰好心愛的女孩找自己，這不美女配佳賓。楊岚和如冰并肩走着，一句話也不說，到樓梯口，對于視力不好的如冰，一下就踩了個空，楊岚輕柔地說：“笨蛋，我來拉你。”如冰伸出手，第一次被異性牽住手，那是她注定一輩子都牽着同行的手嗎？好像觸電一般，一股暖流湧遍全身，人們都有說戀愛是從牽手開始的，像一句歌詞：因為牽了你的手，注定我們一輩子一起走。那隻手給了她依靠，消了她的怨氣，想好要發洩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面前這個男生如此可愛可戀，讓人信任，對人又那麼體貼，如何忍心把他當作發洩對象。如冰難為情地說：“隻不過想和你随便聊聊，沒什麼。”楊岚信以為真，“果有此心，再好不過了，昨晚上我去對面樓上，找人玩撲克，不想還沒上樓，就被芸芸從樓上潑下一盆水，淋的像個落湯雞。”如冰腦子中聯想到潘金蓮和西門慶剛認識那一幕，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她不知道自己想事為什麼那麼離題，自尋煩惱。見如冰發愣，楊岚問她為什麼不說話，如冰頓了一下沉思着說：“你看《水浒傳》中，潘金蓮西門慶相識那是天意，還是人為。”楊岚怔了一下，反問：“你什麼意思？”如冰忙說沒什麼，楊岚闆起臉下逐客令：“我從來不喜歡和懷疑我人格的人相處。”如冰一下子慌了，沒了主意，“對不起”說了幾十個，那張帶愠色的臉仍沒笑意。她試探着走過去，低低地說：“都是我不好，不要生氣了，我走好了。”楊岚變成調侃的口氣說：“我送你，不過送你是要付出代價的，再說你惹我生氣，怎麼補償？”如冰不言不語，楊岚說：“喂！聽見沒有？”吓她一大跳，如冰說你要死呀！那麼大聲。楊岚走近她，彎腰對着如冰的臉，說：“吻——。聽見了嗎？”如冰恍然大悟，急忙裝不懂，說明天再見，欲走，楊岚從後面環住她的腰唱：“想要吻一吻，敢不敢，像我說過的話兒那樣愛你。”如冰轉過身，踮起腳尖，輕輕地将兩片潤唇貼在他的臉上，青春，無限美麗的青春呵！當情欲還沒有被意識到，隻是從急速的心跳而隐約地被感到的時候，當無意間觸及愛人胸脯的手像受驚一樣地顫抖和趕快移開的時候，當純潔的青春的友情阻住了最後一着的時候！還有什麼能比愛人摟着脖子的手臂，比象觸電一樣的熱烈的親吻更甜蜜、可親呢！

如冰的眼裡全是楊岚，天冷了，給他織了條圍巾，加班直到深夜一點多。運動會上，因為有楊岚的目光，她獲取了第一名。這就是愛的力量，可以使人生，可以使人死，創造出奇迹。楊岚同樣付出了真情，比如冰更真、更切。要楊岚的房間裡，他會為如冰做可口的飯菜，如冰總傻傻地看着他忙碌卻不知如何幫忙。而楊岚總是那句話：“好好呆在那，一會兒吃就好了。”為心愛的人忙碌和看着心愛的人為自己忙碌同樣是一種幸福。如冰會給楊岚洗衣服，小手凍得通紅心裡卻無比溫暖。他感覺他們像小兩口恩恩愛愛的過日子。

和陸芸芸坐在一起，不免會觸物生悲。如冰忍受不了芸芸的漂亮、善談、善良，忍受不了楊岚對陸芸芸的關心，尤其是左一個、右一個小妹的叫，她知道自己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理性制約着她，使她明白自己除了遠離芸芸外，别無它法。怕再次像傷害林娟一樣傷害了芸芸，她把所有的痛苦都讓自已來背，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

每次精神上波動時，她總會把自己囚禁起來，包括楊岚，她多麼不願意讓楊岚看到自己的缺點。

羅莎成了如冰的同桌，見如冰每天不得開心顔，便同班長（李文）換了位，讓這個善于開導人的領導，去解決問題。礙于面子，如冰不得不簡單勉強地回應，李文把如冰帶到他住處，給她放音樂，并陪她參加朋友驟會，去附近遊山玩水，像大哥哥一樣袒護如冰。和李文在一起很自由、很快樂，不必像在楊岚面前那樣拘謹，怕着裝不得體，怕說話出錯，怕做事不合禮儀，總想表現的完美無缺，讓人覺得很累。和兩個異性在一起，如冰有不同的性格。李文眼裡的如冰率真可愛，楊岚眼裡的如冰乖巧做作。李文花錢出手大方，生活上也很講究，很會讨女孩子歡心。有一段時間，楊岚被泠落了。他隻是靜靜地注視着一切，他要認清如冰的本性。

同往年冬天一樣，如冰的手又凍了，今年沒有朱凡的凍瘡膏，卻有李文送的手套。她不希望楊岚能送什麼東西，隻要他一點點關心，就足以讓如冰感到溫暖。可是她沒等來楊岚的問候，卻看到芸芸成了他的同桌，且兩人如影随形，班上同學議論紛紛，如冰受不了所愛的人并肩同行的是其它女孩子。她再也阻擋、壓制不住對芸芸的忌恨。在日記中寫道：“我恨那薛寶钗式的女孩，是她奪走了我的最愛，恨得不願提起她的名字。這種心理，影響了如冰上課情緒，代數課上，老師讓做題，她沒做，站在座位上淚水嘩嘩的湧出眼眶。像她這種無德無才的女生還配談戀愛，再說人家都變心了，不如分手了事，自己是好是壞，與誰也不相幹了。

一封絕交信給了楊岚，誰也想不到他竟然哭了，那樣傷心，淚水奔流而下。難道說他還愛着我嗎？如冰有點後悔，但她始終沒有勇氣說聲對不起，那樣堅決，毫不負責任地走了。此時，廣播裡正播放一首叫《執著》的歌：

不管時空怎樣轉變

世界怎樣改變

你的愛總在我心間

你是否明白

我想超越平凡的生活

注定現在暫時飄泊

無風停止我内心的狂熱

對未來的執着，擁抱着你，

你看到我在流淚

是否愛讓我傷悲

讓我心碎

可你知道我無法後退

縱然使我蒼白憔悴、傷痕累累。

悲傷的調子、沙啞的聲音、合情合景的歌詞，是楊岚的心聲嗎？我不是無情的人，卻将你傷得很深。

一個人伫立在窗口，很久很久。黑夜來得無聲，愛情散得無痕，刻骨的風卷起的清冷，吹去多年情份隻剩下一個人，最愛的人，成為感情的淪落人，恨不能化作鬼魂，企盼來生再世，做他的好情人。

聽說楊岚病了，他讓芸芸告訴如冰，希望那隻是一個玩笑，不是真的，除非親耳聽如冰說分手。如冰也有不舍之情，去看楊岚，他是那樣沮喪，看得人心痛。這是自己的罪過，但她不能贖罪，一連串的搖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連串的淚水，一步步退着離去。她不要老天對自己這麼殘酷，她愛他，甚至願為他付出生命。可她有難言的苦衷，身體和精神都是殘疾的人，隻能成為他人的累贅。當斷則斷，不斷則亂，遲疑不決恐怕會造成更大的傷害。看着遠去的如冰，楊岚的心，猝然間碎了。小心翼翼躲避着欺騙，最終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按排。

情太真

傷太深

無可奈何負青春

綠已盡

愛來了

不敢侈望天茺地老

揮揮手

回回頭

一切讓它付水流

故事本該到這就結束了，但耦斷了，還有絲連着。

如冰原以為分手,就會擺脫感情上的困擾，沒想到愛在她的精神世界瘋狂擴張。她清醒地活着，像一個病人做手術沒用麻醉藥劑一樣，幾乎痛死。如冰開始抽煙、喝酒，醉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滴着，嘴上哼着：“給我一杯忘情水，讓我一夜不流淚，就算我會喝醉，就算我會心碎，你也不會看到我流淚。”舍友不忍看到好端端一個女孩子如此堕落下去，解鈴還須系鈴人。楊岚得知後，打算和如冰談談，進到宿舍，看見爛醉如泥、披頭散發的如冰倒在床上酣睡，他喚醒如冰，如冰使勁地揉着眼睛，确認是他，眼中閃電般流露出喜悅忽而又顯出忿恨，像烙鐵放在水中反差極大，說你來幹嘛！陸芸芸病得那麼重，還等着你去為她提吊瓶子呢？我在你眼裡算得了什麼。楊岚雙手搭在如冰的肩上使勁搖：你醒了沒，理智點行不行，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在我感情極度脆弱整個人快崩潰的時候，是她給了我安慰和鼓勵，你除了傷害一個又一個善良的人外，終究還能否做點别的什麼。如冰一直在努力避免傷害誰，但還是傷了最親近的人。如冰前言不搭後語地問：“你會——和我——像以前那樣好嗎？”楊岚顯然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看着出爾反爾的如冰，他說：“男生的心也很脆弱，受傷了，也需要時間來修複，你多保重，我走了。如冰喊了聲：“楊岚 ——。”楊岚站住停了一刻，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苦澀讓如冰一人咀嚼。

羅莎生日，如冰和楊岚、陸芸芸不期而至。尴尬的場面，氣氛還算融洽，因為人很多。如冰看到酒，真想全吞入肚子中，一杯又一杯地喝，好日子，大家都盡興地玩，李文怕如冰喝醉，本不會喝酒的他，拿起如冰喝剩的半瓶酒，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如冰傻坐在那兒一言不發。楊岚連日來的矛盾、愁苦無處可洩，又看到李文和如冰非同尋常的關系，那不曾泯滅的愛激起一股醋意，他端起一大杯酒暢飲，陸芸芸兩眼死盯着楊岚，企圖阻止他酗酒，見不起效，陸芸芸摔門而出，楊岚放下酒杯，追了出去。見他去追其它女孩，不論辨别是多有理，她也不信了，說什麼兄妹之情，幌子，騙子，如冰氣得無法呼吸。說自己不舒服要先走一步，拉開門，呼嘯的寒風撲面而來，她感到有點惡心，跌跌撞撞地，身體随着兩條腿機械地移動，不知要走向哪裡？也不知什麼東西拌了她一下，一下子跪在地上，她在黑夜裡流淚，淚水是人，體内感情的濃縮體，是種催人靈魂高尚的靈丹妙藥，且能洗滌掉人心中的污泥，有淚水，說明人還是個善良的高級動物。為什麼？為什麼？活着究竟是為了什麼？死是唯一的出路。年輕人，感情易沖動，責任感不強，又富于幻想，一旦願望破滅是非常容易絕望的，聽到嘩嘩——的流水聲，才辨出這是水庫，面對死亡，如冰頭腦異常清醒，這一跳進去，再也不會痛苦了，讓楊岚和陸芸芸如願以償吧！17歲，瓊瑤筆下“回憶城”中癡男怨女，純情得要死。一步一步走向壩邊，死亡近在咫尺，她閉上了眼橫下心，原以為自己睜開眼時，會在另一個世界。沒想到一隻有力的手把自己推下壩，肚中的酒再加滾下沙壩的傷，暈了過去。昨晚楊岚送回陸芸芸，又返回羅莎那兒，聽說如冰一個人回去了，他預感到不祥，便到處找如冰。無意間看到壩上站着一個人，半晌才明白過來，便快速爬上壩，如冰一心想要死，那裡聽得到外界發出的聲音，眼看如冰就要跳下去了，他用盡全身力氣，把如冰推下壩，那壩上蓋有一層厚厚的沙子，滾下來倒沒傷着什麼。如冰醒來，見到床邊打瞌睡的楊岚，她動了動手，發現自己還好好地活着，一想到昨晚一個跑一個追，她的心又痛起來，閉上眼。

發生這事，楊岚不再和陸芸芸過于密切的來往了，如冰也收斂了對李文的關心。

或許經過失而複得的東西，才彌足珍貴，人隻有在經曆一場愛情的洗禮後，才會變得成熟。

如冰在日記中寫到《讓我們把生命珍惜》

世界是這樣的美麗

讓我們把生命珍惜

一天又一天

讓晨光拉着我

讓夜露挽着你

隻要我們擁有生命

一年又一年

為了愛我們的人

也為了我們自己

重打新找回愛的如冰，決定為他而把自己改變，她有信心戰勝自己的缺點。

他倆一起看冰雪被春姑娘溫暖的軀體融化、鴨子在綠波裡嬉戲、追逐，一起去野外采迎春花，萬物複蘇，又是春花爛漫的季節，世界蘊育着希望，山朗潤起來了，人也高興起來了。當燕子啄破沉寂了冬空，銜起一粒春泥時，他倆在一起看書、聊天，談對人生的體會、理想，其間夾雜着生活瑣碎之事，每塊曾坐過的河邊石頭上，每寸踏青走過的土地上……都記載着他倆的談笑風生；當知了呼喚夏天的炎熱時，他倆散步于林間小路，每片綠葉都收藏着他倆的甜言蜜語；當楓葉舞着火紅的外衣，與大地結為生死戀時，他倆共同在濃霧中晨讀；當冬的寵兒攜帶着酷冷的刺刀，到處示威時，他握着她的手，于是今年的冬天，她的手沒有腫。生活美的讓人陶醉，幸福和災難總是輪流着服侍人。

一天早晨，羅莎告訴如冰，楊岚昨晚12點左右胃出血，已被送入縣醫院，現在經搶救已脫離危險，還在輸氧、輸血。究竟是怎麼回事，如冰被飛來的橫禍，打的暈頭轉向，簡單準備了一下，就乘車去醫院。找到病房，醫生說在外面稍等一下，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心髒随着秒針一起動，時間此刻如同殘疾的老人，呻吟着搖晃在歲月的路上，心急如焚，在心裡一遍遍地為楊岚祈禱。随後，羅莎、陸芸芸好些同學都來了。醫生打開門，出來說沒事了。大家一湧而進，問候過後便閑聊。同齡人，總有說不完的話，楊岚媽看時間确實不早了，才叫前來看望的同學去吃飯，飯桌上有楊岚爸、媽，陸芸芸天生一張伶牙俐嘴，又讨人喜歡。“阿姨，叔叔”叫得兩個大人心裡熱乎乎的，不知說着什麼，芸芸眼淚溢出來，阿姨見這個女孩子如此心疼自己的兒子，頓時明白了什麼，兩人不覺得又親熱了幾份，阿姨勸說：“好孩子，楊岚也沒什麼大病，過幾天就好，你也别太難過。”後讓楊岚勸芸芸，楊岚看了一眼對面的如冰，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如冰低下了頭隻顧吃飯，放在過去，如冰定會摔門而出。然而，現在她有點寬容、體諒别人了。阿姨說：“岚兒，芸芸這飯也涼了，你陪她去買點吃的，可别虧待人家，快去快回，同學還等着你們呢！”看得出，阿姨特别喜歡這個芸芸。楊岚陪芸芸出去了，如冰他們吃完飯随處去逛，羅莎先走了。如冰一個人走在燈紅酒綠的城裡，有點不知所措，又有點向往。晚上，再見到楊岚時，彼此都有了心事，又無法說出口，就默默地并行，正如事後如冰寫的：

見到他時，隻是淡淡一笑，其後一直很平靜漫步天燈光閃爍的街道，已沒往日那股沖動與激情，說到順心處沒人笑，說到不幸處沒人歎，都有理智地、堅強地面對現實生活，看着深遂的天幕上零亂地擺放着幾顆瞌了的星星，思緒便飛揚起來。我的未來在何方，能這樣一直同行到天亮嗎？這是我所希望的，又是我所害怕的，漫漫人生路，他固然可靠，可生活中，隻有自己去主沉浮，不能連累别人，更不能讓自己的缺陷毀了一個人的幸福，想逃離他，遠遠地。又有情系千裡的障礙。他畢竟是我這一生中唯一愛上的男生，想絕得一幹二淨，談何容易。他對别的女生好，在理性所能容許的範圍内，不去計較。我們一路走，一路想，就這樣順其自然的走。分手時，各奔東西。相驟時，攜手共進，我沒了主張，隻是等待着命運的判決。

後來，如冰了解到，楊岚那場突發病，是因去年失戀，茶不思，飯不吃，酗酒、抽煙，把胃搞壞了，直到今年才發作。如冰覺得很對不起楊岚，力圖做點什麼補償， 大約半個月，楊岚康複回來了。如冰在想和楊岚好好談談，談談他們之間的感情。如冰問：你愛我嗎。

愛，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愛你什麼，你确實不如陸芸芸那麼有魅力，可我就是喜歡你。你知道，你長得不怎麼漂亮，還有一身的毛病。這愛情讓我也搞不懂自己幹嘛那麼愛你。

是的，我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想離開你，可我離開你，又想你，想你想的整夜也睡不着。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讓我們彼此相愛好嗎？如冰的聲音裡充滿了柔情。

她拉住了楊岚的手十字相扣，他的眼睫毛長長的翹着，那樣好看，如冰看的出神。她輕輕地投入到他的懷裡，他緊緊地擁抱着她，他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分外甜美。他親她的臉頰、額頭，繼而親吻她的嘴，當他的舌頭和她的碰觸在一起，她感覺自己的魂沒了。就這樣纏綿着一直到華燈初上。林如冰沒有走的意思，她就這樣輕易的上了楊崗的床榻，她一記不得是怎樣一件一件脫光衣服的，隻記得當祼着的身體完全暴露，連她自己也驚訝于自己的美。冰肌自是生來瘦，脈脈浪中波，盈盈花盛處。潔白圓潤的香肩，兩隻玉臂細嫩如蓮藕一樣白，一雙繡腿豐盈柔滑，纖毫不生。全身流瀉出水一樣柔弱的曲線，發出青春的光澤。盡管是冬天，可她祼着的身體卻絲毫沒感到寒冷。她的身體裡竄着旺盛的火苗，楊岚撫摸着她光滑的肌膚，他們一同鑽進了被窩，他們挨着的身體之間遊動着黏黏的東西讓彼此難舍難分。她側身睡着定定地看着他，她的全部世界隻有他。可是她很傻，十七歲的她，隻是沉浸在柏拉圖式的愛情中，隻是感覺到愛到不要不要，卻不懂得自己的身體也需要彼此的融入。這樣的良辰，兩個相愛的像藤一樣相互纏繞着。卻不懂得偷吃一下夏娃那甜美的禁果。這一夜或許濃縮了他們兩個人全部的戀愛之福。

他被分到理科班，和陸芸芸、羅莎、李文分在一個班，如冰留在了文科班。

沒有朋友作伴，書籍成了如冰的夥伴。她看許多西方名著：《少年維特之煩惱》、《莎士比亞全集》、《安娜卡列尼娜》等，受西方思想的影響，學會了西方人善待自己的品性。當一個人在思想上發生變化時，行為也随之而變了。如冰不再艱苦樸素、勤儉節約，懂得享受生活，在校外和羅莎合租一間房。房子和朱凡的同樓，很快就搬了進去。兩人買了些餐具，親自做飯，朱凡和如冰、羅莎常在一塊說笑，朱凡發現如冰是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子，盡管當初如冰拒絕了自己，他仍不否認如冰的好。朱凡知道楊岚的三角戀關系，想趁機博得如冰的芳心。

高三的如冰，人人都說女大18變，越變越好看，誰知如冰卻相反。白皙的皮膚因缺少維生素而黎黑、粗糙，在校連菜都很難保證，更别說水果，不是沒錢，而是有錢沒用在地方上，什麼同學生日禮物，什麼庸俗的裝飾品，需要花很多錢。外面裝闊氣，卻中曩中羞澀，怪不得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說。因為瘦，臉顯得有點長，眼球因近視明顯凸出。脾氣暴跳如雷，動不動就發火，情緒變化無常，坐位上的她像幽靈一樣忽隐忽現。時常面對那張童年時和老教師的合影獨自垂淚，她對不起老教師對她的一片厚愛、期望，她更對不起自己的青春年華。今昔對比，不止一次刺痛人心。逝去的一切如夕陽，片刻美麗後留下長長的黑暗讓人愁。可那樣的如冰竟也讓朱凡着魔，楊岚愛着她，李文關心她，她也不知那輩子修來的福氣。

朱凡見如冰一個人在房間，進屋後帶上門，如冰向來讨厭有人在屋裡還關上門，她氣沖沖地打開門，像下逐客令似地說：“有事快說，無事免談。”朱凡說外面冷，又把門關上，如冰也懶得同他這種人計較，坐在床邊，邊剪指甲，邊漫不經心地說話，把朱凡當作小醜來戲谑。半晌朱凡拿出一瓶藥水，神秘地說：“這是我托人特地從西安為你買的，試一試看效果如何。”如冰不是楊貴妃，哪有“千裡取荔枝博一笑”的氣派，她說無功不受祿，揚手示意他出去。沒想手被朱凡捉住了，驚叫一聲，氣不打一處來：“你幹什麼？”這時，似乎有人敲門，聽到裡面的動靜，迅速下樓了。如冰感到不妙，猛拉開門，看到楊岚的背影，便不顧一切地追去。朱凡本無惡意，隻是想替如冰敷藥，沒想會弄巧成拙，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喜歡如冰是事實，但他僅用行動去追求，尊重如冰的選擇，沒有絲毫強迫之意。

如冰追上楊岚，楊岚冷冷地說：“對不起，打擾你們的好事了，就當我什麼也不知道。”如冰急慌了，說話語無倫次的，越說越糊塗，楊岚見如冰沉默下來，才說：“現在，我對你的人格都有點懷疑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還是幫你一把。晚上為了安全期間暫且不要住那破屋，我把鑰匙留給你，自己去我的房子裡住，我沒那麼好的心情送你。”如冰暗自咒罵那個該死的朱凡，過兩天一定要搬回學校住。

這麼冷的天，他睡學校，受得了嗎？躺在床上如冰，難以入睡。第二天一早，聽說羅莎昨晚在李文房子裡煤氣中毒了，不省人世，已被同學背着去了醫院。

晚自習下了，如冰準備一個人回自己的住處取本書，再去楊岚那裡。拿着書急匆匆地下樓，不料一腳踩了個空，連人帶書全摔下樓梯，大地凍的堅硬，她感到腳腕痛，抱住腳揉了一會兒，試圖站起來，沒想到稍微一用力就錐心地痛，忍痛用一隻腳站起來，移到門邊，就那麼傻站着。半個小時過去了，手都凍的失去了知覺，她還是不動一下，堅信有人會來。或許這就叫心靈感應，楊岚昨兒氣也消了，對如冰有點不放心，便去看情況，見燈沒亮，心裡咯噔一下，滿心孤疑地走向如冰的住處，看看是不是又和朱凡在一起，如果真的那樣，就算如冰死了也和他不相幹。暗夜中，聽見有人叫自己，是如冰，順聲找到人。“你怎麼回事。”楊岚極不耐煩地邊說邊拉如冰的胳膊，隻聽如冰一聲慘叫，幾乎昏了過去，這才關切地問：“怎麼了。”“腳扭傷了，我看今晚就算了，不會有事的，再說你睡學校也怪冷的。”楊岚态度來了90度的大轉彎：“我怎麼舍得你一人留下，來，我背你。”很快到了他那兒，找來醫生敷上藥，叮囑多休息，就沒事了。楊岚說：“不早了，我該走了，照顧好自己。”如冰嗔怪他，難不成要你留下來照顧我。一看表十一點多了，學校大門也該關了，不得已楊岚留在房間裡。他把爐子裡的火生旺，放在床邊，讓如冰的腳取暖，打開台燈，做化學題，如冰看着燈下認真看書的楊岚，覺得他就是自己心猿意馬的人，能一輩子厮守，該多幸福，看着，看着，沉入幻想，忘了移開目光，楊岚覺察到了，讓她快睡，如冰和衣睡下，打起輕香的鼾。一睜眼天剛朦朦亮，看着熟睡在桌子上的楊岚，她想了很多很多，原本生命就如一張白紙舒展開來，自從遇上了他，一切都變的那樣美好，生命的圖紙不再空白，這無悔的青春呀

第二天，如冰搬回宿舍，舍友照料她，愛的太深，容易心醉。為了使自己變得美麗些，化妝品、保養霜買了一大堆，忘了理想，高考前一個月，大多數同學都累死累活的學習，憔悴不堪，如冰反而容光煥發，比先前好看多了。班裡那時流行一首詩：

升學考試何時了

痛苦知多少

宿舍昨夜又飄雨

往事不堪回首

如夢中

雄心壯志猶在

隻是脾氣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隻要考上大學不多求。

高考迫在眉睫，如此下去，考不上大學，回家當家民，不就要和楊岚分開了嗎？她不願、不忍。憑着倔勁和天賦，僅一個月，突擊了上去。那年高考，朋友中就她一人考上了大學。

18歲那年，如冰告别高中生活，向更高的目标攀登。學校教育過濾掉她少許的不成熟、壞習慣，初步形成獨立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脫胎換骨的改變，妙不可言。如蝴蝶破繭，自由、陽光、芬芳，真想擁抱這個世界。眼中的宇宙正如哈姆萊特做快樂王子時的宇宙觀：“宇宙是一座美麗的花園……

假期好劇連連，如冰一部接一部看，《情深深，雨蒙蒙》《還珠格格》等精典愛情劇，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如冰的愛情觀。她被劇情感動着，什麼“你身在何方，我不管不管，請為我保重，千萬千萬”；“告别萬水千山，走遍海角天涯，讓每一個日子，都串連成我們最美麗的回憶”，情感細膩、柔美，夜深人靜之時，勾起無限情思。什麼“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驚天地，泣鬼神的愛，讓人愛到心破碎，也不會去怪誰。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自放假以來，如冰看着電視，想着自己。她寤寐思服，想他的容顔，他的聲音，相思成疾。這種思念不含一點點情欲成份，隻是依戀，火熱的依戀。

打聽到楊岚的家，她和楊岚坐在一起聊，他媽隻顧幹活，顯然不歡迎這個不漂亮的女孩子。人與人的感覺是彼此的、微妙的，如冰有點反感阿姨。後來，楊岚送如冰回家，夕陽中一幅“半江瑟半江紅”的美景使人留戀忘返。這次分别，如冰就要遠行，相見遙遙無期。

河畔邊，月亮為他們作證，河流為他們作證，天地為他們作征，林如冰愛楊岚，永遠不變。楊岚愛林如冰，今生今世不變心。他們在舉行心裡上的婚禮，愛的如此純粹，愛的如此熱烈。他坐在小河邊柳樹下，她坐在他的腿上，重複說看我想你，我愛你。有的話即使重複千萬次也仍是那樣可愛。她喜歡暖暖的坐在他的懷裡，任由他的愛撫。他說，林如冰，你是我的，你永遠是我的，不可以是别人。林如冰說，楊岚，你是我的，你隻能屬于我一個人，如果沒有你我會死掉。分别時分，她拉着他的手不放，希望就這樣一直下去。她隻會說我會想你的，我會時時刻刻想你的。

對于大學，如冰充滿了憧憬和希望。走進了大學校門。沒有女性的妩媚，沒有城裡女孩的氣質。報名時，填表、蓋印、領工寓用品，這些都需與人交談，對方标準的普通話，娴熟的動作，不卑不亢的态度，使如冰敬而遠之。這些與自己背着拖泥帶水的大包，因陌生而略有的狼狽相，說話的細若遊絲形成顯著的對照。再漂亮、惹眼的野花，移植到花園裡，隻能成為陪襯。破着頭皮辦好入學手續，回到宿舍，明亮的落地窗，嶄新的室内裝潢，潔淨的被褥，站在陽台上，朵朵白雲飄悠悠，讓人心曠神怡，暫時忘了不快的事。沒見過大世面的人，對于城裡人熟視無睹、不屑一顧的東西，仍感到莫大的安慰和欣喜。如冰爬在床鋪上，好讓自己感覺到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會有夢醒時分。就這樣一個被群山環繞的專科師範學校，如冰卻滿懷感激。

生活步入正軌，在教室如冰獨坐在被人易忽視的角落，像觀衆一樣看外界物是人非。宿舍裡商南縣、柞水縣的兩個同學，性格開朗，常喚如冰聊天，心裡縱有一百個不滿意，仍面帶笑容，斟酌詞語，小心地說着普通話。她性格怪異，開始分裂。宿舍裡，她侃侃而談，見解精辟獨出心裁，和舍友就某個問題争執不休，而且富于滑稽性的動作，幽默的語言，引得舍友捧腹大笑。教室裡，林如冰臉色陰郁，一個字也不願多說，對宿舍外的男女同學，有種潛意識的讨厭。電影《綠茶》中，趙薇扮演的女主角，晚上是一個濃抹豔妝、性格開放、風情萬種的巴台小姐，白天是一個正統、嚴肅，戴近視鏡着灰色西服的大學教授。這種性格分裂和如冰的大相徑庭，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這是一個深刻的社會問題，因為像她倆這般的人現實生活中還有很多，隻是外在表現程度不同而已。

如冰是隻快樂的燕子，很多同學都這樣說，在她快樂的外表下，埋藏有一顆時常哭泣的心。當靈魂趨于平靜時，便想起往事，她的往事不是一般人的有苦有樂，而是一回想起來就黯然銷魂，淚濕枕巾，氣結不能言的往事。如果初中時沒有嚴重的病态心理，她長得這般醜嗎？她會一連中、高考落榜嗎？她會像現在這般怪戾嗎？小小年紀，身心就有良好發展勢頭，而今，沒有一樣出衆。個頭不見長，腰上長了許多贅肉，臉上除了多根魚眼紋，多幾個豆豆外，别無其它改變。宿舍裡有個豐乳、粗腰、肥臀的女生，常挺着顫魏魏的胸在如冰面前晃來晃去，還向如冰推薦一些名牌豐乳霜。如冰覺得這個女孩是一堆髒兮兮的肉在女孩有意的刺激下，她越來越難以接受自己，難道從娘胎裡出來就有缺陷嗎？天哪！一個曾驚豔的女孩子，竟成為别人取笑的對象。如果沒有曾經的對比，也不會如此心絞般的痛。往事不堪回首，可如冰時常不由自主想起，盡管明知曆史不可更改。人常會清醒的去犯錯誤。

林如冰在學校時間久了，頗感寂寞，就寫信給楊岚。僅希望彼此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陸芸芸、羅莎和楊岚在振華中學，。誰敢保證經過四年大學生活的薰陶，不改初衷，就算勉強去遵守一個承諾，又何必進行一場沒有愛的婚姻呢？一切順其自然發展吧！各走各的路，兩條平行線，若有交接的一天，這就是緣份、天命。她相信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天意，隻要他還活着，我的愛仍有所依附，不是嗎？

考慮到家庭經濟，如冰選擇了一所收費低離家近的小城大學，楊岚和芸芸、羅莎次第考進大城市的大學。大學裡如冰想念楊岚，幾乎相思成疾，于是她去了楊岚所在的城市去找他，而楊岚對如冰冷淡了許多，敏感的林如冰感到無形的距離在拉遠他們。她無數次的想象過在那個繁華的大都市，于熙熙攘攘的人群裡隻為覓到一個人，那個人一定會将她一把擁入懷裡，然後度過浪漫而多情的二人世界。二十歲了，她渴望，渴望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将靈魂和肉體一起獻給親愛的唯一的自己深受的男人。然而這次的赴約竟為他們所有的約會劃上了句号。

楊岚 愛情被現實擦破了皮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和如冰不曾有過書信來往，隻是QQ裡聊過一次天。我在QQ裡送給如冰無數朵玫瑰和無數個吻。而當她不遠千裡來找我時。我的心裡很慌亂。當她旅途勞頓，風塵仆仆，面帶倦色的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心裡有些許失落。身處大城市裡，看慣了城裡的大學生着裝洋氣，像隻驕傲的天鵝，而我潛意識裡竟有點鄙視林如冰，她身上有濃濃的農村姑娘的土氣，和她在一起，擔心會遇到同學。難道在自尊心面前，愛情敗為下風了嗎？可我确确實實沒有當初在學校時并肩而行的幸福感。我和林如冰走在人流如幟的街道，我們沒有說一句話，她走的很慢，最後越走越慢，我把她拉下好長一段路。我回頭看時發現她一瘸一拐的，後又蹲在了地上，腳被新鞋子磨破了皮，還滲出了血，她痛的在路邊蹲了好大一會兒，我卻沒有一點心疼的感覺，也沒過去拉她一把，或是說一句關心的話，我隻想快點送她去車站。我有點厭煩的說：“快點，時間不早了。”她又繼續向前走，終于走到公園了，她想坐一會兒，然而我心不在焉，極想逃離這次約會，盡管對如冰來說她是那樣一往情深的愛着我，放下女孩的矜持來一個陌生的城市隻為見到我。林如冰忍着巨大的疼痛走着，很快，我把她送到了車站，她走了，沒有對我說再見，我隔着車玻璃看見林如冰低下頭在抹淚。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不愛她了，還是嫌棄她？我心煩意亂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從未想到這一次見面，竟會是我和林如冰這一生的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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