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t每日頭條

 > 圖文

 > 民間故事書生納小妾

民間故事書生納小妾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1-30 13:28:03

民間故事書生納小妾(放着世家女不娶)1

本故事已由作者:小饞,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号“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1

太子殿下劉崇潤,今年芳齡十七,正是大好的年華。

長得是清俊儒雅,待人是溫和有禮,也不似那些纨绔公子一般,喜歡泡在秦樓楚館,鬥雞遛狗。

太子殿下從小被管教得嚴格,連玩伴都是皇後娘娘一個一個查了祖宗八代才送來身邊的。

太子孩提時候頗為喜歡踢毽子,原想同玩伴們一起踢,誰知他們左一個跪着呼“太子殿下這危險”,右一個賠着笑臉說“太子殿下踢得真好”。

可實際上他十個以内,那花花毽子必定落地。

久而久之,他便也覺得沒意思了起來。

他的功課總是很好,在父皇面前背書他永遠是那個最流暢的,字正腔圓,還能掌握節奏。

他精通音律、禮法,連對禮儀最嚴苛的王老尚書都挑不出他絲毫毛病。甚至連騎射他都是最好的,每次春獵,他總能射到最多的獵物。

但當他騎着棗紅駿馬,一騎絕塵,将衆兄弟遠遠甩在後面時,看林蔭春紅,天邊晚霞欲醉,桃花般瑰麗的光照亮他的臉龐,也照亮前方闊大的巨谷。

他偶爾,也會感到寂寞。

毫無疑問他是父皇最優秀的兒子,也是毫無争議的太子。因為父皇曾經曆過奪嫡的慘烈,因而在打擊庶弟上可以說是不遺餘力。

弟弟們見了他永遠是恭敬有餘,親近不足。

他偶爾甚至會幻想,若是哪位弟弟喜歡他的哪樣東西,他便裝作要同他争一争的樣子,逗得他惱了,再大方地送給他。

但是從來沒有。

沒有人敢冒犯他,就像沒有人敢親近他一樣。

直到北境王的三個兒子進京。

他平生方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好的兄弟關系。

他們都是草原兒女,性子都是相似的豪爽大方,老三同他的關系最親,總是帶着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來同他一起玩。

他被母後困在東宮,要守禮,但老三卻不同,來來去去的總是很自由。

老三會給他帶夜市上用草編織的小籃子,還有玻璃瓦缸裡的小蛐蛐,還有各種各樣的戲本子。

他一向對戲本子最感興趣,他平生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一種東西叫做情愛。情愛這東西,戲本裡說它是玄之又玄,妙之又妙,是叫人生便生,叫人死便死。

他偷偷摸摸地去同老三請教:“什麼是情愛?”

老三将他笑話得那叫一個慘烈。

他羞紅了臉,惱羞成怒地拉着老三問:“莫非你便知道什麼是情愛了?”

老三理所當然地挑眉:“那是自然,我們草原上的兒女,誰都有自己的愛。就像蘇布紮,我的月亮。我所摘下的每一朵桑格花,比武赢的每一顆明珠,都是要獻給她的。”

“那情愛的滋味可好嗎?”

“極好。比你最喜歡吃的桂花糖蜜還要甜,她的笑容比天上的月亮都還要好看。”

說到這裡,老三臉上浮現出十分恬靜平和的微笑來,眼裡似乎看到了什麼,飽填着憧憬。

老三說:“這次回去,我便求母妃,将蘇布紮嫁給我。”

他不由自主地道:“好羨慕你們這樣的人,能夠有情愛。”

老三仿佛看怪物一般看他:“莫非你竟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情愛?”

他極誠實地點點頭。

“皇後娘娘身旁那樣多聰明美麗的宮女姐姐,你就沒有一個心動的?”

“心動,又是什麼?”

“罷了,”老三極其歎惋地抱住他的肩膀,“兄弟一定得讓你知道什麼是情愛,也讓你鐘意一位姑娘才好。”

他重重地點了一回頭,平生第一次對一件事情這般感興趣起來。

2

隻是沒料到,老三是個不靠譜的東西,他竟從禮部偷來适婚女子的花名冊,一頁一頁地給他翻,問他瞧着哪個舒服,便去同她培養情愛。

他那時真是天真無邪,一下子就信了老三的鬼話。

老三拿着話本子來導這一出好戲。

老三說,才子要與佳人隔着宮牆共話詩詞,然後才子趴在牆頭,佳人便會酥了心腸,成就一段良緣。

誰知他一個人在丞相小姐院牆外面等了大半宿,冷得瑟瑟發抖,丞相小姐也沒出來同他說上一句話,還險些被人發現,狼狽極了。

老三又說,若是給那位小姐造成一個困局,他身為太子殿下,如天神降臨,替她解圍,她必定頃刻愛上他。

這次困局倒是成了,誰知還沒等到他出場營救,那位小姐便痛哭流涕,發誓這輩子、下輩子,都再也不進宮了,說宮中實在太可怕。

如此這般幾番下來,他也心灰意冷了。

老三也覺着愧疚,說再有一月他便要啟程回北境了,想帶他去皇叔的茶莊上玩,甚至磨得了母後的同意。

他興緻恹恹地去了。

春紅将謝,夏蔭将濃,茶葉長勢正好,一層一層的山嶺疊上去,綠得喜人。

山上雲霧多,朦朦胧胧的一層,呼進嘴裡,直通肺腑,清新得不行。在那裡,他第一次見到雲杏染。

一身荊钗布裙不掩清秀面目,她的手白嫩纖長,動作很快,飛快地掐下最嫩的茶尖,不時就掐滿一簸箕。夾在腋下,朝他們走過來。

她頭上沒有挽發髻,隻是松松地将長發在背後梳了辮子,拿紅頭繩紮着,戴一頂稻草編的帽子,一身蓑衣。草帽下的臉,在灰蒙蒙的雨裡,白得很醒目。

她語氣裡對着老三頗有些嫌棄:“如何你便又來了,成日裡就像沒有事情做一般。”

老三同他介紹:“這位是我母妃的表侄女,雲南醫家最小的傳人,我表妹,雲杏染。”

然後又轉過去警告她:“注意着些說話,這位是貴客,當今的太子殿下,小心一會兒拖你出去砍頭。”

她的眼睛像是兩尾魚,一條白的,一條黑的,在清澈可見底的水裡浸着,盈盈目光同他對視,沒有絲毫害怕,有的,隻有好奇。

“這位哥哥長得倒是極好看,如何能像你說的那般喊打喊殺。”

他一瞬間不知為何,仿佛突然便笨嘴拙舌起來,臉上也紅了。

他總算知道情愛為何玄妙。

放着世家女不娶,太子偏鐘情一鄉野女子,帶回宮要做太子妃

因為你遇到的那一刻,便知道什麼是情愛了。

3

第二日雲杏染背着魚簍,和老三路過了他的門前,見他推門出來,雲杏染便極其自然地問道:“阿潤,同去捉魚嗎?”

他愣了一愣,從小,許多人喚他“殿下”、“太子”、“皇兄”、“崇潤”,可從沒有人這樣親近地叫過他一聲“阿潤”。

他正在詫異雲杏染如何能夠這般自然親近地叫他一聲“阿潤”,老三已經一巴掌拍在了雲杏染的腦袋上:“曉得你自來熟,也沒想到你如此這般地自來熟,太子殿下的名諱也是你這麼随意喚的?”

雲杏染吃痛,卻理直氣壯地瞪住老三:“名号而已,人如何能為一個名号束縛,難道你不喜歡我這樣喚你嗎?阿潤?”

雲杏染眼睛轉向他,女孩嬌俏的目光靈氣四溢,漂亮得能晃花了眼,他便笑着替雲杏染解圍:“無妨,的确隻是名諱而已。”

雲杏染心滿意足地笑了:“你還沒回答我呢,捉魚,同去嗎?”

他急急忙忙奔進屋裡,翻出父皇賜的那根紫玉釣竿:“去呀,同去。”

隻是老三和雲杏染望着他手裡那一柄紫玉釣竿都“噗嗤”一聲笑了,他撓着後腦勺,頗有些不好意思:“是這根釣竿太差了嗎?”

雲杏染忍不住道:“哪裡是太差了,是太好了呀我的太子殿下,你見過誰拿玉做的釣竿來釣魚的呀。”雲杏染又笑了,她頗有些愛笑,一雙笑眼也美得很。

這以後雲杏染同劉崇潤就熟悉了起來。

雲杏染的嘴裡似乎有聊不完的天、說不完的話。

她走過許多地方,永遠都有說不完的新鮮事情。他雖喝過西湖龍井,卻也才知道,茶葉要變成他日常嘴裡喝的茶水,要先采摘,後炒制,光是炒制的手法便有十種。

雲杏染說:“我去采過龍井,要起得很早,太陽還沒出來的時候就要到茶山了。

“炒茶的時候就更加好玩了,又要抛,又得抖,還得搭、煽、搨和壓磨,不同品質的茶葉又有不同的炒制手法。炒那麼一天下來,手也酸死了。”

她也讀書,卻從不讀《女戒》,也不讀四書五經,她最喜歡看狐鬼故事,還能講得有鼻子有眼的。

晚上茅屋裡一燈如豆,杏染便繪聲繪色地說起湘西如何趕屍、雲南如何放蠱,狐狸精是怎麼個天生媚态,勾得進京趕考的書生神魂颠倒。

他從小被鎖在深宮大院,比姐妹們都還要拘謹些,出得最遠的一趟門不過是這次來莊子上了。所以他對雲杏染嘴裡的一切都感興趣。

他喜歡她那麼繪聲繪色表演的模樣,喜歡她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盡興。他覺得,雲杏染這樣活着才叫活着呢。

他不禁對雲杏染說了羨慕。

雲杏染卻笑:“我有什麼好羨慕的。隻是小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要做的事情,一定要立時立刻去做,否則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小時候,院子裡那棵李子樹上有兩隻喜鵲,每天“叽叽喳喳”、歡歡快快地叫着,我特别喜歡。

“後來那兩隻喜鵲就在樹上築了巢,還生了蛋,我一直想去掏鳥蛋來着,誰知道阿娘一直騙着我,讓我好好背穴位,能夠摸準了穴才放我出去。

“等我連雲家的三十六路針法都掌握了,再去院子裡的時候,春天都過去了,小喜鵲都破殼飛走了。

“我那時候真是一點都不理解阿娘,為什麼,我還那麼小就要逼着我學雲家那比我還高的醫學典籍。”

“那你可怨怪你阿娘嗎?”

“怨她麼?”雲杏染轉過頭,沖着他笑了,輕聲說道,“我阿娘早就去世了。”

劉崇潤吃了一驚,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雲杏染看着外面,夏日漸漸盛了起來,阿娘,就是在這樣的初夏裡去的。

在她十三歲,學會了雲家三十六路針法之後,她的阿娘,終于含笑而去。

她那時候不懂,分明來日方長,為何阿娘總是那麼着急,如今卻是明白了,阿娘那麼着急地逼着她學,是怕自己來不及了。

而她因為那幾隻鳥蛋同阿娘置氣,一直沒将給阿娘繡的生辰禮給她。阿娘走後,無論她哭得怎樣撕心裂肺,阿娘都再也聽不到了。

“所以,我雲杏染,想做什麼,立時立刻就去做了,否則時不再來,後悔都來不及。”雲杏染笑中帶淚,更加漂亮。

劉崇潤心頭卻被揪起,隐隐地難受,他故意岔開話題。

“我同你倒頗有三分同病相憐。母後雖為我挑選玩伴,準我玩耍。但其實……”劉崇潤露出三分苦笑,“其實,沒人敢同我親近,哪怕我的庶弟們。

“他們的母妃向來被父皇母後打壓慣了,本分老實得連靠近我都不敢。明明是同胞兄弟,卻仿佛我是主子,他們是奴才一般。這麼說來,我孩童時候,也并不太好過。”

夜風微涼,兩個人靠得很近,劉崇潤身上是少年特有的幹淨陽光的氣息,兩人坐在一起的氛圍過于好,她感覺自己被包裹在一片溫暖幹燥的氣息裡。

雲杏染轉頭去看劉崇潤,他眼底沉溺了一片星光,釀成溫柔幾許。

“看來我們,頗有幾分同病相憐呀。”

“可我日後,若是做了孩子的父親,必定不會将那些強加于他。隻護着他一世安好便行。”

又聽得劉崇潤低低喚她:“小雲,你可懂嗎?”

風裡帶着花香,似乎把她吹得都醉了。

醉到稀裡糊塗一隻手被人捉住也沒有掙脫開,反而微微低了頭,唇角露出一抹笑來。

4

三個月的光景倏忽而過,宮裡派來的人催了一道又一道,劉崇潤終于戀戀不舍地要回汴梁了。

前一日晚上,雲杏染也不知為何,翻來覆去許久未曾睡得過去,一直到三更才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二日自然是起得遲了,撐開窗時,外面的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天地之間一片金黃。突然心頭有些怅然,阿潤此時,怕是已經走到縣城裡了吧。

她想起劉崇潤一向端着公子哥的風範,那日卻急匆匆地跑來,像個孩子般獻寶。

他的掌心裡面靜靜躺着一個剛出生的小鳥。

小鳥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也不怕人,“啾啾”叫了兩聲,黃色的絨毛在陽光下看着極其溫暖,特别可愛。

他笑說:“今早爬上樹,本想給你掏兩個鳥蛋回來的,誰知道這隻小家夥自己跳到我掌心了,便給你帶回來了。”

她驚喜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接,小鳥卻主動飛到她掌心,晃了晃肥滾滾的身體,舒舒服服地在她的手裡坐下來了,還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雲杏染的指尖。

她心底潮濕一片。

“給它起名字了嗎?”

“未曾,你大可給它取一個。”

“那叫‘潤潤’好不好?”雲杏染笑眼彎彎,劉崇潤也笑,“甚好。”

雲杏染咬咬牙,從窩裡将潤潤逮出來,剛要開了房門去騎馬追劉崇潤,卻見他正正地站在門口:“你怎麼才醒,再耽誤下去,我就走不了了。”

雲杏染将手攤開,潤潤便在她掌心裡撒潑,她将潤潤扔進劉崇潤的懷裡:“要不你把潤潤帶走吧?”

劉崇潤懵了一懵:“怎的,你是不喜歡潤潤了嗎?”

雲杏染眼睛如狐狸一般狡黠地看着他:“我喜歡潤潤啊。”

劉崇潤一下子明白了,臉“騰”地變得通紅,讷讷地說不出話來。

雲杏染背着他走了兩圈:“可是,你如果不将潤潤帶走的話,我就不會因為舍不得潤潤然後跟着你去京城了呀。”

劉崇潤擡起眼來,眼中滿懷驚喜。

雲杏染猛地撲進他懷裡:“我們江湖兒女,愛恨都是坦坦蕩蕩的,我此刻喜歡你,便要告訴你的。阿潤,我想同你去京城,天下之大,我哪裡都去過了,這次,我想跟你一起去京城。”

劉崇潤緊緊回抱住了雲杏染:“你信我,我必不負你。我一定會護好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他知道他和雲杏染身份差距很大,他知道後宮的那些手段波谲雲詭,但是沒關系,他一定一定會保護好小雲。任何人、任何事,都決不能傷害她。

劉崇潤暗自下定了決心。

他踏入鳳儀宮中時,母後正同一位妙齡少女牽着手親親熱熱地說着話。那少女身姿端莊,面容卻隻是清秀,見他進來,白皙的臉龐染上一些绯色。

他并未在意:“母後,兒臣有些事情要同母後說。”

皇後笑意盈盈:“來得正巧呢,母後也有事情同你說。”

皇後又拉着少女的手:“母後今兒去你皇祖母那裡,發現叢雲如今竟是大姑娘了,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便想着,你們也算是一塊兒長大的,若論情分……”

劉崇潤不等話說完,便跪了下來:“母後,兒臣已經遇見一心愛女子,此來,正是求母後為我二人賜婚。”

李叢雲臉上的绯紅一下子褪得幹幹淨淨。

皇後臉色大變,安撫式地拍了拍李叢雲的手,勉強又笑了兩下:“叢雲哪,你先下去吧。”

李叢雲禮數周到地退了下去,隻是眼裡含了盈盈淚水。

劉崇潤便将雲杏染其人,以及兩人如何相識,一一告訴了皇後。

劉崇潤深深叩首:“求母後成全。”

皇後端坐于鳳座之上,秀眉擰起,言語中是深深的無奈:“太子,自小母後疼不疼你,你心裡有數,若是能夠成全你,母後如何不會願意你娶心愛之人。隻是,叢雲才是你父皇與我更屬意的太子妃。”

劉崇潤擡起頭:“隻要母後首肯,兒臣這便去求父皇。”

皇後身着正紅色流彩暗花雲緞宮裝,繁複的裙擺拖曳在地,她走下鳳座來,将太子扶起:“母後不是不能遂了你的心意。

“隻是,若讓滿宮裡的人知道你娶了這樣一個身後沒有家世、沒有手腕,且還是你心愛之人的女子為太子妃,她便會成為你心側那最柔軟的一端,是你避無可避的軟肋。

“旁人或許傷不了你,明槍暗箭,卻都會對着她去。你可知道?”

見太子沉默不語,皇後心裡明白或能說服他,便接着開口:

“你若是真心愛她,卻不必現在便娶她為你的太子妃。大可先給個良娣的身份,留在你身邊,冷着幾年,等她慢慢長起來了,你也登基了,如此徐徐圖之,方為妥帖。”

誰知太子眼睛擡起,晶亮十分:“母後,她是兒臣此生最珍愛的女子,兒臣隻會娶她一人,斷不會再納妾了,因而斷然不願意委屈了她,兒臣自信,有能力護住她。”

皇後心中明白,這個年紀的男兒,犟起來是不顧後果的,便應了:“那你便将她接進宮裡來吧。以待嫁太子妃的身份。隻是,你畢竟是我朝的皇太子,婚儀繁瑣,你卻要多給母後些時日來準備。”

劉崇潤眼裡迸發出光芒,深深叩首:“多謝母後!”

皇後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笑了:“隻是,叢雲那邊,你要好生安撫。”

劉崇潤疑惑不解:“母後,我連她的臉都記不清,分明什麼情分都沒有,何來安撫?”

皇後一下子被堵住了:“罷了罷了!本宮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解風情的東西,退下吧,本宮來。”

劉崇潤興高采烈地又磕了個頭:“多謝母後!”

當太子興高采烈地從皇帝宮中出來之後,宮中便傳開了:太子殿下從民間帶回一名女子,執意要娶作太子妃。連帝後都首肯了。

而從前衆人默認的太子妃人選叢雲縣主李叢雲,卻一下子銷聲匿迹了。

5

雲杏染被太子安排在東宮裡的一間小院落裡,因這裡滿種海外引進的樹種,每當春天都會開滿别緻的藍花,便取了個名字為“花楹齋”。

劉崇潤從外面跨進來,背後還跟着一列列的丫鬟,捧着首飾、衣衫和各式各樣精緻的日用品。

他滿面笑容:“這間院子着實小了些,但勝在景緻不錯,你先暫且住着,等我們大婚後便好了。”

雲杏染有些不知所措:“這,這些,這院子,其實,已經很好了。”

劉崇潤握住雲杏染的手:“我知你還有些不太習慣宮中的生活,無妨,你隻管安心地在宮裡尋些快活事情來做,萬事都有我,你不必擔心,隻需安安心心待嫁,等着成為我的太子妃就好。”

雲杏染見了他,便覺得安心,抿嘴笑起來:“好。”

宮中的日子其實倒也還好,沒有人敢為難她,所有人都是親切的。

就是有些,無趣。

好在,她也結識了好友,說來還是劉崇潤的表妹,叢雲縣主。

她自小在太後膝下長大,對宮裡的一切都很熟悉,她第一次參加宮宴時,諸般禮儀皆不熟悉,是李叢雲故意放慢了動作,讓她一步一步學着來的。

她不禁對李叢雲充滿了感激,日裡便同她要親近些。

還有太子的幼妹六公主,是滿宮裡最最可愛、最最單純的姑娘,雖然才九歲,卻十分通達人意。

小六的母親是皇帝最為寵愛的和華夫人,她與皇上相識于微時,美貌傾城,寵冠後宮卻見事明白,從來不去肖想自己不該有的,可惜的是隻有小六一個女兒。

在劉崇潤無法陪她的時候,同小六、叢雲與和華夫人說說笑笑、喂喂魚、吃吃糕、看着小六撲蝴蝶,卻也就過了。

漸漸的,天氣冷了起來,汴梁也下雪了,朱紅的宮牆上覆滿了皚皚的白雪,頗有幾分詩意流淌。

小六的性子十分活潑,愛笑愛鬧,哪怕這樣冷的冬天,衆人都懶懶地擁着爐火,她也還是日日更願意往外面跑。

隻是禦花園中沒什麼活物,小六也不禁變得蔫蔫的。

雲杏染有時候覺得潤潤在籠子裡悶得久了,會将潤潤放出來遛一遛,小六驚喜之下便十分喜歡同潤潤玩鬧。

潤潤是隻有靈氣的鳥,便不高不低、不遠不近地飛着逗着小六玩。

小六來了氣性,追得更加起勁,終有一日逮住了潤潤。

潤潤拼命地撲騰着,鮮紅的喙啄了一下小六,一下子沖開了小六手掌的禁锢,沖得小六坐在了地下。

小六受了驚吓,一下子摔在了石頭上,悶聲磕了一下,昏了過去。

院子裡的一群人都吓着了,全都圍了上去。

和華夫人堅持要将小六帶回她的宮殿裡去叫太醫。

雲杏染着了急,小六是她十分喜歡的小輩,若是這樣磕出好歹來要怎麼辦,于是她告知了和華夫人她醫女的身份,要現場為小六看診。

誰知和華夫人更加着急,非要吩咐人将小六擡回寝殿。

這一争執下,隔壁宮殿的皇帝和李重潤來了,一問清楚情況,皇帝親自将小六抱進了寝殿裡,吩咐去傳專門侍奉皇上的太醫來為小六看診。

和華夫人的臉竟一下子慘白,看向雲杏染的眼裡竟然還多了幾分恨意。

這讓雲杏染十分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6

今年的雪似乎格外大,北方一場大雪壓境,草原上的遊牧民族沒了糧食,隻得殺紅了眼睛到中原來搶。

北境告急,北境王的軍報一日三封地送到皇上書桌上。

原本每天還能來陪她的劉崇潤,這段時間也快跑斷了腿,日日夜夜同皇帝在禦書房裡召見大臣,商量對策。诏令一道一道地發了出去。

她心疼他,卻也無能為力,他在忙的事情她一樣也幫不上忙,隻能每天精心地給他準備益氣養血的藥膳,那是她為數不多能為他做的事情。

在劉崇潤近乎累垮了身子的時候,北境捷報終于傳來。

但同時,還有一封,北境王三公子的死訊。

劉崇潤血紅了雙眼,光着膀子在院子裡舞劍,怎樣都不肯停下,侍衛們攔不下,隻好來找她。

她硬生生站在大雪裡默默陪了他一個時辰,劉崇潤才終于扔了劍,抱着她嚎啕大哭。

在劉崇潤斷斷續續的哭号裡,她心如滴血。

原來,三哥那樣的烈烈英魂,竟沒有死在敵人的刀下,而是兵防圖被偷,陷進了肮髒的陰謀裡。三哥率領的整個左翼,全軍覆沒。

她知道,他同三哥一見如故,比他那些親生的庶弟都要更加親熱些。

哪怕遠在千裡,他們向來也是相互牽挂着的,何況,是這樣的死法。

劉崇潤緊緊抱住她,聲音裡透出幾分嗚咽:“小雲,從前我不明白,老三那樣一個豪氣幹雲的人,為什麼會怕死,可是蘇布紮姑娘,跟着他一起死了。

“小雲,我也怕了。我也怕。我怕哪日我也不慎死在算計中,那你怎麼辦,你要怎麼辦?”

“自然是上窮碧落下黃泉,生死相随。”

劉崇潤将她抱得更加緊,仿佛要融進骨血裡。他在她耳旁輕輕交代一些事情,然後正正地看着她的眼睛說:“小雲,我絕不會要你死。”

7

劉崇潤出征了,他要親去前線,查清老三的事情。

同時,他也要死在戰場上,自此王朝再無喚作“崇潤”的太子殿下,江湖上卻會多一對閑雲野鶴的夫妻。

雲杏染聽他的話,他不在的日子裡閉門不出。

隻是閉門不出的日子難免有些寂寞。

所以李叢雲來時,她歡歡喜喜地吩咐人開了門,又去取了她愛吃的糕點與茶來。

李叢雲這次的笑卻頗有些詭異,她剛覺出不對勁來,背後不知何人,便将她劈暈了過去。

她醒來的時候,李叢雲正坐在血泊裡,手裡緊緊攥着兵防圖,撕心裂肺地朝皇後哭訴着。

她哭訴雲杏染是怎樣要去搶新布置的兵防圖,又是怎樣遣開了自己;最後被發現時,又怎樣吩咐手下打暈了自己;自己提前醒來,看見她要提着刀滅口,誰知不慎撞暈了過去。

她隻是待人直率真誠,并非蠢,到了這一步卻也什麼都明白了。

但阿潤讓她等他來接她,她若是被困住,他在前線便會多一個掣肘,她沉默半晌,看向鳳座上的皇後:“娘娘,我要在這裡等着太子殿下回來。”

皇後沉默半晌,還是吩咐了人将她收監。

接下來的三月,饒是她再如何潇灑肆意,霁月清風,也難以回首。

隻知道自己每日睜眼都是漫無邊際的黑暗,一身重傷在盛夏裡怕是快要化膿了,身上的傷口大大小小的,滋養了許多牢房的東西。

那日深夜,一身素衣的女子造訪,她疲倦地擡頭去看,原是和華夫人。

和華夫人姿容傾城,此刻卻形銷骨立,黑幽幽的眼睛十分駭人,她一時之間想不通為什麼會在這裡看見她。

和華夫人蹲下來,眼中似乎有無盡的恨意。

“小六死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會來找你。

“那日倘若不是你多事,皇上怎麼會知道,小六是個男兒身。”

雲杏染迷迷糊糊,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心底卻也存了疑惑:對後妃來說,生兒子不是好事嗎?怎麼會千方百計地掩藏。

“你是不是在奇怪,為什麼我要想辦法隐藏小六的男兒身。

“因為我的丈夫,我的皇上,他隻認你心愛的太子殿下,那一個嫡子,未來的儲君呀。其他的兒子,他全都不留餘地地打擊。

“這幾年,因着以為小六是女兒身,他還起了幾分真心的疼愛,他怕這幾分真心的疼愛會給太子帶來不必要的阻礙。

“所以,小六的毒,是他親手灌下去的。

“我的小六,他哭得那樣大聲,他痛得在地下打滾,皇上都不曾停下,他不許我去叫太醫,他要我看着,看着隐瞞他、隐瞞皇權,會是什麼下場!”

話說至此,和華夫人滿面淚痕,妝容花了十成十,如同地獄裡的厲鬼。

和華夫人猛然掐起雲杏染的下巴,逼着她睜開眼看着自己:“你們,因着這個太子之位,奪走了我兒子的命,還想着假死雙宿雙飛。想什麼呢?

“我便是要殺了你,讓你們陰陽兩隔。讓他一輩子坐在那個皇位上,孤苦一輩子。”

最後,和華夫人走的時候輕輕撩了披風的衣帶:“雲杏染,其實你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現在皇宮裡。

“你一出現,就奪了叢雲的太子妃之位,甚至你連個側妃的位置都不肯從指縫裡漏出來,你得罪的人,簡直是你想象不到的多。何況,你能幫太子什麼呀你?你什麼都做不了。”

牢裡的夜冷濕,無邊無際。

她睜不開眼睛,腦海裡是昏昏沉沉一片一片的黑暗。

皇帝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陰戾地瞥過眼去。

堂下跪着的,是他十幾年如一日栽培、寄予厚望的嫡子,他給這個帝國培養的,未來的主人。

他親自挑選的暗衛九死一生地将太子從邊境帶回來,而太子呢,哪怕渾身虛弱、一絲血氣都沒有,也要求他廢掉自己的太子之位。

他說他想假死,放棄這個太子身份,他說隻想同他帶回來的那個女子雙宿雙飛。他說他的姑娘不快樂了,他不想親手毀掉他當初最喜歡的模樣。

皇帝一步步走下龍椅,怒氣如雨前彙集的雲朵快要爆發:“你可知,朕,你可知你母後,為了你這個太子之位付出了多少?”

劉崇潤的脊梁打得筆直:“兒臣不孝,但求父皇成全,這是兒臣一生一世裡,唯一的摯愛。”

皇帝冷嗤一聲:“摯愛?你當朕沒有摯愛嗎?”

皇帝半跪下來,平視劉崇潤。多年的積威使得他氣勢迫人,眼底醞釀着風暴:“可是朕為了你,連朕最心愛的女子生的孩子都能下殺手。因為他是個男兒身,就會有威脅你的可能。”

劉崇潤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想起回來的路上他就聽說了,小六夭折了。

小六,那樣活潑愛鬧的小六。

“朕知道,和華是個懂事的,她假稱小六為女兒身,便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同你争。但朕對小六卻起了真心的疼愛,難保日後這不會對你産生威脅。

“所以朕甯願讓和華傷心欲絕,甯願親自給小六下毒,甯願日日夜夜都活在愧疚之中,也要掃清你任何潛在的威脅。

“現在,你告訴朕,你有什麼立場,有什麼資格,同朕說,你,不當這個太子了?”

劉崇潤癱坐在地上。

一瞬間,覺得自己背後仿佛是無數庶弟庶妹還有無辜女子的鮮血在撐着。

他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8

雲杏染被劉崇潤從牢裡抱出來的時候緊閉着雙眼,眼下一團烏青,面色蒼白,沒有絲毫生氣,已經如同一具死屍。同當年輕靈毓秀的姑娘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劉崇潤遣退所有的人,自己軟了腿,癱坐在雲杏染床邊,眼淚收不住地流。

他以為他是太子,他以為他是父皇母後的嫡子,便能夠護住自己心愛的姑娘。

他不放心她離自己太遠,總覺得自己能夠護她周全,誰知道,她在他身邊,受的傷害才最大。

他甚至禁不住懷疑自己,他是不是錯了,他是不是從不該表明這份心意。讓她得到,又讓她失去,倒不如不得到的好。

那樣,或許她會嫁給一個十分平凡的人,就算不是所愛,至少能平安一世,以她的性子,不管在哪兒,總歸是能過得風生水起,不必被宮裡那些龌龊的手段折磨得這樣憔悴。

雲杏染醒的時候,就看見殿裡燈火微弱,劉崇潤握着她的手,萬般珍愛地貼在臉頰旁邊,眼睛起了紅血絲,光潔的下巴上起了胡茬,也不知守了幾天。

她在這深宮看見他,便知道他的計劃失敗了。他又不知做了多少妥協,才将她救了出來。

兩人相對無言,默默流淚。

雲杏染明白,劉崇潤在自責,責備自己沒能護得好她。

她從淚水中掙開一個笑容,往日裡笑意盈盈的卧蠶哭得浮腫通紅。

她看着劉崇潤,聲音十分虛弱:“阿潤,我做了好長好長一個夢。”

劉崇潤也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夢到什麼了?說與我聽一聽。”

“我夢到,你登基了,我成了你的皇後。可是我的臉,變成了李叢雲。我們,都不快樂。”

劉崇潤懂她的意思,要在這個深宮裡活下去,她就必須摒棄了她原來的模樣,變成李叢雲,變成母後,變成父皇後宮裡的每一位妃子。

他哭得更加厲害,将臉伏在雲杏染的手上,喃喃地念着:“對不起,對不起。”

雲杏染也哭了出來,她抱住劉崇潤:“對不起阿潤,我堅持不下去了。阿潤,你放我走吧。”

劉崇潤哆哆嗦嗦地将雲杏染摟進懷裡:“将傷養好,先将傷養好。”

雲杏染養傷的那三個月,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剛認識的時候。

每日快快活活地在一塊兒說着話,不提責任,不提未來前程,不提過往承諾,隻是如初識時一般好好相處。

養傷期間恰逢新年,劉崇潤在宮宴上露了個臉就回了花楹齋,同雲杏染一起吃餃子。

外面爆竹聲聲,兩人在房裡對坐,靜靜地一起吃餃子,仿佛能守住歲歲年年。

劉崇潤日日都來,每次都尋了許多新鮮玩意來哄雲杏染開心,雲杏染一日一日恢複生機與活潑,唇色漸漸紅潤起來,漸漸能跑能跳了。

元宵的夜晚,劉崇潤臉上帶着笑,跑進花楹齋,來拉雲杏染:“跟我去個地方。”

雲杏染心中已有預感,卻也笑着同劉崇潤跑了出去。

人間的元宵,仿佛天上的星河流下,滿城燈火盛世,暖橙色的光影影綽綽,每一盞燈都像一顆星子,将夜裝點得如夢如幻。

街上人聲鼎沸,四處都是蒙着面紗的美麗女子和青年男子。

真是個浪漫的節日。

劉崇潤緊緊握着雲杏染的手,兩人相貌出衆、穿着不凡且十分般配,走在街上分外惹眼。

“我之前總是同你說,汴梁的燈會是最好看的,回了宮卻總是諸多限制,沒能帶你來看。”

兩人緊緊握着的手,漸漸的,不知是誰先松開了,十指相扣的溫度,被風吹散了。

劉崇潤同雲杏染相對而立。

“别的我做不到,這件事,總歸還是不能負你。”

雲杏染唇瓣顫抖了兩下,輕聲開口:“保重。”

劉崇潤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要同眼前這個女子說。

要同她說:一人行走江湖要當心,風起了記得添衣,采藥時注意安全,吃飯莫要挑食。往後遇到了心愛的男子,不要害怕,一定同他在一處,同他兒孫滿堂,餘生福祿雙全。

但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他隻是抖開了手臂裡挽着的猩猩紅大氅,溫柔地笑着,給雲杏染披上,拉得平平整整,系得妥妥帖帖,仿佛是在雕琢一件絕世無雙的寶貝。

“春日的夜裡還冷着,多披件衣裳。”

元宵佳節,汴梁燈火十裡,人聲鼎沸,他心愛的女子一步一步含着淚離開了他,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

恍惚間仿佛那年的影像重放,采茶的少女向他走來的腳步,變成了退後。

刹那裡,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情愛一事,他已深刻明白。

唯一的軟肋被剔骨刮出,往後,他便能安心做個無心無情的帝王。

畢竟這世間,羁絆着人的,從來不隻有情愛。

尾聲:

武帝即位之後,勵精圖治,以忠孝治國。

史書上往往皆是他的英明神武,評價更高于其父,得黎民崇敬,受朝野愛戴。唯獨隻是于女色上甚為淡泊,無有子嗣,最終選擇過繼了北境王一脈的孫輩于皇後膝下。

武帝宵衣旰食,勤于政事,身患重疾也不肯停下,最終于不惑之年崩逝于宮中。

衆人哭拜,佛号陣陣,武帝卻于病床上緩緩笑起,仿佛已然解脫。

國喪通到全國,舉國白幡哀悼,武帝仁慈,并不曾要求百姓戴孝,百姓卻自發聚集,為武帝守靈哀哭。

哪怕遠在雲南,街上也挂滿了白幡,滿街一片哀凄。

巷尾小小的中藥鋪子裡,獨身多年的女掌櫃望着滿街缟素,眼淚怔怔地流了下來。(原标題:《太子每天都想談戀愛》)

點擊屏幕右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看更多精彩故事。

,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

查看全部

相关圖文资讯推荐

热门圖文资讯推荐

网友关注

Copyright 2023-2024 - www.tft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