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衛權,主任醫師,教授,醫學博士,師從“國醫大師”李振華、禤國維及“古中醫流派”李可老中醫,學術上主張遵循中醫自身規律發展中醫,回歸中醫傳統,用中醫思維指導中醫臨床。
臨床緻力于《傷寒論》經方及六經辨證方法在皮膚病中的應用研究,強調以六經為綱,方證為核心,“見病知機”,活用經方,重視發揮中醫整體調理及個體化治療的優勢,專著《傷寒論六經辨證與方證新探-—經方治療皮膚病心法》在國内影響深遠。
對歐陽衛權教授的認識,相信很多同行跟我一樣,都是從一本書開始的。
在幾年前,我第一次讀到這本書的時候,大為震驚,因為以前我學習經方,看的醫案大多治的是内科的疑難雜病。
讀了這本書才明白,“六經钤百病”真不是虛妄之說,經方也是可以如此完美地應用于皮膚科,因此就萌生了要來廣東省中醫院跟診歐陽衛權老師的想法。
通過幾個月的跟診,我對老師書裡的醫案有了更加直觀的感受,對老師的醫術和對中醫的執着精神更加欽佩不已,現将跟診過程中的感悟整理記錄如下:
1、對相似的經方精準鑒别,功力深厚歐陽老師說:“初學經方者最大的問題,就是總覺得這個方也行,那個方也行,分不清兩個方之間細微的差别在哪裡。”
聽到老師這句話時,我深以為然,剛上臨床用經方時,就是分不清方與方之間的區别,所以導緻效果不好。
在跟診學習中,有一段時間我對半夏瀉心湯、溫膽湯、小柴胡湯這三個方總是分辨不清,因為這三個方在所治症狀上非常相似,于是請教老師。
老師卻不直接告訴我答案,而是對我說:這個問題你自己先回去揣摩一下,想清楚了再告訴我。
于是晚上我就查文獻,并不斷思考,終于大緻弄懂了這3個方的區别:
小柴胡湯一般有情緒焦慮、口苦、食欲不振、欲嘔的表現;
溫膽湯在情緒上表現為膽小易驚,心神不甯,與小柴胡湯的情緒表現有所區别,同時伴胸悶、胃脹,嗳氣等(在後面的跟診中,老師更直觀地指導我們:溫膽湯可以拆方為:橘皮竹茹湯、橘枳姜湯和小半夏加茯苓湯這三首方,便于我們理解)。
半夏瀉心湯在情緒上也有心煩的表現,但更多表現為脾胃的不适,如口腔潰瘍、胃怕涼、大便臭等寒熱錯雜的表現。
歐陽老師不僅在用方上非常細緻,在用藥上也是如此。老師認為用藥如調兵遣将,隻有準确把握每一味藥的特點,臨證才能有的放矢。
比如老師會說:獨活與羌活都可以祛風濕,但獨活偏潤,羌活偏燥一些;海風藤和海桐皮都可以祛風除濕,通絡止癢,但海風藤偏溫,海桐皮偏涼。
用大柴胡湯合越婢湯治療荨麻疹、黃連阿膠湯合潛陽丹治療失眠、桂枝茯苓丸合三仁湯治療身體偏側汗出,這些看起來沒有關系的2個方,卻能被老師巧妙合用,并在臨床上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剛開始我不是太理解,後面跟診老師時間久了,就慢慢懂了:有是證就用是方。
雖然兩個方看起來沒有關系,但在患者身上卻同時都表現出了它們各自的“證”,所以就可以合在一起使用。
但老師也不是經常合方使用,老師說:能用一個方解決的我們就用一個方,不能用一個方解決的才考慮2個或3個方的合方。
要達到這種随心所欲的境界,必須要通過大量的臨證和思考,可見歐陽老師付出了大量的心血,才有如今的成就。
3、對名老中醫經驗方随手拈來“這是幹祖望的截敏湯,可以治療過敏性鼻炎”;
“這是焦樹德治療寒性胃痛的三合湯”;
“這是朱進忠治療濕疹的外洗方”
。。。
每當臨床看診時,歐陽老師對一些患者開出處方,但開出的卻不是經方,或者會把經方和這個方合用,老師就會告訴我們這個方子是某某名老中醫的經驗方。
名老中醫的經驗方是一個大寶庫,是老中醫們多年經驗的總結,往往治療某種疾病或疾病的某種證型有特效,歐陽老師用自己超于常人的記憶力把這些經驗方都記下來,并在臨床靈活運用。
濕疹的常規治法,教科書上提出了急性期、亞急性期、慢性期的治療,認為急性期要清熱利濕,方用龍膽瀉肝湯加減;亞急性期運脾化濕,方用除濕胃苓湯加減;慢性期血虛風燥,方用當歸飲子加減。
對此,歐陽老師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教科書上的證型一般針對于剛畢業的醫學生或初學中醫者,他們對中醫辨證還不能準确掌握,所以隻能按教科書來“依葫蘆畫瓢”,這樣的辨證方式臨床療效是很差的。
對于急性期濕疹,紅腫、水泡、滲水較多,出現陽明水熱證的機會較多,歐陽老師常用萆薢滲濕湯加減,此方要與教科書推薦的龍膽瀉肝湯相鑒别,萆薢滲濕湯水飲較重,熱像較輕,而龍膽瀉肝湯清熱和燥濕效果較強,祛水飲效果稍差。
同樣是急性期,如果是體質壯實的患者,有口幹、煩躁、怕熱等表現,要選擇越婢湯來發越水氣、兼清裡熱;如果患者是怕冷、口幹、胃脹、食欲不振,那就要選擇除濕胃苓湯來運脾化濕利水。
當急性期過後,滲液逐漸收斂,這時證型也相應發生了變化,此時歐陽老師常用“變通麻杏苡甘湯”來對證治療,此方為老師的自拟方,在臨床應用頗多。不過該方子也要在患者體質基礎上給予加減,比如合上小柴胡湯、大柴胡湯、溫膽湯等。
慢性期的治療更為豐富,此時如果濕邪還未清除幹淨,就要繼續祛風除濕治療,不可過早養血滋陰,否則容易引起邪戀,導緻濕疹複發。慢性期根據患者相應的證型,可選擇黃連阿膠湯、三物黃芩湯等方。
總之,雖然都是濕疹,但患者不同時期表現出來的“證”不同,就要選擇不同的方劑來治療,不可千篇一律。
5、國内首創“經方方對”的概念前有《呂景山對穴》,《施今墨對藥》,但卻無人提出“經方方對”,歐陽老師在國内第一個提出這個概念。
所謂“方對”,就是“在六經不同層面功效相近或相反而陰陽相對的一組方劑”。
方對既可以按大的六經層面來區分,如太陽經解表的“麻黃湯”和少陰經溫裡的“四逆湯”即為方對;
也可以按小的六經層面,如同為太陽經,太陽表實的“麻黃湯”和太陽表虛的“桂枝湯”即為方對。
在一次經方講座中,老師首次完整地提出了經方方對的概念,并用臨床醫案加以解釋,相信看過那次講座的同道們一定記憶猶新。
方對的概念,對我們學習經方并辨清每個方證,具有重要的意義。辨準方證,才能真正地提高臨床療效。
由于這個概念剛剛提出,為歐陽老師首創,有志的同道可以按老師的思路分析整理,必然對臨床大有裨益。
當然,歐陽衛權老師的博學不能用這一篇小小的文章來概括,他看的中醫書當以海量計算。
雖然跟診的時間不長,但老師對中醫、對經方的思考和理解已經深深影響了我,讓我将來有更大的信心把中醫經方用于臨床,服務于更多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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