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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熱詞是如何出現的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8-17 21:04:56

時下,我們總會被一些網絡流行語刷屏。從“我也很絕望啊”到“葛優躺”“洪荒之力”,再到“佛系青年”“逆行者”“内卷”等,互聯網造詞的浪潮愈發洶湧,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誕生一個全新的網絡熱詞。

這些廣為流傳的網絡語言,不僅時常用來描述特定情形、表達心中情緒,甚至形成了網絡造詞景觀。為什麼會出現網絡造詞熱的現象?這背後反映出了什麼?一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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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網絡造詞景觀?

在我國正在經曆的社會結構轉型中,語言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當代社會心态的投射,反映出社會生活和生産活動的動态改變。其中,網絡造詞由于其語料創新性和内容生動感,成為社會公衆喜聞樂見的話語表征,這些表征在很大程度上折射的是變化中的社會現實,以及這些現實下的社會心态,因而可以認為網絡造詞景觀具有與社會環境“共變”的特點。

從“共變”的過程來看,網絡造詞的内容源于社會生活,并在社會生活中廣泛傳播,在與社會現實的互動中呈現為日常話語的隐喻。尤其在互聯網時代,每年都有一些新生的話語和詞彙在群衆中廣為流傳,這些話語有些是承襲了既有的官方表達,有些則是因由社會事件或是仿拟式的調侃,從而形成與社會公共環境相呼應的語言景觀。

具體實踐中的網絡造詞,不僅對參與的個體産生影響,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社會公共意識的塑造。這些話語或是在互聯網平台上廣為傳播,或是被納入官方詞典,或是成為學者關注的對象,其背後體現的往往是社會實踐的主體與社會環境變化之間的關聯。

比如,《咬文嚼字》編輯部自2008年起公布的“十大流行語”,就是網絡造詞的吸納性呈現。這些話語符号有些來自官方表述,如“逆行者”“文明互鑒”“命運共同體”“不忘初心”“砥砺奮進”“獲得感”“正能量”“頂層設計”等;有的是舊詞新用,延伸既有詞彙的内涵或賦予其新意,如“内卷”“凡爾賽”“油膩”“打工人”“洪荒之力”“小目标”“圍觀”“躲貓貓”等;更多的則是在特定情境下的造詞,如“996”“檸檬精”“我太南了”“佛系”“葛優躺”“打Call”“土豪” “神馬都是浮雲”等等。無論是哪種類型的網絡造詞,都體現了當時情境下公衆的社會認同,并在一定程度上引導并塑造着公衆的心态。最近的幾年裡,對網絡造詞的研究随之成為文化研究的一個熱點,對諸如“土豪”“蝸居”“躺平”等網絡新詞的研究也時常富有争議。

盡管社會對網絡造詞的接受程度不一,但這并不妨礙造詞本身成為一種具有鮮明時代特征的社會活動。這項活動的實踐主體與社會環境互動下,網絡新詞的産生或是傳遞出當年的政策主導、精神價值,或是反映出與當時某些社會事實相關的群衆性話語調适。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的網絡流行話語并不一定是針對某個特定的社會事實,而是傾向于某種情緒的宣洩。這類話語表征在修辭上不乏調侃,但背後卻潛藏着深刻的群體焦慮,近年來進入日常話語的“佛系”“内卷”“凡爾賽”都折射出人們對當下生活狀态的複雜心态。

從造詞活動本身來看,造詞行為所依托的是一定時期内的社會現實,經過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心理的交互作用,被以新的語言修辭表現出來。這往往是一種網絡行為主體自發的、無組織的行為,所産生的新詞表征依托于特定的社會情境關系,并伴随着社會現實的發展完成其意義的延展。因此,造詞的語言符号表征也是一項社會文化構成要素,本質上屬于一種“低水平的、不系統、不定型的、自發的社會意識” ,并且具有“集體無意識”的語彙聚合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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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造詞景觀的動力是什麼?

網絡新詞是某個時期社會觀念的集中反映,這些新詞反過來也作用于社會心态的塑造。近年來備受研究者關注的“喪文化”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喪文化”以自嘲和頹廢的生活方式為特征,構成了青年亞文化的一部分,但“喪文化”背後也透露出群體的質疑與規則并存的精神狀态。僅僅描述這些話語表征或是歸納其産生的背景,尚不足以幫助我們理解造詞景觀形成的動力。當我們嘗試從紛繁的網絡流行話語表征和社會情境中尋找造詞的動力來源時,塗爾幹的觀念力與情感力為我們提供了理論啟示。

塗爾幹在多部著作中論述了社會生活的表征及其構成,比如《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中,塗爾幹将原始人的圖騰制度闡釋為“關于一種匿名的和非人格力的宗教”,并使用了“社會力”的概念來論述這種表征的性質。這項論述将“力”的概念分配到物質與精神兩個不同的層面,認為“社會力”首先是物理力,除此之外還包含道德力,即社會能夠通過觀念和情感作用于個人的内在心靈,并将這種道德力量稱為觀念力和情感力。

與此同時,在論及這種道德力量如何發揮作用的問題時,塗爾幹将其與日常的“表征”勾連起來。他所指的表征更強調集體的意義,将其作為人們在社會交往中形成的“共同意識”的一部分。他在《社會學方法的準則》序言中将這些力量構成的社會生活歸予“表征”,認為社會生活完全由表征構成,無論社會意識還是個人意識都不是物質性的存在,而是一系列自成一格的、呈一定系統化的現象組合而成。在網絡造詞景觀下,表征即在通過對新詞賦予意義的過程中發揮作用,并且在社會傳播中影響人們的日常觀念和情感。

借助觀念力和情感力概念,網絡造詞被闡釋為一種社會生活的表征。造詞活動通過延展原有詞彙的内涵或者創造新的詞彙,将特定的觀念和情感傳遞出去,通過群體行為作用于人的内在心靈。其作用機制的産生是社會群體行為的結果,對脫離群體的個體而言則不盡适用。比如,從來不上網的人看到網絡新詞會感覺不知所雲,偶爾上網但卻脫離網絡社會交往中的人,對網絡新詞也會非常陌生。然而,對于身處網絡社會交往中的群體,接觸、使用甚至參與網絡造詞就是司空見慣的了。需要指出的是,表征環境下的觀念和情感塑造,需要置于社會整體的層面理解,而不是過度關注個例的情況。盡管觀念和情感往往被認為是個人意識的組成部分,但正如塗爾幹所強調的那樣,觀念力和情感力卻是從社會層面出發而非個人層面的探讨。

從根本上說,社會環境的構成才是觀念與情感的根源。盡管有一些流行的網絡話語源自個人的體驗,比如“洪荒之力”一詞是2016年裡約奧運會遊泳比賽選手傅園慧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的口頭表述,但卻很快在社會上廣為流傳,一周内百度傳播最高峰值達到252932。在奧運賽事的氛圍下,傅園慧個體的“洪荒之力”感受被更多的人感同身受,并被用于表征普通人用盡全力的生活态度。網絡話語所傳遞的觀念和情感,與話語生成的情境不可剝離。我們在讨論網絡話語時,也應将其置于社會事實中,從群體而非個體的觀念出發,探究其生成的動力。

網絡造詞景觀形成的動力機制,離不開觀念力與情感力的推動,二者要發揮作用,則離不開特定的社會環境。根據塗爾幹的觀點,環境包括社會容量與動力密度,前者是社會單位的數值,後者是社會主體的凝聚程度。在這個意義上,社會動力密度不僅僅是人口聚集的程度,而是人們的道德力凝聚,他将動力密度看作社會變遷的驅動力量。該理論将動力密度看作一種結構性的存在,這一觀點能為我們重新審視網絡造詞景觀及其背後的社會動力提供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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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造詞景觀中的社會心态

景觀社會理論的提出人蓋伊·德波認為,在景觀社會中,人類生存和生活的本質被“異化”為符号和表征。尤其是人類社會步入後現代社會之後,伴随不确定性與多樣性的加深,相對原有社會生活來說,也需要與後現代性相适應的符号和表征體系。由于急劇的社會變遷以及與之相伴的社會結構改變,新的表征體系建構在原有符号表征體系的崩潰以及主體性消解的基礎之上,符号的“異化”不僅受到社會結構的約束,形成與之“共變”的過程關系,而且依存于特定的“心理群體”,承載了當下的社會心态秩序。

網絡造詞同樣是一種社會“異化”的表征,這一過程作用于社會個體和群體的心理狀态,其直接的結果就是影響和改變原有的社會心态秩序。社會心态,在一定程度上依存于一個作為載體的 “心理群體”之上,表現出特定的集體氛圍和共同情緒。國内關于社會心态的研究不在少數,普遍認為該概念指的是具有普遍性的社會心理狀态,是廣泛存在于社會群體中的、具有共性的社會心理反應和心理态勢。在哲學和文化研究領域,社會心态被細化為心理取向、精神支柱和社會理智,作為社會實踐與主體精神交互的産物,具有社會意識與社會心理的狀态結構。研究者認為這一狀态是以整體性形态在社會成員之間流行、彌漫,并内化成為社會主體的一種心智狀态和精神結構。

這些觀點盡管表述了不同的方面,但都指向了特定群體共同的“性格結構”“心理狀态結構”“精神結構”,将社會心态作為一種意識與存在之間的樞紐,置于結構性的社會狀态考量中。語言和詞彙則更多地被認為是一種社會文化的載體和群體心态的投射,滲透于不同時代的社會心态結構之中。值得注意的是,學者成伯清在對“社會心态”研究的梳理過程中發現,既有的研究普遍忽略社會心态中的符号和意義維度,大多研究将社會心态理解為零散個體的偶然态度的彙聚,而不是在特定符号體系和意義世界下的表征和表達。

鑒于此,從社會整體而非特定群體的視角重新審視網絡造詞景觀尤為必要,其必要性主要在于:首先,網絡造詞景觀呈現了主體與社會之間的關聯性,這種關聯性需要置于所處社會整體的環境中加以考察。經驗層面的造詞活動,是網民主體受到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心理環境的影響,在與社會現實的交互作用下所産生的自發行為,對主體身份具有社會建構意義。對個别網絡造詞及其流行詞彙的考察,盡管能夠呈現出部分特定群體的身份認同,但對身份建構過程與機制的解釋力卻是不足的。

其次,網絡造詞景觀具有曆時性、變動性特征,是與社會環境“共變”的結果。一方面,網絡造詞活動生産了一個時期在社會上流行的語言形式,具有階段性的特征;另一方面,社會心态本身就具有變動性的特征。因此,從網絡造詞景觀中觀察社會心态,需要将其置于一個更長的時間階段之中,才能窺見其過程、深挖其機制。

再次,網絡造詞景觀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社會心态秩序。網絡造詞的意義之一在于引發群體共鳴,因此也是社會心态秩序的晴雨表。縱觀互聯網時代以來的造詞景觀,不難發現其情緒轉向,尤其是近年來“打工人”“996”“内卷”等同義反複話語中滲透着的群體焦慮。

綜上可見,網絡造詞景觀構成了當下社會文化表征的一部分,為我們理解社會心理與社會實踐的關系提供了一個頗具操作性角度。塗爾幹的視角啟發我們看到,網絡造詞景觀作為當代社會生活的表征形态,承載着與社會情境共變的文化道德力,其中觀念力和情感力是景觀形成的内在動力要素。因此,網絡造詞景觀能夠為在現實的環境下探尋社會心态秩序提供一個研究着力點。網絡造詞景觀亦可看作是社會生活的一部分,具體可以分解為結構、性情、行為三者交互作用的結果。此外,網絡造詞景觀提供了映射當下社會結構和這些結構的具體化知識,催生了參與群體的心理和情感認同,這些認同反過來又影響了其所依存的社會結構。


來源:《人民論壇》雜志6月合刊(原标題:網絡造詞景觀的動力要素與社會心态)

作者:吳小坤(華南理工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

編輯:鄧汝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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