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蘇東坡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号稱中秋詞之絕唱。特别是其中的“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一句,因其飄然若仙,不染塵埃,深得大家的喜愛。曆代的詞人都喜歡模仿這句,為我們的文學殿堂添磚加瓦。
1. 《水調歌頭·遊覽》,黃庭堅“蘇門四學士”之一的黃庭堅就高度臨摹過此句,他在《水調歌頭·遊覽》中寫到:
瑤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
溪上桃花無數,花上有黃鹂。
我欲穿花尋路,
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
隻恐花深裡,紅露濕人衣。
坐玉石,欹玉枕。拂金徽。
谪仙何處,無人伴我白螺杯。
我為靈芝仙草,
不為朱唇丹臉,長嘯亦何為。
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歸。
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
“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還有那麼一些仙氣飄飄的意思;但“我欲穿花尋路”就太俗了,跟“我欲乘風歸去”沒法比。“乘風歸去”句,在我們的腦海裡,呈現的是白衣飄飄,飄然而去;而“穿花尋路”,則沒有一點仙氣了,仙家講究的是樸素,而不是花海。“尋路”更是不妥,仙境需要路嗎?東坡“乘風”就“歸去”了,黃庭堅詞不如用“乘花歸去”,像觀音菩薩坐蓮花台一樣,還有那麼一點意思,但模仿的痕迹太重了,估計他想過最後沒要。
2. 《水調歌頭 昔拟栩仙人王雲鶴贈予詩雲,寄與》,趙秉文“我欲乘風歸去”這句模仿得好的,要數金代詞人趙秉文,他在《水調歌頭 昔拟栩仙人王雲鶴贈予詩雲,寄與》中寫到:
四明有狂客,呼我谪仙人。
俗緣千劫不盡,回首落紅塵。
我欲騎鲸歸去,
隻恐神仙官府,嫌我醉時真。
笑拍群仙手,幾度夢中身。
倚長松,聊拂石,坐看雲。
忽然黑霓落手,醉舞紫毫春。
寄語滄浪流水,
曾識閑閑居士,好為濯冠巾。
卻返天台去,華發散麒麟。
我欲騎鲸歸去,隻恐神仙官府,嫌我醉時真
“騎鲸歸去”,雖然沒有東坡的“乘風歸去”的仙氣,但有它自己的豪放。“騎鲸”不是一般人敢想的,那是詩仙李白才有的氣概。李白有詩雲,“諸侯拜馬首,猛士騎鲸鱗”,這應該是李白騎鲸的最早出處。李白去世後,杜甫有詩《送孔巢父謝病》寫到:
若逢李白騎鲸魚,道甫問訊今何如?
說的是李白去世的情景:飲酒大醉,跳入江中,騎鲸捉月而去。所以,“我欲騎鲸歸去”,讀起來就相當地奔放,大氣,絲毫不遜于“我欲乘風歸去”的仙氣。
後半句,“隻恐神仙官府,嫌我醉時真”,比之“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則各有千秋。蘇詞還在描寫“仙境”,是瓊樓玉宇,高高在上,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是“高處不勝寒”;而“神仙官府”則把“仙境”貶為“俗世官府”,還說“神仙官府”,虛假客套,見不得真,所以,“嫌我醉時真”。
綜合起來,李白是谪仙人,一個“谪”字太妙,說明他與一般仙人的不同。不同在于他的豪邁,他的真。他能大碗喝酒,醉了就“騎鲸歸去”,不管是否被人“嫌我醉時真”。
李白是這樣,趙秉文也是這樣。
3. 《水調歌頭·倚棹太湖畔》,崔敦禮這首宋代詞人崔敦禮的《水調歌頭·倚棹太湖畔》,寫得也非常棒,個人以為在寫景上,特别飄逸,空靈,不輸東坡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倚棹太湖畔,踏月上垂虹。
銀濤萬頃無際,渺渺欲浮空。
為問瀛洲何在,
我欲騎鲸歸去,揮手謝塵籠。
未得世緣了,佳處且從容。
飲湖光,披曉月,抹春風。
平生豪氣安用,江海興無窮。
身在冰壺千裡,
獨倚朱欄一嘯,驚起睡中龍。
此樂豈多得,歸去莫匆匆。
為問瀛洲何在,我欲騎鲸歸去,揮手謝塵籠
開篇寫景,“銀濤萬頃無際,渺渺欲浮空”,把太湖夜景寫得如在仙境。所以,才有了下句,“為問瀛洲何在,我欲騎鲸歸去,揮手謝塵籠”,瀛洲作為東海仙山,當然是“騎鲸歸去”,顯得既豪邁,又充滿了仙氣。後面,還有來一句,“揮手謝塵籠”,那塵世,就像牢籠一樣,我等仙人,揮手告别,回歸仙山!
一句“為問瀛洲何在,我欲騎鲸歸去”,那麼大氣,描寫了一個如同仙境般的太湖夜景,讓我們神往不已。
4. 《水調歌頭·偶厭玉虛住》,洪亮吉清代詩人洪亮吉的這首《水調歌頭·偶厭玉虛住》也不錯,但他與傳統詩人不同,很會異想天開,值得一看:
偶厭玉虛住,屈作世閒人。
人生誰最,快意良夜與良辰。
我欲花開地下,更使水流天上,
耳目一番新。
倘荷化工允,甯懼俗流嗔。
又誰願,朝列阙,叩群真。
百年三萬,多日卧足幾回伸。
九野分鋪列宿,五嶽填平四海,
從此罷揚塵。
萬事等閒耳,無鬼亦無神。
我欲花開地下,更使水流天上,耳目一番新
真是異想天開,“我欲花開地下,更使水流天上,耳目一番新”,花開地上,那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雖然古人說,“疑是銀河落九天”,但清人應該是知道了,天上是不會有河流的。所以,詩人才會大膽想象,“我欲花開地下,更使水流天上”,雖然沒有東坡的“我欲乘風歸去”那麼飄然若仙,但也幻想奇妙!
5. 《淮河晚眺》,陳毅将軍詩人陳毅也臨摹過“我欲乘風歸去”,他在《淮河晚眺》中寫到:
柳岸沙明對夕晖,長天淮水鹜争飛。
雲山入眼碧空盡,我欲騎鲸跋浪歸。
雲山入眼碧空盡,我欲騎鲸跋浪歸
“長天淮水鹜争飛”,寫淮河空闊的景色。化用了唐代王勃《滕王閣序》中“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我欲騎鲸跋浪歸”,這就是共産黨人的豪情壯志了,共産黨人“敢叫日月換新天”,“騎鲸跋浪”自然不在話下。騎着巨鲸踏着浩蕩淮水的波浪作勝利的凱旋,這是何等快哉之事,又是何等豪壯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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