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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漢賦目錄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2-23 19:39:33

作者:曹建國(武漢大學教授)

《漢書·藝文志》記載,“《詩經》二十八卷,魯、齊、韓三家”,“《毛詩》二十九卷”。但魯、齊、韓三家《詩》具體如何分卷,《毛詩》多出的一卷到底是什麼,一直都有争論。

王引之認為魯、齊、韓三家《詩》二十八卷分别是:十五國《風》為十五卷,《小雅》七十四篇為七卷,《大雅》三十一篇為三卷,三《頌》為三卷,合起來二十八卷。至于《毛詩》,他認為《毛詩》經文分卷和三家《詩》經文分卷相同,多出的一卷是序。而《漢志》記載《毛詩故訓傳》三十卷,他認為是把《周頌》三十一篇分為三卷,然後将《詩序》分置各篇篇首,這樣就減少《詩序》一卷,而《周頌》增加兩卷,故《毛詩故訓傳》三十卷。(《經義述聞》卷七)王氏所論,學者多從之,如張舜徽、顧實。

對王引之的分卷,王先謙提出了質疑。其在《詩三家義集疏·序例》中說:“王氏說與《漢志》似符,而與《新唐書·志》又不合。”王先謙所謂不合《新唐書·志》是指《新唐書·藝文志》記載鄭玄箋注《毛詩故訓傳》二十卷,但這個“二十卷”很可能是“三十卷”之訛誤。在《漢書補注》中,王先謙論魯、齊、韓三家《詩》的分卷曰:

此三家全經,并以序各貫其篇首,故皆二十八卷。十五《國風》共十三卷,《邶》《鄘》《衛》共一卷。《小雅》七十四篇為七卷,《大雅》三十一篇為三卷,《周頌》三十一篇為三卷,魯、商《頌》各為一卷,共二十八卷也。

在《詩三家義集疏》卷三《邶鄘衛柏舟第三》中,王先謙論《毛詩》三十卷實為分三家《詩》之《邶鄘衛》為三而得三十之數,并判斷三家《詩》“故說、傳記别行”。究其實,把《邶》《鄘》《衛》三詩合為一卷的依據當來自《左傳》季劄觀樂。而王先謙分合《邶》《鄘》《衛》以合三家《詩》二十八卷或《毛詩》三十卷,也是承襲前人之說,如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便有此說。

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其實牽涉許多,首先是《邶》《鄘》《衛》的分合問題,其次是《周頌》三十一篇分卷問題,再次是三家《詩》序之有無問題,最後是漢代《詩》序的編排形式問題。而且僅僅依靠傳世文獻,這些問題似乎都難以得到突破性進展。

全漢賦目錄(從出土文獻看漢詩分卷)1

圖為《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孔子詩論》資料圖片

就出土文獻來看,上博簡《孔子詩論》簡26“北白舟悶”,阜陽漢簡S061“右方北國”,目的都是為了和《鄘風》中的《柏舟》相區别。這可以證明先秦至漢初,《邶風》與《鄘風》是分開的。最新公布的安徽大學《詩經》簡中有《鄘風》,并且在題寫風名的竹簡上還寫有“鄘九,柏舟”,意思是竹簡《鄘風》抄寫了九首詩,第一首是《柏舟》。和今本《毛詩·鄘風》比較,安大簡《詩經·鄘風》沒有抄寫《載馳》,但戰國晚期《詩經》中《鄘風》和《邶風》《衛風》是分開編排自無可置疑。馬衡《漢石經集存·詩》碑圖第三面第一至第三行分别為“投我”“四章二百”“國第六”,因而可以推斷“國第六”當是“王國第六”。也就是說《王風》前面的《周南》等是分别編排的。據此,我們可以推斷戰國晚期至漢代《詩經》中《邶》《鄘》《衛》是各自獨立編排的,馬瑞辰、王先謙等人推斷此三《風》合為一編不能成立。

王引之推斷《周頌》三十一篇因為皆是單章,故合為一卷。證之以海昏侯墓出土《詩經》,王氏說也不成立。海昏侯墓《詩經》中,《周頌》三十一篇分為三卷,分别是“《清廟》十篇”“《臣工》十篇”和“《闵予小子》十一篇”。而《魯頌》和《商頌》各自不足十篇,海昏侯墓《詩經》将此二《頌》合在一起。但在漢石經本中,《魯頌》和《商頌》應該是獨立分組的。馬衡《漢石經集存·詩》碑圖第十四面二十行“四篇廿三”記載的當是《魯頌》篇數與章數。

三家《詩》是否有序一直是有争議的話題。新、舊《唐書》記載《韓詩》有蔔商序,但此前文獻都沒有關于《韓詩序》的記載,所以兩《唐書》的記載很讓人懷疑。文獻中有零星的所謂“韓詩序”的記載,比如“《漢廣》,悅人也”“《汝墳》,辭家也”之類。海昏侯墓《詩經》也有類似的内容,如“《隰有苌楚》,說人”“《匪風》,刺上”等。但這些内容都在相關詩篇的篇末尾記上,是對詩内容或詩義的标識,是否算是序,還可以繼續讨論。筆者認為,綜合其内容及其标注的方式、位置等方面的信息,這些似乎很難被稱為“詩序”。由此我們反思文獻記載的《韓詩》類似的内容,其情形大概和海昏侯墓《詩經》相仿,因而也難以被徑稱為“詩序”。從某種意義上說,漢代《詩序》仍然是一個未完成的課題。從内容到形式,《詩序》都還有問題需要解決。今天我們看到《毛詩序》諸如“刺幽王”這樣模糊的表現形式能否被稱為“詩序”,也還需要繼續讨論。

全漢賦目錄(從出土文獻看漢詩分卷)2

圖為《安徽大學藏戰國竹簡(一)·周南·關雎》資料圖片

王引之說《毛詩序》單獨成編,合為一卷。這仍然是一個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但海昏侯墓《詩經》有一個現象值得關注,那就是《詩》的總目錄。根據朱鳳瀚《西漢海昏侯劉賀墓出土竹簡〈詩〉初探》(《文物》2020年第6期)的介紹,總目按照《風》《雅》《頌》三大類分别編排。三大類中,《風》詩以國别分組,《雅》《頌》大體上以十篇為單位分組。每組中具體分列每首詩的章節,以每章的第一句标識,下附各章句數。如其他章的首句與前章相同,則改用該章與前章不同的句子标識。茲舉一例,如《大雅·泂酌》三章,其目錄為“泂酌彼行潦五/可以濯罍五/可以濯溉五”。根據朱鳳瀚的文章,海昏侯墓《詩經》的目錄簡有570枚之多,數量可謂龐大。

綜上,征之出土文獻,我們可以推測漢代《詩經》文本的分篇情況。十五《國風》分為十五組,二《雅》分為十組,三《頌》為五組,合計三十組。如果一組為一卷,漢代《詩經》可分為三十卷。但這個數目既不符合魯、齊、韓三家《詩》經文二十八卷,也和《毛詩》二十九卷不合,這該如何解釋呢?

回答這個問題,需要先從漢代篇、卷關系說起。《漢書·藝文志》著錄書籍,或以篇,或以卷。前人對于篇、卷的認識和判斷多有差異,比如或以竹書稱篇而帛書稱卷(葉德輝《書林清話》),或以篇為内容起訖而卷為簡冊編聯之長度起訖(李零《簡帛古書與學術源流》)。結合傳世文獻和出土文獻記載,以篇為内容起訖而卷為簡冊長度起訖的說法較為合适。至于篇、卷關系,征之《漢志》則可能篇卷無别,即一卷寫一篇之内容,或一篇單獨成卷,如《禮古經》五十六卷,《禮經》十七篇,《禮》序說《禮古經》文和《禮經》十七篇文多相似,隻是多出三十九篇。據此,《漢志》所謂《禮古經》五十六卷實即五十六篇,而且這也和《禮》的總數相符。但也有可能數篇合為一卷,傳世文獻如《漢志》記載《古文尚書》四十六卷而五十七篇,出土文獻如上博竹書中《子羔》《孔子詩論》《魯邦大旱》三篇可能編為一卷。至于一篇分為數卷,《漢志》未見,說明西漢以前尚不習慣将一篇内容析為數卷。所以出土文獻如曾侯乙墓記錄車馬及車上兵器的簡約120枚,或郭店簡《性自命出》有67枚簡,但它們也都是編為一卷而沒有分開。

所以《詩經》三十組雖相當于三十篇,也就是三十種不同的内容單元,但具體分卷則未必是三十卷。從傳世文獻和出土文獻看,分卷首先考慮簡冊長度。就《詩》而言可能主要考慮如下兩個方面:一是簡數的多少,一是篇數的多少。從阜陽漢墓和海昏侯墓出土《詩經》看,漢代的《詩經》都是一章一簡,極少數長章除外。而從傳世《毛詩》和海昏侯墓《詩經》看,二《雅》和《周頌》大緻以十篇為單位分組。而在具體分卷時,有可能将詩篇少的組合并在一卷,如海昏侯墓《詩經》合《魯頌》《商頌》為一卷。順着這樣的思路,《桧風》《曹風》也很有可能被合編在一卷中。如果這樣的推論可以成立,則魯、齊、韓三家《詩》經文分卷就是二十八卷。《毛詩》二十九卷的情形當和三家《詩》同,隻是具體分合或有不同。王引之以為多出的一卷是《毛詩序》或非是,從海昏侯墓出土《詩經》來看,我們很難相信《毛詩》能很早形成類似《毛詩序》這種體系嚴密的解釋框架。即便是有《毛詩序》的存在,也應該歸之于“毛詩故訓傳”,不應該歸之于“毛詩”,因為“毛詩”二十九卷顯然是針對經文而言的。

總之,出土文獻為我們讨論《詩經》分卷提供了許多有用的信息,使我們得以重新審視前人舊說,并可以提出新的解決思路。但如果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光明日報》( 2020年10月24日11版)

來源: 光明網-《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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