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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房子鴿子搭窩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06 04:15:03

老家房子鴿子搭窩(老家艾山窩紀事)1

(作者:艾山前)

在我的蘇北老家鄉村裡,每逢遇到婚喪嫁娶時,主家總少不了雇棚唢呐班過來,吹吹打打,增加氣氛。

唢呐,是學名,文绉绉的人叫的,俺老家叫把匠子,喇叭,上了歲數的老年人給唢呐叫響。唢呐班出去接活,一般都是去一棚。一棚就是八個人,除了主吹的,也就是挑大梁,其他就是笙、管、笛子、箫、胡琴、咣嚓、铛铛翅什麼的了,一吹動起來,大家人手一個家夥什,一齊鼓動,都在一個調子上,各種聲響,音動律齊,煞是好聽。遇到喜事時,唢呐班吹奏的多是些歡快喜慶曲子,遇到喪事時,唢呐班也适時會吹些傷感的哀樂。不管是紅事還是白事,雇請棚唢呐過來,一來顯示主家對家事的注重,二來主家借機顯擺家底的厚薄。就是在沒錢,這吹喇叭錢是不能省的,借錢也要雇棚唢呐來撐撐門面,熱鬧一下。

一般來說,遇到喜殡事,主家雇請一棚就夠了,所以這對棚吹的場面,很少見。聽老一輩講,在過去隻有地主老财家才會有兩棚一起對着吹的事。同行是冤家,這兩棚在一起對着吹,總有孬好之分,總有高低隻差。聽衆的耳朵是尖的,誰吹的好聽,誰那棚的人就多,誰吹的難聽,他那棚前就冷場。所以大家都使出看家本事,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吹着吹着,就對打起來也是正常的。

這吹唢呐的班頭,一般接活前,都事先問好主家,就雇一棚?那天村裡是否還有同期要辦事的。要是有,他自感底子薄,技不行,他就以人手不夠婉言相拒。要是沒有,班頭就應承下來,記下日子,開始張羅準備。這口藝人很講聲譽,隻要答應下來的活,他們都會按時到達,哪怕刮風下雨,天寒地凍。其實這唢呐班頭也怕對棚的事,所以他早祈禱,晚祈禱,盡量别碰到同村的,那天再有另一棚唢呐。

世上都是平常事,偏偏就怕遇到巧。前幾年的陰曆十月初八,我表叔任士江娶兒媳婦,我趕回去喝喜酒。在他家喜事上吹唢呐的是山嶺村的王善田的那班唢呐,他就沒碰巧,碰到另一棚了。

任士江表叔家,住在我們村中那條東西大路的邊上,大門朝北。他家往東不到二百米,王明寬大叔家也在大路邊住,大門朝南,那天正好是明寬大叔的老娘仙逝正喪日,你說巧不巧。一家喜事,一家喪事,正好這兩家的距離很近,再搭搭客棚,再擺擺幾張桌子,這兩棚唢呐班,就這樣靠的很近了,對棚是不可避免的了。

最關鍵的是明寬大叔家是我們村裡五組的,士江叔是我們村裡四組的,這兩家喜事和白事用的幫忙人員的和問事的人,各來自這兩個組。平時這兩組的人,明裡都兄弟爺們的你好我好的,暗地裡從過去生産隊那會起,就為兩個隊的各種高低就開始較勁,一直到如今。

明寬大叔是老師,人脈廣,他家的唢呐班,是他的一夥老師們送的,聽說是白埠湯樓村的,湯方東的徒兒法孫的。

這邊士江叔在西甯做生意,看娶兒媳的那大排場,就知道他在西甯肯定是發大了。他的唢呐班是他雇請的,山嶺村的唢呐班,離我們村近,經常在我們村吹過,村裡人都熟悉,這山嶺的唢呐班也算是主場了。

這兩棚的唢呐從早上就開始有火藥味了,你那邊吹罷,我這邊起,你吹大号,我這邊擂鼓鑼,都在玩命。這可喜壞這兩邊的幫忙人員和親戚了,難遇啊,很難遇啊,大家都抱着“看二行不嫌局大”的心裡,來盡情欣賞這兩家的唢呐班的表演。

上午,這兩家的唢呐班,各忙各的事情,真正的決戰,要等到晚上大事小事忙完了,主家才開始賞錢,再使勁吹。

吃完早飯後,在那邊白事上的幫忙人員,就有消息放過來,說什麼,那邊的唢呐班,已經打電話在請山東的唢呐高手了,下午來到,晚上你們這邊,擎等着冷場吧,都到這邊來聽吧。

這邊一聽,頓時主家來火了,什麼意思?我們是喜事,說什麼不能冷場,但礙于莊親莊鄰的情面,又不好發出來,隻有找來唢呐班的頭頭王善田。

“老王,你也聽說了吧?那邊都請高手了,咱晚上說什麼不能叫辦喪事的喇叭給咱搞冷場吧。”

“你放心,我在咱東西兩莊吹那麼多年,這點還拎不清,就是吹個三天三夜,我們都來着的,你沒看到我那小三子,早就開車去請好角色去了,我現在就打電話,讓同行把那個拍安徽小調子名人荊獻順也請來,費用你不要問。我就不信了,外來的和尚還能壓倒咱這老把手”。

果不其然,白事那邊的好消息一個接着一個,不到下午就有好幾撥山東的侉子高手來了,聽說有老頭,有美女,還有那個擅長演老嫲嫲的,在我們老家,紅遍蘇北魯南的浪清和他媳婦也來了。這些高手平時都在碟片中看到,今晚将參加對棚,馬上就要看到真人了,大家像看到影視明星一樣興奮和激動。都盼望着,盼望着天快點黑下來。

天還沒黑,兩方都把場子打好,彩燈都打開,人員就位,東西兩莊的人,像過去趕廟會一樣來來往往,一會跑這家看看,一會跑那家瞅瞅,生怕漏掉每一個精彩的細節。這麼多看熱鬧的人,早就把本來不寬的鄉村道路堵得死死的,惹得各家問事的大總,都分派兩個人,帶着香煙,到村子東西兩頭駐守。看到有要經過的車子,都跟人家上煙陪笑打招呼,讓人家及早調頭繞路而行。有的過往車輛,一聽說有如此熱鬧可看,就勢把車停好,也加入到這擁擠的人群中。據說那晚村子東西兩頭的車子,都停擺了二三公裡。

這熱鬧的場面,你看把這兩家的問事的大總忙的,這邊喜事上的大老總崔長貴,和那邊殡事上的問事的王兆三,他們就像拍電影的導演一樣,忙裡忙外的指揮着。

忽然,西邊喜事這家人群裡爆發出一陣一陣叫聲,原來安徽的那個拍了很多碟片的叫荊獻什麼的搗蛋家夥來了。以往村裡人都在電視的碟片上看到的那個專演搗蛋,二流子,小偷,光棍的那家夥。東邊的人一聽說,都想過來看看,呼啦一下,人群都向西邊湧過去。這還沒開始,西邊就占了個上風。

東邊的一看,趕緊開吹,第一個上來一位白發白胡須的老者,仙風道骨,那個有精神,紅光滿面,最起碼有八十歲了,據說是湯樓村湯方東的師弟,吹七八十年了,簡直就是一寶。他拿着一個小唢呐,端坐在椅子上,運了一口氣,清脆的唢呐聲瞬間傳到每個人的耳朵中。

“長鞭哎。。。。。那個甩哎。。。。。。。啪啪的響哎。。。。。。”他吹一首很老的歌曲,電影《青松嶺》的插曲。這首歌上了歲數的人都會,耳熟能詳的調子,讓他吹的,讓人感覺到,像是渴極了的人,在吃塊爽口的青羅蔔一樣,嘎巴鮮脆,很是精彩,不由的人都跟着哼了起來。緊接着又來首《白鳥朝鳳》雖是老腔老調,到了人家嘴裡,吹出的味道不同,各種動物的聲音惟妙惟肖,人群一聽,東邊吹的那麼好聽,都呼啦一下,向東邊跑去。

西邊的一看人要走,趕緊也上一個女的吹唢呐,穿的很少,還站到大桌子上。東邊的一看,趕緊撤下老頭,也上女的吹,她不是站在桌子上,而是騎在一個男的脖子上,那個男的也再吹,像玩雜技一般。人“轟”的一下,都跑到東邊去了。

西邊的一看,不行了,趕緊改轍,敲鑼打鼓唱大戲,柳琴戲《喝面葉》唱起來。“大路上走來我陳士铎,趕會,我趕了三天多。。。。。。。”一聽西邊把戲唱,東邊的人“轟”的一下又湧過西邊來,隻剩下小孩在東邊傻傻的看着那兩個人在那狂扭吹唢呐。

東邊的一看人沒了,都去聽戲了,他這邊也開始敲鑼打鼓唱起來“劉大哥說話理太偏,誰說女子不如男”,這邊唱起河南豫劇,花木蘭一唱完,接着又段《朝陽溝》“走一道道嶺來,翻一座座山”唱的有闆有眼,韻味十足,喜歡聽豫劇的人,立馬跑到東邊。

西邊的一看,趕緊來段黃梅戲的經典,《夫妻雙雙把家還》,東邊的一看馬上來段經典的京劇《打虎上山》,光那過門那陣緊湊的鑼鼓聲,就把人又留在了東邊。

西邊的一看唱戲玩不過東邊的了,隻好在想辦法,話說山嶺的唢呐班想的周到,這次不知他在哪請來個會唱揚琴的,墜子琴一拉,揚琴一敲《王天寶下蘇州》就唱了起來。東邊的人一聽,西邊唱起了揚琴,喜愛聽揚琴的老人,都紛紛轉站到了西邊。

西邊的唢呐班想的周到,東邊的唢呐班裡能人也不少,他唱揚琴,我這邊支大鼓,月牙銅闆在兩手間翻飛,大鼓棒一砸大鼓《羅通掃北》可就拉開正本喽。

這東邊的唢呐一唱開大鼓,西邊的唢呐班也變了,這次是唢呐頭王善田的大女兒,一身農村潑婦打扮,滿口髒話,在唱唢呐經典小品劇《王婆罵雞》。雖是小品劇,但這句句帶鈎的罵雞聲,讓東邊的唢呐坐不住了。東邊的唢呐班,也馬上換一個女的,也是潑婦的裝扮,也開始唱《王婆罵雞》,并且是挺着肚子面向西面,罵的更兇。眼看着,這兩家越罵越來野,場面越來越亂,這時,這兩家的問事大總,及時出面叫停,這才停止了對罵。

這東邊的唢呐班一停止罵,馬上出來一個帥小夥跳起了霹靂舞,咚嚓咚嚓的很帶勁。這東邊的一跳舞,西邊的唢呐班,一下出來四個美女,穿着三點式,在強勁的音樂伴奏下,瘋狂的甩頭,扭腰,拽跨,看得人都暈暈的。

跳着,跳着,東邊的人群漸少,西邊的人群漸多了。東邊急眼了,開始玩雜技,隻見一個人拿着一個比雞蛋還大的鐵蛋子,說要吃下去,還讓每個人都摸下,看看是不是真的,還讓主家找個擀面杖來,說什麼,等會吃肚子裡去,要是吐不出來,就用擀面杖給擀出來。西邊的觀衆一聽東邊要吃鐵蛋子,那可是要命的表演,可不能錯過了,人群又“轟”的一下全跑到東邊去了。

西邊的一看,要壞,要壞,要冷場,怎麼辦?人急了,命都不要了。西邊的趕緊換大型玩命雜技火燒活人。隻見一個壯漢光着上身,正拿棉花在往身上粘,說全部粘好後,澆上油,點火燒五分鐘。

東邊的人群一聽,西邊要表演火燒大活人,那更要命,人群“呼啦”又都跑到了西邊。

就在東邊的唢呐班要吃鐵蛋子,西邊的唢呐班要點火燒人的這個緊要當口,一個重磅的消息傳來,村西邊的大河裡,劉春的媳婦跳河了,尋短見,趕緊去救人。這人群“呼啦”一下,像旋風一樣,都刮到了河邊,都去看那更刺激的救人場面去了,這兩棚的唢呐班前瞬間沒有一個人,就連幫忙的,帶吹唢呐的都跑去看了。

在士江表叔家的西邊二百米有個大溝,是當年農業學大寨時,大隊想把龍鳳鴨河裡面的水,引到艾山腳下,在建三級提水站,抽上艾山頂去,才開挖的,這大溝寬三十多米,水深五六米,由于連着龍鳳鴨河,常年不幹。

這劉春白天也在士江叔家幫忙的,由于晚上喝醉酒了,到家和老婆叨叨了幾句,又在醉酒的勁頭上,就把老婆給痛打一頓,這小媳婦吃虧了,越想越氣,越想越難過,一時想不開,就跑出家門,跳到了這很冷的大溝裡。

劉春一看媳婦跳了河,也趕緊追過去,跳下去救。可偏偏這小媳婦會凫水,她一個猛子潛在水底,并慢慢向邊上遊去。這天又黑,在加上劉春醉酒又緊張,他在水裡摸了會沒找到,這才爬上岸,沒有正腔的大喊“快來人呐,快來人呐,救人”

你們想想,這拼了命的叫聲,能不把那些看對棚的人吸引過來不,轉眼間這大溝兩邊擠滿了人。撲通,撲通,又有好幾個壯小夥,也跳下去參加搜救,不一會他們在岸邊的雜草中擡出了凍得渾身發抖的小媳婦來。

等這邊救人的事一結束,大家在想去看那兩棚唢呐時,可那兩棚唢呐由于冷場太久,也都見好就收,趕快收了家夥,收拾東西,各自回家。

這場激烈火爆的對棚唢呐,就在劉春夫婦的這場鬧劇中收了場,如果非要給這次的對棚分高低的話,要我說他們的演出,都比不上劉春夫婦演的那出扣人心弦,十分精彩,讓人難以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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