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講述的第607位真人的故事
我是成飛@閃閃的越南生活,出生于山東臨沂的80後,現在生活在越南。
大學畢業後我換過多份工作,一直也沒有太大的成就。偶然的機會,我去了日本打工,認識了同樣去打工的越南姑娘阿娥。同在異國他鄉,兩顆年輕的心在相互慰藉中開始了一段特别的戀情。
熱戀的甜蜜期還沒過,一年之後我倆還是由于各種原因分處兩地。我在日本,阿娥在台灣。隔海相望的兩年時間裡,我們無數次地吵架,又無數次的複合。我不知道我倆有沒有未來,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堅持下去?
(我和阿娥身着越南傳統服飾的結婚照)
我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因為超生,打從二哥起,後面這三個孩子都得交計劃生育罰款,導緻家裡壓力很大。
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就是幾畝地,還承包了五畝桃園。記憶中父母總是很忙碌,淩晨三四點就下地幹活,忙活到早上又趕緊到集市上賣桃子。就這樣忙活一年除去開銷和還債,手裡也剩不下幾個錢。生活條件雖然一般,但在吃穿上,父母總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内給我們最好的。
我的童年很快樂。那時候農村經常停電,娛樂方式也不多,可孩子們總能找到樂趣。
我們瘋跑,躲貓貓,玩遊戲,下河捉魚,爬到山上捉蠍子賣錢,大蠍子一個能賣五毛錢。夏天晚上捉知了猴,油炸了特别好吃。冬天打雪仗,到河裡滑冰。那時候最期盼的事就是過年,可以有新衣服穿也有糖吃。
(兒子十個月大的時候)
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平平無奇,2005年高考,隻考上了山東本地的一所普通本科院校。2009年畢業後我做過很多工作,有咖啡館、汽車廠、電子廠,但都不長久。最長的是在一個連鎖快餐店裡面幹了三年,雖然最後做到了店長一職,但每月工資也隻有三四千塊錢。
2015年的時候,我認識了從日本打工回來的朋友,和他聊天中得知,他工作了一年到手工資有10萬左右。我聽了心裡癢癢的,開始對出國打工感興趣。再加上我長這麼大了連山東都沒有離開過,就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于是2015年底,我辭去了店長的工作,找了勞務公司,很順利地面試上了日本一個食品加工的崗位。
2016年正月十六,我到了威海接受了三個月的簡單培訓。内容主要是基本日語交流、禮儀、習慣及會社的要求等等。
(2014年,我在連鎖餐飲店工作時的照片)
2016年6月16日,我們一行十人到了日本,由此開始了我三年的日本打工之旅。當時的我并不知道,除了工作還有一份特别的緣分也在等着我。
我們到了愛知縣西尾市,在日語學校裡又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培訓。我就是在這時認識了老婆阿娥。
這個培訓班裡有40多人,除了我們十個中國人,還有二十多個越南人、幾個菲律賓和印尼人。阿娥是越南來的,比我小兩歲,家裡四個孩子,她排行老二。由于都是同齡人,我們倆又是同桌,憑着簡單的日語,很快就熟悉了。
剛到日本那幾天,由于不适應當地的氣候,我經常流鼻血。阿娥看見了就悄悄地把自己帶的藥拿給我吃。她的善良和細心讓異國他鄉的我倍感溫暖,一下子就對她有了好感。
(2016年6月,我和阿娥在日本培訓時是同桌)
阿娥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經常會想家。我絞盡腦汁搜索學過的日語詞彙來安慰她,逗她笑。她笑起來很好看,仿佛明媚的陽光照在我心上。
阿娥還很可愛,可愛到以為越南的手機到了日本就不能使用了,于是把手機留在了越南老家。所以我經常把手機借給她給家裡打電話、玩遊戲。
我和阿娥白天一起上課,晚上就出去散步、聊天。雙休時我倆還一起去超市,逛公園。這樣的朝夕相處之下,我很快就陷在她的柔聲細語和明媚的笑容裡,每天都想見到她。
一個月的培訓就要結束了,我被分到一個做香腸的工廠做包裝工作,阿娥則是到了一個做小蛋糕小面包的工廠裡。知道我倆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工廠後,我很焦慮,想表白又害怕破壞這份美好。于是我跑去鐘表店,精心挑選了一款手表送給阿娥,她非常開心。
(2016年6月,我和阿娥經常下課後在學校附近散步)
日本老齡化很嚴重,我們廠裡有五分之一的員工已經過了60歲。這裡習慣論資排輩,我們新入廠的不論年齡大小都是“晚輩”,要對“前輩”畢恭畢敬,聽“前輩”的話。
廠裡面很多工作步驟都必須嚴格執行,稍有錯誤就會挨“前輩”訓。各項制度苛刻到就連在廠區裡走路,都隻能在畫線的範圍内不能出界。過馬路時更要站在“指差呼稱”的圖标上,先左指,再右指,最後前指,确認沒有車輛後才可通過。剛開始時我很不習慣,後來時間長了就連出去逛街時也會用手指确認一下。
我和阿娥的工廠距離不算太遠,坐車需要50分鐘左右。我第一次完全是靠着地圖才摸索到阿娥的工廠,給了她一個驚喜。後來我經常過去看她。
我每次都在下午三點左右就到阿娥工廠附近的公園,給她買好晚飯等她下班。阿娥一般都五六點下班,不過也經常加班,最晚一次八點半才下班,等我回到宿舍都快十一點了。
(2017年初,我們在日本看郁金香)
我所在的香腸廠的下班時間視當日的産量而定。産量低的時候,活幹完得早就下班早,産量高時也經常加班到很晚。那時候一個月能掙九千塊錢左右。
香腸廠有時候會有一些瑕疵品,本身質量沒有問題,但由于包裝印刷錯誤等原因不能對外銷售。這樣的火腿就會低價處理給工人,對我們的生活也是一個改善。
日本的消費很高,工廠又包住不包吃,我和舍友們為了省錢都是自己做飯。我們發現日本的超市快打烊時,肉和蔬菜面包等都會半價銷售,後來就專挑這個時間段去買。
2016年10月份的時候,我第一次打電話邀請阿娥來我宿舍吃飯,緊張得說話都結巴了。舍友們看不過去,圍在我手機邊起哄,大聲喊:“阿娥,成飛喜歡你”。阿娥在手機的另一邊聽着,咯咯得笑個不停。
(2017年阿娥回越南前夕,我倆去京都遊玩)
那次我和舍友們精心準備了一桌子的中國菜,還包了餃子。阿娥整頓飯興緻都很高。送她回去的時候我鼓起勇氣牽了她的手,緊張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阿娥沒有把手抽出來,微笑地看着我,我知道這就是默認了,才放松下來。就這樣我倆正式确定了戀愛關系。
我與中介簽訂的是三年的勞動合同,而阿娥是一年。那一年的時光短暫而快樂,很快就到了阿娥回越南的日子,我請了三天假帶她去京都玩。
在日本清水寺古樸的大殿前,一個中國男孩和一個越南女孩做出了一生的約定。我們商量好,阿娥回國後想辦法去台灣,邊工作邊學習漢語,兩年後等我合同到期,我們到越南彙合然後結婚。
現在想想,那時我倆的事情還都沒有告訴雙方父母,多少有點私定終身的味道。
(阿娥的笑容就像明媚的陽光照在我心上)
2017年到2019年,阿娥獨自在台灣,人生地不熟,我又不在她身邊,再多的言語和郵寄的禮物都代替不了戀人的陪伴。阿娥除了工作幾乎沒有任何交際,生活上的苦悶加上對未來的不确定,導緻我倆經常鬧别扭。
一吵架阿娥就把我從聊天好友裡删掉拉黑,無論我怎麼打電話發申請都不接受。可每次過不了幾天她又心軟把我加回來。兩年時間裡這樣的情況反反複複十幾次。
戀愛的約定是甜蜜美好的,可這兩年跨國又跨海的異地戀卻是煎熬的。說實話,真的心很累。看不到未來的時候我也曾想過要放棄,可每當眼前浮現出阿娥明媚的笑容,瞬間又有了堅持下去的勇氣。
吵吵鬧鬧和磕磕絆絆中,兩年之約終于如期而至,我倆馬不停蹄地向對方奔去。
(阿娥在台灣工作時的照片,左一是阿娥)
2019年6月,我回到中國,跟爸媽坦白了和阿娥的戀情,說要去越南找阿娥結婚。父母雖吃驚但也沒有太反對,畢竟我也三十多歲了,妹妹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為表達誠意,我給阿娥家裡的每個人都帶了禮物。阿娥家在清化省的農村,是個漂亮的村落。嶽父對我很滿意,他兒時學過漢語。
本來嶽母不是很同意女兒遠嫁,但見我不遠千裡到來,人又憨厚老實,沒多久态度就轉變了。後來嶽母主動帶我到各個親戚家走動,還請大師給我們看結婚的好日子。
越南這邊嫁娶跟國内傳統禮節很相似,提親、定親、結婚、回門等儀式也很繁瑣。結婚儀式要在男方家和女方家挑不同的日子各辦兩場,不同的是沒有高額彩禮錢,象征性得給多少都行。
(2019年,我們在越南舉行婚禮時和阿娥家人的全家福)
現在男方這邊隻有我一個人,還是個外國人。樸實的嶽父嶽母體諒我,說婚禮一切從簡。他們隻讓我提了一個大水果籃補了一下定親儀式,一分彩禮錢都沒有要。
2019年7月11日,我們在阿娥家舉行了婚禮。
當阿娥穿着潔白的婚紗,化着精緻的妝容,從滿是鮮花的藤架下向我款款走來時,簡直太驚豔了,美得我移不開眼睛。我在心裡默默地發誓:要對阿娥好一輩子,無論貧富,不離不棄。
婚禮後半個月,我帶阿娥回到中國,順利地辦理了中國結婚證,婚期定在了2019年的臘月。
我的父母見阿娥第一面,就喜歡上了這個溫柔漂亮的兒媳婦,加上阿娥有漢語基礎,交流起來基本沒有障礙。
阿娥也很喜歡中國的生活,她很愛吃我媽和嫂子做的菜,最喜歡吃肥肉渣和小火鍋,她喜歡看中國電視劇,沉迷于跳廣場舞,還通過自媒體,幫一個被拐賣到中國二十多年的越南大姐,聯系上了親人。
(2019年臘月,我們在山東舉行中式婚禮)
臘月舉辦婚禮的時候阿娥已經懷孕了,孕期反應還有冬天的寒冷讓阿娥很不适應,心情很低落。
為了讓阿娥安心養胎,2020年的大年初二,我就帶她回了越南探親。卻沒想到這一去就被疫情攔在了國門外,至今也沒能回國。
後來我看疫情嚴重,短時間内是回不了國了。索性聯系上了也在越南打工的一個老鄉去上班,阿娥在嶽母家養胎。
這個工廠是做家具用的膠水的,在越南南部的平陽省。而阿娥老家清化省在越南北部。兩地距離一千多公裡,所以我平時不能經常回去。
我的嶽父嶽母很體諒我們,一直幫忙照顧阿娥和孩子,我很感激。我隻在7月份兒子出生時,陪了阿娥二十天,後來直到過年才又回去。
越南被稱為“小中華”,很多習俗跟國内差不多。他們也使用農曆,除了春節也過端午和中秋。
(越南到處都是寺廟,漢字也随處可見)
越南的中秋節也是第二個兒童節。越南人為了彌補農忙時對孩子們的忽略,在這一天會陪着孩子提花燈遊街、吃月餅賞月等,還有很多小孩子們的活動。
越南農村過年的時候年味很濃,街上到處都是彩旗和花燈,送竈王,迎竈王,祭祖守歲拜年一樣不少。不過家家戶戶都在大門口挂上大蒜,我不知道什麼意思,也許是為了辟邪吧。
過完年我回去上班,在工廠附近租了房子。2021年4月,我把阿娥和孩子接到了身邊,分開兩地了這麼久,一家人終于能相守在一起。
白天我上班,阿娥就在家帶孩子,把小屋收拾得幹淨又溫馨。那時候,每天下班回家能看到阿娥和寶寶的笑容,是我最幸福的事。
我們住的地方,有好多在中國工廠打工的越南員工,越南小朋友經常來家找阿娥玩。後來阿娥就買了筆和練習冊,教小朋友們學漢語。
(越南農村過年時,街道上也挂滿了小彩旗等裝飾)
阿娥每天晚上教2個小時左右。她很認真,孩子們很快就學會了打招呼、自我介紹、日期時間等用語,竟然還學會了唱《童話》。不過由于疫情不能聚集的原因,才一個月就沒再教。
平陽這邊工業園區多,人員複雜,容易交叉感染,很快就成了越南第二大災區,每天确診人數能達到三千。
疫情越來越嚴重,越南為保障經濟,采取了三就地政策。但随着工廠感染者增多,工人們由于恐慌發生了多起過激行為,越南政府沒辦法,隻能由軍隊接管一切事宜,進行了長達三個月的封城。
2021年6月,“春苗行動”落地越南,中國政府向越南共捐助了270萬新冠疫苗。8月份,我們順利注射國藥疫苗。
(2022年5月,我們一家,阿娥已經懷上了二胎)
正是接種了疫苗,才讓我們一家在今年初感染新冠時并沒有太嚴重的症狀,隻是嗓子疼,有點發燒。我們吃的藥也是國内郵寄來的膠囊,還補充了維生素,一個多星期就從陽性轉陰了。
祖國的強大讓我們在千裡之外也感受到了深切的關懷。我為祖國驕傲,為自己是中國人而自豪。
等疫情散去,我就帶全家回中國,守在父母身邊,一家人快樂健康地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
回想短短的三十多年人生,我很感謝緣分讓我和阿娥相遇。我們經過了一年的相戀,兩年的隔海等待,第三年修成正果,第四年迎來愛的結晶。今年九月份,我們又将迎來第二個寶寶。
一路走來,阿娥溫柔善良,知我冷暖,懂我悲歡。雖然這世界紛紛擾擾,但一想到有這麼一個人,等着與我相伴一生,我就滿心歡喜。
【口述:成飛】
【編輯:L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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