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心蕊,是家裡的二胎,父母都是70後。
她出生時,哥哥剛好要上大學,結果當天守在産房外,一直等到護士抱出小妹妹,看了眼皺巴巴的紅臉蛋,才舍得離開去報道。
一家人,都很寵愛小心蕊。
原本人們以為,她可以就一直這樣,一輩子幸福下去。
平平淡淡,慢慢老去。
可是沒想到,卻出現了意外。
最美人間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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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8歲的女孩,童話裡的公主每一個可愛的女孩兒,都是上天鐘愛的珍寶。
而古靈精怪的小心蕊,當然也不例外。雖然有時候,父母會感到有點愧疚。
爸爸時占甫,就是個普通打工人。媽媽樊風勤,在幼兒園裡當生活老師。
總體而言,兩人的工資很有限。
因此在物質生活上,他們給不了小心蕊太多。甚至有時候夜深人靜,還會擔心自己将來退休了,能不能供得起女兒上大學。
但是一家人過日子,其實都覺得很甜蜜。盡管多數時候,他們要天各一方。
由于工作的原因,樊風勤每天都起得很早,然後要提前趕到幼兒園,去準備孩子們的早餐。
在這個時候,小心蕊也隻能起床。
媽媽沒有太多的時間,她必須靠自己穿好衣服鞋襪。
當媽媽在工作的時候,小心蕊就會自己玩兒。每每玩累了,就在一旁睡覺。
冬天冷的時候,小臉蛋就被凍得通紅。
不過作為家屬,她享受了免費入園的優待。
而且由于特别的乖巧,在班上受到了老師的寵愛。她學什麼都很快,一路拿到了好多獎狀。每次都讓爸爸媽媽,感到了特别自豪。
在幼兒園裡,小心蕊是個特長生。
她跟媽媽偷偷講,自己真的好喜歡畫畫啊,以後想當一個美術老師呢。
雖然沒報專門的培訓班,但小心蕊似乎天生就有才藝,一個人畫貓、畫狗、畫人物、畫想象的風景,都畫得有模有樣。
每次參加比賽,也是個拿獎小能手。每一個特殊的日子,更是小心蕊的表演時刻。
母親節畫一張賀卡,送給媽媽;父親節畫一張賀卡,送給爸爸;隻要哥哥想要,就畫幅畫送給他。
後來她上了小學,變得沒那麼快樂。
學寫字,手好酸。學算數,會算錯。動畫片不能看了,小手工也沒時間做了。
和藹可親的哥哥時潤東,也死闆地督促自己做作業。
家裡面的大人總說:
你要好好學習呀!将來才能上大學,才能過上好日子!
然而誰能知道,小心蕊竟會沒有将來了呢?
時心蕊,是個聽話的孩子。
她哭過、鬧過,但還是好好地學習了。在班上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在課業之餘,還閱讀了好多故事。
常常小心蕊會幻想,自己是童話裡的小公主。
國王就是爸爸,王後就是媽媽,英俊王子就是哥哥。一家人的豪華城堡,就安在河南的新密,每天都能吃上好吃的燴面。
在她的想象世界裡,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其實也沒錯,人生中的最、最完美,不就是孩子的童真麼?
盡管爸爸時占甫常常在外,但每次和家裡視頻的時候,隻要看到自己的小棉襖,聽到稚嫩的童聲,整顆心都化掉了。
誰也不曾預料,意外會來敲門。
2020年12月,小心蕊突然嘔吐不止。
因為鎮裡邊沒有急診,所以媽媽隻好心疼地摟着她,着急地坐了一晚上。天色剛亮,就去了醫院排隊。
原本也以為沒什麼,說不定是孩子吃壞了肚子,所以挂了消化科檢查。
但是超聲波也做了,化驗結果也出來了,醫院卻感到了束手無策。
大夫對樊風勤說:
你不要耽誤,趕緊送孩子去縣醫院。
在縣醫院檢查以後,小心蕊又被送往了省醫院。這時人們才知道,她的小腦袋裡,長出了一顆瘤,正壓迫着腦神經。
必須手術,刻不容緩。
在那麼一瞬間,樊風勤感覺天都塌了下來,在ICU病房裡,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心蕊的名字,生怕女兒會一睡不醒。
幸運的是,寶貝醒來了,手術很成功。
不幸的是,切片檢查也出來了,确診彌漫性中線膠質瘤。這是一種惡性腫瘤,必須化療,也極容易複發。
這個結果,大人們沒有告訴小心蕊。
哥哥又變得溫柔了,天天想盡辦法,哄着妹妹吃藥。沒辦法,小寶貝從小就特别怕苦,哪怕裹了糖衣都不行。
但這是癌症呀,每天都得吃大量的藥片。化療的、止吐的、生血小闆的,生白細胞的,必須一大把、一大把地吃。
為了哄小心蕊吃藥,哥哥還特意給她講道理:
你現在疼得不能動,非常難受。你不喝藥就一直疼,你就一口把它喝了,再簌簌口一會兒就不疼了。
小心蕊就問:
真得不疼了麼?
哥哥說:
肯定不疼了。
然後妹妹才會皺着眉頭,小心翼翼地喝了藥。
隻是有的時候,小心蕊實在喝怕,她就會說:
我不怕疼了,我怕苦!
哥哥就哭了。
時心蕊,也是個愛哭的孩子。
其實在出生以後,她倒并沒有怎麼哭過,就好像攢着很多淚水,等生病後一起掉了下來。
疼痛忍不住了要哭,晚上害怕了要哭,看不見媽媽也要哭。
但是哭完了,小心蕊又是個堅強的好孩子。
她不但治療的時候聽話,乖乖按照醫生的安排,定時做各種的檢查,而且學習也聽話,主動在醫院裡,自學着小學的課程。
哥哥對她說:
你要好好學呀,出去以後考得比同學還好,那就能吓老師一大跳!
小心蕊聽了,咯咯大笑。
當然,她也有個小煩惱。那就是頭發太短了,沒有以前長頭發好看。于是就苦着臉,偷偷對媽媽撒嬌說:
媽媽,我變醜了!你還愛我麼?
寶貝的話,聽的人直想笑,可卻流出了淚。
自從女兒得病後,樊風勤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每天要記日記,從來沒有斷過。
通常,日記本裡都是這樣的:
早上6:30妞醒了,睜開眼睛我就問她想吃什麼,媽媽馬上去給你買。
她想,一定把和寶貝的點點滴滴,都化作一頁頁文字,永遠記在紙上,永遠刻在心裡。
爸爸時占甫隻要有時間,就會抽空回來一趟,趕到醫院呆上兩天,抱抱女兒跟她說話,然後再趕到外地打工。
每當這個時候,大家都特别的開心。
一家人團聚在一起,顯得齊齊整整。
2021年的時候,時心蕊的病情有所好轉,爸爸媽媽簡直樂瘋了。
哥哥想了半天,決定給小心蕊換個名字,改叫“樊新瑞”。
隻要跟着媽媽姓,就能被“時”間忘掉,讓寶貝擁有“新”的開始,永遠都“瑞”氣蓬勃。
小心蕊也特别高興,到處去跟别人說:
我叫樊新瑞!名字是我哥哥起的。
那年,她過了8歲生日。
全家人精心布置了一個晚上,讓小心蕊穿上蓬蓬裙,帶上了一頂假發,變身為艾莎公主,然後對着蛋糕許下了願望。
她說:
我要當一個天使!
是的,一點也沒錯。
其實,膠質瘤很難治愈。
時心蕊的家人們,加入了一個微信群,裡面都是患兒的家長。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就主動退群了。
因為裡面太壓抑了,總是有不好的消息。最幸運的一個患兒,也隻拖了一年的樣子。
小心蕊在健康的時候,還是正常去上學,出人意料的考試成績,真得吓了老師一跳。
回到家裡,又主動給媽媽洗腳,給爸爸刮胡子,甚至要求幫大家做飯。
這孩子,真是個天使。
但是很不幸,人間留不住。
她的腦瘤,再次複發了。診治大夫早早就說,情況不容樂觀,已經沒辦法再做手術了。
于是,在與病魔鬥争了600多天後,大人們的心情特别複雜。他們都很不甘心,不願意自己的寶貝,就這樣離開世界。
哥哥提議說:
讓妹妹捐獻器官吧。讓她的心髒,能繼續跳動。讓她的眼睛,能繼續看見。讓我們,也能感覺到她。
媽媽哭了,同意了。
小心蕊的病情,這次惡化的很快,連正常進食都成了奢望。
她對媽媽說:
媽媽,我可難受!
其實,寶貝年紀雖然小,可心裡面什麼都知道。她問過媽媽:
我以後會去哪裡?真的會變成星星麼?
媽媽說:
是的,你一定會變成一顆最好看的星星。
于是,小寶貝要了本手賬本,嶄新、漂亮。
自己在扉頁裡,工工整整地寫上新名字:“樊新瑞”,又添了幾個可愛的動畫小人物。
隻要打開第一頁,就是小心蕊畫的一隻手,比出了三個愛心。
一個送給爸爸。
一個送給媽媽。
一個送給哥哥。
旁邊寫着: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手賬。
再見,人間天使!
右下方,她畫了自己流淚的表情包。
左下方,她畫出了自己的愛心,用省略号代表三行“再見語”。
第一行省略号,代表了心蕊對親人無盡的愛;
第二行省略号,代表了心蕊對人間的眷戀;
第三行省略号,代表了心蕊對未來的渴望。
最美人間天使,也莫過于此。
2022年8月1日,在鄭州市人民醫院文化路院區,時心蕊的父母簽署了确認書,向五名患者提供了器官。
那個美麗的小心蕊,将用另一種方式,在人世間活下去,永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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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空山聽清泉,不同視角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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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愛你,心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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