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裡，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詞牌：蝶戀花。光聽這個名字，就讓人覺得美得很。它本是教坊曲名，雙調60個字，其下誕生過很多經典之作。比如蘇轼的“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柳永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都是這個詞牌下的金句。

正因為這個詞牌的巅峰過高了，讓後世難以企及，兩宋過後，和宋詞的其它詞牌一樣，願意嘗試寫它的人就變少了。因此本期筆者要和大家介紹的這首《蝶戀花》就顯得尤為珍貴了。

這首詞的作者名叫左河水，1958年出生于江西，畢業于複旦大學，本身是學經濟的，卻對詩詞有着濃厚的興趣。左河冰出身農村，對農村普通人的生活有很深的體會，後來成為複旦的專家教授後，他經常為這些普通人寫詩詞。

2005年，他回到自己年少時待過的大隊，在那裡含淚為村裡的留守婦女寫了首《蝶戀花》。此詞發表後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這也是首次有人用這個詞牌為村裡的普通女人們寫詞，在此後的十幾年裡，新華網、人民網都曾全文引用過它。那麼這首詞水平到底如何呢？讓我們來讀一讀：

《蝶戀花·農民工之妻》（作者.左河水）

一箧家書同枕宿，抱抱讀讀，魂系留村婦。黑夜夢迎千百度，遠天望盡東南路。

花謝花開寒與暑，伫侯凝神，對月遙相顧。春種秋收農事複，相思甚比耕植苦。

如果要把這首詞與蘇轼、柳永的作品相提并論，顯然差得不止一星半點。而且最重要的是，這首詞通篇都是大白話，沒什麼高級的字眼，也沒有典故。但作為一個現代人，能寫出平仄基本合律、遣詞有一定特色的作品來，已經是很難能可貴的了。

詞的上阕，雖然“抱抱讀讀”這種口語化的句子确實不算高明，但從家書的入手，從遠在外地的農民工寫起，其實是很特别的。“夢迎千百度”一句，顯然是模仿辛棄疾的“衆裡尋他千百度”，當年辛棄疾在蓦然回首後，還能在燈火闌珊處找到她，但對農民工來說，隻有望不盡的東南路。

上阕最後一句“望盡東南路”，很顯然是學晏殊《蝶戀花》裡的千古名句“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雖然沒有晏殊的筆力，但也寫出了兩地相思。為什麼是“東南路”，因為當地人最愛去東南沿海等地打工。這樣一改，其實是很應景的。

詞的下阕，引入對月遙望的意象，同樣是寫夜色裡的相思，這一次是從妻子的角度。對于她們來說，農忙苦但是相思更苦。縱觀這首詞，雖然水平與古代先賢相比确實差了不少，但它是有社會價值的。詞人牢牢抓住“相思”二字，從多個角度，寫出了兩地的相思之苦。

千年詩壇，最不缺的就是閨情詞，但大多數文人筆下描寫的都是大家閨秀的相思，真正為普通人抒寫愛情的少之又少。左先生能想到用這麼美的詞牌，為農村留守婦女寫詞，寫出她們的心聲，肯定是值得我們點贊的。至于寫得好或者不好，則見仁見智了。

左先生寫的這一類作品，在當代文壇屬于一個不容忽視的類别：打工文學。這類文學專門描寫與打工有關的生活，除了詩歌，還有小說、散文等，深受大家的喜愛。近些年，打工文學的作者已經不限于專家學者，還湧現了很多在外打工的文學愛好者，比如拿過人民文學獎的打工妹鄭小瓊。這位出身四川農村的80年打工妹，每天在生産線工作完，就愛回到宿舍寫詩，她的作品記錄了萬千打工妹真實的生活，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感動過不少網友。

這些打工作家一邊工作，一邊用筆記錄下自己生活的點點滴滴。他們的文字是樸實無華的，甚至是缺少一些美感的，但卻都是他們生活的真實寫照，所以往往是很能打動人心的。大家若是有興趣，可以找一些打工作家的作品來讀一讀，相信會有不錯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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