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棗的詩歌《我希望這場春雨是真的》入選“中國詩歌網”319期每日好詩。
寫春雨的詩主流是贊美的。“春雨貴如油”,這是下裡巴人之贊;“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随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這是陽春白雪之贊。而黑棗這首詩卻跳出了春雨物象的一般窠臼,對春雨常态形象秉持一種懷疑态度,題目本身就很抓人。
同是春雨,為什麼讓詩人感覺不真實?完全是心境不同使然。
春風十裡,花紅柳綠,春雨芳草碧連天,這些美好春天的樣子,在黑棗的詩裡卻迥然有别:春天越來越不像樣子,樹葉無精打采地拍打着灰塵;花兒不能自由自在地開放,現實倍感不堪;風兒不能快意地奔跑,被南牆切割成碎片。詩人從對春雨的質疑到感歎整個春天,看似表達了一種傷春的意境,其實不然。
我們隻要将詩歌置于當前社會背景之中,這首詩的立意就豁然通透了。新冠疫情的反撲,“3.21”東航空難,俄烏戰事,都讓人們深切感受到這個春天的不同尋常。疫情封控的高牆和鐵絲網下,風都不自由,更何況人呢?象征自由的風,被鐵絲網切割成碎片,像糖果一樣抛撒一地,相信一般讀者可以聽出詩意的弦外之音。雖然與生活相比,生命更為重要,但生活不濟也讓底層民衆不堪支撐。詩人借助春雨、春景把這種情緒形象化,觸及了疫情下民衆無奈的悲憫軟肋,極易引起當下讀者的共鳴。
詩的最後回扣春雨,并多側面地賦予其複合意象——春雨本質的品格。透過一系列春雨意象我們看到一個與民共情且充滿正義感的詩人形象,詩意也因此更顯得回味深長。
附原作:《我希望這場春雨是真的》(黑棗)
春天以來下過幾次雨
不大,也不算小
持續時間短,天一會兒又晴了
人們都說是人工降雨
我覺得也像
春天越來越沒有春天的樣子了
樹葉無精打采地拍打着
身上的灰塵,有時覺得
生活如童話般美好
有時又倍感現實的不堪
哪裡還有自由綻放的花朵
哪裡還有快意奔跑的風
不撞南牆不回頭。回過頭來
也會被一道鐵絲網切割成碎片
像一粒粒糖果撒了一地
我希望這場春雨是真的。
它冰冷,警醒,痛入骨髓
它幹淨,易碎,孤獨而又驕傲
穿過一整片世故的天空
落在我的紙上,卻不把紙弄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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