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淸平樂》2,村居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裡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媪。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
最喜小兒無賴,溪頭卧剝蓮蓬。
注:
醉裡二句,誰家的一對白發老公公,老婆婆,帶着醉意用動聽的南方話談笑。吳音,吳地方言。上饒古屬吳國,故稱吳音。相媚好,互相說笑。無賴,此處相當于頑皮,可愛。
譯:
溪邊一片青青草,兩間茅屋低又小。
誰家白發兩公婆,今天準是喝醉了。
吳音軟語相妩媚,言笑宴宴心情好。
大兒鋤豆在溪東,二兒家中編雞籠。
唯有小兒不幹活,趴在溪邊剝蓮蓬。
評:
辛棄疾隐居上饒時期,寫了不少描寫江南農村生活的詞作,這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篇。
本篇選取典型,專寫江西上饒地區一個田夫野老之家後生活情态,純用白描手法,再現了農夫一家五口和睦勤勞的村居生活。風格恬淡,筆觸清新,畫面鮮活而生動。一家五口,各具面目,形象逼真,聲吻動态富于立體感,使人讀了覺得情景曆曆如在目前。
小詞上片首二句寫居處環境,雖簡而幽。
三四句勾畫老兩口親昵交談,吳侬軟語,親切婉轉,似有醉意,煞是甜蜜。
下片四句,分寫兒輩。老大,老二,各有活計。小兒子也學幹活,正在“溪頭卧剝蓮蓬”,頑皮嬌憨,憨态可掬。
其中尤以喝酒談笑的老頭兒老太太和卧剝蓮蓬的小兒子寫得最為傳神,完全符合他們各自的年齡,身份和性格特征。
短短四十六字的小令,竟寫出如此豐富的内容,足見作者觀察生活之細緻入微和藝術概括力之高。
詩詞作品雖是客觀地反映農村景象,但從其造境之清幽素雅,筆調之閑适從容,人物形象之古野淳厚等方面,也可窺見辛棄疾這位雄豪之士精神世界中純真質樸,追求樸實平淡之趣的另一面。
今人俞平伯《唐宋詞選釋》評曰:雖用口語寫實,但大兒,中兒,小兒雲雲,蓋從漢樂府《相逢行》大婦,中婦,小婦化出,隻易三女為三男耳。“無賴”隻作小孩子頑皮語,所以說“最喜”,反語傳神,更覺有力。
附圖八幅,辛棄疾詞意圖:
茅檐低下,溪上青青草。
最喜小兒無賴,溪頭卧剝蓮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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