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闆橋
鄭闆橋,名燮,字克柔,号闆橋,又号闆橋道人,江蘇興化人。生于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卒于清乾隆三十年(1765),終年73歲。
他是中國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文學家和藝術家,是清代揚州畫派的傑出人物。
他的詩、書、畫被譽為“三絕”,頗具風格,200多年來,一直深受人民群衆喜愛,在國内外享有極高聲譽和地位。
鄭闆橋的外祖父汪翊文是個博學多才的鄉間隐士,把家裡唯一的女兒嫁給了鄭闆橋的父親。父親給兒子取名為“燮”。燮,這個字含有和順、調和之意。
清 鄭闆橋 《蘭竹圖》
題識:文與可、吳仲圭以墨竹擅名天下,未嘗以墨蘭稱也。唯吾家所南先生畫蘭,信當時,傳後世。古白陳氏繼之,雲南白丁、江左石濤又繼之。墨蘭之盛,于斯為極。愚何敢妄拟古人,然竊好墨蘭墨竹,畫後辄題數句自娛。人或以為畫過于今人,題更不愧古人,真背芒面熱也。闆橋居士鄭燮畫并題
清 鄭闆橋 《蘭石竹》
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
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作漁竿。
鄭變 行草七律詩 141.8cm×71.8cm 蘇州博物館藏
清 鄭闆橋《石畔竹蘭圖》
石畔青青竹數竿,旁添瑞草是幽蘭。
老夫卅載瓊林客,隻畫春風不畫寒。
鄭闆橋 《蘭竹全性圖》
款識:昔人雲:入芝蘭之室,久而忘其香。夫芝蘭在室,室則美矣,,芝蘭弗樂也。我願居深山大壑間,有芝不采,有蘭不掇,各全其天,各安其命。乃歌之以詩曰:高山峻壁見芝蘭,竹影遮斜幾片寒。便以乾坤為巨室,老夫高枕卧其間。兼翁老同學老先生優遊林下,當同此樂也。闆橋居士鄭燮乾隆已卯
後來,在61歲的時候,鄭闆橋終于想通,辭官歸田(另有被革職一說)。他從山東回到江蘇興化老家,造綠園一座,遍植綠竹,廣養幽蘭,開始書畫生涯,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專心做起了職業畫家,從此有了靈魂的安枕……
清 鄭闆橋 《蘭竹圖》
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
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作漁竿 。
大多數人走不出讀書為官的俗套,有人一輩子沉浮在這約定俗成的窠臼裡郁郁不得志,而不知跳脫出來換一種人生。鄭闆橋終于在61歲那年清醒過來,不念仕途,解去精神枷鎖,回到自己熟悉的領域,使得繪畫技藝日漸純熟,以至日後有了一個著名的鄭闆橋。
清 鄭闆橋 《七賢圖》
題識:柴庵先生宰濰縣,多惠政,至今有吳公七賢祠,七賢而獨稱吳公,蓋重吳也。燮宰是邑谒其祠,葺而新之,在縣西五十步不遠,故得常至而拜獻焉。玉樹親翁索予畫,因寫七竹以比七賢,亦以見賢者之必有後也。乾隆二十七年,歲在壬午三月既望,闆橋弟鄭燮拜手。
他這一步走得清醒,也白白把前半生浪擲。人為何到了花甲之年才能想通悟透?使得赫赫有名的“揚州八怪”,終于有了鄭闆橋的一席之地。其中五怪,皆擅畫梅花——因為當時揚州城内鹽商雲集,富可敵國,人富了以後精神空虛,想必會趨風迎雅,且喜好以梅自況,買一些挂在廳堂明志,所以,梅花圖在當時的揚州特别暢銷。鄭闆橋卻獨辟蹊徑,專攻竹、蘭、石。他一生都在畫這三樣東西,不知倦意。
清 鄭闆橋 《七賢圖》
款識:七賢圖為山友老長兄正,闆橋鄭燮。钤印:鄭燮之印;濰夷長;病犁閣
他筆下的竹,蒼老的、鮮嫩的、雨後的、月下的、經霜的、風吹的……不一而足。“非唯我愛竹石,即竹石亦愛我也”。可見,他對自然造化的用情之深。他一直主張以“造物為師”,在自然中發現奇景。他給堂侄寫信,教他畫竹訣竅,現在來看那些信,堪比出色的美術評論。
鄭變 七言聯 121cm×26.5cm 安徽省博物館藏
我尤愛他的蘭花圖,一兩叢,在偌大的宣紙上吐香,寡瘦幽微,旁邊是密密麻麻的小楷,仔細讀、認真辨,好比一篇百字小品,言簡意赅,其意無窮——美食家從一隻魚頭裡看見江山,我通過鄭闆橋的小楷行書,同樣可以望見人生,清淡、恬然、自足、祥和,自己成全自己。
清 鄭闆橋 《石瘦竹蘭圖》
款識:自笑書生翰墨荒,漫誇石瘦竹蘭芳。千花萬卉皆神品,還讓君家老複堂。本幅闆橋自題:自笑書生翰墨荒,漫誇石瘦竹蘭。乾隆庚辰首春,闆橋鄭燮。
不看作畫年代,也明白這是老鄭的晚年作品。他早年的蘭花圖,微微用力了些,把一種不與世俗為伍的架勢拉得過于滿了,像一張弓,不那麼松弛,射出的箭有力量,但目标太過明确,反而是不大好的。早年,鄭闆橋的蘭都在懸崖絕壁處,看他的題蘭詩寫得何等絕然:
身在千山頂上頭,突岩深縫妙香稠。
非無腳下浮雲鬧,來不相知去不留。
清 鄭闆橋 《竹石圖 》
兩枝老幹無多葉,讓爾新篁正展翎 。
鐵骨霜皮終有用,他時留取造柯亭。
闆橋鄭燮寫
連浮雲的喧鬧,都不予理睬;浮雲走了,更不挽留。這個時候的鄭闆橋尚未尋到靈魂的安枕,一直處于突圍的狀态,心弦繃得緊。等到61歲回到家鄉以後,整個人放松下來。一顆心放下來,稍微彈一下,便奔上了更高的台階。所以,我非常理解他晚年的那些蘭花圖,終于自懸崖絕壁處回到了他的庭院,好好地養在瓦盆,一樣的幽香争芬。
清 鄭闆橋 《雙松蘭竹圖》
自題:“秀頂雙松最老蒼,雙勾蘭竹更芬芳。知君百尺淩高志,并與青山作主張。立先、煥文兩長兄,闆橋老人鄭燮。”
人生就像雙臂,一開始總是往外擴張的,慢慢地,等到一切通透,才又想起收回來,攏住自己,最後雙手合十,微閉雙眼,有了感恩——你該知道佛教裡觀音行于蓮花之上、雙手合十的時候,多麼安詳。
鄭闆橋 《竹石蘭蕙圖》
南山獻壽高千尺,勁節清風覺更高。
積行人家天所佑,蘭荪蕙種自能饒。
鄭變 節錄懷素自叙詩 180.9cm×107cm 揚州博物館藏
鄭闆橋的畫好,衆所周知,他的書法同樣了得。以懷素和黃庭堅為師,他曾以臨摩二位的法帖為樂事。從鄭闆橋的書法裡,我同樣可以看得見煙雲——是兼顧了懷素的狂草逸态,和黃庭堅的氣勢開張的一種獨創的筆法。在中國古代,曆來視書畫同源。前人的繪畫,一般都在書法裡汲取靈感。
清 鄭闆橋 《竹石圖》
竹石相交萬萬年, 兩家節介本天然。
請看十月清霜後, 一種蒼蒼籠碧煙 。
乾隆癸未二月 寫似碧岑老世兄
闆橋道人鄭燮
中國的方塊字大多為象形文字,一撇一捺裡盡顯形态。但到了鄭闆橋這裡,他的書法往往從繪畫裡尋找靈感,最明顯的例子,是他寫的“也”字,乍看去,仿佛是他畫裡的蘭,運筆氣勢如蘭一樣秀氣端莊。
清 鄭闆橋 《清風疏竹圖》
一兩三枝竹竿,四五六片竹葉。自然淡淡踈踈,
何必重重疊疊。
乾隆辛未九秋,闆橋居士鄭燮。
鄭闆橋雖沒留下什麼大部頭的專業美術理論,但我看他給堂侄有限的幾封家信,早已勝過了晦澀艱深的美術評論,甚至簡直可當寫作教材看。譬如,他教堂侄畫竹,先畫幾竿竹竿,這樣大框架打好,然後再慢慢描葉,風起時,葉要有起伏态,霜葉為潤,雨葉滞重……藝術大抵是相通的,寫作同樣如此,先把大的架構搞好,然後再補充細節。他那種對于竹葉四時變化觀察的認真仔細難與匹敵。一個隻有對竹愛到極點的人,才會舍得花去一生的時光去描繪。
清 鄭闆橋 《石蘭竹》
題識:終日作字作畫不得休歇,便要罵人。三日不畫又想一幅紙來,以舒其沉悶之氣,此亦吾曹之賤相也。今日晨起無事,掃地焚香,烹茶洗硯,而友人之紙忽至,忻然命筆。作數塊石,數枝蘭,幾葉竹,頗有清脫之趣,其得時得筆之候呼。索我畫偏不畫,不索我畫偏要畫,極是不可解處,然解人于此但笑而聽之。雨篁年學老長兄一笑,闆橋鄭燮。
鄭變 五言詩 141cm×71.7cm 遼甯省博物館藏
中國的文人雅士,曆來喜好梅蘭竹菊,且以四君子自喻,作為四君子中的竹,因為有了一個鄭闆橋,得以在宣紙上風雲萬千、自喜叠宕、曆久醇香——是真的,看鄭闆橋不同時期的竹圖,我仿佛可以聞得見香味來。他極少畫菊,其中有一幅竹、蘭、菊圖,那樣的菊,明顯稍遜一籌,跟他擅長的竹、蘭擁擠在一起,失了風韻之态。鄭闆橋的墨竹是相當有态的,疏淡有節、蒼老橫斜、綠蔭匝地。
清 鄭闆橋《竹石幽蘭圖》
竹石幽蘭合一家,乾坤正氣此間賒。
任渠霜雪連天凍,蒼翠何曾減一些。
中國畫講究的是意境,隻寥寥一墨黑,點在紙上,便勾畫出情态異姿。在西方設計師眼裡,黑白是永恒色、經典色,一旦顯現在中國的畫家筆端,就能層出不窮地湧現出恬淡永恒的人生意境來。
清 鄭闆橋《竹石圖》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修筆,必先修心。心中有景,筆下方有神。這一墨黑,也是中國文人士大夫的精神寄托的一種象征。似簡潔和順,卻深不見底,并遙遙與“四書五經”相呼應。所謂人生如墨,那個自小被父輩寄予厚望的鄭燮,在61歲那年,終于掙脫枷鎖,活回到自己,用一滴墨寫起自己的人生來。在生前,憑借卓絕的字畫,他早已暴得大名。在他死後,依然如此。
清 鄭闆橋 《竹石圖》
“昔人畫華封三祝,一峰而已。茲益一峰,是增其壽也。三竹而已,茲益以二而為五,是增其福也。上天申錫,有加無已,蓋甚顯上令德之君子,有以緻此也。乾隆丙子冬寫似章翁鄉祭酒年老長翁,有是德即有是福,豈不信然!闆橋鄭燮”,钤白文方印“鄭闆橋”。
鄭變行書七絕詩 167.7cm×44.5cm 揚州博物館藏
人們為什麼總是癡癡念念他的水墨蘭竹?那是在一墨黑裡,我們人人寄予了自個的心思,孤傲,自香,有節,有義……這是多數人的情懷,被這個叫鄭燮的人恰到好處地表現了出來。
清 鄭闆橋《風竹石圖》
未畫以前,胸中無一竹;既畫以後,胸中不留一竹。方其畫時,如陰陽二氣,挺然怒生,抽而為筍為篁,散而為枝,展而為葉,實莫知其然而然!
清 鄭闆橋 《竹石圖》
繞膝龍孫好節柯,居中柱石老嵯峨。
春風夏雨清光滿,曆到秋冬翠更多。
清 鄭闆橋 《竹五福》
餘家有茅屋二間,南面種竹。夏日 新篁初放,綠蔭照人,置一小榻其中,甚涼适也。秋冬之際,取圍屏骨子斷 去兩頭,橫安以為窗棂,用均薄細白之紙糊之。風和日暖,凍蠅觸窗紙上, 咚咚作鼓聲,于是一片竹影零亂,豈非天然圖畫乎?凡吾畫竹,無所師承, 多得于紙窗、粉壁日光月影中耳。
清 鄭闆橋《墨竹圖》
清 鄭闆橋 《蘭竹圖》
石畔青青竹數竿,傍添瑞草是幽蘭,
老夫卅載瓊林客,隻畫春風不畫寒。
闆橋鄭燮钤印:鄭燮、橄榄軒
清 鄭闆橋 《墨筆竹石圖》
“昨日山頭爛酸歸,路旁密筱亂牽衣。何須定要千尋竹,自有清光滿翠微。見翁年學長兄正畫,闆橋鄭燮。”钤“鄭燮之印”白文印、“二十年前舊闆橋”朱文印。鑒藏印有:“福山鄧氏”、“黎堂”等。
鄭闆橋《竹石圖》
石塊無多竹葉稀,二公清介最相依。
秋風昨夜窗前到,百歲蒼苔老更肥。
清 鄭闆橋《竹石圖》
題識:文與可《墨竹》詩雲:“拟将一段鵝溪绡,掃取寒梢萬尺長。”梅花道人詩雲:“我亦有亭深竹裡,也思歸去聽秋聲。”皆詩意清絕,不獨以畫傳也;不獨以畫傳,而畫益傳。愚既不能詩,又不能畫,然亦勉題數句曰:雷停雨止斜陽生,一片新篁旋剪裁。影落碧紗窗子上,便拈毫素寫将來。鄙夫之言,有慚前哲。幽翁年老學長兄先生正畫。乾隆己卯,闆橋居士鄭燮拜手。
鄭闆橋 《竹半幅》
清 鄭闆橋 《風竹石圖》
“未畫以前,胸中無一竹;既畫以後,胸中不留一竹。方其畫時,如陰陽二氣,挺然怒生,抽而為筍為篁,散而為枝,展而為葉,實莫知其然而然!”
清 鄭闆橋《墨 竹》
宦海勞勞誤殺人,故鄉千裡隔風塵,而今老種家園竹,并有餘蔭蓋四鄰,禹功年學兄正,闆橋鄭燮。
清 鄭闆橋《竹影陽光》
餘家有茅屋二間,南面種竹。夏日 新篁初放,綠蔭照人,置一小榻其中,甚涼适也。秋冬之際,取圍屏骨子斷 去兩頭,橫安以為窗棂,用均薄細白之紙糊之。風和日暖,凍蠅觸窗紙上, 咚咚作鼓聲,于是一片竹影零亂,豈非天然圖畫乎凡吾畫竹,無所師承, 多得于紙窗、粉壁日光月影中耳。
清 鄭闆橋《石竹圖》
一塊石數竿竹,佳趣少人知,清風在隻谷。
清 鄭闆橋《湘江竹》
萬古湘江竹,無窮奈怨何?
年年長春筍,隻是淚痕多!
清 鄭闆橋《墨 竹》
揚州鮮筍趁鲥魚,爛煮東風三月初。
為語廚人休斫盡,清光留此照攤書。
清 鄭闆橋《墨竹圖》
聞群初夏盡交歡,寫贈琅環着意看。
但願虛心同晚節,年年此日報平安。
清 鄭闆橋《竹石圖》
瓊節高吹宿風枝,風流交我立忘歸。
最憐瑟瑟斜陽下,花影相和滿客衣。
清 鄭闆橋《石竹圖》
偶自山僧院,移歸傍砌栽。好風終日起,幽鳥有時來。
篩月牽詩興,籠煙伴酒杯。南窗輕睡起,蕭飒風雨聲。
清 鄭闆橋《竹石圖》
宜煙宜雨又宜風,拂水藏時複間松。移得蕭騷從遠寺,
洗來巯侵見前峰。侵階藓折春芽迸,繞徑莎微夏陽濃。
無賴杏花多意緒,數枝穿翠好相容。
清 鄭闆橋《栽 竹》
本因遮日種,欲似為溪移。曆曆羽林影,疏疏煙露姿。
蕭騷寒雨夜,敲鼓晚風時。故國何年到,塵冠挂一枝。
清 鄭闆橋《竹裡館》
獨坐幽篁裡,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清 鄭闆橋《竹離亭》
蓊郁新栽四五行,常将勁節負秋霜。為緣春筍鑽牆破,不得垂陰覆玉堂。
清 鄭闆橋《蘭 竹》
西窗半日雨浪浪,雨過新梢出短牆。塵上不飛人迹斷,碧陰添得晚窗涼。
清 鄭闆橋《曲徑幽蘭》
寺廢竹色死,宦家甯爾留。霜根漸随斧,風玉尚敲秋。江南苦吟客,何處送悠悠。
清 鄭闆橋 《蘭香園》
清 鄭闆橋 《青山幽蘭圖 》
轉過青山又一山,幽蘭藏躲路廻環。衆香國裡誰能到,容我書呆屋半間。
清 鄭闆橋 《三清圖 梅蘭竹菊》
蘭梅竹菊四名家,但少春風第一花。寄與東君諸子弟,好将文事奪天葩。
清 鄭闆橋 《幽靈雙子蘭》
清 鄭闆橋《君子蘭》
素心蘭與赤心蘭,總把芳心與客看。豈是春風能釀得,曾經霜雪十分寒。
清 鄭闆橋《君子蘭》
種花種蘭蕙,結交結君子。蘭蕙有異香,君子有終始。
清 鄭闆橋《坡石蘭草》
古人雲,人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不不聞也,聞之久與俱化也。
日與士人君子相磨切,豈複有不善之事乎?畫芝蘭如見君子遜遜室中,屋室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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