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生 孫淩霄 澎湃新聞記者 陳媛媛
【編者按】
今年9月,“一天工作下來沒人說話”的話題登上了熱搜。
有評論稱,辦公室同事坐在前後排,工作溝通卻發微信,“感覺人情冷漠”;有人辯駁,“不說話不玩手機不蹲坑不午休都幹不完積攢如山的活,哪有空和同事嘻嘻哈哈”;還有人以心酸的口氣提到,每天除了中飯時外賣小哥的問候之外,沒人說話。
我們開始好奇,職場中,人們為何沉默不語?他們做着什麼樣的工作?過着什麼樣的生活?處于相對無言的工作環境裡,他們又有什麼樣的感受?
為了解開這個困惑,我們找到了在工作中很少說話的人,逐漸廓清了一部分年輕人的職場與生活圖景:很少說話,既可能與職場文化、辦公布局和個人性格有關,也可能與當代工作對員工的高效要求有關,同時,線上辦公軟件的使用,和對手機信息的沉浸,讓他們的視線難以移開電子屏幕,線下交流正在變少,同事之間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以下是三位年輕人的講述,也許我們能從中為沉默的職場找到注腳。
口述人:藍楠 遊戲公司運營經理 工作4個月
到現在,我隻有公司一個人的微信——面試我的HR
我今年6月份大學畢業,入職快四個月了。如果用一個詞形容我的辦公環境,我會想到“自習室”,太安靜了。
我喜歡遊戲。畢業季,我給20多家遊戲公司投了簡曆,最後來到這裡。它是一家小型公司,主要做海外遊戲的上市,員工人數不到40人。
我們公司在一棟辦公樓大廈的其中一層,有很多分間,包括一個大辦公區、兩個小辦公區、一個會議室,還有一些獨立辦公室。剛入職的時候,我被安排到大辦公區靠右後方的小角落裡。大辦公區大概有20多個工位,人和人的座位之間相隔大概50厘米,保持着比較禮貌的社交距離。
HR在我入職的第一天就讓我加了公司企業微信号。帶我的老師負責遊戲運營,他坐在我斜後方大概1米的位置。他對我是放養的,在大辦公區時,我們一共沒聯系過幾次,都是通過企業微信去交流的。這樣可以利用回複信息的時間差,想清楚怎麼處理再回複,不至于像線下那樣,因為一時半會解釋不通問題而尴尬地站在那裡。
他隻給了我一個工作任務:給4個面向遊戲用戶的客服定統一的标準,給他們的工作做質量檢查,類似于“客服組長”的角色。
我和同事的溝通也是線上進行。比如,客服發到企業微信群說,有玩家反映觸發不了自動挑戰,他測試過也有這樣的問題,我就會自己登錄遊戲測試一下。他有時候也會走過來問我,你們試過了嗎?
如果真的有問題,我就會打開和研發公司共用的項目QQ群,聯系研發的人去修。
我們在線上溝通的時候,基本不會加語氣詞,把自己要做的事表達完整就好了,我頂多隻會加句“下午好”,或者加個“咖啡”、“玫瑰”之類的表情。職場上不需要掏心掏肺的客氣,我會覺得太刻意。線下說話,一般也是圍繞工作簡單講幾句。如果需要讨論,就一起到會議室開會了。
其他時候,我可能還會幫人翻譯、寫公司需求、檢查某個玩家或者活動、管理一下社群。我的工作時間是早上8點半到晚上6點,但我每天的實際工作時間不足兩小時。我早上到辦公室坐下,開始吃早餐,如果旁邊沒有人來上班,就趴下睡一睡,有人呢,就打開工作網頁,低頭玩手機。12點開始點外賣,吃完睡覺,睡醒了,繼續摸魚。當然,我的工資也是比較低的。
中午吃飯,我們也是各吃各的。有的人點外賣,有的人自己從家裡帶過來。不過我們公司有幾個人每天固定圍坐在公司的公用桌子旁吃東西,一邊吃一邊唠,我就隔着幾個桌子聽他們唠。他們隻有吃飯的時候會聊天,平時工作坐得分散,不會聊天。
在辦公室,大家看自己的電腦,整個環境裡隻有敲擊鍵盤的聲音。這時候我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做,就會有在圖書館坐着玩手機的那種不自在感。所以我基本一天都戴着耳機聽歌,有時候會沉浸在歌曲裡面,整個人都是飄的。我坐在角落,屏幕一轉,就是自己的世界。
坐在我左邊的同事是一位英語翻譯,沒活的時候我能看到他也在做自己的事,連續三四個小時頭一低一低地打盹,或者玩電腦遊戲,把遊戲界面縮得占屏幕1/4。
幾個月下來,我們一共隻說過三四次話。有一次我問他這個遊戲怎麼登錄不了;有一次是他的交通卡從褲兜裡掉出來,我撿給他;還有一次我衣服掉地上了,他告訴了我。
剛來前兩天,我會有點疑惑,他為什麼整天戴着帽子,也不主動跟别人講話。後來,我也習慣了,他不跟我講就不跟我講,不影響我打工就行。我跟他不熟,聊天還要想話題,還可能會影響到周圍在工作的人,自己玩手機的成本比聊天低多了。
一個人沒事幹的時候,我就看手機推送的消息,刷刷微博,有時候看小紅書,玩遊戲,人少的時候還會看動畫。我發現,隻要我不耽誤工作,老闆是不會管的。在遊戲行業,大多數人可能都喜歡管理寬松一點的氛圍,能穿拖鞋、吃東西、聽歌、玩遊戲。
雖然手機玩久了,不知道要幹什麼的時候很煩,但我還是沒有形成跟周邊人聊天的習慣,我已經默認了安靜的辦公室狀态。
幾個月接觸下來,我們公司接近40個人,能打招呼的差不多有八九個。在廁所、過道見面,說聲“嗨”,有時候也懶得說,邊走路邊玩手機走過去。
工作上的事情用企業微信已經足夠了,所以我們連私人微信也沒有加,更别說出去聚餐。到現在,我隻有公司一個人的微信——面試我的HR。
一個月之前,由于新的遊戲要上線,為了方便我們溝通工作,公司把業務總負責人、商務、市場、運營、負責VIP客戶的運營助理,還有管客服的我等10個人,安排到了一個小辦公區。
藍楠換到了像“作戰室”一樣的小辦公區。
在小辦公區裡,有事情需要交流,直接在位置上說,對方就可以聽到,提高了溝通效率。但我們之間的關系好像并沒有因此改變,大家仍然不聊生活中的事情。
有天上午,我瞄到右邊的同事在企業微信上和老闆請婚假,我沒敢出聲。下午,他把請假那幾天的工作交接給了我來做,但是請假他一點都沒有和我提。我倒是理解他的做法,如果在一個地方,大家都不說私人生活,你自然也會選擇不說。不過上個月有人生孩子了,還請大家吃蛋糕烤串,我想吃他的結婚蛋糕。
我在生活中算是很愛講話的人。晚上下班回到自己租的公寓裡,會煮一些速凍食品,然後在微信抓個朋友就開始閑聊,他們是我高中、大學玩得好的朋友,和同事我不會有這種欲望。可能剛開始偶爾覺得孤獨,不過很快我就适應在生活裡獨處了。
現在同事不跟我聊天,我會找找其他适宜的人,而且我也有自己的愛好和生活。我的同事們很多都是ACG(動畫、漫畫、遊戲)群體,我不能冒昧進入他們的圈子。
不過我還是會羨慕我朋友的公司氛圍。他也在遊戲公司上班,他們可以一起聚餐,可以幾個人一起研究新遊戲,就像朋友一樣。我還是渴望與同事變成朋友。
口述人:曾玲君 文案 工作8個月
我寫好文案以後,敲一敲她的辦公桌,她看我一眼,在微信回複我
剛來廣州工作那會兒,我一個人在城中村租的小屋裡吃飯,一邊吃一邊就哭了。
在老家的時候,爸媽總勸我做家務,還要給我介紹到家鄉内衣廠做女工,我覺得煩。但是一個人進城以後,工作的時候沒人講話,回家也一個人,在孤獨和壓抑中,想起家裡問我錢夠不夠花,在外面的工作好不好,就會難過得流下淚來。
我今年大學畢業,老家在廣東東部的一個農村,剛畢業不想回老家發展,想來廣州見見世面。
2月中旬剛來廣州的時候,我先寄住到一個初中朋友在廣州租的房子裡。半個月之後,我找到了工作,就搬到了她家樓上。
這裡是城中村,很偏僻、很擁擠,樓和樓之間間距很小,幾乎看不到太陽。房租很便宜,一個月隻要400元。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電商運營助理,幫忙給店鋪拉客戶,提高銷量。從9點工作到下午6點,每天必須完成30單任務量,新人前三個月隻能休息3天。
公司人很少,隻有20多人,大家年齡相差不大。他們也不說話,各自忙着手裡的活。中午到休息時間,其他人下班出去吃飯,沖得特别快,我自己點外賣。中午隻有一個小時休息,吃完也睡不了很久,根本沒空講話。我覺得每個人都好壓抑。
我也沒有主動跟他們講過話,我當時剛出來到城裡,我不知道要講什麼。而且我不敢講話,我怕帶我的姐姐說我,我做得不好她就會說:“妹妹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已經給你講過好多次了,你不要再犯這種錯誤。”她還說,這個工作很無聊,但是希望我能夠堅持下來。
下班回家以後,我一個人玩手機,刷視頻,看看動漫,玩會遊戲,刷一刷消息。那時候,我幾乎每天都哭,難過也是一個人消化。樓下的朋友有她自己的事做,她喜歡打遊戲,我不好打擾她。
這份工作我隻做了一個月,就做不下去了。每天重複着無聊的動作,幾乎沒有休息,工資也非常低。
3月底,我進了樓下朋友在的公司,做直播帶貨公司文案助理。這時候,我大學的室友也來和我一起合租了,我的生活愉快了許多。
這份工作的主要内容是給帶貨主播寫文案,比如護膚品的成分、賣點。我需要把文案整理打印出來,給主播用。熟悉工作流程以後,在産品快出貨的時候,我自己到30多人的微信群裡找産品資料,寫賣點。寫好以後,發給我同事,讓他校對一下,校對完就發給主播。
這個公司人很多,有100多個人,都坐在同一個大辦公區。我們部門不怎麼講話,我同事是男生,我很少跟他講話,還有一個文案女同事坐對面,感覺距離有點遠。
不過直播助播組坐在我後面,他們一整天“巴拉巴拉”地講話,也不會有人講他們。他們從日常雞皮小事開始講起,可以講半天,比如說出門騎單車咋來的、租的房子怎麼樣。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有人講話,我會覺得放松,氛圍沒那麼壓抑。
聽他們說話,我在心裡也會默默地想,但是不敢講。我不敢表現自己,怕他們覺得我不幹活。
助播組那些人還會說我很悶。最開始他們會來主動找我,說,你叫啥?你上份工作是幹啥?後面也很少了。其實,我隻是在外人前放不開,如果跟她們很熟,我會聊得很開心。
在這裡工作的半年,我晚上回去也很放松,我樓下那個朋友有一輛小電動車,她會載我回去。周末的時候,我還會和室友出去打卡拍照。
可是到9月,崗位削減人手,人事說我能力不好,我被裁員了。
我接着找了一份電商公司的文案工作。這個公司有30多人,三個教室那麼大。人坐得分布很廣,不密集,每個人的工位之間也有隔闆攔着。
我周圍都是有人的,文案同事坐在我的右手邊,是我這份工作的主要對接老師。
我覺得她是個社恐。她不會跟我說話,隻在微信對接工作。我寫好文案以後,就敲一敲她的辦公桌,然後問她。她看我一眼,就會在微信跟我講。之前,我把我做的結果給她看,她會在微信說,我做的沒有結構,東拼西湊,沒有重點。改完幾次她還是不滿意,我就會自己捉摸,不敢再問她。
我們對面三個同事都是美工。這個文案同事平時也不會跟美工講話,她偶爾玩一下手機,然後又開始“噼裡啪啦”打字。對面的兩個美工倒是有時候會壓着嗓子悄悄說話,很小聲,我聽不到。
這種沉悶的辦公環境加上一小時的通勤時間,讓我元氣大傷。
我會想家。我經常覺得自己很渺小,看那個大廈那麼大,我那麼小,感覺它們跟我沒關系,這個世界不屬于我一樣。大家匆匆忙忙地走,好像都很想逃離大城市,但是為了工作,又要留在這裡。但我不後悔來廣州,我以前沒坐過地鐵,沒去過動物園、博物館,現在我都去過了。
下班後,曾玲君擠着人山人海的地鐵回家。
我會想起高三暑假在東莞的音響廠裡打工,我負責給音響打螺絲。在流水線上,旁邊有個大叔傳下來音響,我拿機器按一下螺絲,再傳給後面的一個小胖子,他繼續傳給後面的人。
我們來自不同地方,會分享身邊的奇聞。大叔看起來有40多了,是貴州人,他經常自說自話,說我們這邊人生孩子多,“哈哈哈”笑。小胖子是四川的,和我一樣大的樣子,我逗他說你們是不是天天吃火鍋,他就翻白眼。
當時是從8點幹到晚上11點,中午休息一個半小時,下午休息一個小時,沒有休息日。我工作了兩個半月,賺了9000多元。
現在的工作,好像也跟人的性格有關系吧,如果遊刃有餘,能處理好事情的話,一定不會覺得别人不關心自己。可能我很忙,幹活又累,所以覺得壓抑。
整個高中我整張臉爆痘、紅腫,再加上學習不好,說話也笨,可能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不自信,慢慢把自己封閉起來,變得内向,很少有朋友。
其實,我希望自己被肯定,多說話,和大家可以一起友好相處,就像當時在工廠裡那樣,有集體的感覺。
口述人:田佳信 動畫師 工作3年
我給他發個文件,他回複“1”,意思就是我收到了
我們辦公室是小型寫字樓裡的一層,布局是全開放式的,全都坐一起,一說話就容易聽到。可以說是一個公共場所,所以我們不太會聊閑天。忙的時候也沒有時間去溝通,頻繁地溝通會耽誤制作時間。
2019年,我從武漢一所二本學校的動畫專業畢業後,一共換過五份工作,現在在一家遊戲廣告外包公司工作。我們公司的方向就是給遊戲公司打廣告,平常你浏覽某些網頁時,上面會突然彈出30秒的遊戲類短視頻廣告,我們做的就是這些内容,叫做信息流短視頻。
制作視頻有一整個流程,從寫劇本、畫分鏡、地編,到制作動畫,再交給UE(user experience,用戶體驗)崗位的同事,UE做完Demo(樣片)再交給後期合成,才可以出片。我是動畫師,隻負責動畫模塊,比如給角色模型賦予一個個動作,讓角色看起來更豐富一點。
我每天除了喝水、上廁所,大部分時間都坐在電腦面前,左手按軟件的快捷鍵,右手用鼠标去調控制器,反反複複看哪裡需要優化。
辦公室一天都很安靜,不太有人說話。我個人懶得當面說,因為有點社恐,語言組織能力也不太好。
溝通一般在釘釘上就完成了。我更傾向于打字,減少出錯的概率。首先,它有一個思考的時間,面對面說話,有時候嘴巴比腦子快,我覺得文字更能夠清晰地表達意思。其次,文字有記錄的功能,這個東西到哪一步了,甲方的反饋改還是沒改,文字溝通會更加清晰,萬一有争議的話,也有記錄。
我們在釘釘上基本都是說工作,所有溝通以解決問題為目的,力求簡潔、精準,所以不會用表情包。比如說我給他發個文件,他回複“1”,意思就是我收到了。我有時候甚至不回複“1”,直接在他發的文件後面打個标記,表示已讀。
除非文字溝通不清楚,我們才會當面溝通。比如有些東西挺複雜的,你需要一邊演示一邊說。
我的第一份工作,溝通多很多,因為那家公司做的是原創短視頻IP動畫,員工大概六七十人。除了老闆,其他都是行業新人,老闆希望所有公司人員都參與IP形象的打造。
現在的公司是一個外包公司,做的是遊戲買量視頻。對這樣的公司來說,産量決定一切。可以把我們的動畫制作過程看做一個工業化的流程。整個流程比較規範成熟,員工人數多,崗位分得細,每個人隻需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了。
我感覺自己不過是動畫生産流水線上的一員。如果甲方反饋了什麼,也不容許質疑,改就完了,速度直接決定産量。每個部門有小組長,如果遇到棘手問題,去找小組長一對一溝通解決,更強調效率。
所以,我現在每天都不講話,講話還耽誤工作。
之前第三份工作讓我明白,工作講究的是效率。我當時做的是微商助理,老闆是平台的經銷商,我負責管理社群,做産品推廣,都是線上辦公。
平時,我需要和老闆打電話複盤最近的工作。她說,如果要闡述一件事,必不可少的是時間地點,并且用詞最好要精确,這樣别人獲取信息可以更全面。每次複盤工作情況時,我需要跟她講清楚,某位客戶在什麼時間,跟我說了什麼事情,怎麼解決的。
後來在工作中,我的表達更傾向于說事情,而不是感情。
第二份動捕師的工作,就因為工作實在太忙碌,沒時間閑聊,長此以往氣氛就變得有些壓抑,我晚上回去覺得很孤單。我有三個合租的室友,但是幾乎沒有碰到過,長相、性别都不知道。
田佳信做動捕師工作時,白天太累,淩晨一點心髒難受,進了急診室。
那個時候,因為白天沒有人能溝通,晚上也沒有人溝通,我下載了社交軟件,開始跟陌生人聊天。我當時是單身,但沒有想找對象,隻是想找一個人聊聊。
但現在不會了,學會獨處了。
現在田佳信學會了獨處,周末在家投影看電影,吃涼菜,喝清酒。
工作中溝通太多也會影響到生活狀态。第四份工作最消耗我精力——制片助理。甲方下單了之後,我需要根據劇情配齊演員,以及安排拍攝場地,因此經常要去接觸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剛入職一個星期,我微信通訊錄人數從不到200變成了400多個,好友大部分都是演員。
最難搞的事就是和各種各樣的人溝通,去借場地。有一次,編導寫了一個水果攤,我找了好幾個水果攤,老闆就不讓你拍攝。他覺得是一種打擾,你又不給他錢,很影響他做生意。碰壁的時候挺多的,可能剛開始老闆答應得挺好的,突然他就反悔了。這種事情多了之後,我覺得很可怕,因為我平時很少開口求人。
這份工作最後一個月,我被安排去做運營,要一字不漏地把甲方的需求傳到所有部門成員的耳朵裡,讓他們清晰地知道。每天當傳話筒,白天說太多話了,我晚上回到出租屋一句話都不想說,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對我個人的精神情緒消耗太大了。所以我打定了主意,要再回到技術行業。除了必要的說話外,其他時候我都選擇不說話,這樣世界也就簡單多了。
工作注重效率,能早點下班。下班了,我會把釘釘的消息都屏蔽掉,直接不看消息了。
(應受訪者要求,藍楠、田佳信為化名)
本期編輯 周曉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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