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白子畫的徒弟。”“我白子畫今生隻收一個徒弟。”
他是長留上仙,不染凡塵,也是掌門嚴師,隻對一人溫柔。很多看過《花千骨》的人,都對劇 中白子畫的形象印象深刻。
尤其随着《三生三世十裡桃花》《香蜜沉沉燼如霜》《陳情令》等越來越多仙俠劇湧現,劇中男主仙風道骨又深情款款的形象滿足了女性觀衆對美好愛情的向往。
現實中,對修仙問道之人感興趣的年輕女孩不少。尤其,在大衆不甚關注的小圈子裡,“和道士談戀愛”甚至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潮。
和大量采訪對象聊過之後,我們發現,其實與普通人相比,和道士談戀愛也并沒有太多不同。不過,這種屬于少數人的經曆也确實有獵奇的地方。
在短視頻平台上,我們接觸到一個正在和道士談戀愛的女孩,他們最開始相識于網上,如今已經在籌備結婚,通過他們的戀愛細節,我們拼湊了一個非典型的“與道士談戀愛”的故事。
采訪最後,我問陶思甯有什麼話想對現在依然想和道士談戀愛的女孩們說,她思考片刻告訴我,除非彼此能夠确定是真的愛情來了,否則還是不要輕易去叨擾。
畢竟,道家人常說一句話,甯攪千江水,不亂道人心。
“要是能和道士談戀愛就好了”
八月底的嶽麓山,暑氣還未完全消退,行走在遮天蔽日的香樟樹下,偶爾還能感覺到一絲悶熱。
陶思甯已經在這條步道上走了近一個小時。暑期漫長又無聊,躲上山來禮佛,成了她和朋友打發時間的好歸宿。一行人笑着鬧着,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山頂。
擡眼望去,不遠處矗立着一座宮殿,隔着缭繞的雲霧,隐約能看清匾額上的鎏金刻字:雲麓道宮。
雖然是長沙本地人,但陶思甯對這座“雲麓道宮”并不熟悉,她拿出手機快速檢索了一下,資料顯示是道教二十三洞真虛福地。
圖自小紅書博主collectress
受家庭環境熏染,她從小信佛,大大小小的寺廟去過不少,但道家的宮觀還是第一次。
眼前這座道宮十分冷清,遠不及半山腰古麓山寺中香火鼎盛,隻不過這寂寥當中,更流露出一種神秘的氣息,引人好奇。
陶思甯加快了腳步,她想爬上山頂,進院内看看。可朋友不感興趣,長時間的攀爬已經讓人疲憊不堪,此刻她們隻想着趕緊下山。
正猶豫不決時,山頂傳來道士誦經的聲音:“志心皈命禮,泰玄上相……”
那聲音忽遠忽近,一會兒在山間缥缈,一會兒在心中回蕩,陶思甯感覺整個人一下子安靜了不少,撲面而來的暑氣也沒那麼燥熱了。
循着聲音,她穿過宮門,來到殿外。殿内稀疏坐着幾個道士在誦經,他們看上去年紀很小,大都穿着青灰色的道袍,很多人面上都沒有表情,也看不出悲喜。
陶思甯覺得,他們不似山下那些年輕人浮躁。
山下的人總想着花花世界、遊戲人生,而這些道士隻日複一日地誦經、修道,把最好的年華獻與這座山,奉給了自己的信仰。她凝神聽着,有些感動。
朋友很快就離開了,留下一句:“也不知道在念些什麼,聽都聽不懂”。整座院落裡,隻剩下陶思甯一個遊客。
她用薄薄的背脊抵住門框,耳畔是汨汨的誦經聲,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大霧在身邊彌漫開來,山下也逐漸亮起了農家燈火……
下了山,朋友告訴她:“你在上面呆了整整一個小時”。
陶思甯自己也沒有想到,她告訴朋友自己就是在聽誦經而已,然後又分享了在山上的見聞,有些感歎地說道:“要是能找道士當男朋友就好了。”
朋友覺得她異想天開,沒人把她的話當真。
其實就在這話說出口時,陶思甯自己也有些恍惚,她試圖讓自己理智一點,“這根本不可能,你甚至都不認識任何一個道士”,她笑自己。
聊天間隙,她發了一條動态,在朋友圈裡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隻不過這次她換了個詞:“要是能和道士結婚就好啦。”
奇妙的緣分
從山下小酒館出來,陶思甯感到百無聊賴,她正刷着手機,視線被一條短視頻吸引。
畫面中,一位長者正在分茶,被分到茶的年輕人,先是伸出手接近茶碗,然後很自然地在桌面上做了一個叩手禮。陶思甯覺得驚訝:“現在年輕人還會做叩手禮?”
仔細看了才發現,茶碗裡描着太極圖的彩繪,這讓她一下來了興趣,點開這個博主的頭像,她第一次看到了他的名字——鶴白。
鶴白是正一道士,與陶思甯相遇時,已經入道九年。
鶴白
他叫鶴白,人也長得白淨,在個人短視頻頻道裡,總是身着一襲素衣出現。雪白的道袍映襯着少年清冷的眉眼,陶思甯覺得自己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一個接一個刷着對方發布的短視頻,忽然,指尖在一個畫面前停頓,那是一群海鷗正在江邊盤旋。
眼前的場景很熟悉,陶思甯思緒開始倒帶,她回想起自己半年前刷到的一條視頻,也是這樣一群海鷗,當時她還留了贊。
仿佛一瞬間被什麼擊中,她移開覆在屏幕上的右手,一個已經被點亮的紅心出現在眼前。
時隔一年再回憶起來,那依然是個非常奇妙的時刻。“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好意思,但真的好像命中注定一樣。”電話另一頭,女孩聲線甜美,帶着點羞澀。
激動歸激動,陶思甯理智尚存,她點開搜索引擎,先輸入了一個問題:“道士能不能談戀愛?”等待答案加載的時間如此漫長,就仿佛在等待什麼東西被宣判。
直到屏幕上出現那行:“正一道士可以談戀愛,也可以結婚。”她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給鶴白發第一條消息的時候,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很忐忑,擔心自己亵渎他”,有一瞬間,陶思甯腦袋裡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他不會用文言文回複我吧。
“道長你用微信嗎?”“用。”“可不可以加道長微信?”“何事?”
沒想到的是,鶴白竟然秒回了消息。陶思甯趁熱打鐵,借口“喜歡他的視頻想要下載”,進一步和他套近乎。鶴白直接拒絕了,這讓女孩有些失落。“來日方長吧”,她安慰自己。
陶思甯不是一個會輕易在社交平台上私信别人的女孩子,她發過幾段自己的短視頻,也确實收到過一些來要聯系方式的私信,但她從沒主動過。甚至鶴白之前,她都沒有談過一段正式的戀愛。
第二天,坐地鐵回學校的路上,她收到鶴白發來的私信:“要哪個視頻,我直接發給你。”這條消息讓她感覺,兩人的關系似乎打開了一道門。陶思甯在地鐵上回着消息,興奮地坐過了站。
這一次,鶴白主動交換了微信。
加了微信之後,兩個人仿佛斷聯多年的老朋友,每天都會聊到很晚。鶴白給她講道教的曆史、很多宗教相關的故事,獵奇之餘,也讓陶思甯更加理解了鬼怪。
鶴白知道她經曆過“鬼壓床”,每次睡前都會叮囑兩句:“如果做噩夢了就要和我說。”還親手幫她設計了一塊雷擊棗木的無事牌。
陶思甯佩戴的雷擊棗木無事牌
雷擊棗木,在道家被視為無上法器。道教認為棗木被雷擊之後産生了靈氣,一些神明會依附在上面修行,使用之時會有神明護佑,許多道教典籍中均将其視為神木。
那段時間,因為與父母抗争無果,高考放棄了自己喜歡的播音主持專業,陶思甯在大學非常不适應,每天得過且過,生活得很壓抑。再加上脾氣急,在網上也經常能和别人吵起來。
鶴白的溫柔一點點化解着她心中的憤懑。而他在修行上理想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她。鶴白常說“君子愛财、取之有道”,遇到遭逢變故的可憐人,常常主動免去他們的卦金。
“這可能就是‘敬山水為慈,敬草木為仁’的慈悲心腸吧。”在很久之後兩人的一次出遊中,陶思甯看到有一隻蝴蝶很乖地停在了鶴白手上,于是她寫下這段話,似乎找到了這個男孩一直吸引自己的原因。
漸漸地,陶思甯也接受了自己醫學生的身份:“治病救人也沒什麼不好。”她覺得好像跳出了自己給自己劃定的小圈子,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你是祖師爺送給我最好的禮物”
張愛玲有過一段很經典的話,來描述愛情裡的男女:“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從塵埃裡開出花來。”用在這個時候的陶思甯身上,十分妥帖。
她越喜歡鶴白,就越覺得他高不可攀。
陶思甯與鶴白
“我覺得,如果他是月亮,那我就是一隻小螞蟻,光是擡頭看月亮就很費力了,更何況我們之間相距1300多公裡。”她在後來兩個人的戀愛日記中寫道。
她不喜歡自己的單眼皮,社交平台上的自拍總是想辦法遮擋,很少露出整張臉。
其實鶴白早就覺察了她的小心思。他不動聲色,用一種若無其事的口吻淺淺談起:“其實你的眼睛很漂亮。”怕她不信,還一再強調,身邊即使是女性朋友也這麼覺得。
他想讓陶思甯知道,她很好。但陷入愛情魔咒裡的女孩,隻覺得他是在安慰自己。
道士日常很忙,不僅要給善信蔔卦,還要全國各地出差。放在世俗裡,這對于一段穩定的關系來說,似乎是大忌。
“别問,問就是在算卦,要不就是在工作。不回信息是在算卦,回得很少也是在算卦。”在後來的戀愛日記中,陶思甯回憶道。
不僅如此,鶴白在短視頻平台上的個人頻道裡,總能收到各種熱情粉絲洶湧的私信,甚至是撩撥,這讓陶思甯更加沒有安全感。她在潛意識裡,就為這段還沒開始的愛情,提前注入了太多焦慮。
兩個人總是為此暗暗生氣。鶴白提出見面,陶思甯總是拒絕。
在又一次激烈的争吵過後,男孩坦白了:“我也喜歡你。”他告訴陶思甯,所有與她相關的小細節都記得:“你覺得牛蛙好吃;更多時候喜歡吃素;不愛甜,但喜歡吃薄荷糖;沒有安全感。”
白天直播的時候,鶴白和道友連麥,對方一看就說:“你紅鸾星動了。”但得到回應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消化。鶴白又說:“隻是現在不想動了。”
一時之間,陶思甯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她始終邁不過自己那道坎。争吵到最後,他提醒她:“我們還不是戀人。”仿佛推翻了所有。
兩個人的關系在這之後降溫至冰點。
“我以為我們的故事就此結束了,我也從兩個月的夢裡醒了過來。”陶思甯試圖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隻是這個過程中,艱難是不可避免的。
那一晚下了毛毛雨,是陶思甯最讨厭的天氣,積累的十多天的情緒,終于在一次與身邊人的沖突中爆發了,她沒有再壓抑自己,哭着撥通了鶴白的電話。
陶思甯與鶴白在一起
電話裡,男孩還是像記憶裡那麼溫柔。“他一直安慰我,教我怎麼去做,我能感覺到,他也放不下我。”兩個人又重新建立起了聯系。
這次和好之後,兩個人的感情很快升溫。一次,鶴白喝多了酒,第一次說情話:“我好喜歡你啊,甯甯,喝了酒我才敢說,我怎麼會不愛你呢?你要自信。”
鶴白說,希望她是祖師爺送給他最好的禮物。
聽到這番話,陶思甯很動容,她也決定要為這段感情再邁出一步。“不管看不看得上我,都要不留遺憾地去見他一次”,她暗下決心。
“他去哪我就在哪”
機會很快來了。軍訓剛剛結束後沒多久,那天晚上,鶴白叮囑她别睡太早,要給她一個驚喜。陶思甯隐隐約約覺得,鶴白可能來自己的城市了,但又不敢确定。
直到淩晨12點,鶴白發過來一下位置,她打開共享地圖,看着兩個人的距離越靠越近。陶思甯沒想到,他真的會驅車1300公裡,隻為見她一面。
陶思甯與鶴白的聊天記錄
慌忙畫了個妝,她就趕緊跑下樓。見了面發現,鶴白的師父也跟着一起來了。
後來她才知道,道士的規矩是,師兄結婚都是師父帶着去提親。來之前,鶴白就和師父說,他要和去見的這個小姑娘處對象。
在一起之後,雖然依然是異地,隻能一個月見一次,但彼此都格外珍惜。陶思甯開了一個社交平台賬号,來記錄他們的日常,其中回答最多的就是關于和道士談戀愛的體驗。
總有人抛過來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兩個人吵架,道長會當場給你超度嗎?吵起架來,會不會拿出法器要鬥法?背地裡會不會詛咒你?”
陶思甯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吝啬分享一些甜蜜細節:“其實大部分時候,我們都和普通情侶一樣啦。”
“他很可愛,睡着了會哼哼唧唧,還會打呼噜,身上也奶香奶香的,我最喜歡吸他脖子啦,他還會被我弄哭,弄哭了又得我去哄,太可愛了!”
不過也有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
平時,鶴白沒事總給她發消息,說自己要禦劍了。陶思甯問:“你禦劍幹嘛?”他就一本正經說,要去島上取仙丹,因為活的太久,所以要定期去拿仙丹服用。
還告訴她,禦劍要考證,不考證不能在天上飛。5年一考,每次隻有10個名額。
之後再聊天,鶴白動不動就會發個定位,告訴她現在自己正在哪兒飛,甚至有一次還飛去了海裡。
他發過來一條第一視角的視頻,描述得也神乎其神,開始陶思甯甚至都相信了,直到後來有一天,鶴白說漏嘴,說那時其實是在跨海大橋上,她才知道并沒有“禦劍飛行”這麼一回事。
還有平時丢了東西,鶴白也會幫她蔔上一卦。“有一次我丢了電子煙,怎麼都找不到,然後給他說了個時間,他就幫我算出來在哪兒,結果真的找到了。”
陶思甯和鶴白在路邊支攤蔔卦
她也想讓鶴白幫兩個人算算,到底是不是彼此的正緣,但一直沒敢真的問。有朋友幫她蔔卦,說兩個人頂多談到二十三、四歲。
陶思甯有些失落,拿着這個答案問鶴白,鶴白告訴她:“因為你二十三、四歲的時候,我們就結婚了呀。”
交往了一段時間之後,鶴白帶她去見了自己的父母。
見面當天陶思甯特别緊張,飯桌上甚至都不敢擡頭夾菜。鶴白就總在家宴開始前,先幫她夾一大碗菜,看着她吃掉,不然就是結束後,帶她出門加餐。
不久的未來,陶思甯大學畢業,鶴白也會去到中國道教學院進修。面對接下來可能還要持續一段時間的聚少離多,她一點也不害怕,兩個人打算後年或者大後年就結婚。
“他去哪我就在哪”,女孩甜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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