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技投資》楊永潔

作為我國最大的網絡互助平台，相互寶正引發衆議。

近日，多位用戶投訴稱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加入”支付寶APP上的相互寶大病互助計劃，同時被開通自動扣費功能。據了解，相互寶每月兩次扣款，并無消費提醒，僅在賬單中可以查看此次扣費。

自2018年上線以來，相互寶聚集了大量用戶，2019年12月突破1億人，但此後用戶數量逐漸減少，有用戶表示，退出的原因是由于分攤費用逐月上漲，從最初的每次3分錢上漲至現在的5.88元。此外，由于網絡互助産品并未受監管管制，存在諸多風險。保險從業人士分析，相互寶與一般重疾保險存在許多不同之處，主要體現在持牌經營、保障方式及退出機制等。

“被開通”的相互寶？

今年2月，孟女士在查看支付寶賬單時偶然發現有一項分類為“互助保障”的扣費明細，點進該筆消費明細，才了解到該扣費為相互寶的分攤費用，從1月底開始扣費，至今已經被扣除過3次。

*扣費截圖，孟女士提供

令孟女士不解的是，自己此前僅是點擊了解過相互寶，并未同意加入，也從未開啟自動扣費的相關權限。在得知“被加入”相互寶後，孟女士果斷進行了退出操作，并在支付寶上進行投訴，但至今仍未予解決。

無獨有偶，在黑貓投訴平台上，有不少用投訴者表示“被加入”了相互寶大病互助計劃。

*多名用戶投訴對于加入相互寶并不知情

截圖自黑貓投訴網

螞蟻集團官網顯示，相互寶是支付寶APP上的一項大病互助計劃，符合健康要求并且通過綜合信用評估的支付寶用戶即可加入該計劃。加入的用戶若遭遇重大疾病，可申請最高30萬元的互助金，用于疾病治療和後期康複。該互助金由所加入的成員分攤，每月扣款兩次，14日和28日為扣款日。

支付寶的相互寶頁面顯示，相互寶分為大病互助計劃、慢性病人群防癌計劃、老年防癌計劃、公共交通意外互助計劃四個種類，用戶可選擇加入其中一種或多種互助計劃。在确認加入之前，用戶會經過多個确認步驟，方可正式加入。而根據孟女士和其他人士的投訴，他們并未經曆過這些操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加入該互助計劃。

*相互寶介紹頁面，截圖自支付寶

另有投訴顯示，在退出相互寶後，當月仍被扣除分攤費用。對此，支付寶客服回複稱，每月7日、21日為患病成員公示日，公示日之後退出的用戶，還需參與當期分攤扣費，但下期将不再進行扣費。

此外，多位投訴者表示，相互寶在扣費時并無消費記錄，也無及時扣款通知，僅可在支付寶賬單裡查看。張麗（化名）向記者表示，其可在支付寶首頁服務提醒處查看相互寶公示，但服務提醒内并無扣費提醒。由于選擇的扣款方式為花呗，張麗可在花呗的消息列表及時看見相互寶相關扣費，但點擊花呗明細，并不能查看所扣金額的具體用途。

*相互寶相關提醒，張麗提供

記者咨詢支付寶客服有關相互寶自動扣費問題，人工客服回複稱進入相互寶的“分攤”一欄，即可查看分攤記錄，其餘情況并未作出回複；對此，支付寶電話客服人員回複記者，用戶每消費一筆金額，均可在支付寶首頁看見相關提醒，若用戶不能查看，或許是消息過多有疏漏，或是用戶未開啟通知所緻。

分攤費用逐年上漲 近千萬用戶退出

據公開資料顯示，相互寶于2018年10月在支付寶APP上線，此後加入該互助計劃的人數逐漸增多，至2019年12月，相互寶分攤人數突破1億人。記者查詢往期相關情況，2020年11月為參與分攤人數最多的月份，達到1.05億人。

螞蟻金服研究院曾發布行業内首份網絡互助白皮書——《網絡互助行業白皮書》，白皮書數據顯示，2019年我國網絡互助平台的實際參與人數為1.5億人，預計2025年将達到4.5億人，覆蓋中國14億人口的32%左右。在這1.5億人中，有超1億人來自相互寶。而現實中，相互寶用戶人數卻在逐漸減少，2021年3月，分攤人數已降至9593萬人，較最高峰時期相比有近千萬人退出相互寶。部分用戶表示，是由于分攤費用上漲導緻。

*相互寶近期互助情況，截圖自支付寶

張麗（化名）告訴記者，自己于2019年在支付寶裡看到有關相互寶的推薦，了解情況後決定參與該互助計劃。2019年1月，張麗的分攤費用為0.03元，第一次參與分攤互助的時候，該費用由平台承擔了。此後張麗又為其母親辦理加入了相互寶，剛加入時分攤費用僅為每期幾分錢至幾毛錢，此後費用逐漸上漲，最近已上漲至每期5.88元。

*2019年初與2021年的分攤費用對比

圖由張麗提供

3月5日，相互寶公布其2020年年度報告。數據顯示，2020年，相互寶全年救助人數為68675人，同比增長315%。年報顯示，相互寶大病互助計劃全年分攤金為91元，較2019年的29元增長213%。針對暴漲的分攤金，相互寶解釋稱“主要由于絕大多數成員度過了等待期，申請互助金的患病成員數量增多（救助的人數越來越多）。後面分攤金也将逐漸穩定下來。”

除分攤費用逐年上漲外，相互寶自身仍存尚難管控的風險。2020年9月，銀保監會打非局發布《非法商業保險活動分析及對策建議研究》，該文指出相互寶等網絡互助平台會員數量龐大，屬于非持牌經營，存在跑路風險，若處理不當、管理不到位，可能引發社會風險。文章提出，應該盡快将網絡互助納入監管體系。

2020年10月，螞蟻集團發布科創闆上市招股意向書，其中針對相互寶做出承諾：螞蟻集團承諾确保相互寶合規經營，運行公開透明、不設資金池、實行實名認證；如相關政府部門出台網絡互助監管規定且該等規定對相互寶的運營模式和流程提出更高監管要求，相互寶将在規定的時間内調整運營模式和流程以滿足合規性要求。

某保險資深從業人士向記者表示，相互寶與重疾保險存在一定的區别：首先，相互寶隻是一種“互助計劃”，不受銀保監會監管，沒有持牌經營，而重疾保險是一種保險産品，經過了銀保監會備案；第二，相互寶保障較為固定，且隻能加入一次，輕症是5萬元，重症“30天到39周歲”的患者是30萬元，“40歲到59周歲”的患者是10萬元，而重疾保險是投保人所繳納的保費越多，保額越高；最後，退出方式有所不同，相互寶分攤金額後無法撤銷，重疾保險可提出退保。

上述從業人士補充道，由于相互寶分攤價格逐年上漲，目前已接近一般商業醫療保險的價格，很多用戶“用腳投票”，選擇退出該互助計劃。

針對用戶投訴被強制加入相互寶以及該計劃所存在的風險等問題，記者緻函螞蟻集團，截至發稿，未獲回複。對此，《中國科技投資》将持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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