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朽木說,以前看過一句話,大意是如果兩人之間喧鬧也自在,沉默也不尴尬,那兩人之間的關系定是極好的。
認識朽木已經很久很久了,高中在一個班的時候卻是相交甚少,不過點頭而已,彼此也都沒什麼太多的接觸。彼此真正認識是在大一,她在昆明讀書,而我在西安。具體是什麼原因導緻我們再次彼此有聯系也早已經記不清了,隻當認識了一個新人。也或者是一個舊人,彼此又重新認識了一遍,更深刻,也更徹底。
大一、大二時聊天是比較多的,也比較頻繁,頻繁到有一個巨輪。我們聊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聊對一件事情各自的看法,也追憶往事,念舊人,談人生,談理想,談讀書,談那些奇奇怪怪的夢,也談生活中的雞毛蒜皮。似乎隻要話匣子一打開就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一樣,很多時候盡管已經談論了好幾個小時,但依舊意猶未盡。後來便不敢再這樣肆無忌憚地暢所欲言,太耗費時間,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我們總是有什麼話想說的,就直接給對方說,毫無顧慮的,也不管對方是否在線,也不管對方什麼時候會回複,反正直接說。有時候隔一兩天才會回複,或忘了,或沒看到,彼此也總不在意,因為知道對方會看到的,這樣就好,無關其他。也不刻意去追求是否實時回複,甚至是否會回複,不想,也不必問,自由自在。所謂“君子之交,其淡如水”便是這樣吧。舒适,安甯,不做作,最真,也最簡單。
甚至有時候也會給對方看自己輸入法的皮膚,或者手機背景,字體設置,興緻勃勃地問對方覺得怎麼樣,好不好,帶着一種炫耀似的幼稚和傻氣。遇到好看的景色也會拍給對方看,又是炫耀似的問好不好,拍的怎麼樣。
好,好,好,怎樣都好,沒有隔閡,也沒有猜疑,不用,也沒必要,淡如水。
02
記得她有一次對我說,在書上看到一種狀态,一人在山間獨居,一日有一友人去看他,彼時他正在讀書,既不看茶,也不讓座,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講,兀自看書。友人也兀自在書架上随意取出一本書,便坐下捧讀。日落西山,友人放下書,道一句“我心甚悅,謝你招待”,便又兀自歸去。除此兩人再未講一言,但似乎該說的都已說了,該懂得彼此都已懂了,言語是多餘的了。她問我,你說有一天我們會不會達到這種狀态呢?我回答說,大概會吧,但現在是決計不能的。
已經忘了什麼時候給她備注的朽木,也忘了為什麼,自是覺得“朽木”的意象很好,便說以後你就叫朽木了。對于木這個字,有一種偏執,不管是木讷呆闆也好,沉默隽永也罷,就覺得好,既溫潤,又固執,既溫暖又透着蒼涼。即便是朽木,也是好的。我知道她自是不反感這個稱謂的。
也記得我把微信昵稱改為啞沐後,她說,我覺得你微信名稱很好聽,啞沐比沐心更适合你。在看到“啞沐”的瞬間,沉默、内秀、穩重等厚重樸實的感覺紛至沓來,像樹一樣。“啞”是安詳,“沐”是陽光。你的頭像是你的眼睛,我之前說的,感覺清澈是真的,不僅清澈,還有點似乎不喑世事的懵懂天真,更多的是,淡漠,還有你說的茫然。
她說,不知道你是因淡漠而茫然,還是因茫然而淡漠,我敢确定的是,你是淡漠的,而不是冷漠或者你說的薄涼。淡漠有深淺,我也敢肯定的是,你對認識的極大多數人,甚至包括你自己本身,都是淡漠的。我笃定自己是薄涼的,情薄,心涼。
她說完便睡去,不管我是看了,抑或未看,總之我是會看到的。我便知她是識我的。
03
我們有時也會談論死亡,無所顧忌地,年少輕狂地,不知天高地厚地,談論以怎樣的方式死。她說,哪一天我要是厭倦了,我會提前告訴你,那時候我的命就在你手裡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了,你要加油。我亦如此對她講,隻當玩笑講。我知道她不會,我亦不會。
有時候聊天,聊着聊着彼此就忘了在和對方聊天,去做其他事,許久之後忽然想起,便回一句,呀!我都忘了之前在和你聊天,做别的事去了。不禁莞爾。
看到有什麼好書,聽到有什麼好歌也想要給對方分享,順便談談自己的見解和感想,也分享彼此的文章。我總是不顧後果地,恬不知恥地,不管寫得好或者不好都往簡書上扔。她說你寫吧,你寫一些了我就下載簡書去看,看完之後便卸載,過一段時間再看時再安裝一遍。其實最初進簡書還是她告訴我的。她也會給我看她尚未完成的小說,也會彼此讨論。隻是她不太願意讓别人看她寫的文章,亦不想把自己切開來給别人看,隻默默的自己手寫日記,便是我,亦是不給看的。她總說我心大,能下了決心把自己一層層扒開來,即便是獨角戲,也無所謂。這一點我們恰好相反,誰讓我臉皮厚呢。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聊天是極少的,幾天抑或是十天半個月說一兩句話,也不管對方在不在,回不回複。巨輪中途消失過一次,後來不知怎樣又出現了,至今依舊,唯一一個。有時一次說一個多小時,甚至更久,意猶未盡。也有言盡的時候,就直接說,我沒什麼想說的了,你有嗎?答之,我也沒有,那就不說了。無拘無束。
我現在極少聊天,除了偶爾和别人高(hu)談(shuo)闊(ba)論(dao)一番,便鮮少與人交談,不想,不願,也沒興緻。她亦複如是。
她說,除了發小之外便是與我交流最多。
我說,我和我發小間的交流都沒你多。
中午放學的時候聊了一會兒,關于公衆号,後來又給我播報了一則剛在公交車上偶遇的小确幸。我相信我們都會被世界溫柔以待。她從實習醫院回到學校去食堂吃飯,問我,如果你談興還高的話就接着聊。後來又改口說,問了之後就算你有興緻現在也沒了。我不禁想笑,之前她說過說話之前要三思的,這次好像又思得晚了,哈哈哈。我說,聊也可,不聊亦可,你吃飯,我午休也蠻好的。她回複了一句話,讓我有點洋洋得意,她說,嗨,你說話總是這麼恰好,把我想說又未曾想好的話具象了。
我知道我亦是識她的。
04
聽他們說有一種感情,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我覺得純屬扯淡,不過是愛而不得罷了,又卑微,又小心翼翼。友情和愛情都是很純粹的,哪有什麼中間态。
我亦看到好多人,一直在找一個懂自己的人,找一個知己,可是世界上哪有什麼知己,哪有什麼感同身受,想找的不過是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而已,在尋找另一個地方的自己。
我總認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盡量越簡單越好,簡單到忘記姓名,忘記身份,忘記性别,甚至忘記對方的存在,隻是在需要的時候才偶然想起,這樣最好,似有若無,簡單,純粹。
可是生活中的很多人總是要求太多,要經常聯系,最好還是主動聯系;要回複消息,最好是秒回複;要會傾聽,最好能排憂解難;最可怕的是居然還要心靈相通,感同身受,太恐怖了,非己身,如何受。似乎是能夠達到的要求越多關系就越好,而實際上能達到要求的人幾乎沒有,然後滿世界的呼号:我要找一個懂我的人。沒有才正常,遍地都是那還了得。
就寫這麼多吧,不想寫了,太多了,寫太多怕人太羨慕,也怕人打我。
天剛放晴,空氣中氤氲着水汽,自是無圓月,可華枝春亦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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