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這張專輯拿出來聽了。

那是1995年，告别樂壇6年的張國榮簽約滾石，用這張專輯宣告複出。

雖然也不是新歌專輯，但是那些《無心睡眠》，《Monica》這樣的經典快歌卻沒有收入其中。

取而代之的，是一首首張國榮精心演繹的慢歌。

那一年，滾石的概念是，要在樂迷心中重新構建張國榮，就從當時大家都熟知的幾部電影下手。

所以，這張精品專輯，收錄的是張國榮6部電影中的歌曲。

專輯的文案是這麼寫的：

戲王張國榮最寵愛的6部從影代表作，歌王張國榮最值得你寵愛的10首主題曲。

那6部電影，分别是：《風月》，《阿飛正傳》，《夜半歌聲》，《金枝玉葉》，《白發魔女傳》，《霸王别姬》。

而這張适合靜靜聆聽的專輯，叫做：

《寵愛》

《阿飛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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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衛在這部電影中，這麼定位阿飛：

我聽别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

它隻能夠一直的飛，飛累了就睡在風裡。

這種鳥一輩子隻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時候。

後來，杜琪峰說道：

王家衛實際上隻拍了這一部電影，後來他的影片中的人物，都能在其中找到原型。

而主題，永遠是人與人之間的溝通：

疏離與親近，拒絕與接納，追求與失落，忘卻與銘記，逃離故土與尋找自由。

不知道王家衛是否認可這樣的評價。

但如果真是這麼重要，那麼，王家衛當年把阿飛這角色交給了張國榮，則靠譜。

那個阿飛，放蕩不羁，自戀，卻也矛盾及迷茫着。

鏡頭前，張國榮那穿着背心，在房裡一個人跳舞的鏡頭，不需對白，卻也将這樣複雜的性格，立在其中。

而片中，那首主題曲，卻也唱着這樣的矛盾與迷茫：何去何從。

不知何去何從 不知何去何從

不知何時相逢 不知何時相逢

--《何去何從之阿飛正傳》

《夜半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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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歌聲》的版本很多。

孰好孰壞，觀者不同，自然感覺不同。

但由于張國榮，加上時光濾鏡，所以，如果要說電影音樂，相信很多人會更為認可張國榮這個版本。

你任我憔悴，我任你枯萎，怎麼也無法将天意挽回；

你為我落淚，更令我傷悲，放不開刻骨銘心的滋味。

--《一輩子失去了你》

這部戲，我一直感覺張國榮有把自身的貴氣，賦予到這個版本的宋丹平中的。

再加上戲中戲的設定，站上舞台，扮起來的宋丹平，更是有着一份從容的華貴，還帶着一絲自戀。

有人說，張國榮是少有的那種自戀卻不讓人讨厭的人。

而有時候，演員自身的一些氣質，是能賦予角色的。

就如戲中的宋丹平，後來被仇家毀容，隻能躲在陰暗裡。

人物自此開始帶着悲痛，且性格轉變，又帶上了一絲戾氣。

但那份氣質，卻依然掩不住。

韋青："宋老師，（我）演你這個劇本，果然大受歡迎。"

宋丹平："廢話！"

戲中的男二号，是在那個劇院裡，遇到張國榮扮演的宋丹平，然後一步步走上其舞台生涯的榮光時刻的。

扮演男二号的，是當年還挂着飄飄長發的黃磊。

多年後，黃磊導演了電視劇版的《夜半歌聲》。

最後一集，接近尾聲時，屏幕變黑，字幕出現：

“謹以此片，紀念一位故友，祝他在天堂平安....”

接着張國榮的《夜半歌聲》響起，連播兩遍，并無對白，配合着劇情畫面，然後是整個劇的謝幕。

我祈求星辰、月兒來作證;

用盡一生,也願意去等;

總會有一天,把心願完成;

帶着你飛奔找永恒。

--《夜半歌聲》

《金枝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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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戲，陳可辛雖然拍的是追名逐利娛樂圈，但卻用他文藝的方式，包裝出了一個成人童話。

張國榮也是本片的編劇之一。

電影中，不斷懷疑自己是否Gay的顧家明（張國榮），終于在最後對男扮女裝的袁詠儀說出：

男或女，我隻知道我中意你。

這一句，是原來劇本中沒有的台詞。

加上這劇台詞的，正是張國榮本人。

一追再追。

隻想追趕生命裡一分一秒，原來多麽可笑，你是真正目标。

--《追》，第十四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電影歌曲。

但這個戲中，我最喜歡的另一首歌，則是那首插曲：《今生今世》。

這歌在戲中出現的時候，是張國榮坐在一架鋼琴前，自彈自唱着。

這一幕，後來《金枝玉葉》的配樂和編劇之一，著名音樂人許願回憶道：

因為《今生今世》是沒有音樂，即彈即唱的，通常即彈即唱要有拍子，因為跟着鋼琴唱很難，但他（張國榮）竟然不需要拍子機輔助。

他說：‘得了，你彈我唱。’

在沒有拍子的情況下唱了《今生今世》，亦是一次錄完。

我要求他給我安排這幾首歌在《金枝玉葉》的原聲碟内，那時他還未決定是否再加入樂壇，很可惜沒有放進去……

風裡笑着風裡唱，感激天意碰着你，縱是苦澀都變得美

--《今生今世》

《白發魔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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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後，黃曉明和範冰冰又主演了一版《白發魔女傳》。

口碑慘敗。

但唯一不變的經典，卻是當年張國榮版本中，那首張國榮作曲的主題曲：《紅顔白發》。

那是1993年了。

那版《白發魔女傳》裡，男女主角是張國榮和林青霞。

戲裡，她一開始隻是狼女。

卻命裡遇上那個卓一航。

他告訴她：

我卓一航對天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辜負練霓裳。

隻是，就如《胭脂扣》所唱的：

誓言幻作煙雲字，費盡千般心思。

一夜之間，練霓裳青絲變白發，心灰意冷離去。

雖然，後來的卓一航一直在山下守着她。

但她，卻也不再回頭。

從前和以後一夜間擁有；

難道這不算相戀到白頭；

但願會相信纏綿時分手；

能令我減輕了内疚。

--《紅顔白發》

那是戲中。

但戲外，卻是另一番惋惜。

2009年，林青霞在一篇文章中寫道：

Leslie走後，幾乎每一位朋友都為自己對他的疏忽而懊惱不已。

他是被大家寵愛的人，他也寵愛着大家。

歲月太匆匆，轉眼之間他走了6年了，今日提筆寫他，腦子裡泛起的盡是他那天使般的笑容。。。

《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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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陳凱歌作品，《梅蘭芳》中，孟小冬看着沒有上妝的梅蘭芳，笑場了：

沒扮上，感覺出不來。

戲裡戲外，是分明的。

而《霸王别姬》，卻已經說不清楚是戲外演到戲裡，還是戲裡演到戲外了。

張國榮和程蝶衣，中間或許是一個等号。

陳凱歌第一次見張國榮時，沒帶劇本，隻給他講了故事梗概。

其間，張國榮靜靜聽着，不停地吸煙，手在微微發抖；越到後面，手抖得越厲害。

講完，二人相視一笑。

張國榮說：

我就是這個程蝶衣了！

後來，陳凱歌這麼說道戲外的張國榮，和戲裡的程蝶衣：

在我看來程蝶衣其實是他借用的一個身體，當一個人跟他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同呼吸共命運的時候，他就把自己給了這個人物。

所以我覺得這個角色，因為國榮沒有辜負他，所以他也沒有辜負國榮。

那個陪霸王唱完這一出又一出的戲，但仍要跟他一輩子唱下去，少一年，一天，一個時辰都不行的程蝶衣終究是飛走了；

那霸王，卻是随時準備着戲能唱到何時就是何時，哪一天這台戲該落幕了，他會選擇轉身離去。

隻是他沒想到，程蝶衣仍把自己的最後一場戲，交給了他。

這戲台已落幕，台下再也沒有聚集的觀衆在落幕之時發出雷動的掌聲。

後來，隻有在某個時間上，再拿出這台戲看着的觀衆會給出一些零星的掌聲。

隻是，這樣的掌聲雖然零星，但卻一個接一個不間斷地響了20多年。

時間走了，你還在。

因為我仍有夢，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總是容易被往事打動，總是為了你心痛；

别留戀歲月中，我無意的柔情萬種；

不要問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當愛已成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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