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卿心君悅

“告訴我，你是誰？”

皇太極壓在玉兒的身上，死死盯着玉兒的眼睛問道。

在玉兒回答，我是玉兒，我是莊妃，我隻是一個女人之後，皇太極依舊沒有滿意。

他在玉兒的驚詫中起身下床，在離開玉兒的寝宮之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你這輩子是福是禍，就看你能不能想清楚，你究竟是誰。我說得明白一點，就是你得想清楚，你是誰的女人。”

從此，皇太極幾乎不再踏進玉兒的永福宮，玉兒曾經風光一時的榮寵，也被她的親姐姐海蘭珠所取代。

多年前看《孝莊秘史》，我一直認為皇太極疏遠玉兒，是因為他吃醋，他無法接受自己最寵愛的女人，心裡藏着别人。

所以，他故意冷落玉兒，他把曾經給玉兒的寵愛，全部轉移到了别人的身上。為的就是激起玉兒的嫉妒心，為的就是讓玉兒主動找自己服軟認輸。

可最近重溫《孝莊秘史》卻發現，皇太極對玉兒的疏遠與冷落之中，早已摻雜了厭惡與不滿，即便玉兒真的主動求和，他們也再難回到從前。至于原因，全都藏在皇太極下的那盤棋中。

對于娶了玉兒這件事，皇太極一直很滿意。

一方面，玉兒是喇嘛預言會“嫁給一國之君，母儀天下”的女人；另一方面，玉兒不僅是滿蒙第一美人，且自從嫁給他，對他也是百依百順，無微不至；加之玉兒偶爾還會展現出超出後宮普通嫔妃的膽識與見識。

因此，他對玉兒一直寵愛有加。

即便他的心中偶爾也會有疑慮，覺得玉兒好像并沒有那麼在意他，但是他又真的無法從玉兒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不是小玉兒的那次告狀，或許皇太極會一直如初般的寵愛玉兒。

小玉兒對多爾衮的冷落一直心懷不滿。在多爾衮越過她，把寵妾烏蘭，那個眼睛像極了玉兒的女人擡到了側福晉的位置上時，她的不滿達到了極限。在她看來，這是赤裸裸的侮辱與輕視。

她氣沖沖地找到皇太極的麟趾宮貴妃（她的姨媽）處訴苦，卻意外遇到了正在那裡小憩的皇太極。

本想求皇太極做主的小玉兒，在聽到皇太極的訓斥之後更加氣急敗壞。她口無遮攔的将玉兒與多爾衮之間暗藏情愫的事，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直到這時，皇太極才知道玉兒與多爾衮之間曾經有過别樣的情感。

為了驗證這個真相，皇太極先是質問了哲哲，在哲哲表示兩人之間是因為從小在自己身上長大，才比其他人熟絡之後，他又特意在多爾衮生日那天，當着多爾衮的面與玉兒親熱，以試探兩人。

而皇太極也從玉兒的異樣神态中，以及多爾衮的那句：“我一輩子傷心人，再也不能痊愈了。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裡，得到了想要窺探的真相。

那一刻，他氣憤地甩袖而走。

當晚，對着哲哲說道：

“這是真的，全是真的。我現在才明白，她偶爾的恍惚，偶爾的愁容，是為誰而起的了。她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我，從來沒有。她辜負我，在她心底深處，就有那麼一個角落不屬于我，是我進不去的。”

初看《孝莊秘史》中的這一段對白的時候，我一直覺得，皇太極一定是愛極了玉兒，才會如此迫切地尋找真相，才會如此憂心的感慨玉兒不屬于他，才會如此氣憤玉兒的心裡有多爾衮。

也是因為嫉妒玉兒的心不屬于他，從那之後，他才冷落玉兒，轉身投入了海蘭珠的懷抱，希望以此換來玉兒的在意與關注。

可是，細品皇太極的人物性格，以及他獨寵海蘭珠之後對玉兒的冷漠無情，你會發現，皇太極冷落玉兒根本就不是由愛轉恨，更不是所謂的嫉妒吃醋，否則他不至于做得如此決絕，甚至為了海蘭珠想要親手掐死玉兒的兒子。

事實上，皇太極從知道玉兒與多爾衮有舊情的那一刻，玉兒就注定了被皇太極厭棄。

當皇太極從小玉兒的口中得知，玉兒與多爾衮有着超乎尋常的關系時，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難怪我用做伏兵的這招棋不管用，原來人家的另一支伏兵，早就在我身邊都布好了。”

皇太極的那招棋，是指小玉兒。

小玉兒嫁給多爾衮，是皇太極極力促成的。他囑咐哲哲撮合兩人，在哲哲提出多爾衮未必願意的時候，他表示大不了賜婚，也要讓多爾衮娶小玉兒。

至于原因，是因為他看中了小玉兒心直口快的性格，這樣有利于他從小玉兒的口中探知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也就是說，小玉兒是皇太極特意安排在多爾衮身邊監視他的。

這一點，在劇中可以得到驗證，當皇太極得知小玉兒與多爾衮的關系并不好的時候，他曾對哲哲說道：

“當初啊，把小玉兒嫁給多爾衮，原本是我下的一招棋。現在看來，這手棋呀，八成又是白費了。”

最初，皇太極以為，小玉兒與多爾衮感情不合，隻是小玉兒的性格不讨多爾衮喜歡，他除了覺得可惜了一步棋，并沒有太多的感觸。

可是，如今知道了玉兒與多爾衮的事，他自然就不會這麼想了。

劇中，在得知真相的當晚，他獨自對着棋盤，一邊下，一邊喃喃自語：

“這白子想圍掉這一片黑子，卻沒想到黑子在這出人意外地埋伏了一個伏兵，忽然之間殺得這片白子是措手不及呀。”

此時，皇太極的内心早已認定，玉兒是多爾衮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一步棋，一步出乎他意料的棋，這讓皇太極如鲠在喉，憤怒至極。

對于多爾衮，皇太極一直都是忌憚與防備的，畢竟是他搶了多爾衮的汗位，又逼死了多爾衮的母親。也是擔心多爾衮對自己有二心，所以在準備重用多爾衮的時候，他特意安排了小玉兒嫁過去。

如今坐實了玉兒與多爾衮之間有舊情，生性多疑的皇太極自然會認為，玉兒嫁給自己，是為了幫助多爾衮窺探自己的心意，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且，都很可能早已暴露在了多爾衮的眼中。

況且，在皇太極的眼中，玉兒太過聰慧。

無意間的一句話，就幫他除去了心頭大患，讓袁崇煥被千刀萬剮；能猜中他的心思，知道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殺了阿敏貝勒；熟讀三國，有着與深宮後妃完全不同的見識與心胸；凡事都能做得面面俱到，深得人心，也知道如何讨他歡心。

這樣聰慧的女人，心不屬于自己，這更令他不得不防。

就像劇中哲哲曾勸皇太極，玉兒對他盡心盡力，從沒有出過錯，還經常幫他出謀劃策，解憂排難的時候，皇太極回道：

“我就是擔心這個，萬一我這麼信任她，她背叛了我，跟多爾衮兩個暗通款曲，幫着他跟我做對。”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難剔除了。在這種情況下，皇太極怎麼可能再寵愛玉兒。

即便他相信哲哲的話，玉兒也不至于背叛自己。可是，一個心裡愛慕着自己“仇人”、“對手”的女人，每天躺在自己的身邊，任誰都難以不心懷芥蒂。

事實上，當這件事情發展到這裡，就已經不涉及感情問題了。

對于一心想要一統天下的皇太極來說，權力、地位才是最重要的，任何可能威脅到他皇權或是利益的人或事，他都不會手軟。對多爾衮的親媽阿巴亥是這樣，對哥哥阿敏貝勒也是這樣。

也因此，無論皇太極對玉兒是否有真感情，他都不會允許自己再靠近玉兒。至于玉兒是否愛他，其實也就不重要了。

所以，皇太極冷落玉兒，根本不是為了讓玉兒吃醋嫉妒，而是皇權被冒犯之後的厭惡與深深的防備。

當然，他永遠不會殺了玉兒，畢竟喇嘛的預言他深信不疑，冷落、疏遠、厭棄才是他認為最好的選擇。

劇中，玉兒曾讓皇太極教她如何下圍棋。

皇太極說：

“我知道你會怎麼做。你會細心地去學，因為你如果棋力太差的話，我會沒興趣跟你對弈了。然後在下棋的時候，很小心的保持着輪流占上風，最後在關鍵時刻，假裝來個疏忽，隻好棄子投降，讓我格外的開心。”

看着玉兒驚詫的表情，皇太極繼續說道：

“玉兒啊玉兒，你是赢不了我。但是你會很巧妙的，怎麼都赢不了我。你說最後輸的是誰呀？”

這兩段話，是皇太極對玉兒的警示，也是玉兒失寵之前，與皇太極獨處時的一段話。

他想告訴玉兒，她的心思，她的刻意讨好，她的分寸順從，他心知肚明，她不必再自作聰明了，她永遠赢不了他。

從皇太極知道玉兒與多爾衮的事情之後，他就把這件事當成了一盤棋，一盤他先被打得措手不及，但他不會再給對方任何機會的棋。

說實話，看到劇中這一幕，我并沒有為玉兒打抱不平，更不覺得皇太極的冷落就一定是錯的。皇太極并沒有冤枉玉兒，她的心裡确實愛着多爾衮，即便表面上尊他、順着他、輔佐他，但她同樣在為多爾衮謀劃。

無論是規勸多爾衮将仇恨埋在心裡，還是建議皇太極重用年輕子侄以給多爾衮創造機會，亦或者是因為玉玺的事為多爾衮通風報信。

或許玉兒有她的打算，她不希望看到皇太極與多爾衮劍拔弩張，生死相搏。

但是，對于皇太極來說，隐瞞、欺騙、心裡有别人，這就是不可原諒的背叛。況且，在那個時代，女性隻有被選擇和依附男人的權利。作為帝王，皇太極更不會允許身邊的女人對自己不是全心全意地依附與仰慕，他可以不愛她，可以冷落她，可以厭棄她，但是她不能有除自己之外的其他選擇。

我不同情玉兒，同樣也不同情皇太極。

因為在他們身上，本就不存在什麼曠世絕戀。一個為了家族的榮耀以及多爾衮的仇恨嫁給了對方，一個為了虛無缥缈的預言娶了對方。

倒是誰負了誰，誰也說不清楚。

路都是自己選的，人都是自己挑的，無論走到哪一步，無論結果是喜，是悲，結果都隻能由自己承擔。

卿心君悅，一位情感觀察者，Ta書評人、影評人。用文字溫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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