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朗日,一個适合登山的周末。
看不見頹圮的矮牆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隻聞得見空氣中縷縷的禅香,從金碧輝煌的龍珠寺飄來。不巧的是,我們并沒有趕上龍珠開寺的盛會。這自然略有點遺憾,但我更愛禅院的幽靜,喜歡聽純粹得隻有鐘磬聲和反複吟和的念經聲,此起彼伏,一個聲部一個聲部地回環往複,仿佛從心底最深處發出的和聲,讓人心生靜穆之感。
大殿上,身披黑色袈裟的師太們,正領着身着五顔六色的紅塵男女虔誠地拜佛。大殿外,我有心翻閱各式佛經,卻難以潛心拜讀。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無比虔誠地一本本整理着被人們信手拿起又信手丢下的佛書。
一切随緣。
登山去。此行目的即為此。龍珠之山,并無幽靜之美,亦無曲折之姿。一路上,雖也有兩三小亭點綴,但因一路無景,登山之趣便為求速,求汗,求登上山頂“一覽衆山小”,求吹個口哨呼來清風。龍珠登山,有别于烏仙岽。烏仙岽的山腳下,有的是瑞金各色小吃;烏仙岽的上山之路,濃蔭蔽日,小花小草若隐若現,下山之路,一條小溪流隐在兩山之間,甘甜清冽;烏仙岽的夕陽西下,美麗得如在畫中;烏仙岽上的筆架淩霄,寫滿了曆史的驕傲;烏仙岽遠眺的瑞金,有一種現代田園的朦胧美。
而龍珠山,顯得好單調。
龍珠山的底下,似乎埋藏着一個偌大的煤礦。即使是地表上的土,也經常可以看到烏黑烏黑的。這裡的植物,難以長得郁郁蒼蒼,最頑強的松,也總是枯槁的面目,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們的水亮青蔥。
這不是我喜歡來的地方。因為目的隻是鍛煉身體,因此也就勉為其難了。
很快就登上山頂。360度的視角,無一不是拔節一般的高樓豎起。這個方位,正是瑞金發展的新區。一路上,也曾遇上一夥夥的人,他們指點着江山,大聲談論着各村各莊新農村建設的成果。我不難揣測,相約來登龍珠山的人們,很多都是看中了這個視點,瑞金西和瑞金北的發展地段,有心的人在這裡看得清清楚楚。登高望遠,有時人們所需要的,也不過是一個恰當的視角而已。龍珠山,是寶地,它讓有心人的眼睛看得更遠,看得更清晰。于是,一個個藍圖,在這裡拟制、成型,并最終變成如今我們眼下的風景。
我,隻是一個登山人。被火燒過的松林,早已死去,隻留下最後的矮矮的烏黑的枝幹,還有幾寸長,裸露在地面。蓬蓬的野草喚起我們兒時的記憶。那是最适合躺着仰面看天的草,好軟好軟,軟得就像是我家那條大黃狗身上的毛。我不能躺,因為一群剛從學校回來的大學生正在那邊,一邊用腳踢着小石子,一邊在談笑着。
我覺得無趣得很。伸手掐根枯草,叼在嘴上。這一掐,卻突然讓我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
“烏果子!”
早記不得烏果子是什麼樣了。但我一喊,還真得到了回應:
“沒錯,是烏果子!”
烏果子,學名叫南燭。何以叫南燭?連度娘也不可知。這是一種可以生吃的野果。長在矮矮的常綠灌木中,烏黑烏黑的,一個個圓叮當的眼睛一樣,密密匝匝擠在一起。 小時候,隻要有人一呼:“上山采野果子咯!”立即便八方響應。頃刻之間,手拿鐮刀、禾杠、鈎繩的大大小小的孩兒們便迅速聚集,浩浩蕩蕩開往積紫岽。割柴草是小事,采野果是大事。有誰會在乎誰的牙齒已經完全被染黑?隻求吃得痛快。想到小時候的事,竟忽然也覺得自己的心境竟完全不在現在。我伸手捋了一小把,放進嘴裡,澀澀的,幾乎沒有什麼汁液,隻有薄薄的一層皮夾着點果肉,吐出的卻是大大的籽兒。雖然吃不到兒時的甜味,但心裡也滿足了。就這荒山煤嶺上,誰還指望長出果肉豐滿、果液甘甜的烏果子來呢!
前世500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相遇,而這相遇,隻是一低頭的瞬間,造物主便慷慨贈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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