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機器人在智能短交通賽道上,正和腳踩平衡車的年輕人一樣,禦風“飛行”,沖刺科創闆。這最後一公裡,是觸手可及,還是道阻且長?
文/ 梁 坤
在電梯間裡,你或許曾感受過外賣小哥一會兒看手機剩餘時間,一會兒盯着電梯運行樓層的焦急。他們是被倒計時追着跑的人。
但在未來,你可能還在格子間裡敲擊鍵盤,但給你送餐的人已經由那個滿頭汗水、面帶微笑的外賣小哥變成了可移動配送機器人。它們從外賣小哥手裡接過餐盒,自己叫來電梯走進去,又穩穩地停在你辦公室外,通過手機呼叫你來取餐。
這是九号機器人給未來的快遞和外賣末端配送描繪的全新場景。
對于這一刻到來的時間,九号機器人的董事長高祿峰很笃定:“3到5年之内,定會迎來爆發”!
液态社會中,運動,是萬物存在的第一法則。
送外賣的機器人配送我們還沒等到,但你可能是已經腳踩平衡車禦風“飛行”的青年。作為國内市場平衡車的代表,九号機器人以“簡化人與物的移動”為使命與願景,憑借這樣“挪移之術”,正叩響科創闆的大門。
8月30日,證監會更新的IPO排隊情況顯示,曾有望發行中國首單CDR(中國存托憑證)的小米集團終止審查,暫别A股。
于是,搶CDR“首發”的任務,落在了沖刺科創闆的小米生态鍊企業九号機器人的肩頭。
這個九号機器人自亮相科創闆審核名單之日起,便吸睛無數:科創闆首個注冊地為“境外”的申請者;小米生态鍊企業,人稱“平衡車”之王,背後有雷軍的順為資本、沈南鵬、Intel、中移創投等明星投資機構加持;企業為VIE架構,同股不同權;審計結果顯示連續三年巨虧......每一項都似乎在給此番CDR發行的典範價值加碼。
在經曆過一次“中止”驚魂後,九号機器人補充了一道審計,目前的審核進度恢複為“已問詢”狀态,正接受“面試”。
九号機器人的招股書顯示,該公司2018年度經審計的營業收入為42.48億元,2017年7月的C輪融資中,給出了15.2億美元,約人民币100億元的估值,一躍成為“獨角獸”公司。
九号機器人如何憑借一款平衡車起家,順着小米生态鍊的康莊大道,駛向科創闆的“最後一公裡”?這最後一公裡,是志在必得,還是道阻且長?
超速行駛的九号平衡車
人稱“平衡車之父”的發明家狄恩·卡門2001年創立Segway并發布了他設計的平衡車。這玩意憑借其新鮮、炫酷和高端,一出生便風華正茂,甚至被視為出行方式的一次革命。
美國前總統喬治·布什、奧巴馬、日本前首相小泉純一郎都被拍到過駕駛Segway的照片,還有媒體報道過蘋果公司創始人史蒂夫·喬布斯和亞馬遜創始人傑夫·貝索斯為Segway出謀劃策的細節。
2010年之前,全世界幾乎就這一個公司生産平衡車,狄恩·卡門的Segway也成了電動平衡車的代名詞。
那時的平衡車還帶有把手,發展出了符合各場景應用的産品,包括高爾夫球車和安保人員巡邏用的巡邏車。
2008年的奧運會期間,Segway的巡邏車首次讓國人感受到了這東西的魅力,并迅速站上風口。
2010年,九号機器人的聯合創始人王野參考了Segway的外形和功能,在北京天通苑租的民宅中,耗時半年時間琢磨出了一款平衡車的原型機,又花一年時間進行産品化。就在這時,王野二次創業的錢,花光了。
正在尋找新項目的北航學長高祿峰找到了他,兩個人一合計,于2012年,聯手創立了一家新公司。自此,九号機器人就一路高歌猛進,走上了發展的快車道。
2014年,九号機器人加入小米生态鍊體系,可以算是其發展史的第一個裡程碑。
彼時,創立于2011年的小米,正在以“價格屠夫”的形象在市場上橫沖直撞。
九号機器人内部合計了一下,倘若小米看中了平衡車市場,面對這樣的資源整合者,九号機器人恐無招架之力。
出于對小米模式的恐懼,九号機器人開始接觸小米。7個月的談判後,2014年10月,高祿峰、王野和其團隊獲得了小米集團、紅杉資本、順為資本、華山資本在内的首輪投資,拿到了高達8000萬美元的融資。
小米生态鍊給稚嫩的九号機器人開源節流,保駕護航。一方面,小米集團向九号機器人定制平衡車,成了它最大的客戶,即便所占比重逐年減少,但在2018年還是占九号機器人所有銷售額的57.3%;另一方面,通過小米賦能,讓九号機器人對供應鍊的話語權得到提高,成本迅速下降。
10餘年來,平衡車漸漸在中國市場站上風口,卻在其發源地美國備受煎熬。
Segway創始人狄恩·卡門曾說:“全世界60億人每人擁有一台Segway隻是時間問題”。但現實殘酷,Segway的市場一直沒有徹底打開。
2009年,英國富豪Jimi Heselden收購Segway。但一年之後,62歲的Jimi Heselden騎着他的越野型Segway跌入懸崖。之後Segway的發展便一直籠罩在一層陰影中。
“未來有一天,我們是否有可能收購Segway”?作為平衡車的後來者,這個夢想,更确切說是狂想,在2012年公司成立之初,便被高祿峰大膽地勾勒出來。
2015年,夢想照進現實!
當年3月份,九号機器人在順為等資本的支持下,以8倍溢價吞下行業鼻祖Segway,将其積累的400多項關鍵核心專利、品牌、全球渠道悉數收入囊中。
屬羊的高祿峰在羊年,通過這起并購,讓九号機器人一躍成為全球平衡車領域的領頭羊。
這是九号機器人的第二次加速。
資本就像平衡車後面挂的“液氮”,按下的瞬間就能爆發出巨大的沖刺力,一騎絕塵。為什麼九号機器人的業績并不特别亮眼,資本卻如此青睐?
因為他們在押寶一個新的出行未來。
給平衡車加點AI
九号平衡車加入小米體系後,迎來爆發式增長。逐漸從一個代步工具,變成了一種生活方式,一種時尚符号,一種青年亞文化。這與小米和九号機器人給平衡車的定位有很大關系。
在平衡車的Segway時代,主要是面向公務市場,就像美國人偏愛大車一樣,平衡車做得又大又重,每台要賣6000美元,幾乎能買一台小汽車,應用場景多為警用、高爾夫球場或景區代步。
但在九号機器人和小米的改造下,平衡車開始面向消費者市場,單價也從幾萬元掉到不到兩千元,從奢侈品變成了年輕人的玩具。
對此九号機器人還幹脆推出了一款卡丁車改裝套裝,平衡車瞬間變身卡丁車,讓玩家過足F1車手瘾,大大強化了它的娛樂屬性。
2018年,電動滑闆車取代拳頭産品電動平衡車,成為收入最高的品類。除了銷往小米的滑闆車外,九号機器人正逢其時,恰好趕上了國外共享滑闆車風潮。
給平衡車加上“大腦”,讓“AI”接管滑闆車,據說能讓滑闆車自動駛回起點,實現共享滑闆車的隔空調度。
借助Segway在海外的品牌優勢,九号機器人成為Bird、Neutron、Lyft和Uber 等共享業務客戶的供應商,為其提供定制的電動滑闆車産品,2018年,境外收入的占比已達近四成。
盡管九号機器人正在努力進行多元化布局,但目前來看,它還未能擺脫對小米的單一客戶依賴。
想讓生活更加便捷,九号機器人需要讓人和物都動起來。但問題是,二者的難度不在一個量級。因此,九号機器人成立至今看起來更像是平衡車公司。
作為一家機器人公司,機器人的銷售數據略顯尴尬。
與其招股書中羅列的同類企業相比,2019年9月4日它們的市值為:飛科156.82億元、科沃斯140.32億元。九号機器人目前估值為百億元,但飛科和科沃斯已經發展出豐富的産品線,九号機器人卻還是尚以平衡車、滑闆車為主。
想要支撐起百億市值,并引爆下一個增長點,服務機器人必須快速跟上!補齊“物的移動”的短闆。讓物移動比讓人移動要難得多,不過想象空間也大得多。
今年,九号機器人喊出“創造AI運力”的口号,用AI賦能末端配送,也讓AI來包裝公司的科技感與革命性。
就在今年8月16日的新品發布會上,九号機器人發布了3款新品:智能共享滑闆車T60、Segway配送機器人S2、Segway室外配送機器人X1。其配送機器人以能自主上下電梯為宣傳點,發力寫字樓場景的快遞和外賣配送等末端環節。
快遞員和外賣小哥的需求量不斷膨脹,同時,人力成本也在急速上升。降低末端配送效率和成本,成為亟待解決的痛點。
快遞和外賣的取件與投遞,占每單配送時長的30%-60%。在城市中,有超過1/3的單量是在白領廣布的寫字樓裡完成。寫字樓裡的送取場景最容易被機器人替代。
具體來說,九号的配送機器人首先需要人推着它走一遍樓内的路線,然後機器人通過傳感器和後台完成建模,人在地圖上定好站點,以後配送機器人就能像定點停靠的公交車一樣,将快遞或外賣送達各樓層的白領用戶手中。
九号機器人試圖将每公裡1.5元/KG的單位人力成本降至0.05元/KG。為了實現安全可靠的自主上下電梯,九号機器人還想通過與電梯制造商上遊合作,改造電梯。
規劃看起來很美好,配送機器人領域也确實到了爆發的前夜。可實際落地還面臨算法、安全性、改造電梯的可能性等重重困難。3到5年後,高祿峰所說的那個爆發期會如約而至嗎?
可不論如何,通過新一代配送機器人的發布,九号機器人的高新産業屬性更加突出,讓“人”和“物”的移動更加平衡,百億的估值才能看起來更有底氣。
叩響科創闆的大門
九号機器人此番謀求在科創闆上市,融資額達20.77億元,有望開創科創闆首單CDR上市記錄。
全球目前已發行3700多支存托憑證,美國占去了80%。作為一種新型金融衍生工具,CDR為境外上市企業回歸A股掃清了制度上的障礙。
這個過程簡單來說,就是把注冊于開曼的九号機器人股份存托于存托機構工商銀行,國泰君安證券在科創闆發行存托憑證,該憑證代表九号機器人的有價證券,可以轉讓,還可獲得分紅和配股。
一直以來,大A股市場呼喚中國血統獨角獸“回家”的聲音一直在回響。九号機器人此番嘗試,無疑是科創闆更富包容性與接納性的積極信号。
但因為CDR的發行相較于股票更為複雜,審核也更為嚴格,經曆重重考驗的九号機器人到底能不能成功登陸科創闆,還很有諸多難點。
首先是紅籌企業的VIE架構問題。
九号機器人2014年注冊于開曼群島,搭建了VIE架構,招股書給出的理由是便于A輪融資。招股書顯示,目前鼎力聯合及其子公司主要負責公司平衡車及滑闆車的研發、生産,是公司最為重要的境内生産主體。納恩博(北京)通過VIE協議控制鼎力聯合(作為VIE公司)100%股權。
但VIE架構設計存在政策法規不明晰、控制權不穩定、稅務和相關主體違約的可能。目前中國法律法規尚未明确允許外商投資企業通過協議控制架構控制境内實體,且存在類似的協議控制架構被法院或仲裁庭認定為無效的先例。然而拆除VIE架構又會使企業上市成本驟增。
其次是特殊投票權問題。
九号機器人采用了特殊投票權結構,A類普通股持有人每股可投1票,而B類股份持有人每股可投5票。
目前,高祿峰、王野雖分别隻占公司13.25%、15.40%的股份,但卻控制着全部的B類普通股,合計占公司投票權的比例為66.75%,存在實際控制人不當控制而損害其他中小股東的風險。
而且中國《公司法》不允許特殊投票權的存在,股份公司股東,所持每一股份有一表決權。雖然本次發行CDR對應的基礎證券為A 類普通股,但九号機器人母體的特殊投票權的股權結構與境内的法律制度存在明顯差異。
關聯交易問題。
近3年以來,九号機器人産品的銷售主要是通過小米集團完成。
2016―2018年,公司與小米集團發生的關聯銷售業務金額分别為6.43億元、10.19億元、24.34億元,占營收比分别為55.75%、73.76%、57.31%,同時,小米系兩大投資機構紛紛位列公司前十大股東,順為和People Better分别持有公司10.91%A類股股份,對應表決權比例分别為5.08%。
這裡既有單一客戶依賴風險,又存在關聯銷售金額占比較高問題,上交所一定會對此做慎重考量。
研發費用占比問題:從九号機器人研發投入金額看,2016年至2018年,公司研發費用金額分别為7,133.67萬元、9,133.03萬元及12,308.38萬元,占營業收入比例分别為6.19%、6.61%及2.90%。
但根據國家高新技術企業認定标準,最近一年銷售收入在2億元以上的企業,研發費用比例不低于3%。很明顯,最近一年九号機器人的研發投入略有不足,尤其是當它站在科創闆門口時,這個問題更加突出。
曾經,九号機器人在資本的助推之下,實現了兩次跨越式發展。而今,它在嘗試以VIE紅籌企業身份、嘗試發行CDR謀求更大資本,這在中國境内資本市場尚無先例。
如果說,九号機器人如今申請的CDR體現了資本運作上的創新,那在未來,這創新更要體現在産品上。
畢竟,作為一家機器人公司,若一直讓平衡車和滑闆車占去9成營收,那它的創新力和前衛性實在跟不上首單CDR的典範價值,也不如腳踩平衡車的潮流青年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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