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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秋實誦讀：申甯

車在原野上馳騁，目光從車窗遠望，青色的天猶如穹廬。這毋庸置疑，一定是冬的緣故。冬總是給天一張怪臉，陰沉沉的，使人戰栗或發抖。穹廬下的山，樹木，河，溝壑，小路，低矮的農家房屋一覽無餘，隻是不見一點的色彩，看上去像是要窒息似的。

在這個叫冬的暴君面前一切都變得肅然，成了一種調子，一種顔色。沒有太陽，整個原野愈顯得蒼涼。太陽那裡去了？難道也怕被冬凍僵而熄滅？

剛剛下過的一場雪，覆蓋着山水，覆蓋着大地，分不清是一條流淌的小河，還是一條蜿蜒的小路。冬天的無情扼殺了一切。冬的風像刀一樣切割着一切，冬的雪又像鹽一樣撒下，已把草民們全部扼殺掉了。雪的白透着寒光，像一把刀一樣在晃動。敗葉也都被寒風掃盡，隻剩下了枯枝。那些被冬日奪去了生命的草民們，在春夏秋的季節裡，可都是以自己的特點和個性盡顯本色的，都在安逸中作着天使的夢。看上去都那麼安然，都那麼美麗。你很難看出世界上還會有冬天，一年還會有冬季。當冬日來了的時候，草民們的影子連着他們的身體卻統統的不見了，也許有少數者的殘骸，已被蓋在了雪的下面。是否他們還把根藏在大地裡，這是要待到明年的晚春才可以見到分曉的。

眼前隻有英雄們的美麗，是他們的意志塑造了他們美的形象。雖然沒有了一切的修飾，縱然連一個陪襯的耕作的人也沒有，就是牛羊也不出來略加點綴作一個陪襯，隻有那些英雄們赤裸裸地站在大地上，背負着大地的希望，懷抱着天使的巢穴，枯枝間寫着兩個美麗的大字----“傲骨”。被冰封的河邊，有他們的影子；被冰雪覆蓋的山下，有他們的影子；平川上有他們的影子。處處可見到他們頂天立地的形象。枝條直愣愣的刺向天空，使天的那張臉歪斜着，更加怪異起來。風兒呼嘯着飛來，卷着雪兒，是他們發出抗議的呐喊。這一副蒼涼的圖畫，時時令人為之贊美。

雪覆蓋着蒼涼的大地，又刻畫着大地的蒼涼。這蒼涼是冬的表情，有權威，也有深意，不揚花，也不輕浮。

車子不停的向前跑着，漸漸淡去了雪痕，而卻來了霧氣。霧卻比雪纏綿得多，他不像雪依偎在山川上，隻是薄薄的一層，或許會是厚厚的，但他總歸是明朗的；而霧則是彌漫的，從四周攏來使人分不清方向，又抓他不着。不過，今天的霧是不算厚的，但也不薄，不過還可以隐約分得清哪是山，哪是川，哪是河流，隻是變得朦胧。有歌曰：“鳥朦胧，月朦胧”，而今天的一切，都變得朦胧了。其實，朦胧是一種美，那些霧中的白楊樹們傲然挺立的樣子很值得你去欣賞，朦胧可見樹的下邊是一個青色的河塘，樹的旁邊是青色的山坳，唯有那樹在冬天的霧中，顯得有點蒼白，想必一定是霧氣觸在樹枝上結成了霜。大霧使車子很難奔馳起來，隻好慢慢的前行，好像這是天意，讓你能夠細觀霧中之“花”，享受自然之意的悲涼。霧擁來又散去，散去又擁來。

漸漸的車子走出了天氣的沼澤，霧氣淡去，太陽出來了。車子從高速公路下來，沿着河邊的一條小路前行，河邊滿是枯萎的雜草和沒有一片葉子的樹木。蜿蜒的小河，讓那些淘金者把河底翻得高凹不平，但河水還是找到了自己的軌迹，水到渠成，形成了河中渠，雖然不能占滿河底。河底水邊的或水中的凸起者，也長滿是枯萎了的水草，蘆，或蒲，分明曾經是青草離離。在這隆冬裡，河底的細流也結成了冰，仿佛靜止的停滞在那裡。小路的一邊，是連綿不斷的山丘，山丘外，是高高的山。在路邊山丘上偶爾長着幾棵高大的樹，上面喜鵲們築有巢窩，喜鵲站在巢邊，像是山崖上的哨兵，甯靜地望着遠方。我仿佛感覺到了自然而又無人迹的環境的力量。再看一看那座山坳，三面環山，一面的山很高，把塵嚣隔在了九霄雲朵之外。冬天的陽光柔和地照在山坳中的樹和野草上，照在那一泓結有冰棱的白水上，雖然是冬天，但感到一絲的溫暖。山坳中有一條小路，如若沿途而上，可以攀上峰頂，則可俯視大觀。在這蒼涼的原野上依然有這些閑處讓人看過心曠神怡。這就是自然的力，自然的境，自然的美。我也曾在漢拿山的林蔭公路上停車漫步，觀看那滿山的紅葉，嗅聞那漫天的花香，傾聽那樹林間的鳥鳴，并停下來在路旁的休息吧裡品一杯熱咖啡；我也曾經站在蝦龍灣的一座山上，環視四海，觀看海裡靜卧的小嶼，看那穿梭于海上的小舟，但都已失去了自然的甯靜，都找不到這條無名小河和這座無名山坳裡的這種悠然。有句俗話：“人滿為患”，不無道理。在雲南有一道風景是“蝴蝶泉”，起初蝴蝶鋪天蓋地，于是人們蜂擁而來觀看，最後蝴蝶全沒有了，隻剩下遊人。那裡赫然立着一個石碑，上面寫着“蝴蝶泉”三個字，如此而已。

小的時候，我父親就經常對我說：世上無二景，就是人看人。以此來打擊我對外出的向往和憧憬。現在看來是有一定道理的。世界技術的發展，交通的便利，已經使人們無處不能及，到處都是人，所以甯靜越來越缺少了。原野畢竟是原野，那裡沒有修飾，那裡也沒有遺憾，那裡隻是一片自然。

作者： 秋實，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作家協會會員。他有着豐富的人生閱曆和深厚的文學功底，以清澈眼光觀察生活，以溫暖筆觸記錄美好，創作了大量有情懷、有品質、有感染力的作品。尤其擅長于景物描寫創作，他的文字如春天的清泉般悅耳，如冬天的陽光般暖心。

主播： 申甯， 中國傳媒大學藝術碩士，廈門理工學院播音與主持藝術專業副教授，中國播音主持史研究基地特聘研究員，福建省電視藝術家協會主持人專業委員會委員。普通話一級甲等，省級普通話測試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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