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華語電影中關于LGBT群體的呈現漸漸多了起來,前有台灣的《誰先愛上他的》,後有香港拍的《翠絲》,内地女導演也拍出了同妻題材的《再見,南屏晚鐘》。
不論電影的質量如何,題材本身就值得被尊重,此類電影的意義不在于錦上添花,而在于勇敢面對。
《翠絲》
《翠絲》就屬于一部這樣的電影,在我印象中,它是華語電影中第一次将如此多的LGBT元素放在一起展開的嘗試:
同性戀、跨性别者、異裝癖、同妻。
其實每一個元素都可以拿出來單獨做一部電影,融合起來還要講好就很考驗導演的功力。
單純就電影質量來說,我隻能給《翠絲》6.5分,有亮點,但缺點也不少。
首先說亮點,它拍出了一種矛盾感。
這種矛盾感是作為直男直女的我們來說,也能體會到的,可能最大的功勞就在于姜皓文這個演員的選擇。
因為姜皓文實在是太直男了,綽号“黑仔”的他身材高大、皮膚黝黑;
常看香港電影的人熟悉他的戲路,不是黑社會也是脾氣秉性火爆的鋼鐵直男角色,怎麼看,都無法想象到姜皓文扮女人的樣子。
《翠絲》妙的點就在于打破了大家的常規想象,本來我們就容易忽視這類邊緣人群,更何況大家對他們還總是有固有的刻闆印象。
男同性戀者和男跨女性别者應該是纖弱的、陰柔的,甚至是娘娘腔的,而姜皓文飾演的這個人物則完全不同。
他一人扛起全家生活的擔子,年少時照顧母親和妹妹,結婚後照顧妻子和一雙兒女,怎麼看都是一個性格堅毅的男人,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說出“其實我想做個女人”的時候才會更加給觀衆造成沖擊。
而且這麼一個演員的選擇會弱化很多人對于LGBT人群不切實際的想象,我們看《美少年之戀》,看《春光乍洩》,看《誰先愛上他的》,看過這些之後總覺得LGBT人群應該長得像張國榮、梁朝偉、吳彥祖、馮德倫,最低也得是邱澤的水平。
可面容普通、身材壯碩、不那麼文藝敏感的人就不值得被搬上銀幕嗎?
《翠絲》裡的姜皓文就恰好對應了這份普通,他可能就是收拾好自己心情,每天強裝笑臉生活在我們身邊的某個人,表面越是平靜正常,底下的深淵就越暗流湧動。
電影在文本上對于矛盾沖突的設置也不錯,尤其是前半部分,惠英紅飾演的妻子安宜是個極其傳統的人,傳統到不能允許家裡的傭人周末有約會、不能跟人上床,也不能允許女兒跟長期出軌且染上性病的女婿離婚。
在她的眼中,所有跟“性”相關的内容都是隐秘的,絕上不了台面的。
一心埋藏自己性别和情感的大雄奉母親之命娶了保守傳統的安宜,兩個人的結合從一開始就是悲劇。
兩人之間最精彩的一場戲是大雄向妻子坦白自己的秘密,提出想變性并且離婚,已經騙了自己多年的妻子瀕臨崩潰,情感上經曆了從不聽不信到撕心裂肺再到委曲求全這麼幾個階段。
惠英紅的表演幾乎無可挑剔,她不費什麼力氣就打造出了一個追求傳統和安逸的師奶形象。
當她從丈夫的外套口袋中翻出買女性内衣的購物憑證時,閃爍的眼神和疲憊的語态就已經能勾勒出一個日常生活裡容易自欺欺人的女性形象了。
而袁富華飾演的“打鈴哥”則是影片的另外一個亮點,不同于大雄對于自己性别的認識,不同于阿邦對于自己性向的坦然,他這一輩子可能連什麼叫做“跨性别者”都不知道,但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體裡住着一個女人。
所以冒着被人打的風險也要去女廁所,所以一輩子無依無靠、無兒無女也過得坦蕩。
所以冒着被人打的風險也要去女廁所,所以一輩子無依無靠、無兒無女也過得坦蕩。
打鈴哥和大雄恰好代表了兩類跨性别者,幾十年前打鈴哥的坦誠給了大雄正視自己的勇氣,幾十年後打鈴哥的死又給了大雄勇敢做自己的勇氣,在某種意義上,打鈴哥才是這個電影的題眼。
這就不難解釋為何袁富華憑借着這個角色拿下了金馬獎最佳男配,同時又靠着這個角色再次提名了金像獎最佳男配。
表演和情感給電影增色不少,但我們也無法忽略它的缺點。
叙事上的頭重腳輕和說教意味太濃重還是令整部電影缺失了一些藝術性,影片的前半部分不斷的抛出問題和困境,剛剛要把觀衆帶入到整個情緒的時候畫風卻突然轉為了勵志。
對于觀衆來說,我更想看到跨性别者是如何克服了家庭與周遭人的反對、歧視、不解來直面自己的;
而不是像《翠絲》裡一樣,把這個過程簡單化,似乎主角隻要哭一場、鬧一次,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電影用“七個月後”、“又七個月後”作為轉場似乎有偷懶的嫌疑。
整部電影最失敗的角色莫過于阿邦,他更像是導演的傳聲筒,功用就是把導演想要傳遞出來的内容直白的用台詞念出來。
這種題材的電影就算達不到潤物細無聲的效果,也不必要變成公益廣告。
阿邦就像電影最後的大團圓結局一樣雞肋,真正有此類困惑的人又有多少人能擁有happy ending呢?
我希望能從人物的成長過程中獲得自己面對生活的态度或者勇氣,而不是被假意構建的大團圓所蒙蔽問題與思考。
《翠絲》是有進步的,我們作為觀衆在鼓勵這種進步的同時也絕不應該忽略它的問題,唯有如此,我們才有可能看到一部盡善盡美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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