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後簡稱《喜劇大賽》)播出時,節目組初衷是做新喜劇 捧新人,然而節目收官時觀衆發現,《喜劇大賽》捧出的新人似乎都“成雙入對”。
觀衆對皓史成雙(王皓、史策)、逐夢亞軍(蔣龍、張弛)、大宇治水(大鎖、孫天宇)這三組搭檔的喜愛與讨論度,讓許多為造CP而生的影視作品望塵莫及。
喜劇是一門非常依賴默契搭檔的藝術,不論是趙本山範偉,還是郭德綱于謙,都驗證了喜劇輕易不亮劍,但凡出牌,必愛打對子的規律。《喜劇大賽》當然也逃脫不了這一喜劇宇宙法則。因此,當節目播到第二季,有沒有好嗑的喜劇CP,已經成了網友衡量節目是否好看最為直觀的标準。
顯而易見,《二喜》的整體CP輸出是不如第一季的,真正火出圈、公認好嗑的隻有一組,鑫仔、張哲華的——“少爺和我”組合。
同名作品《少爺和我》,講述了一個不像少爺的少爺如何接受奇怪管家的故事,塑造了劉波er和龍傲天這兩個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深入人心到演員“痛失本名”,這組CP又水到渠成地在《警察和我》《德古拉和我》中将“少爺和我宇宙”做了進一步發揚。
它化用了很多霸總小說與二次元動漫的元素,如《在下坂本有何貴幹》《間諜過家家》,留下了“用真心就可以嗎”“你觸碰到了我的逆鱗”“我龍傲天誓死守護劉波er”等諸多熱梗,故事文本和演員說話方式強勢跻身網絡語言體系裡。事實上,連網劇《卿卿日常》都會蹭“用真心就可以嗎”來聯動營銷。
抛開出梗密集且洗腦這一點,《少爺和我》好嗑的地方有很多。比如呆萌人物劉波er的成長線,從《少爺和我》中一開始“我才是少爺”,到最後散盡家财救人;從《警察和我》中回歸警隊的“猥瑣”警察,到最後可以站在陽光下;劉波er身上的人物弧光,被龍傲天所激發,《警察和我》中那一句“你教的,師兄”道盡了真相。
此外,劉波er和龍傲天的關系也非常符合港片中常見的雙雄設定,雙雄表面一黑一白,但其實不過是一個人身上分裂出去的兩個極端面,互相嫌棄但又互相向往,劉波er在看完傲天坐着椅子槍戰後感慨:“優雅,真是優雅”,和傲天那句“腦子一點不轉嗎”都是這種關系的具象化。
懦弱好人劉波er與霸總傲天折射了理想自我與現實自我鬥争與接受的過程,這種“二律背反”關系,決定了這組CP具有渾然天成的羁絆、緊張感,以及排他性。
這也是為什麼《德古拉和我》《請賜教》不好看的原因,“少爺和我”與“姐盡全力”合作的作品,将劉波er與龍傲天一體兩面的二元關系消解得無影無蹤,更無所謂弧光與成長了。
同樣是重新搭檔,“小婉管樂”與“某某某”就碰撞出了1 1大于2的喜劇效果,如《軍師戀盟》不僅單個角色有戲,還混搭出了閨蜜、兄弟、兩對情侶四組CP,和“愛人不再錯過”的立意完美契合;而“少爺和我”與“姐盡全力”就有一種生拉硬湊即視感,前者還被後者喧賓奪主,另外一組胖達人與九口人的組合也讓觀衆十分無語,節目組這種強弱幫扶的心意,讓原本的CP組合變了味。
喜劇搭檔之所以需要默契,本質在于降低解釋成本。搭檔們可以統一在同一種語境裡,每個人的舞台形象不消言說就能清晰飽滿。正如張維伊在出場時所言——“和有情人做歡喜事,無論是劫是緣”。
歸根結底,其實是《喜劇大賽》想要推的人和觀衆民選的演員出現了偏差。
《喜劇大賽》傾向于捧出演技有質感、形象佳、戲路廣,能夠日後輸送到影視劇裡的演員。第一季節目組的目标與觀衆民選結果基本一緻,比如王皓史策之後都開始參演影視劇,蔣龍更是接到了《虎鶴妖師錄》《消失的大象》裡的主角。
但《二喜》就不一定了。節目進行到了一半,在打造出圈作品上還需加大力度。可以發現,與第一季相比,第二季編劇們的存在感減少了很多,這當然可以理解為節目組是想給演員更多發揮空間,但最終呈現效果并不盡如人意。
第二季明顯“更愛上價值了”,喜劇當然可以上價值,不過前提是好笑,而且價值要内化而不是直給。對觀衆而言,喜劇比賽就是要好笑,不好笑還要上價值是不被接受的。
“姐盡全力”的作品,總體而言是非常價值外露,且缺乏在地細節感的。像《媽媽的味道》《德古拉和我》中都有引人不适的部分。同樣的女性喜劇CP,“小婉管樂”這對組合的輸出就很有能量且令人愉悅。
當然,她們和“某某某”組合破壁融合的過程也很有趣,比如小婉那句“你看他嘴上有個揪”,左淩峰瞬間從工作狀态入戲了,之後這兩組喜劇人開始混合雙打,小婉和左淩峰重新演起了“愛人錯過”的故事。
王皓史策之所以好嗑,原因是他們的愛情喜劇很生活,比如《浪漫洩露》,王皓和史策吵架,為了轉移史策生氣的注意力,說了一句:“你看我手上長了一個倒刺”,這種自然的親密感和故事感會瞬間擊中觀衆,讓人腦補:一個有點作但古靈精怪的女孩與一個有點搞笑的老實男,在情侶關系裡不知道互相較了多少勁兒。
價值觀是充滿匠氣的,而生活細節是靈動的。這一點很多演員前輩們都做過示範,比如姜文和呂麗萍年輕時在話劇《家庭大事》裡演一對夫妻,劇本規定姜文叫呂麗萍“老伴兒”,後來姜文改成了“我說”,一個詞傳達出了老夫老妻的生活狀态。
馬東曾說過,綜藝節目的本質就是好笑與好哭,兩者兼顧時,即最佳狀态。我們可以稍微拿《一喜》與《二喜》兩個相似的題做個對比,如《飯局往事》和《偶像服務生》,前者不如後者大衆化,但前者的戲仿更對資深觀衆的胃口。
《飯局往事》看點豐富,爽點很足,“某某某”的三個人物塑造也精彩,但它僅僅調侃和吐槽了最表面的飯圈,并沒有向深挖掘。慣常的高位視角,本能讓人想笑,但終歸引人不适;而《偶像服務生》除了諷刺萬惡與滑稽的粉圈,還有“内娛完了”的好笑與心酸,這是一個雙向平等的理解與體恤,好笑與好哭同時存在。
無疑,好笑且價值内化的作品與喜劇CP是相互成就的,二者缺一不可。
【文/飛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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