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瑾先生說,一切衆生,都有一個“我執”,就是把“我”這一現象執著得很厲害!把自己所有的妄念、意識、分别、煩惱,一切不實在的觀念、往來思想都當成是真實的。在這一點上,很多人都犯了根本性的錯誤。其實,我們一切的思想、心理、意識的變化,都是那個“心”所産生的一種現象或變化,并不是真正的心。可當人們把現象抓得很牢時,就會把這些變化看成是心。
而佛家恰恰講究恒常而非刹那。學佛的晚課上,每天都念到:“是日已過,命亦随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今天已經過完了,這個壽命又少了一點,今天已經過去,今天不會再來。年輕的過去了,衰老也沒有多久的停留,看起來非常悲哀。可是,這悲哀背後透露出的卻是對生命無常的參悟。人生如夢如露亦如電,實在需要穩住心神,才能坐看雲起,不被幻象所迷惑,修出一顆禅心。
有兩個不如意的年輕人,一起去拜望一位禅師:“師父,我們在辦公室被人欺負,太痛苦了,求您開示,我們是不是該辭掉工作?”兩個人一起問。禅師閉着眼睛,隔了半天,吐出五個字:“不過一碗飯。”就揮揮手,示意年輕人退下了。
回到公司,一個人遞上辭呈,回家種田,另一個人卻沒動。 日子真快,轉眼十年過去了。回家種田的,以現代方法經營,加上品種改良,居然成了農業專家。留在公司裡的也不差,他忍着氣、努力學,漸漸受到器重,後來成為經理。
有一天兩個人相遇了,“奇怪!師父給我們同樣‘不過一碗飯’這五個字,我一聽就懂了,不過一碗飯嘛!日子有什麼難過?何必硬巴着公司,所以辭職。”農業專家問另一個人:“你當時為什麼沒聽師父的話呢?”“我聽了啊!”那經理笑道:“師父說‘不過一碗飯’,多受氣、多受累,我隻要想‘不過為了混碗飯吃’,老闆說什麼是什麼,少賭氣、少計較,就成了!師父不是這個意思嗎?”兩個人又去拜望禅師,禅師已經很老了,仍然閉着眼睛,隔了半天,答了五個字:“不過一念間。”然後,揮揮手……
兩個年輕人之前之所以不如意,是因為内心過于執著于“我”,環境不适合自己,公司條件太苛刻,處處對自己都不利。受到禅師的啟發後,都放開了自我,懂得改變自我去适應環境,結果一切順順利利。
南懷瑾先生認為,人生修道、證道,為什麼不能成佛?因為首先“身見”去不掉,總覺得有我,有這個身體,必須把身體看得很牢。一般人總是認為六塵緣影是自心相。什麼是六塵緣影呢?外面的光,眼睛看得見的東西。聲,耳朵聽得見的聲音。香,鼻子聞得到的氣味。味,舌頭嘗得到的味道。觸,身體感受得到的感覺。意,意識想到的思維。眼、耳、鼻、舌、身、意這六種機能,就是人們生于塵世的“六根”。外界的六塵,六種物理現象,與肉體的六根相互作用,産生了影像,謂之六塵緣影。例如,照片、電影、電視都是緣影,都是假象,可是,這些緣影很厲害,都會引起我們的喜怒哀樂。看到它們痛苦,我們也痛苦;看到它們高興,我們也高興。明明知道是假的,還是要受它影響。
比如很多人看電影,看到最後就被電影中的人物、事件感動得流淚,雖然明知那是假的,可還是感動得當場掉眼淚。為什麼呢?就是因為被六塵緣影所欺騙。人生的一切事物都是六塵緣影,昨天所發生的事情能留得住嗎?能再把它擺在眼前嗎?不能,這些都過去了,都是六塵緣影。可是,所有的人都經常回憶昨天的事,有時氣憤得不得了,有時難過得不得了,有時歡喜得不得了。南懷瑾說,一切衆生都陷入在六塵緣影裡,把它們當做自己的心。所以說,一個人如果想擺脫各種煩惱的困擾,就必須擺脫各種關于“自我”的幻象,不再執著于“我”。
龐居士有個女兒叫靈照,要入滅的那天,他對靈照說:“你去看看日頭,到了正午就來告訴我。”靈照出去一會兒,回來說:“現在是正午,可是太陽有缺蝕。”
龐居士出去觀看的時候,靈照就在父親的座位上,合掌坐化。龐居士回來一看,笑着說:“我這女兒機鋒真伶俐呀!”于是就延期七天坐化。在這期間,州官前來看他,他就對州官說:“願你将存在看成空幻,切莫把虛無當做真實,住留世間,當好自為之,因為一切都像影子和回聲一樣。”随後,他枕着州官的腿膝亡化了。
龐居士的女兒坐化,他并不感到悲傷,因為他并沒有執著于女兒的肉身,因為他知道那是虛幻的,不值得執著。他對州官說的話也足以驚醒那些仍執著于“我”的人。
人生的這個“我”,這個肉體和由肉體而産生的六塵,其實隻是一種偶然的存在,并不是實有的,一切都将随歲月而老去、而消失。人生短短幾十年和整個宇宙形成的時間相比,簡直渺小到微不足道,又有什麼值得執著呢?俗話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一個人如果能夠明白執著于“我”的虛妄,便能夠體驗到靈魂的淨化,并最終獲得幸福的人生。
本文來源于徐海洋《聽南懷瑾講人生哲理》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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