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莊子·齊物論》

春日花開，蝴蝶翩飛。自古以來，蝴蝶就以對稱的外形、絢麗的色彩、曼妙的舞姿為人所喜愛，它們以仙蝶、蛱蝶、金粉、玉腰、鬼車、花賊、鳳子、春駒等美名，出現在文人墨客的筆下，并借之以傳情言志。

宋，李安忠，《晴春蝶戲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從莊周夢蝶開始，蝴蝶就被賦予了自由自在、超凡脫俗的意味。而梁山伯和祝英台所幻化成的蝴蝶，成為了愛情的象征。中國傳統文學常将雙飛的蝴蝶作為自由戀愛的象征，借此表達人們對自由愛情的向往與追求。

徐克電影《梁祝》截圖

蝴蝶的生命雖美麗卻短暫，人們除了把它留在文學作品中，蝴蝶紋飾也是人們對其最美好的祝願。

早在新石器時代，先民們就已經将蝴蝶之形用在飾品的裝飾上，浙江河姆渡遺址就曾發掘出了大量的玉制、石制和土制的“蝶形器”。東晉幹寶《搜神記》中說：“木蠹生蟲，羽化為蝶”，蝴蝶由蟲破繭的奇異變化，讓先民們驚訝，認為它具有神異的力量，進而将它視作圖騰，并制成器物以祛邪祟。

河姆渡遺址出土的蝶形器臨摹畫

▲關于蝶形器最大的謎題是用途。有的學者認為蝶形器與古代愛斯基摩人的翼形器相似，是安裝在镖槍尾部，在镖槍飛行過程中起到定向和平衡作用；有的則認為石制和象牙蝶形器使用痕迹不明顯，應是河姆渡巫師與鬼神通信的信物。

明，三彩釉蝴蝶形枕

受兩宋時期花鳥畫的影響，蝴蝶紋飾開始盛行起來，常以兩隻蝴蝶或蝴蝶與别的花草、禽鳥組合來構成。

北宋，趙昌繪《寫生蛱蝶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宋，豔豔女史繪《草蟲花蝶圖卷》局部，上海博物館藏

▲關于花鳥畫，早在工藝、雕刻與繪畫尚無明确分工的原始社會就已萌芽，發展到六朝則初具規模。隋唐時期花鳥畫有了較大的發展，已經完全獨立成與山水、人物并列的一大新興畫種。進入五代，以“黃徐異體”為标志，花鳥畫已經臻于成熟。宋代是花鳥畫空前發展的時期。畫院極盛，其風格精工，設色豔麗；院外則追求清空放逸的畫風。

唐，白釉點褐彩貼花蝶紋小蓋盒

由于蝴蝶被人們視為吉祥美好的象征，所以我們在瓷器、金銀器、服飾、建築壁畫、家具裝飾等領域都能看到其身影，日常生活中的很多器物也都采用蝴蝶紋來裝飾，它既可以做主紋，也可以做花鳥的輔紋。

清，銀鍍金嵌珠寶蝴蝶簪，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宋代瓷器上的蝴蝶紋多取蝴蝶對飛紋樣作圓形構圖，采用刻劃以及貼花的技藝，将蝴蝶紋的樣式裝飾在瓷器上。

北宋，磁州窯白地黑彩剔刻蝶戀花紋小口瓶

宋代/元代，吉州窯剪紙貼花雙蝶紋碗

明清時期，由于瓷器的釉色變得豐富多彩：五彩、鬥彩、青花、粉彩、琺琅等的出現，使得這一時期的蝴蝶紋在各種釉色的配合下，顯得更加具有寫實性。

明嘉靖，青花花蝶紋杯 （一對）

明天啟，青花五彩花蝶紋盤 （一對）

清雍正，粉彩蝴蝶花卉紋碗

清雍正，礬紅彩留白「彩蝶戲花」圖圓蓋盒

清光緒，粉彩蝶紋杯 （一對）

蝴蝶紋作為瓷器紋飾，從宋代盛行開始，至明清能夠長盛不衰，除了其優美的形态，還有它所表達的文化内涵。從文學上就賦予了蝴蝶自由、愛情的寓意，另外，“蝶”與“耋”“瓞”同音，按照中國人吉祥諧音梗的習慣，“耋”指高壽的老人，因此蝴蝶被視為長壽的代表；而“瓞”泛指小瓜，瓜瓞綿綿即意味着家族子孫萬代連綿不絕。

清嘉慶，粉彩瓜蝶連綿圖尊

清嘉慶，粉彩瓜蝶連綿紋花口碗

法國昆蟲學家、文學家法布爾在《昆蟲記》裡說蟬在地下磨煉三年，隻為短暫的唱歌。比起蟬，蝴蝶的生命更為短暫。但就是在這極為短暫的生命裡，它卻留下了跨越千年的美麗，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時至今日，蝴蝶已經超越其美麗的本身，而沉澱為一種獨具魅力的文化，深深紮根于人們的心靈深處。

清雍正，青花壽石花蝶圖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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