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幽州牧與彭寵書
權時救急
遼東白豕
親者痛,仇者快(親痛仇快)
《後漢書·朱浮列傳》
【原文】
蓋聞智者順時而謀,愚者逆理而動,常竊悲京城太叔,以不知足而無賢輔,卒自棄于鄭也。
伯通以名字典郡,有佐命之功,臨民親職,愛惜倉庫,而浮秉征伐之任,欲權時救急,二者皆為國耳。
即疑浮相谮,何不詣阙自陳,而為滅族之計乎?
朝廷之于伯通,恩亦厚矣,委以大郡,任以威武,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孫之親。
匹夫媵母,尚能緻命一餐,豈有身帶三绶,職典大邦,而不顧恩義,生心外叛者乎!
伯通與吏民語,何以為顔?行步拜起,何以為容?坐卧念之,何以為心?引鏡窺景,何以施眉目?舉措建功,何以為人?惜乎!棄休令之嘉名,造枭鸱之逆謀,捐傳葉之慶祚,招破敗之重災,高論堯舜之道,不忍桀纣之性,生為世笑,死為愚鬼,不亦哀乎!
伯通與耿俠遊俱起佐命,同被國恩。俠遊謙讓,屢有降挹之言,而伯通自伐,以為功高天下。
往時遼東有豕,生子白頭,異而獻之。行至河東,見群豕皆白,懷慚而還。若以子之功高論于朝廷,則為遼東豕也。
今乃愚妄,自比六國。六國之時,其勢各盛,廓土數千裡,勝兵将百萬,故能據國相持,多曆年所。
今天下幾裡,列郡幾城,奈何以區區漁陽而結怨天子?此猶河濱之民,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
方今天下适定,海内願安,士無賢不肖,皆樂立名于世。而伯通獨中風狂走,自捐盛時,内聽驕婦之失計,外信讒邪之谀言,長為群後惡法,永為功臣鑒戒,豈不誤哉!定海内者無私仇,勿以前事自疑,願留意顧老母少弟。
凡舉事無為親厚者所痛,而為見仇者所快。
【今譯】
朱浮(約公元前6年~約公元66年),字叔元,沛國蕭(今安徽蕭縣西北)人。
少年有才能,初從漢光武帝(劉秀)任大司馬主簿、偏将軍。轉任大将軍幽州牧。駐守在薊城(現在河北省薊縣)。
朱浮因與漁陽太守彭寵不和,積怨日深,朱浮就向光武帝劉秀密奏彭寵受賄、殺害友人等大罪,彭寵大怒,率兵攻打朱浮。
朱浮于是寫信(即本文《為幽州牧與彭寵書》)給彭寵:(譯文節選)
彭伯通(彭寵)以名聲顯著有影響而主持郡政,有輔佐皇帝的功勞,親近人民,熱愛本職,愛惜倉中糧饷。
而我朱浮主持征伐的職責,衡量時勢,審時度勢,挽救時局(權時救急),這兩者都是為了國家的利益。
既然你懷疑我誣告了你,那麼你為什麼不到京師,自行陳情,自己到朝廷去說明真相,卻這樣做,不是滅族的荒唐之舉嗎?
你彭伯通與耿況并列而起,共同輔佐漢室,同受國恩,同樣受到國家恩寵。
耿況很謙遜、謙讓,屢屢有謙退自抑的言談;面你彭伯通卻自矜功勞,自我誇耀,自以為天下功勞最高。
過去遼東有頭母豬,生了一個白頭豬崽,豬的主人以為祥異物而要進獻朝廷,行至河東,見到一大群的豬都是白的,感到很羞愧,就返回家去了(遼東白豕)。
要是把你那點功勞放到朝廷上去對比,隻不過是遼東白頭豬崽而己。
現在你卻愚蠢而狂妄,拿自己與六國相比。
六國的時候,其時的形勢各有所強,都很強盛,國土各有數幹裡,雄兵百萬,所以能據國相持,據守一方而曆經數代人。
現在天下有多大,各郡國有多少城池,你為什麼以小小的漁陽之地而與天子作對?
這就好比河邊上的人,捧着一把泥土去堵塞孟津滔滔河道,這時多麼不自量力呀!
現在天下剛剛安定,全國人人都希望安甯,期待太平,士人不論賢與不賢,都樂意立名于世。
而唯獨你彭伯通像中了風邪一樣癫狂奔走,自棄于盛世,自我毀滅于這大好時代。
你在内聽信驕橫之婦(惡婆娘)的邪謀(彭寵接到朝廷調他進京的诏書時,他妻子勸他不要服從命令),在外聽信奸佞邪惡之人的讒言,居首位的為衆諸候開獨觸法制之例,起壞的帶頭作用,永世為功臣所鑒戒,難道不是大錯而特錯了嗎!
能安定天下的人不計較個人的私仇,希望不要因為以前的事而導緻大錯,請你能留意想想照顧老母幼弟。
凡舉做事都不要為親人所痛心,讓親人感到痛苦;而為仇人所快樂,讓敵人感到高興(親者痛,仇者快)。
【賞析】
朱浮任幽州牧與當時魚陽太守彭寵, 互相争執,各不相讓,仇恨愈來愈深。朱浮便向光武帝密奏彭寵受人貨賄,招兵買馬,積聚糧食,意圖難測。彭寵大怒,起兵攻打朱浮,朱浮便寫了這封信給彭寵,勸他收兵。
“權時救急”也作“權時之急”衡量時勢,比喻審時度勢,挽救時局。
“親者痛,仇者快”也作“親痛仇快”親人感到痛苦,pain our own people,仇人覺得快樂 gladden enemies;指做了使親人痛心,aggrieve those near to us,敵人快樂的事 please enem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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