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相當于一州最高長官,在唐代是很大的官。唐朝的刺史分三級,最好的刺史,屬于從三品;中等的刺史,屬于正四品,即便下級刺史,也有從四品。為了能做刺史,下面的官員可以說是争先恐後。
但是,沂州的刺史卻很少有人願意做,因為隻要去做沂州的刺史,都會喪命。幾年時間裡,很多人去,結果都死了。
以至于到了後來,這個沂州刺史的職位,不需要考核,也可以破格提拔,隻要是有些品級的官員,誰願意去做,都可以,但是結果要自己承擔。沒命了,算你倒黴;如果幹得好,能活下去,朝廷還有獎勵。
可是,即便如此,到後來也沒人願意去,畢竟人都怕死。
唐高宗李治在位期間,有一位金吾将軍上奏,他要去做沂州刺史,李治允許了。金吾将軍稍微準備之後,就去上任了。當然了,為了安全,他沒有帶老婆孩子一起去,而是獨自一人。
到了沂州後,金吾将軍也不去别的地方住,就在沂州的刺史府裡住。晚上,他就睡在大廳裡,他要看看,這裡究竟有什麼古怪。
因為藝高人膽大,金吾将軍并不害怕,安心睡覺。
一開始,一切都正常。但是,到了二更天的時候,金吾将軍注意到,門口房檐外面,似乎有黑色的怪物,很大,像一艘大船,這怪物的眼睛,如同燈籠一樣,而且它兩個眼睛之間,相距足有幾丈遠。
金吾将軍并不害怕,問道:“請問您是何方神聖?”
怪物發出奇怪的聲音,回答道:“我不是神聖,我也不是人,我是大蛇。”
“你這番模樣,咱們怎麼說話呢?不妨化成人的模樣,與我一起閑聊一番,如何?說不定,我們還能成為朋友。”金吾将軍很客氣,向大蛇發出邀請,語氣中滿是誠意,似乎容不得大蛇拒絕。
“好,那你可不要害怕。”大蛇說完,瞬間化為人形,看起來跟普通人沒區别。随即,他進入大廳裡,面對着金吾将軍,臉上是從容的表情。
金吾将軍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來這裡上任的刺史,已經有五六個人,結果都被謀害了,害死他們的人,就是你吧?你為何殺死他們呢?他們又不認識你,跟你無冤無仇,你這麼做,豈不是作孽嗎?這難道不會有損于你的修行?”
金吾将軍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越到後面,他語氣越不好,顯然已經從生氣轉為憤怒了。
那個蛇怪化成的人卻說:“我一開始并沒有殺人之心,那些刺史大人,其實也不是我殺的,隻是自己害怕,活活把自己吓死了而已。”
“你……你如果沒有殺心,為何現身出來啊,吓死他們?他們隻是普通文人,向來膽子小,見到你方才那番模樣,豈能不害怕?就算不是你害死他們,他們也是因你而死!”金吾将軍的語氣比剛才好了一些,但還是很生氣!
“刺史大人你不知道,我是因為有難處,所以才會來這裡。我到這裡,也不是要吓唬他們,更不是要害死他們,我隻是想請他們幫我一下。”
金吾将軍聽到後,問道:“哦?你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或許本官能幫你。”
“我以前小時候,曾經進入到古墓裡,古墓裡有不少鼠蟲,我就在裡面吃住。不知道過了多久,古墓裡的蟲子老鼠被我吃光,我就想出去了。但因為身軀長大了許多,就不能從原先的洞穴裡出去了。古墓裡沒有東西吃,我好苦,隻能把洞挖大一些,騙那些狐狸兔子狸子等小動物進來,然後再飽餐一頓。如今,我被困在古墓裡,想出去出去不了,想死,也死不了,即便一年不遲到東西,也餓不死啊!”
蛇怪化成的人說到這裡,擦了擦眼角,似乎傷心流淚了。
不等金吾将軍說話,蛇形怪物的人又說了:“我以前聽人們都說,想要長生不老,一直活下去會很幸福,可像我這樣,困在古墓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有誰知道呢?唉!這樣的長生不老,即便真的永生不死,蛇生又有什麼趣味呢?我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想求助刺史大人,沒想到他們看到我之後,都吓死了,他們真不是我殺的。”
金吾将軍想了想,忽然又有些生氣,大聲說:“你莫非在騙本将軍?你說你活了許久,又如此龐大,怎麼能沒有力氣從小小的古墓中出來?縱然再不濟,求人挖掘也可以,難道這些事很難嗎?”
蛇怪化成的人聽了後,苦笑一聲,說道:“刺史大人,你不知道……也對,連我自己也想不到。刺史大人,您知道我現在身子有多大嗎?足足有十七八裡路,兩千五七百丈長啊(唐代一裡路,折算為今天的長度單位,大約為450米,所以大蛇至少也有8000米長)!那個古墓,早已經被我龐大的身軀毀掉了,我如今越陷越深,盤旋的地方越來越大,這地下已經被我掏空了,而且沂州城就在上面,如果挖掘,整個城池恐怕都會陷在地下。”
“那依你說,就沒辦法了是嗎?如果沒有辦法,你又何必來找刺史大人呢?”金吾将軍聽得有些生氣,感覺這條大蛇在消遣自己。
蛇怪化成的人趕緊搖頭,說:“不是這樣,我如今已經想到了辦法。城東有一個王家村,村子西頭有一棵很大楸樹。刺史大人你可以齋戒三日,然後讓人在楸樹旁邊向下挖掘,挖到兩丈深的時候,會有一個鐵盒子。你們打開鐵盒子,我就能出來。”
說完後,蛇怪化成的人恢複原形,消失不見了。
果然,金吾将軍聽了蛇怪的話,開始齋戒。齋戒三天的時間裡,他不吃葷,不喝酒,不吃蔥姜蒜,不吃辛味佐料,隻吃一些清淡的食物。每天,他還虔誠地上香,禱告,沐浴,更衣,修發等等。
三天之後,金吾将軍帶着人,到了城東的王家村裡。
到了村西頭,果然有一棵巨大的楸樹。金吾将軍叫來一些年輕力壯的人,然後在樹根旁邊開始往下挖,挖了兩丈深的時候,果然看到一個很大的鐵盒子。這盒子雖然很大,但怎麼會困得住那條巨蛇呢?
金吾将軍想不明白,但還是讓人把鐵盒子運回去,然後叫了鐵匠、鎖匠等人來打開。結果,剛打開鐵盒子,一條大青龍從盒子裡出來,直直地飛到了天上。
到這時候,金吾将軍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這條大蛇應該是在地下修煉,不知道修煉了幾千年,已經修煉成青龍了。隻是,它被困在了鐵盒子裡,無法出來升天,所以才這麼說。大蛇成龍後,肉身留在了沂州城地下,因此不用再挖掘,它不過是想出鐵盒子,上天成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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