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各行各業都在「寒冬」。

經濟發展受阻，失業率上升，這都是我們看在眼裡正在發生的事情。

前幾天大火的地攤經濟，不過杯水車薪；

剛出校門的畢業生找不到工作，遭遇裁員的老員工找不到下家。

2020年的招聘求職，達到了史詩級難度。

而這絕不僅僅隻發生在我們這裡——

《非常人力資源》

Dérapages

這是網飛新出品的一部法語劇。

國内熱度極低，幾乎還沒人安利。

但它說出的，卻是疫情當下無數人正在經曆的噩夢——失業。

海報上的男主很有意思，影迷不一定認識，但球迷一定熟悉。

埃裡克·坎通納，年輕時是法國赫赫有名的國腳。

多次在各種賽事上領隊奪冠。

國内外粉絲無數，劉德華還為他寫過中文名字。

年齡大了退休後，又跑來影視圈混。

而且在這部劇裡，還真是演得有模有樣，完全不是玩票的性質。

他在劇中所飾演的男主阿蘭，是一個人到中年還奔波在求職道路上的普通人。

過去幾十年裡，阿蘭在原來的崗位上勤勤懇懇兢兢業業。

雖然薪酬不高，但跟妻子二人的收入加起來，也夠緊巴巴地還房貸。

夫妻恩愛，還養了兩個挺優秀的女兒。

日子沒有多人生赢家，但也算平靜幸福。

結果就在努力了幾十年，眼看貸款就要還清的時候。

阿蘭因為上了年紀，被公司裁員了。

一夜之間，家裡少了一大半的收入，隻能靠妻子一人的工資和一點救濟金過活。

阿蘭努力找工作，卻發現總是話還沒說兩句就因為年齡被拒之門外。

這一晃，就是六年。

六年裡，阿蘭被逼無奈隻能出賣體力，打打零工。

薪水少不說，還要被包工頭各種打罵羞辱。

而且因為無法及時還貸，賬單滾滾而來，這間好不容易買下的公寓也要被變賣。

阿蘭心情壓抑，人也變得暴躁。

這天包工頭又來找茬，阿蘭一時沖動還手。

不但被開除，還被起訴，面臨十萬的賠償。

堪稱雪上加霜。

正巧，這時候有一家頂級的科技公司發布了招聘要求。

雖然不抱希望，但阿蘭還是投了簡曆。

沒想到，竟然被對方選中參加面試。

對方說，自己看上的是阿蘭的經驗。

因為他們準備策劃一場人質綁架事件，來測試高管對公司的忠誠度，會不會把公司利益放在生命安全之上。

（能夠堂而皇之的提出這種要求，真不愧是資本家的嘴臉啊。）

正需要一個經曆豐富老到的人來對人質進行審問。

盡管這個工作内容既不道德，也不合法，但走投無路的阿蘭還是義無反顧的沖上去了。

他反複暗示自己，隻要拿下這個職位，生活就能回歸軌道。

然而，在折騰了一大圈之後，阿蘭卻發現，這個崗位其實早被内定。

他就是個陪跑的炮灰。

這種招聘騙局，現實中也常有出現。

騙的不大，受害者損失的是時間和精力。

但對于已經失業六年、飽嘗冷暖的阿蘭來說，這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阿蘭的精神世界崩潰了。

就此走上了極端的反抗之路。

不是說要假裝進行人質綁架嗎？

那就給他們來套真的！

阿蘭真刀實槍地化身恐怖分子，挾持了一整個公司高層。

逼得當地政府出動了一大堆人馬前來協商。

當然，他一個臨時抱佛腳的中年大叔，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國家機器對抗。

并沒有戲劇化的漫長對峙。

沒兩個回合，阿蘭就敗下陣來，被捕入獄。

故事的精彩部分這才剛剛開始。

在等待開庭的日子裡，身在獄中的阿蘭将自己過往的種種悲慘經曆錄制下來，在網絡上公開。

瞬間，引起了輿論的軒然大波。

他的故事被出版商買下出版，迅速成為了大賣的爆款。

他的名字印遍了各大報紙的頭條。

民衆的反應産生了巨大的轉變。

在得知阿蘭的經曆前，大家認為他隻是個可怖的恐怖分子，無端進行暴力襲擊。

但在得知他的遭遇後，卻立刻稱贊他為英雄。

按照常理，但凡能被稱為英雄的人，一定是做了足夠偉大的事。

而阿蘭所做的事，不過是被招聘欺騙之後怒而報複，頂多稱得上情有可原，絕非有什麼豐功偉績。

更重要的是，其實在這場襲擊背後，他偷了大公司一筆錢。

但因為這筆錢來路不正，大公司無法在自保的前提下對他提起訴訟，等于吃了啞巴虧。

所以，阿蘭絕對是個投機取巧猛賺一筆的「反派」。

但盡管如此，他卻依然獲得了極高的人氣和聲譽。

為什麼？

因為過高的失業率已經讓民衆積怨已久。

因為畸形的社會結構早已讓社會在崩塌的邊緣徘徊。

民衆之所以視男主為英雄，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着不滿和抗争。

是借助男主的聲音，向那些玩弄自己于股掌之間的資本發出危險的信号。

阿蘭的朋友查爾斯在法庭上跟控方律師有一段有深意的對話。

律師質問，阿蘭的槍從何而來。

查爾斯說，想弄到槍還不簡單嗎，幾百塊就可以買到。

隻要去失業率40%的社區裡花幾百塊錢，你什麼活都能雇到人。

這句話背後透露出的，是民衆已經為了生存無視尊嚴、道德、法律。

是文明社會的規則正在生存的本能面前逐漸消失。

在大範圍失業、就業機會不均等、就業環境不公平的現實之下。

人們已經不願繼續為高高在上的社會契約買單。

在阿蘭被告知自己被騙了的時候，發出過質疑——

既然公司已經有了人選，又為何搞這麼一通招聘？

不但搞了筆試，還要通知他去參加面試。

對方告訴他，之所以選他，是為了滿足「配額」。

也就是指在招聘中刻意保留不同年齡和性别的樣本，做出公平競争的姿态。

但其實隻是人選内定的遮羞布罷了。

這種不公平的選拔機制，已經成了人們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得利者心安理得乃至理直氣壯的接受并維護着它的存在。

那些被規則排擠在外的人，則正在逐漸發現這種不平等。

阿蘭的律師女兒在辯護的時候，提出了一個問題。

到底是誰在不遵守契約？

男主人生當中的每一步，都順從了社會的集體性要求，任勞任怨。

但他隻獲得了自己所創造的價值中很小的一部分。

并且在他燃燒完自己之後，就被社會無情地抛棄了。

不遵守契約的。

到底是循規蹈矩卻換來走投無路的個體，還是吸髓食血又卸磨殺驢的社會。

這個問題，劇中沒有給出回答。

偌大的法庭上，從法官到陪審團都陷入了寂靜。

在法庭之外，有無數人從阿蘭身上看到了自己或是未來的自己。

阿蘭最終被無罪釋放。

但社會現狀并沒有因此改變。

劇中的法國，失業率高居不下，社會上矛盾激化，這并非空穴來風。

從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之後，法國的經濟和就業形勢一直比較疲軟。

今年加上疫情影響，第二季度國内生産總值将下降15%左右，全年經濟衰退約為10%。

根據法國央行的報道預計。

到2021年中，失業率将升至11.8%的峰值，「高于曆史先例」。

這樣來看，這部今年4月剛上線的劇集，就有了種微妙的映射。

如果說劇中最細思恐極的一點。

那就是編劇沒有給這種死局一個解決方案。

勤勤懇懇的阿蘭，卻隻能靠竊取公司财産才讓自己的生活獲得起色；

公司在事情結束後繼續計劃着大規模裁員；

那些失業社區裡的人們，也依然在繼續失業着。

這些人中，很有可能正默默孕育着下一個阿蘭。

阿蘭固然是極端的，錯誤的。

但從他個人的遭遇上，卻能看到時代車輪的痕迹。

這是個體的悲劇，是社會的鬧劇，是時代的單元劇。

其實對于任何一種社會形态，最基層的生存空間都是決定整個高樓大廈的前提。

曆史不止一次的告訴過我們。

得讓老百姓有路可走，他們才不會揭竿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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