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一路豪歌,菏澤人,曾從事半導體制程設備、機器人自動化控制優化方案及顯微鏡、探針台銷售與維修工作。創業百戰多,一直在路上。業餘時間喜歡沉澱一些文字,偶爾換些銀兩。
緣來緣去緣如水
文/劉開印
在這乍暖還寒,草漸長,莺未飛時節,我騎着自行車離開石家浜,迎接新的開始。遊走在江南的春天裡,一下子想起深圳的那年那月,想起美玲來。
2000年春天,我以一封激情四溢的自薦信,扣開了廣東深圳台資泰美音箱廠的大門,揳入深圳這個中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
荷蘭人台灣籍老闆黃明杉把我直聘進廠,我像一隻一應季遷徙的候鳥,在這片炎熱的土地上暫時栖息下來。半年後,一紙人事調令,調到研發部設計音箱圖紙。
泰美廠南行左轉,潤紅電子廠對過,是山東菏澤東明籍老鄉經營的油茶、煎包早點,故鄉的味道在裡面,吃膩甜食的我是這裡的常客。
一天早上出去吃早點的時候,在廠門口,看見在研發部辦公的朝鮮籍日語翻譯申玉今與另一個嬌小秀美女孩,我禮貌相邀:“要不要品嘗一下山東的油茶、油煎包?”申小姐與那個女孩快樂應允。在吃早點的間隙裡,我了解到那個秀美女孩叫美玲,品管部IPQC,苗族湘妹子,辦公室在寫字樓三樓。
2003年春節,我沒有買上返鄉的車票,在湖北李超兄弟的出租房裡,聽着外面叱咤作響的迎接新年的鞭炮聲,喝着酒,一遍遍扯着嘶啞五音不全的嗓子,吼着歌曲《花枝傘》,思念妻兒與父母,我們眼裡都湧出了淚花。
一開工,我就給黃總打了招呼,我計劃五一節返回山東探親,黃總剛應諾我,氣勢洶洶的“非典”從香港越過羅湖口岸,席卷廣東,一路向北輻射,到4月25号的時候,工業區下發了通知,不允員工外出與探親,黃總的案頭堆積了雪花一樣的請假便簽,黃總一概拒絕,卻特批了我返回山東故鄉。
車票是4月26日夜裡10點的K106次快車,從深圳發往北京。我從25日下午就做好了準備,晚上去寫字樓拿手機充電器。看到我的電腦桌上有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裡面裝滿了牛奶,水、面包,桶裝泡面、火腿等,下面有一張A4紙,紙上有打印的文字:不喜歡吃,我也要非點(典),祝一路順風、旅途愉快!沒有署名,這是誰呢?為何匿名?一時無法鎖定目标。
一路輾轉到家,妻抱着兒子早就在村口翹首以盼了,兒子還不會叫爸爸,我接過兒子,一時百感交集。如果生活繁花似錦,誰願意背井離鄉?
5月三号返回深圳的當天,我接到一條陌生短信,我思忖着:送禮品與發短信者肯定是一人,就在寫字樓!我決定偵察一番。
寫字樓每層各個部門之間用透明玻璃做的間隔,很容易盡收眼底,一覽無餘。及至走到三樓到品管部的時候,發現美玲坐在複印機面前拿着手機碼字,我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小聲地給其打了一聲招呼,美玲一下子花容失色,驚慌失措地手機捂到胸口處,兩頰绯紅,我立時明白。我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美玲咬了一下嘴唇,食指沖上“噓”了一聲。
美玲往研發部送禮品,她是動了如何的腦筋,下了如何的功力,避開别人的目光送到我的桌子上。美玲的矜持與含蓄,心中鹿踏千遍鼓,我卻不能給予。
2004年臘月28日我的生日,美玲送了一條紅色喜慶的“金利來”帶,一件“杉杉”白襯衫,應該用去了她幾乎半個多月的薪水。這件襯衫還在,跟着我。
2005年的春天,我淚别深圳,沒有回頭,沒有再見,湘妹子美玲溺在回首歲月的長河裡,再無聯絡與音訊。她美到極緻的簡與靜,素與雅,時不是地在眼前浮現。
深圳,往北是機場,往南是火車站,很多人在那分别,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山河遠闊,人間煙火。深圳,深圳,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衆生總愛在别人的故事裡開懷大笑抑或唏噓不已,卻不知自己的明月與星辰依然凄美如詩。
半生匆過,依稀往夢似曾見,内心無波瀾。
願我如星君如月,緣來緣去緣如水。
2022年2月27周日深夜,寫于徐霞客古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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