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起順時針：高領毛衣Sandro；Polo衫 Acne Studios；針織polo衫 Thom Browne

　　本文刊登于《出色WSJ.》2019年10月刊 總第04期

　　近期引起話題、破圈層的現代戲劇《小歡喜》，在黃磊、海清、陶虹、沙溢、詠梅、王硯輝的中年熟面孔之後，還隐藏了一些寶藏男孩和女孩。他們演繹高三學生，聚焦高考，為夢想拼盡全力，也因友情挂牽。他們自然、生動、性格迥異、可愛又早熟，有時甚至能無形化解大人的焦慮。

　　這些演員，在深入了解他們之後，更令人略感驚訝。

　　飾演林磊兒的劉家祎早在《軍師聯盟》、《心理罪》、《破冰行動》就表現不俗；叛逆少年季楊楊的飾演者郭子凡是偶像團體X玖少年團成員;長相如海清性格如黃磊的周奇更愛好廣泛努力拼搏。他們的年紀在18歲到22歲之間，有人仍在電影學院讀書，有人還在讀高中。自然又流暢的演技從不歸因天賦或幸運：幾年前，他們或早早輾轉于訓練班，或輾轉于劇組，有目标地練習專業，一輪一輪地進行面試。他們發現，表演是一件有趣的事，形式盎然，靈魂超越。那麼，就刻苦吧，就深入吧，N場N鏡，咔，開始，表演。

　　在世界聚焦于他們之前，他們早已磨練于世界。

　　此刻，他們小荷初露，何懼鋒芒。

　　嶄新出發的演員，和想象不一樣。他們不必經曆茫然懵懂無目标的童年，卻直到被科班院校發掘才走向表演之路。他們可能在10歲左右就開始拍戲，發現表演的趣味，愛上，逐漸精進。他們的家人不反對他們熱衷表演，甚至會全力支持，全心陪伴。憑借自己的能力和家人的支持，他們去上一次又一次的課，去一輪又一輪的面試，經曆打擊以及被贊揚提升的自信。

　　就像周奇說的那樣，他們一點也不幸運，因為，在一些觀衆們耳熟能詳的戲劇中，看到這些少年出演主要角色之前，他們已經被父母伴随着，或者自己獨立行進着，被劇組、團體和公司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篩選與磨練。

　　皮夾克8on8；白襯衫Boss

　　小時候，郭子凡不是愛好表演的小朋友，性格内向，甚至對當衆表演有些怯、反感。直到後來被大人發現有唱跳天分，某些希冀才被點燃。“我向來不喜歡自己宣揚、表述，更希望别人看到我，發現我的能力。”當年的幸事是，郭子凡有個頗開明的父親，“他希望我自己知道想做什麼，不是為了工作而工作”。學舞蹈後，郭子凡開始有機會上一些小劇場的舞台，即使隻是為學習中的考試。那樣的舞台，雖規模不大，但已有模有樣、設備齊全。“15歲我開始上台，然後就頻繁地去劇場演出。”一開始拍戲，他會不自在，他就一次次告訴自己，我喜歡表演，排除其他的幹擾。

　　學習舞蹈的女孩居多。郭子凡學的是中國古典民族舞，無論從身材、柔韌度來說，他都不是班上最出色的，“但我特别刻苦，理解力也比較好一些。”初上舞台的感覺，是緊張、緊張、緊張，心跳加速，“動作都一遍遍記得特别清楚了，最怕的就是出意外，到現在其實我也會怕這個。”

　　幾年過去，郭子凡依舊不習慣被觀看。

　　從啟蒙到點滴看清自己，周奇走了一條比較曲折的路，“這是一條尋找自己的路，到現在我還沒找到真正的自己，現在也是個階段。

　　2016 年，郭子凡成為了X玖少年團的一員。一年後，他考上了北京電影學院。經過半年瘋狂的努力備考，他以表演系專業全國第一名的成績考上北京電影學院。

　　“其實我一開始就喜歡演戲。”幾年後，他對我說。“該是我的，我會争取。”

　　風衣、開衫、襯衫均為Thom Browne

　　劉家祎則喜歡被“觀看”。他從小就喜歡模仿，停不下來，大人聊到小品的什麼梗，他都會拿去模仿着玩。全家都未從事藝術行業，但七八歲時，劉家祎遇着了個機會：有個導演需要兒童演員，看到了他，拉着他去拍了場哭戲，演小朋友别離的情節。“我不知道開機，不知道打闆，上去就演，演完完事，拍完了覺得拍戲真好玩。”

　　劉家祎從小學就樂于拍戲甚至跑去當群演，或者拍廣告，不管是什麼角色，“就想演，就想參與，初中就想當演員了。”看着兒子這般雀躍，媽媽說，你隻要不耽誤平時學習就行。後來，她表了态：兒子，如果真的喜歡，這條路咱們就試試。

　　15歲左右，劉家祎遇到了著名的《軍師聯盟》。他才知道，嚴謹的劇組是這樣的：老師們會在表演前圍讀劇本，揣摩表演，然後才是走位打光，開始拍攝。古裝劇對他來說距離尤其遙遠，好在，前輩老師們會帶着他快速地進入狀态。“真正開始琢磨它了，才會覺得每個細節都是好玩的，能夠讓人深入。”

　　從《軍師聯盟》到《心理罪》，從《結愛·千歲大人的初戀》到《破冰行動》，直到《小歡喜》，短短幾年，劉家祎已經拍了不少戲。不同題材、不同性情的人物，讓前輩們演來都不易，劉家祎這樣的小小少年，是如何突破理解和表演兩大難關的？“古裝劇，要自己看曆史的那部分，或者上網搜索資料，還要走進人物的内心，了解他經曆什麼事，比如司馬倫經曆過的八王之亂。又比如林磊兒根本性的問題，第一是學霸的煩惱，第二是和媽媽的感情。進入這個人的視角後，就容易進入角色了。”

　　羊毛大衣Golden Goose；連帽衛衣Polo Ralph Lauren；棒球帽Sandro

　　性格外向的周奇小時候喜歡唱歌跳舞，“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學校辦的晚會，他會興高采烈地參加，“那時候就是喜歡，長大了，就順其自然地繼續了。”

　　周奇從小就被家長帶着上過各種課。他曾經學過花樣滑冰，學了3 年；學過唱歌，美聲，成果是他近期參加了《聲入人心2》；一直學跳舞，還學過鋼琴，練過跆拳道。“後來才接觸表演，老上電視台去唱歌跳舞，11 歲開始有人找我拍戲了。”

　　第一次拍戲，在北京郊區懷柔的影視基地，淩晨，媽媽開着車載着他去現場。周奇當了一天群衆演員，“原來演戲沒什麼特别……我沒想太多，不懂開機走位背詞，别人讓幹嗎就幹嗎。”

　　雖然後來也演過舞台劇，但直到十七八歲，周奇才搞明白，自己是想拿表演當職業了。他看了一部電影，《流浪貓鮑勃》，“看完後特别喜歡，很文藝，有點懂了，表演就是自己想做的。但有時候我面對鏡頭也害怕，這很奇妙。其實我一直都沒什麼很長久的計劃，就是做好眼前的事，現在，有表演的機會，我表演，未來，有音樂劇的機會，我會去音樂劇，未來，如果籃球綜藝有機會，我也會上的，因為我的另一個始終的愛好就是籃球。”

　　郭子凡覺得拍戲是一件很磨人的事，等待，漫長的等待，等燈光、道具、走位，然後被幾十個人盯着，有些不自在。他喜歡的隻是表演，表演開始，什麼都忘了。面對陌生人，他常常會躲避直視的目光。但經過思索後，他說出的話，挺成熟。

　　“我也沒有特别指望大學教會我太多。尤其是藝術類院校，表演雖然在學校裡會被引導，會被提供氛圍，會讓你提高對好壞的判斷，提升你的自我審視，但最終，你還是要靠自己。”

　　連帽夾克、西裝、長衫及長褲均為Berluti；帆布鞋Converse；領帶為造型師私物

　　相比其他兩位少年，郭子凡人生經曆更豐富一點。他經曆了學生生涯，踏入社會，被包裝為偶像，又回到學校，重塑表演，拾得初心。“我不想給自己創造一個很努力很拼搏的人設，但是提升自己是很必要的。我可以默默地很努力地去做，但我不太想說。對我來說，好的演技比什麼都重要。可能我現在選這樣的路，會比較難走，得再等幾年，但既然決定了，就别動搖。”

　　市場在變化。各種年齡段都需要表演者，郭子凡這樣的人才會一個個地出現。在經曆了一次次表演的積累後，郭子凡感覺到，“每拍一部戲，參加一次演出，都會成為你的一部分。”

　　《小歡喜》面試了很多次。季楊楊這個角色曾在幾個人之間徘徊。2018年8月開始試戲，10月，郭子凡才被敲定。“拍攝後，我才真正理解到季楊楊是怎麼樣的。”

　　在拍這部戲時，郭子凡感受到了新的點：好的劇本是改出來的。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正式地拍戲，第一天晚上看到的東西，第二天可能會根據現場改，“要有自适應調整的技能，在理解人物的同時，要讓自己适應這個節奏。”他曾經想象力豐富，看到劇本就想到畫面，但到了現場發現全然不同，“我學會了去現場再調。”

　　郭子凡喜歡詠梅和王硯輝這樣的演員，平素默默無聞，進入角色，光芒四射。“我學會了做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學會了用心體驗，敏感吸收。我很向往成為他們那樣的演員。他們從舉止言談上，給我最大的幫助是，讓我知道了以後的路怎麼走。”回想自己走過的20多年，此刻是最不迷茫的，“最艱難的時間已經過去，我知道未來會好。”

　　但他沒想到《小歡喜》會破圈層，同學都在看，和他說，這個戲太真實了！太好看了！

　　棒針毛衣Lanvin

　　劉家祎說自己很幸運，每個劇組都會照顧他，但每一次機會，也是一次次試鏡得來的。《小歡喜》面試時，劉家祎還在廣東拍《破冰行動》。在面試自己前，劇組已經面過很多和他同齡的練習生、學生、演員。拍完《破冰》，他馬上就去了《小歡喜》，面試了6 次，停車費都花了500多。“我喜歡的角色，我就會去面試，别管能不能上。”

　　學霸林磊兒和劉家祎的性格有出入。為進入角色，“我就觀察我們班的學霸，說話比較慢，一做題眼睛放光。磊兒和小姨小姨夫沒有每年見面，挺生疏的，我就把機場見面那些戲做得比較緊張，比如手抓住衣角，手心出汗，眼神飄忽。”

　　幾集時，少年和少女在泳池邊的戲，有些是臨場發揮，包括林磊兒令人忍俊不禁的“文潔，都是小場面，哥和你說，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另外，暢言會那場戲，媽媽的語音是海清老師現場錄制的，當聽到“媽媽給你留了1,000塊錢，别讓爸爸知道”時，劉家祎頓時感覺到，“太真實了，太戳了！”

　　劇組人員對劉家祎表演的評價是“精準”，生活中，他喜歡觀察别人：黃磊老師演戲情感很到位，細節又特别好；季楊楊不愛穿秋褲，方一凡一不留神就駝背，年紀最小的他有時也要照顧哥哥們，但在表演情緒上大家都很互相成就；其他老師表演各有各的特色，同時都生動又自然，這般合作，很難得，“真的是演藝生涯中的小歡喜。”

　　18歲，未來可期。很快，劉家祎的新劇《沒大沒小》也将上映。

　　馬海毛毛衣Marni

　　周奇和劉家祎在拍《老男孩》時就認識，《小歡喜》戲裡戲外兩人感情都很好，戲外，劉家祎比周奇話還多。同年齡的其他熟面孔，在面試《小歡喜》時他幾乎見全了，

　　“所有人都來了。”周奇也面試了八九次才進了劇組，一開始他同時面試了方一凡和季楊楊，方一凡的戲配戲的就是劉家祎。周奇後幾次都在面試季楊楊，最後，導演打來電話：你演方一凡！

　　他頗認真地說，“不要以為這個年代的我們機會多，我們不是面霸，不是面試一回就有一回的。有的機會抓住了就抓住了，沒抓住，就真的沒抓住。”

　　長得像海清，性格像黃磊，周奇說自己家庭氛圍和方一凡家也類似。“我的高三一半時間在學習，一半在打籃球，和方一凡唯一不太像的，可能是身邊朋友發生的事沒那麼多。”《小歡喜》讓他代入了生活中的自己：走神咬指甲，熱愛籃球，在季楊楊摔壞林磊兒手機那場戲中，籃球的沖突更起到了關鍵作用。“我也會代入生活中我和父母交流的方式，一些脾氣或者想法。”

　　《小歡喜》是偏重生活流的劇作，所以每天，演員們會提前對詞，大概誰會說什麼。但是具體怎麼說怎麼演，誰也不管你，很多是現場的發揮。導演汪俊就在旁邊拍着，誰演得不對了，他才說一聲，更多時間，表演空間，他交給了演員們。

　　周奇是聰慧少年，但有時反應太快了。拍片時，黃磊對他說，不要着急。你要用耳朵去聽，然後再接你的台詞。周奇聽了進去，然後慢慢地，他發現自己的表演，更合理了。現實世界中，周奇看起來也是活力充沛：打遊戲看到要采訪就騰地一下跳起來，采訪快結束了立刻拿出《聲入人心2》要唱的曲譜。他正走的是一條豐富之路：表演，唱歌，籃球，做主持，搞笑，或者其他，隻要有機會，都可以試試。在所有的試驗中，什麼才是最适合自己的？目前，機會遠比定性多，等該不着急的那一天，再慢慢沉澱。

　　高三剛畢業，周奇對未來有很多憧憬。《小歡喜》讓他得到了很多新機會。“經曆了《小歡喜》，覺得自己開始像‘老藝術家’了，一是體會到了好劇組的氛圍，二是真的有很大的收獲。我的天賦其實不算多，我會的東西多，但是不精。天賦不能當飯吃，努力是重要的，藝術院校的教育是重要的，但有一天，你也需要把所有的技巧打破。”

　　從左到右：棒球夾克、牛仔褲均為 Moncler Fragment、白襯衫Golden Goose、運動鞋Adidas Originals、針織領帶為造型師私物；西裝、長褲均為Garçon by Gçogcn、飾圍巾毛衣J.W. Anderson、運動鞋Adidas Originals；高領毛衣、西褲均為Dior Men

　　編輯 唐卓偉

　　撰文 孫三好

　　攝影 姜南（ASTUDIO）

　　造型 郭哲

　　藝人統籌：姬暢

　　發型 潇天Elio

　　化妝 薛冰冰

　　造型助理 依然

　　編排 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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