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裡希·馮·哈登貝格出生于1738年。還隻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繼承了曼斯菲爾德郡、維珀河邊的上維德施塔特,以及耶拿附近的施洛本農場和莊園。七年戰争[1]期間,作為忠誠的臣民,他在漢諾威軍隊服役。《巴黎條約》[2]簽訂之後,他才退役。後來就結婚了,到了1769年,維珀河沿岸的鎮上爆發了天花,他年輕的妻子得病死了。男爵照料那些病人和垂死的人,家裡買不起墓地的,他就讓這些人埋在上維德施塔特,以前那裡曾是修道院,還有一些墓地。他的宗教信仰發生了深刻的改變——“但是我沒有啊!”伊拉斯谟說道,等到他長大了,看到房子邊上就是一排排的綠色小土包,他就開始疑惑了。“我沒有經曆過——他有沒有想到過這一點?”
每一座墳前都有一塊樸實的墓碑,上面刻着這樣的字眼:他,或是她,生于___,卒于___。摩拉維亞人喜歡這樣的碑文。男爵現在是摩拉維亞教徒,對于他們而言,人的靈魂要麼死了,要麼覺醒了,要麼就是皈依了。人的靈魂一旦意識到自己處于危險之中,并且意識到那是什麼樣的危險,就會聽到靈魂大聲疾呼:他是我主,就會皈依了。
他的第一任妻子去世後,過了一年多,他娶了年輕的表妹伯娜丁·馮·伯爾齊希。“伯娜丁,這個名字真是荒唐!你還有其他名字嗎?”是的,她還有個名字是奧古斯特。“好吧,以後我就叫你奧古斯特了。”他溫柔的時候,就叫她古斯特。奧古斯特雖然膽小怯懦,卻很能生産。十二個月後,大女兒夏洛特出生了。一年之後就是弗裡茨。“等到他們要受教育的時候,”男爵當時說,“就把他們送到諾伊迪騰多夫的兄弟會去。”
諾伊迪騰多夫在埃爾福特和哥達之間,是黑爾恩胡特的僑居地。五十年前摩拉維亞人為逃避迫害,聚居在黑爾恩胡特,得以甯靜地安頓下來。摩拉維亞人覺得,孩子誕生在了一個有序的世界,這個孩子必須适應這個世界。教育就是讓孩子認識到自己在上帝的世界中有着怎樣的位置。
諾伊迪騰多夫跟黑爾恩胡特一樣,是個甯靜的地方。提醒孩子們上課的不是鐘聲,而是管樂器的聲音。這裡也是一個要求絕對服從的地方,隻有溫順的人才能成為繼承人。他們必須三個人一起行動,這樣第三個人就可以向傳道士彙報其他兩個人談些什麼。另外,發火的時候,老師不能懲罰學生,生氣的時候就會有失公允,而不公平的懲罰會讓人耿耿于懷。
學生要掃地,要照顧牲畜,要晾曬幹草,但是絕對不允許互相競争,也不許參加競賽遊戲。一個星期,他們接受三十個小時的教育和宗教指導。日落時分,所有的學生都必須上床休息,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一直要保持到第二天早上五點鐘起床為止。每當完成一項集體勞動,比如說給雞舍刷白牆,大家就會搬出長長的擱闆桌,來一頓“友好聚餐”,所有的人都坐下,唱贊美詩,所有的人都喝一杯自釀的白酒,甚至最小的學生也喝一杯。女孩的食宿費是八個塔勒,男孩是十個塔勒(男孩吃得多些,而且還要上拉丁文和希伯來語課)。
長女夏洛特·馮·哈登貝格,像她的母親,在女子學校表現非常好。她很早就結婚了,如今住在勞西茨。弗裡茨生來就是那種有些恍惚,似乎有點遲鈍的小男孩。九歲那年他得了一場大病,之後就變聰明了,就在同一年,他被送到了諾伊迪騰多夫。可是僅僅幾個月後,傳道士就代表長老們,要求男爵把自己的兒子帶回家,男爵就問:“他到底是哪裡不足呢?”傳道士非常不願意對任何孩子做出絕對的批評,解釋說弗裡茨永遠都在提問,又不願意聽取答案。傳道士說,我們就以孩子們的教義問答課為例吧。上課的時候,老師問:“你是什麼?”
答案:我是一個人。
問題:我握住你的手,你能感覺你是一個人嗎?
答案:感覺很強烈。
問題:這是什麼,不是血肉嗎?
答案:是的,是血肉。
問題:你所有的血肉被稱作身體。它被叫做什麼?
答案:身體。
問題:你怎麼才知道人死了?
答案:他們不能說話,也不能再動彈了。
問題:你知道為什麼不能說話,不能動彈了嗎?
答案:我不知道為什麼。
“他回答不出這些問題?”男爵大聲說道。
“他可能回答得出,但是他的答案不正确。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他...
“但是,這隻是一個例子——”
“我還可以列舉很多其他的。”
“他還沒有學會——”
“他在虛度光陰。在諾伊迪騰多夫,他永遠不會得到承認。”
男爵問,難道他兒子身上就沒有一點道德的力量嗎?傳道士避而不答。
可憐的母親奧古斯特很快就變得病怏怏(但是,她比自己的十個孩子都活得長久,她有十一個孩子),總是一副要找人道歉的樣子,她請求自己來教導弗裡茨。但是她又能教什麼呢?也許可以教一點音樂。男爵從萊比錫雇來一位家庭教師。
[1] 七年戰争發生在1754—1763年,主要沖突則集中于1756—1763年。當時歐洲的主要強國均參與了這場戰争,其影響覆蓋了歐洲、北美、中美洲、西非海岸、印度以及菲律賓。
[2] 1763年法國、西班牙與英國簽訂的《巴黎條約》,薩克森、奧地利與普魯士簽訂的《胡貝圖斯堡條約》共同标志着戰争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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