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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話翻譯英文卷子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6-14 08:48:56

陝西話翻譯英文卷子(陝西話之樂文)1

有凳不坐蹲起來(泥塑)

陝西話翻譯英文卷子(陝西話之樂文)2

面條像褲帶(泥塑)

有一段時間,朋友們都說我是“宅男”,笑話我冬天不願離開陝西到暖和的南方,也不願去特區城市工作。“是啊,到深圳教書,薪水是我現在的兩倍,甚至是三倍,但還能有什麼呢?”通常我會說,“那個城市和我一樣大,隻有三十歲。揭去地上的水泥,除了能找到一些魚骨和筷子以外還能有什麼呢?”事實也許在于作為一個英國人,身處日新月異但卻具有濃郁曆史痕迹的環境讓我覺得舒适。

我的文章都圍繞着西安及其附近的地方說事,既說一個地方無形的文化遺産,也講眼下主流媒體忽視的話題。要是被認為是一個老外描述的中國人生活,那就有點“跟背集”(陝西話喻過時了),無新意。我寫這些隻是好奇而已。

這裡,我要說一說關中方言,得是開頭有點怪,因為這些年來,很多外國留學生和學語言的人都蜂擁到西安的大學來學普通話,大多數人和我一樣,普通話可以,對當地的方言一句也不懂。我的一個朋友和一個加拿大同事在西安待了兩年,總是對來看他們的外國人說中國人是“世界上最彬彬有禮的”人。我總會一笑了之,因為每次我出門買東西或是去公園散步,經常會聽到有人口出諸如“瓜慫”和“瓷麻二愣”等粗言。

在這裡待了五年後,我越來越覺得要是不懂陝西話,就很難理解這個地方從古到今的文化。我估計這是全世界所有文明的共同特色,隻不過是有些方言比另外一些信息量大,用的人多罷了。

我在英國北部的農村長大,上學學的是标準英語,但我家裡的老年人都說的是東約克郡的方言。

直到離開家鄉上了大學之後,我才對老家的語言遺産有了興趣,這也許是因為我的大學在威爾士,而這裡的人有一半日常生活中講的是難懂的威爾士方言。我又一次成了局外人,比以前感受更深,這喚起了我對方言的興趣。方言是人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媒介,不僅是社會交往的工具,也像人身上的臍帶一樣顯示我們的出身。

陝西的方言曆史悠久,讓人感慨。兩個出生在同一個地方的人見面會互稱“鄉黨”,意思是說他們是同一個村或同一個鎮的人。他們很親切地稱自己的妻子為“屋裡頭的”,“裡”就是說她的活動範圍在家裡面。這有點像英國俚語中的“家内”(her indoors)。

陝西方言中表示贊賞的話很有味,那就是“嫽”,意思是特别好。從美學上看,這個字是由漂亮的橫豎和撇捺構成的。看着書本上的這個字,我不禁想,中國的孩子第一次見到這個字時,肯定會和英國作家狄更斯小說《大衛·科波菲爾》中的大衛第一次在母親介紹的識字本上見到圓嘟嘟的羅馬字母一樣激動。“嫽”這個字的确有年頭,西漢學者揚雄說“嫽”就是好的意思,而《詩經·陳風·月出》中就有“佼人嫽兮”,即美人多漂亮啊!如果說很好,就會說“嫽紮咧”。

陝西方言的咒語和罵人話也很有特色。和其他地方的話一樣,這類話有稍帶顔色的,也有狠話。最常見的一個字是“二”,要是一個人很魯莽,做事不計後果就會被人叫作“二杆子”。說一個人反應慢,遲鈍就是“瓷麻二愣”,很像英語中說人笨時的“as thick as two short planks” (二闆子)。說一個人啥事也幹不了就叫“爛杆貨”,字面的意思是“朽木杆子”。

在日常生活中,陝西人愛用“禳”來開玩笑。而“瓜”這個詞,雖然是玩笑話,但不一定都是貶義,孩子不聰明,不論男女都叫“瓜娃”,女娃有時則被稱為是“瓜女子”。當然與“瓜”有關,更難聽的話很多,每天在西安的街道都有耳聞。這個詞的寬泛足以讓關中的學者和作家寫文章來探讨,就像魯迅曾經寫過《論他媽的》一樣(“他媽”是普通話中常見的粗語)。要是中國有國罵,陝西當然也應該有陝罵了。

陝西方言現在已變得好理解了,對于并非西安土生土長的外地人來說,日常生活中也可以融入陝西方言。西安交通大學出版社出版了一本《西安話》,是由在西安北郊長大的作家和廣播員伍永尚編著的,這本450頁的陝西方言曆史指南附有詞條部分,用普通話将上千陝西方言和習語做了注解。更新潮的人可以看由胡婕和王思琪主編,唐娜英譯、饒濤日譯,西安出版社出版的《搖滾陝西話》,此書的每一頁講一個或一句陝西話,并附有生動的、實用的例句,這本書不大,便于攜帶。

我學陝西方言的機會,主要是從我在城牆旁邊的住處到我工作的郭杜來回上班,通常是在擠滿了人的公交車上。以前為了學新詞,我都是仔細看車上的廣告。《搖滾陝西話》一下子吸引住了我。在衆人的腳步聲中,在汽車的刹車聲中,自動報站系統會機械地喊“到了”,我的這種公開的學習似乎一開始就讓大家覺得有點怪。

一個冬天的晚上,我擠上了一輛特擁擠的311路公交車,我的下巴懶洋洋地垂着,所以我的黑禮帽遮住了好多人疲憊的面孔,給人的感覺我是睡着了。不久,我注意到在我的前面有一個中年人和他的兩個女同伴,手抓着欄杆在谝話。“又是那個戴帽子的老外”,一個對他的同伴說,“他常坐這車,你知道我前天看到啥了?他手裡拿的那本書被翻譯成了普通話、英語和日語”,那人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數着,“現在老外咋對這感興趣哩?”

被人認出來不是壞事,實際上,這反而鼓勵我更加明顯地攜帶印有陝西方言的東西。每一天,我都會提印有不同字的“結識西安”購物袋,一天提的是“肉夾馍”引來許多人友好的笑聲,另一天提的是“羊肉泡”,再過一天提的是“克裡馬擦”,大多數人一看到上面的字就大聲地念。到以後這笑話就淡了,當我提着“谝含傳”時,幾個陌生人就湊過來對我說中間的那個字印錯了。要是手裡有筆,我肯定這些人很樂意改錯的。

我也“禳”服務生,他們也樂意看我從口袋掏給他的是“陝西愣娃”“胡然”或“哈慫”。有一個服務生我們叫他小傑,每次見到我就要“牌子”或“大禮物”。沒有多久,他就從我這兒得到了十幾個徽章。我一直納悶他為什麼要這些,他一定是為了“紮勢”。當他揚着梳得溜光的雞冠發,穿着繃得緊緊的赝品牛仔褲在酒吧裡趾高氣揚地蕩來蕩去時,他肯定是用這些新鮮玩意在吸引别人來挑戰他。我的這些東西也許成了他獲得廉價快感的催化劑。

另外一個學習陝西話的好地方是西北大學老區裡的商店,離我住的地方很近。我每天都可以在不經意間聽到旁人的閑聊。一天晚上,我排隊付款,排在我前面的是一位胖女人,要是在歐洲,她會被認為是魯本斯風格的女人,其畫筆下的女性大都很豐滿。(彼得·保羅·魯本斯Peter Paul Rubens(1577-1640)佛蘭德畫家,歐洲最偉大的畫家之一,他畫作中的女性通常身材迷人,高大豐腴,此類身材的女人有時被稱為是魯本斯風格的女人——譯者注)她手裡拿的東西我剛開始沒有看清楚,她把一個硬紙盒嘎啦嘎啦地放在櫃台上說:“我的鈎子多少錢?” (在關中方言中“尻子”指屁股——譯者注)。我一下子給笑了,惹得我後面排隊的顧客也給笑了。等那女人轉過身來不高興地看我時,我才發現她買的是後面有膠闆,可以粘在牆上的塑料挂鈎。

幾天後,同樣有趣的一幕又出現在我的眼前。當時我是在沿太白北路開的一輛中巴上,司機忽然一個急刹車,跳下車,朝附近市場旁邊的一個公廁跑了過去,好像要吐的樣子。車上的乘客都很不安,似乎在想要不要換乘。正在這時,車上的女售票員在座位上轉過來說“騰尻子”(關中方言指解大手)。車上的一位女士聽到這粗俗的話鼻子哼了一下,其他的人不是沒聽懂就是裝作沒有聽懂。我卻哈哈大笑了。

這類轶事不勝枚舉。叫我“宅男”的朋友說我應當多出去走走,學“正宗的漢語”。最近,我商洛的一個朋友靠在我的沙發上,看周五浙江衛視的一個約會節目,一位打扮得體的美國小夥昂首闊步走上了台,他用一把半開的折扇拍着場上一些女孩子的屁股,開始了調情。我的朋友說:“你看,他的漢語說得很标準,所有的女孩子都會喜歡他的。你要是不學那些爛方言,你也可以這樣啊!”令人掃興的是,這個小夥空手下場了,節目主持人關心地告訴他回去查一查自己的智商,看看在家裡看節目的人對他有沒有興趣。

我沒有和朋友争辯,走過去在影碟機裡放最新的電影《白鹿原》。我的朋友覺得沒意思,雖然他是陝西當地人,但卻不懂好多關中方言。從電影一開始村民們喊“鄉黨,鄉黨”,到政局發生變化後喊“鄉黨,革命了”,我忽然覺得有一種認同感。盡管如此,我同時也覺察到了在中國和在英國講方言微妙的情感差異。在英國的老家,多少年來,鄉村也許比其他地方更受宗教的影響,粗話和罵人話,特别是在女人、兒童和老人在場時特别顧忌。而觀看《白鹿原》,似乎不到一會兒,就會有人在麥田裡不高興地爆粗口。

這種粗口萦繞在我的腦海,也讓我煩。難道在中國講方言意味着一定要爆粗口嗎?我這個“宅男”是不是也會像收垃圾的人那樣說話?我暗中觀察過陳忠實,以前我們已見過面,那是在2012年國慶節長假期間我們兩個人都認識的一個孩子的婚禮上。我在想是否和他讨論一下這件事。我當時差點走過去說:“陳老師,有件事我有點不理解。劇本裡有那麼多的‘錘子’,卻怎麼沒有五金店的影子?”(“錘子”關中方言指男性生殖器——譯者注)欣慰的是一直沒有機會,我隻是對這位年長的作家笑了笑。給新郎和新娘了一個帶有祝賀新婚的“瓜娃”和“瓜女子”的貼紙。燃起意想不到的知識火花,又莫名其妙地将其掐滅似乎不失為上策。

作者簡介:

羅賓·吉爾班克(Robin Gilbank),出生于1981年,英國北約克郡人(North Yorkshire),英語文學博士,從2008年起在西北大學任英美文學專家。出版有英文專著《最美麗的謊言家》(2012年)(《The Prettiest Liar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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