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究漢字本義,莫過于察乎古籍,而且越古越準;察乎古籍,莫過于《周易》。《周易》是我國現存最古老的文化經典,是中華文化的總源頭。《周易》被稱為群經之首、大道之源絕不是徒有虛名。
《周易》有《豫卦》,要追究“豫”的本義,非真正弄懂《豫卦》而不能明其義也。《豫卦》是由《複卦》變化而來,《複卦》是消息卦,一陽複來而初生,象征天道陰極而返陽,其天時在季冬之月。季冬之月,節氣為小寒、大寒之時,萬物閉藏,陽氣始生而勢弱,生機初現而在孕育之中,故在天道未改、綱紀未變之時。《禮記·月令》雲:“(孟春之月),毋變天之道,毋絕地之理,毋亂人之紀。”孟春之月尚且如此,況季冬之月乎?
仲春之月乃雷始聲、萬物始出,活力初顯之時。《禮記·月令》雲:“是月(仲春之月)也,日夜分,雷乃發聲,始電,蟄蟲鹹動,啟戶始出。”然《豫卦》非得天時,卻毅然“雷出地奮”,以大無畏的精神,展現出當仁不讓、積極進取的姿态。《豫卦》是由《複卦》變化而來的,《複卦》上坤下震,“震為雷”、“坤為地”,為“雷在地中”之象;而《豫卦》上震下坤,則為“雷在地上”之象,故《複卦》變《豫卦》為“雷出于地”之象。非得天時而一馬當先,率先出達,這正是一種“變天之道”的非凡的勇氣和大無畏的精神!可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奮”!故曰“雷出地奮”。
《豫卦》九四是卦變動爻,也是全卦主爻。《豫卦》九四從初位一躍而出之于四位,有潛龍騰淵之象。初為潛龍,四為躍龍,潛龍“或躍在淵”,非常之象也,“其時義大矣哉”!卦有六位,其五位為君王位,也是都城位;其四位近君,是近君之臣位,也是迫近王都之地。古代王都大多建于中原地區,《豫卦》九四由初而躍進于中原地區,實有逐鹿中原,謀取天下之象。《豫》九四為坎體主爻,“坎為弓輪”,“弓”指弓矢等武器,“輪”借指戰車,“車錯毂兮矢交墜”是戰争場面,屈原的《九歌·國殇》有“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争先。”的戰争場面描寫。象之大者,莫過于謀取天下。豫為象之大者,《說文》:“豫,象之大者。”故卦名曰“豫”。
《豫卦》有變天之道,潛龍突躍于淵之象,又有逐鹿中原,謀取天下之象,其象皆大矣哉!豫之象皆為非常之象,實凡指重大事件,故豫的本義就是指重大事件,非常現象。《說文》所謂“豫,象之大者”,實真言也,可惜後世之人不能理解其真義,反誤解、訛傳,乃至怪解百出、奇葩競放。
知道了“豫”的本義,“猶豫不決”就很好解釋了。凡遇到重大事件、非常現象,愚者大多驚慌失措,亂了方寸;即使是智者,由于事關重大或前所未有,所以也不可能馬上做出判斷,于是陷入遲疑,所以人們把遲疑而難下決斷的神态稱為猶豫。猶者,如同、好象之意,猶豫就是指如同遇上了什麼重大、非常事件一樣,潛意思就是過于慎重,猶柔寡斷,态度進退不定,故有成語“猶豫不決”。猶豫不決的意思就很清楚明白了:如同遇上了什麼特别非常、重大的事件,(過于慎重)而不能決斷。
(文章為子夏故壇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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