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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古廟現狀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27 14:51:07

如果不是新河老街拆遷,大概沒有幾個人會知道這裡居然還藏着一座龍王廟。

這座曾經深藏在雜亂民居裡的少白龍王廟,在2016年的7月間顯露出來,在瓦礫堆裡發散出一種古雅的氣質。作為民間信仰,大多數龍王廟寂寂無聞,湮沒在曆史的塵埃裡,也有不同者,如河北涉縣元代常樂龍王廟,以其獨特的木構形制,填補了河北元代建築史的空白,因此成為“國保”文物,享受最高保護級别的待遇。然而,長沙的少白龍王廟隻是一座普通小廟,未來它會有怎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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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白龍王廟屬青磚灰瓦硬山頂建築,廟内曾有記錄廟宇修繕曆史的文字。 2019年,湖大建築學院以“續寫龍王廟”為主題,在此展示六種不同風格的設計方案。 圖/記者常立軍志大少爺

發現:躲過文夕大火的龍王廟“極其幸運”

2019年4月28日,天氣尚好,沿着新河老街狹窄的道路走進去,路人指點我們說不遠處的大樹旁邊就是龍王廟,走進去發現裡面熱鬧非凡,一場關于“續寫龍王廟”的主題展示活動正在進行中,湖大建築學院的柳肅教授正在為大家講解關于龍王廟的建築格局。

躲開熙熙攘攘的人群,獨自在廟周圍觀察。這是一座看起來并不怎麼出衆的古建。青磚灰瓦硬山頂建築,在湖南古建中極為常見,建築内部為中國傳統建築常見的穿鬥式構架,柱礎無紋飾,構架間無鬥拱,連藻井也并無紋飾,廟頂開有兩個老虎窗,這似乎并不太符合廟宇類古建的風格,應是後人在此居住時為了通風自行開設。在湖南衆多的廟宇建築中可以說是比較簡陋的一座。

少白龍王廟有一座主殿,以及前後兩進和北邊的配殿,比較有特色的是人字封火牆,封火牆依稀可見灰塑花,翹角造型别緻,長沙知名民間建築愛好者志大少爺(網名)認為這座龍王廟屬于比較典型的晚清建築風格。

這樣一座廟,為何被很多人稱作“極其珍貴”?主要原因和長沙這座城市的曆史有關。就古建而言,長沙是座挺悲慘的城市。一場文夕大火,蕩平了城區地面的幾乎所有古建,現存古建,多是後來翻修,龍王廟是一座幸運的建築,不光沒有被大水沖毀,也沒有被烈火殃及,保存了百年前的風貌,僅就長沙古建築的遺存量而言,已經可以說是“極為珍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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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崇拜是一種典型的民間信仰,但各地略有差異。幹旱地區龍王廟多為祈雨所建,沿河則多用于“防洪”。多雨,且河流泛濫的南方,洪水一直就是沿岸居民和漁民的噩夢,由此,龍王信仰在水邊誕生,無論南北東西,龍王都是管水的,水多水少,全由龍王來調控。

長沙曾有多座龍王廟,至今浏陽河邊還有一座老青龍王廟,與湘江邊開福寺的這座少白龍王廟名字上遙相呼應,原來龍王也有很多,有着不同的名号。

龍王信仰在中國傳統社會裡是非常常見的,作為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在水裡統領水族的王,也是非常受古代百姓歡迎的神。傳說龍王掌管興雲降雨,屬于四靈之一,又能消災降福,象征祥瑞,所以以舞龍的方式來祈求平安、豐收就成為全國民間各地的一種習俗。《太上洞淵神咒經》中有“龍王品”,列有以方位區分的“五帝龍王”,以海洋為區分的“四海龍王”,以天地萬物為區分的54名龍王名字和62名神龍王名字,少白龍王就是其中之一。古人還認為,凡是有水的地方,無論江河湖海,都有龍王駐守。龍王能生風雨,興雷電,職司一方水旱豐歉。因此,大江南北,龍王廟林立,與土地廟一樣,随處可見。如遇久旱不雨,一方鄉民必先到龍王廟祭祀求雨,如龍王還沒有顯靈,則把龍王的神像擡出來,在烈日下暴曬,直到天降大雨為止。像這個少白龍王就是長沙湘江河段的龍王。

湖南省文史研究館館員陳先樞認為“龍王廟以前并不稀奇”,以前在長沙,龍王廟有數座。其中,有曆史資料可考的,是老龍潭的龍王廟。史料記載,南宋時期起,名臣真德秀就曾祈雨于老龍潭,并在錫山(今東瓜山)築起龍王廟。直到現在,還有老人會在電閃雷鳴時說,這是老龍潭的龍王準備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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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少白龍王廟的身世之謎

尋找古建曆史的過程猶如解謎,繁瑣艱辛卻充滿趣味。

這座龍王廟有什麼來曆?周邊的居民多已拆遷搬走,難以找到有價值的信息,還好廟中曾經鑲嵌在牆體中的石碑上有大量的文字,可以讓我們了解到關于這座龍王廟的曆史淵源。碑文标題“永垂不朽”,十分少見,這似乎應是大型紀念碑才使用的文字。民間建築愛好者志大少爺曾整理出碑中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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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聞壯殿崔巍足媲觀瞻之美,珠宮輪奂先征神趾之庥,長邑北門外新河為敕封昭佑少白龍王之老廟,曆年既久,廟宇傾頹,地方人等戴德甚深,遂鸠集同人廣為勸募,自光緒丙戌(1886年)歲起,經營兩載,廟宇始克落成,而香火之費仍阙如也,嗣自本年經蔡觀察國桢信善好公續捐香火費百竿,雖權獲一朝之盛,究難為悠久之垂,如是同人公相商議,量力勸捐百餘金,于饒家巷東茅園置田壹莊并莊屋壹所,馮家碼頭官蘿壹擔,既可隆香煙于弗替,尤可生利賴于無涯,所謂莫為之前有美勿彰,莫為之後難盛勿傳,斯事适逢神人共幸,爰磡諸石俾垂永久焉,今将各善戶捐費芳名胪列于後……大清光緒二十四年季春月谷旦刊”。

碑中提到了重修龍王廟的時間為光緒年間的1886—1888年,但老廟建于何時依然是一個謎。

中梁也是一個線索。

中梁除了它的位置重要外,同時它有其宗教與習俗方面的意義。上梁有隆重的儀式,因為建房涉及人們的福祉,在上梁的這一天,這根中梁上會寫上選定的吉日。因此,根據這一習俗,就能判斷廟宇建造或重修的日期。

少白龍王廟正殿中梁一端記為“大清光緒十二年丙戌歲季秋谷旦捐建”,另一端記為“提督銜江南福山鎮總鎮陳海鵬等監修”。光緒十二年即1886年,距今130多年。據原有的漢白玉重修石碑記載,這座廟是在1886年到1888年間修繕的,那麼,可知原中梁已經損毀,這根中梁是1886年所捐,廟宇也隻是“監修”,而不是監建或監造。

既然中梁文字無法确定這座廟的來曆,那麼也就隻有從曆史古籍中去尋找相應的線索了,同治六年的《長沙縣志》裡有關于龍王廟的記載。

《長沙縣志》卷十四“秩祀二”載:“龍王廟号福湘安農。龍王廟在新開門内泐潭寺側,雍正九年建。”查,長沙泐潭寺又名報恩寺,位于唐代古城長樂門外,宋代古城新開門内。但今人認為,泐潭寺遺址在長沙市今開福區荷花池。那麼,縣志上的龍王廟是不是這座,就必須回答“新開門”究竟在何處。

嘉慶二十二年《長沙縣志》縣城圖标明,新開門在長沙城北,泐潭寺就在附近。而泐潭寺旁邊就是龍王廟。同治《長沙縣志》卷三“疆域·城池”載:“北二門曰湘春(今稱),曰新開(今閉)……新開門至北門止,計長一千一百八十六丈,計長六裡三分有奇。”城北有二門,兩門距離六華裡有餘;泐潭寺及靠近它的龍王廟,不會位于今開福區的荷花池。

今發現的龍王廟,是不是長沙城内的其他龍王廟?再看同治《長沙縣志》卷四“山川”,圖中也有一座龍王廟,然而它就是如今的少白龍王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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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并不是。據史料記載,那座廟宇的規模遠大于少白龍王廟,當時的長沙,有數座龍王廟,少白龍王廟隻是其中一座并不太知名的,關于這座龍王廟的來曆,依然湮沒在曆史中,有待我們去考證。

為什麼在雍正年間,長沙要修這麼多龍王廟?答案是洪水。

翻閱卓康甯編《湖南千年農事錄》得知,自清順治以來,長沙、善化、湘陰、益陽、甯鄉等長沙府屬,水災、旱災輪番襲擊長沙府。單說雍正五年(1727)夏,長沙、嶽州、益陽、湘陰、巴陵、臨湘、華容、安鄉、澧州、武陵、龍陽、沅江大水災,“貧戶多賣妻子,餓殍載路。湘潭大疫。因湖南水災,免被水地方本年錢糧。湖南巡撫王國棟,令濱湖各州修築堤防,加高培厚,克期完工。”雍正七年(1729)夏,又遭大旱。雍正八年(1730)夏,湖區各縣淫雨不止,麥禾兩傷。在頻繁的自然災害面前,人力顯得十分渺小,隻得求助于管理水旱之龍王,于是,雍正九年,長沙府奏請皇帝,修建了同治年間《長沙縣志》裡記載的那座龍王廟。

而這座龍王廟在使用多年後,已逐漸破敗,光緒年間,又是連年水災,特别是光緒十一年,長沙百年不遇的洪災迫使官府再度重視龍王廟。這才有光緒十二年(1886)對少白龍王廟的重修。

今生:用當代建築語言設計龍王廟的未來

古建的生與死,都取決于人。由于人類曆史的動蕩,太多曆史建築早已成了斷碣殘碑,埋沒于荒草中。對古建的保護意識直到近現代才開始形成,但也規定了相應的保護級别,國保級别的建築,自不必說,有充足的經費和人力去維護,普通的古建,很多僅屬于市級不可移動文物的建築,因為缺乏專人管理且産權關系複雜,很難有更好的保護狀态。

作為荒廢多年的龍王廟,它的信仰意義早已失去。在保持龍王廟整體結構不變的前提下,賦予它新的功用,湖大建築系的學人們把它稱之為“适應性再利用”,此次便是這個研究活動的成果展示,這件事的意義遠遠超越了龍王廟自身的建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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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南大學建築學院柳肅教授和意大利米蘭理工大學奧傑利副教授的帶領和指導下,湖南大學建築學院的師生已經先後于2017年8月和10月就龍王廟開展了兩次以“木結構檢測”和“修複設計”為主題的建築保護技術工作營。2019年4月,第三次工作營的主題為“适應性再利用設計”。在前兩次的工作基礎上,這次名為“遺産空間交互”的工作營邀請6組湖南大學建築學院的學生,在尊重遺産價值的同時,用當代建築語言設計龍王廟的未來。他們的成果以圖紙、手工模型、虛拟現實的形式在此呈現。希望他們對龍王廟的想象和行動,能激發我們對龍王廟的想象和行動;讓這座代表了過去的建築遺産,與我們的未來在時空中重新交互。

湖南大學建築學院為龍王廟提供了六種設計方案,理念各不相同。

“奈何”組的設計充滿哲思。“人生時刻在失去,隻不過我們最後失去了自己”。基于這種對“失去”的憂慮,他們針對逝者,針對失去的人與物,以及過去的回憶,設計了一個“紀念空間”,空間裡有可以存放承載記憶的實物和虛拟文件夾,用來存放電子文檔。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有點讓人感傷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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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方案中,“方圓寸巧”組着重于空間“互動性”、“複合利用”和“模塊化設計”,“鏡鑒桃花源”組、“書庫”組、“水·光”組則更注重于文化意象在空間展示中的傳達。

其中最有趣的是一個兒童博物館的方案:尋找龍王,展陳設計的叙事流線為:見龍—龍定居龍之佑—龍隐,展覽中加入了許多适合兒童遊覽的地方,讓孩子們在遊樂中了解傳統文化知識。另外一個貼心的設計組成是茶室,讓家長可以在看到孩子的情況下能夠聊天休息,充分考慮了帶孩子家庭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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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寫龍王廟之兒童博物館方案。

少白龍王廟的幸運不僅在于躲過了文夕大火,更在于基于上述種種構想,它将擁有一個多樣且生命力永續的美好未來。

趣事 “養鴨将軍”陳海鵬曾是新河的名人

少白龍王廟屬新河片,為龍王廟中梁題字的是有名的“養鴨将軍”陳海鵬。

陳海鵬字程初,是清善化縣河西望城坡(今長沙市嶽麓區)人。其祖先是大名鼎鼎的義甯陳氏,與陳寶箴同宗。晚清末年,湘軍将領陳海鵬在開福寺前新河養鴨,并請來郭嵩焘、王闿運等湖湘著名文人詩酒飲宴。

陳海鵬喜交友,光緒二十年(1886),與八指頭陀釋敬安、王闿運、郭嵩焘、笠雲、肖雲爵等在長沙碧浪湖組建碧湖詩社。居住于開福寺時,在與碧浪湖相通的新河水域養鴨成群。他養的鴨,體肥肉嫩,經其大廚烹制後的鴨馔,每供賓客,多所贊美,以至時人有“欲吃新河鴨,先交陳海鵬”之戲語。此事目前所知,最早見于《傅熊湘集》所載《陳伯弢》一文中。郭嵩焘、王闿運等湖湘著名文人就吃了他不少鴨子。尤其有趣的是,王闿運不但吃了陳海鵬養的鴨子,陳海鵬的兒子繼續養鴨,他還繼續去吃。當然,也不能全白吃,陳海鵬于1905年病逝長沙後,王闿運留下一副挽聯:威鎮湖湘五十年,晚得幽閑,同邦共享和平福;每陪禊飲重三節,而今寂寞,秋月空懸碧浪亭。

撰文/潇湘晨報記者常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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