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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顔全詩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16 05:32:19

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顔全詩(安得廣廈千萬間)1

昏昏沉沉的落在青石闆上,光被來往的腳步踩碎,零落在縫隙間。

哪怕近了黃昏,長安城頭的一家客棧裡仍舊人來人往。

夏安安坐在櫃台旁敲打着算盤,滿眼冒着光。

她在半年前盤下這間靠近城門的鋪子,改成客棧,生意果然紅火。

城門口的地價便宜,現在的書院又開始放田假,來不及離開長安城的學生和外來的商客,自然會找一個客棧過一晚。

看着漸漸暗下的天,夏安安支着頭看向學生來來往往的大廳。

喧嚣聲在人群裡回蕩,燭火照亮了客棧,夏安安卻突然低頭抱着手臂,她覺得空蕩蕩的。

“你好,你們這還有空房間嗎?”

一道溫潤的男聲傳來,夏安安忙整理好表情擡起頭“你稍等,我看一看……”

看着眼前的人,夏安安愣在原地。

男子一席白衣,眉眼如畫,身上萦繞着淡淡的書香氣,讓人忍不住放下防備。

“咳咳,姑娘?”

“啊?”猛地回過神來,夏安安瞬間紅了臉,忙低下頭翻看本子“唔,好像沒有房間了。”

“好吧。”男子輕輕歎了口氣。

“現在的客棧應該都沒有房間了。要不然……你去四樓睡一晚?”夏安安鬼使神差的說。

“四樓?”

夏安安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掉,可話已經說出來了,改口反倒顯得欲蓋彌彰“四樓是留出來的私人房間。”

“如此……便多謝了。”那人沉吟片刻道“在下江執。”

紅着臉點點頭,夏安安帶着他往樓上走,路過大廳事不少學生站起來對着江執行禮“先生。”

江執隻是微微颔首。

“你是書院夫子?”夏安安問道。

“是啊,怎麼了?”江執笑吟吟的說,饒有興趣的看着站在前面帶路的人。

書院放田假,他本來打算回家,可路上卻因為一些事耽擱了片刻。現在城門已經關上了,書院也過了宵禁,他總不好讓休息的陳叔再起來開門,就隻能找一間客棧将就将就。

可他來到這時,前面的人就孤零零的坐在那,仿佛遊離在塵世之外。

“沒什麼,隻是很少能看見這麼年輕的先生罷了。”夏安安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輕輕笑出聲“曾經教我的夫子是一個胡子的老先生,我一直都是那種讓他頭疼又無可奈何的學生……到了。”

夏安安從腰間拿出鑰匙,打開四樓左邊的第一間房間,走進去點亮蠟燭“喏,就是這間。”

房間裡幹淨整齊,布置素雅,明明普通,卻比客棧的房間多了一股家的味道。

“這間房間布置得真好看。”江執由衷的說。

夏安安笑了笑“那我先下去了,你有事喊一聲就行。”

“等等。”江執忽然叫住她“那個……你叫什麼?”

“我叫夏安安,‘安得廣廈千萬間’的安。”夏安安回頭朝他笑了笑“我先走了。”

江執站在原地,看着她漸漸消失在樓道。

關上門,他把窗戶打開。晚風裹挾着細雨落在桌子上。江執看着窗外空蕩蕩的街道,感受着自己二十四年來第一次春心萌動。

天光乍洩。

江執從樓上下來,剛擡頭就看見有個人正在退房間,看裝束似乎還是書院的學生。

“夫子。”那人剛剛回頭就看見江執站在樓梯口面色不善,忙顫顫巍巍的打了個招呼。

“嗯。”江執點點頭“現在回去?”

“是啊。”那人點點頭,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江執“那……學生就先走了。”

見他點了點頭,那人如蒙大赦般跑出去。

站在櫃台旁的夏安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們書院的學生很怕你?”

江執笑了笑,看着桌子上的門牌忽然從荷包裡拿出幾錠銀子“唔,最近不回去,這個是房間的費用。”

“剛剛那個學生退了一間上房,你不如……”夏安安話還沒說完,一個商旅模樣的人就馬給小二,徑直走進來“掌櫃的,還有上房嗎?”

江執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心裡卻悄悄樂開了花“咳,不如就這樣定了吧,你先忙,我先走了。”

皺眉沉吟片刻,夏安安把桌上的銀子放進抽屜裡,擡頭把木牌遞過給商人“還有一間。”

從樓上下來,江執盯着站在門口同夏安安談笑風生的店小二,眼裡的警惕幾乎化為實質。

似乎是注意到那道目光,那店小二看了他一眼,不久後走開。

“怎麼了?”夏安安回過頭,臉上還帶着笑意。

“沒什麼……”江執勉強笑了笑。

夏安安點了點頭,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拿出籃子,她拿了幾兩碎銀子“那我出去了。”

江執剛想說他也去,看見方才同夏安安聊天的店小二他忽然改口“好。”

目送着夏安安離開,他一甩頭,特地朝大廳裡走了走,正在等飯菜的學生忙起身行禮“夫子。”

江執點了點頭,心滿意足地往樓上走去。

活像一隻争風吃醋的孔雀。

午後的陽光格外燦爛,夏安安撐着頭看着門口發呆。

大廳裡空蕩蕩的,街上也難得的安靜了下來,幾聲鳥叫在這個午後格外清晰。

“掌櫃的,信都在這了。”小二拿着一沓剛剛從信使那拿回來的信放在櫃台上。

“嗯。”夏安安應了一聲,收回目光,一眼就瞥見了夾在裡面的那封“江執親啟”。

那行字迹清隽秀美,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也沒聽他說過有什麼姐妹,看樣子應該是他母親寄來的信。

江執在客棧都呆了一個月了,是該回去了。

“怎麼了?”江執剛進來就看見夏安安看着桌子發呆,把手裡的桂花糕遞過去,他關切的問道。

“啊?哦,沒什麼。”夏安安勉強笑了笑,把那封信遞過去“你看看,應該是家書。”

江執展開信封,粗粗掃了一眼,立刻明白這是他母親寫來的家書。

畢竟這封信通篇除了家長裡短就是從各個角度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怎麼了?”夏安安看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

“沒什麼。”江執笑了笑“我母親說她要和我父親一起出門,讓我先不用回去了。”

娘啊,為了您的來之不易的兒媳,隻能先委屈委屈您了。

“那你……”夏安安擡頭看着他,眉眼裡是她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欣喜。

“沒辦法,這個田假我恐怕隻能在客棧了過了。”江執面上一派遺憾,心裡卻悄悄竊喜着。

莫名的暧昧在兩人散開,空氣仿佛變得粘稠。

“掌櫃的!”小二跑進來,扶着櫃子大口喘着粗氣“開封那邊發洪水,難民都逃來長安了,現下就在城門口。”

猛地回頭,夏安安匆匆叫了個小二來看着客棧,邊走邊叮囑身旁的人煮粥洗碗。

看着夏安安忙活的身影,江執輕輕歎了口氣,上前幫忙。

跟着夏安安身後來到城門口,江執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猛地停下腳步。

無論老少都擠在門口互相攙扶,哀嚎聲與啜泣聲交雜在一起,充斥在耳畔。士兵一臉警惕,長矛對着那些難民。

“粥來了。”夏安安提着籃子大聲喊着,身後的推車上滿是桌椅。

人群如潮水般散開,守門的士兵退在一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夏安安。

剛剛煮好的白粥還冒着騰騰的熱氣,盡管如此還是有一雙雙手仍然不顧一切的伸過來。

“不要急,都有份,排着對一個一個來!”夏安安讓人把車推到城門附近一間破廟旁的空地上大聲喊着,讓剛剛雇來的人搭起粥棚。

拿過粥勺,江執走上前站在夏安安身旁盛着粥,看着那些瘦骨嶙峋的人,托着碗遞過去。

不遠處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江執尋聲望去,看着木匠修整着那間破廟,裡面幾個小二埋頭收拾着。

扭頭看着夏安安溫聲細語的同難民說着話,江執笑了笑,回過頭繼續舀粥。

“姑娘,你是誰啊,你簡直就是活菩薩啊!”一個大娘牽着一個女孩走過來“三三,快給姐姐磕個頭。”

夏安安忙把孩子扶起來“大娘,我不過感同身受罷了,你們一路奔波,快帶着孩子去歇歇吧。”

那對母女互相攙扶着走到樹下,夏安安輕輕歎了口氣,揉了揉手腕繼續舀粥。

天色漸晚,殘陽收起最後一絲亮光。難民們撿了柴在破廟裡生了幾堆篝火,安排好一切夏安安這才坐上馬車。

客棧裡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江執看着坐在光下的人,不由得輕輕笑了笑走過去,從衣袖裡拿出一沓銀票,神情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

“你這是……”夏安安擡頭看着他。

江執摸了摸她的頭“我們江家一直都是媳婦管錢。”

“啊?”夏安安一愣,猛地反應過來,臉“騰”的一下紅了個透。

看了看江執,夏安安接過銀票低下頭,通紅的耳朵在光下格外清晰。

“我去睡覺了。”江執溫聲道“安安。”

說罷他摸了摸夏安安的頭,看着她連帶着脖子都紅透了,笑着往樓上走去。

朝廷安排的聖旨在三天後才發下來,難民有一部分留在了長安城,還有一些去附近的村莊裡居住。

夏安安看着一切事宜全都到位,這才悄悄撤離人手。

長安城的街道依舊人來人往,光灑在人群裡,在行人的來來往往裡不斷閃爍着。

夏安安紅着臉瞪了江執一眼,卻沒有甩開他牽過來的手。

“掌櫃的”店小二回過頭,看着他們牽在一起的手愣了一下“你們……”

這人正是之前那個同夏安安談笑的小二。

“咳。”夏安安忽然甩開江執的手“我先會房間了。”

“好。”江執點點頭,笑眯眯的看着店小二。

一時間暗流湧動,夏安安卻毫無察覺。轉身上樓,她偷偷摸了摸發燙的臉。

江執仰着頭活像一隻鬥勝的孔雀,正準備上樓,店小二忽然叫住了他“等等,你……和我們掌櫃在一起了?”

回過頭,江執的語氣不由得上揚“是啊,所以你不要打安安的注意。”

店小二看着他,忽然開口“那你知道我們掌櫃的為什麼聽到難民反應會那麼大嗎?”

皺起眉,江執一臉警惕的看着他。

他仿佛沒有看到江執的臉色,隻是自顧自的說“掌櫃的不是長安人,她以前住在一個村子裡,她的父母以釀酒為生,日子也算富裕。”

江執看着他動了動嘴唇。

“後來那邊發大水,掌櫃的父母都……她跟着逃難的人群到長安城,被一個拾荒的婆婆撿到了。前幾年,那個拾荒的婆婆也離開了。”店小二歎了口氣“我以前住在她家旁邊,不過我運氣好,父母都還健在。”

“你為什麼和我說這些?”江執皺着眉問。

“沒什麼,你和我們掌櫃的在一起了,有些事我們掌櫃的不願意提起,但我覺得你知道對她或許才是更好的選擇。”店小二低下頭看着地上。

而且,他還想再看一眼曾經那個坐在院子裡無憂無慮的蕩秋千的女孩。

“我知道了,謝謝。”江執轉身看着空蕩蕩的樓梯“不過,她不是你們掌櫃的,她是我的。”

說罷他轉身上樓。

看着旁邊緊閉的房門,江執滿滿的心疼,隻想回到那時候把那個無依無靠的女孩攬進懷裡,提筆寫下一封家書,他差人送去驿站。

五月的風帶着些許燥熱,陽光也最是燦爛。

夏安安坐在樹下四下張望着。

江執一大早帶她來城郊,忽然說忘記拿東西了讓她在這裡等等就匆匆離開了,奇奇怪怪的。

“安安。”

猛地回頭,一隻風筝在湛藍的天空的下格外醒目。

江執拿着風筝款款走來“安安,他們說放風筝是放晦氣的,以後我年年陪你放風筝。”

“好啊,這個是你說的。”夏安安看着他,擡頭假裝看風筝,擡頭揉了揉眼睛。

看着夏安安的小動作,江執笑了笑,走到她的身後,把風筝的線輪連同她的手一起抓着“以後,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我也是你的家人。”

“你都知道啦,是小趙告訴你的嗎?”

“嗯。”

“過幾天我們一起去江南看看吧,我從小就聽說我娘親說江南是水鄉,好看得很。”

“好。”江執溫聲答應着“正好順便去看看娘。”

“你母親不是出遠門了?”

“咳,安安你看,這風筝飛得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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