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咔馬

作者/何曉暢

氣咔馬是名詞，當然從現代漢語裡面找不到它的由來，因為它是方言。在你們那裡它叫啥？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們那裡肯定也有這種食品。

氣咔馬之所以開頭就是一個氣字，主要是因為它是靠發酵形成的，放到熱油裡面一炸，它就立馬腫大了，就像一樣。剛開始入嘴，松軟油膩，面粉的香味兒加上韭菜或者蒜瓣的烈味兒，進嘴就巴不得馬上吞下，根本容不得你細嚼慢咽，因為太好吃了！

小時候，我能夠吃好幾個氣咔馬，而且個頭兒還特别大，現在吧一兩個就可以了，多一個都吃不下，感覺太油了。第一次吃這玩意兒的時候，大概六歲左右，也就是二十年前。那個時候農村插秧的風俗是互相幫忙，因為農村的商品經濟并不發達，所以主人家都是買一箱罐頭橘子，給每個幫忙的人發一瓶，解解渴，然後中午飯的時候，主人家炒幾個菜，炸一鍋氣咔馬。基本上每家都會炸，就像辦酒席必須上肉糕一樣。可想而知，氣咔馬的份量有多重。

氣咔馬形狀不一，之所以“氣”字後面是“咔馬”，因為象形。當然咔馬這兩個字很難懂，如果不是本地人，很有可能聽不懂這個方言詞彙，如果說慢一點的話，很多人從發音上就會和青蛙聯系起來。不錯，咔馬就是青蛙的方言代名詞。因為面粉調好後，用勺子或者筷子擀一團到鍋裡，鍋裡馬上就有青蛙的形狀，所以就叫做氣咔馬。當然下鍋後，面團也會變成其他的形狀，不過每個形狀都有點青蛙的影子，所以“咔馬”二字就代表了這所有出鍋後面粉團子。

說起氣咔馬，大家會聯想到油條。因為油條也是類似的制作方法，但是油條在下鍋前，形狀都是師傅用手整理過的，而氣咔馬完全是随意調制的。因為想念小時候的味道，我便興趣盎然地買來面粉、韭菜和蒜瓣，開始做氣咔馬。

将面粉倒在盆裡，給上三個雞蛋，然後給點酵母粉，再給韭菜和蒜瓣、鹽、佐料，然後倒熱水開始攪拌，攪拌勻稱後，放盆裡一兩個小時，等它自己發酵。因為給了水後，面粉是濕的，過了一兩個小時後，揭開盆的蓋子，我并沒有發現發酵了多大，但是又感覺好像發酵了。于是也就沒有去糾結這個問題，就開始燒熱油，然後将粉團挑到鍋裡，可是無論如何，氣咔馬就是不腫大。

油已經沸騰了，很快面粉團就都下到鍋裡了。可是出鍋後，并沒有小時候的賣相。父親沒有說什麼，和我一起吃起來，我感受到這味道與小時候不一樣，雖然熟了，但是吃不下口。下午我開始思索為什麼不好吃，思索半天後發現，是不是應該給冷水攪拌呢？

于是今天中午我又準備了一盆面粉，但這次換了冷水攪拌。等油燒開後，一下鍋，粉團馬上就發泡了，香味兒也自然出來了。我驚呼成功了，旁邊的父親也跟着笑了起來。這一次的氣咔馬相當嫩，味道兒也更鮮，說實話，感覺比小時候還好吃。于是我想起了母親。

我小的時候，母親總是舍不得買肉吃，于是吃油條或者氣咔馬就成了我的念想。母親煮飯的時候，我喜歡在旁邊看着，但是我也不幫忙。每次母親要我幫忙添柴的時候呢，我就跑開，然後等母親把柴填到竈裡之後，我又跑了過來，氣得母親拿着鍋鏟追着我跑，不過我跑得快，母親始終沒有追上我。母親做的氣咔馬，總是糊了，但那個時候，我确實很惦記這玩意兒，所以哪怕是糊的，我也總是吃光了。母親最終還是沒有打我，看到我吃完了她炸的氣咔馬，她又笑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便在日記本上給母親寫了幾句話。

“灣裡的海哥三十年前被親房的叔叔過繼當兒子，海哥每逢自己的生日，都會來灣裡給親生母親送一塊肉，以此感謝母親的生育之恩。我想，我給你買肉那是虛的，我唱首歌給你聽吧！”

那首歌很熟悉，是小時候母親教給我唱的，我想母親可能已經忘記了這首歌怎麼唱，那我就唱給她聽吧！

作于2020年6月4日。

★★作者簡介★★

何曉暢，90後新生代作家，中國電影導演家協會會員，明代文化研究學者，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電視欄目主持人，喜馬拉雅文化創意IP主。目前文字作品已達800萬字，部分作品發表在各級報刊、雜志上。編劇作品有院線電影《嘉靖歸來》《法門》《滾你的愛情》，電視劇《大明王朝1542》《李彩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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