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辦公76天之後,距離6月1日零時還有幾分鐘時,我來到小區門口。家人已經睡下,我隻好獨自外出。在門口遇到小區鄰居X和M,此前,我曾幫X買過米和面,送給他閑置的電飯煲等,因而熟悉起來,但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說:“幸好碰到你們,這下我就敢去遠一點的地方了。”
我們小區位于澱浦河畔的疏影路上,附近有水清路,路名顯然出自宋代詩人林逋的《山園小梅二首》:“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疏影路的名稱如此詩意,其實卻最具煙火氣——它是周圍小有名氣的美食一條街,遍布主打燒烤、小龍蝦、冒菜、牛肉湯的店鋪。以前每到晚上,路邊就停滿了車,早點心鋪賣的油條也是我在上海吃過的最好吃的油條。生活方面也很便利,24小時便利店、藥房、菜鋪都在步行幾百米的範圍之内。
由于競争激烈,往年在緊挨小區的菜店,蠶豆最便宜的時候才賣十元七斤,發朋友圈之後,中學同學驚呼比我們安徽老家都要便宜。經過這家店時,一位小哥雖然已是疲憊至極,卻因小店重新開張而開心,他熱情地跟我們打招呼:“明天早上來買菜啊!”我們說一定來,并糾正他不是明天,而是今天。
我們繼續往前走,看到一些店鋪正在做最後的清潔工作,等待今天白天開門迎客。和每一個尋常的日子一樣,人們帶着小孩、寵物走出了家門,愉快地交談。我們走到澱浦河以北的諾德金街,一對情侶正在蕩秋千。
因為5月29日出來過,我指給X和M看,我曾在哪個地方拍到了蝸牛,哪一棵樹是李子樹。X馬上躍躍欲試,要去摘李子,我們制止了他。說到采摘水果這件事,5月30日那天,在征得枇杷樹主人允許的情況下,小區裡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爬到樹上,為大家采枇杷。
最近,鄰裡之間交往密切,那種氛圍時常讓我回想起童年居住的農村。記得4月30日傍晚,團購到了新鮮的伊麗莎白瓜,在樓下領取時,路過的人詢問:“有多餘的嗎,可以轉讓給我一個嗎?”
回到河邊,我告訴他們,花壇裡種的那種淺紫色的花叫作美麗月見草,而我們小區既有蛇,也有醫治蛇咬傷的兩種植物——牆頭草和珠芽景天,可謂相生相克。
另外,小區有一種開紫色小花的植物叫作通泉草,這種草通常生長在泉水水源附近,想想小區就位于澱浦河畔,也就順理成章了。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在這段時間,和很多人一樣,我以觀察身邊的樹木和雜草來緩解内心的壓力,借助專門的APP來了解它們的名稱和作用。解封後最想看的書是《林奈傳》,因為是瑞典博物學家林奈創立了動植物命名的國際通用體系。
X不會用導航,他說,等全面恢複正常後,打算去萬源路的兒童醫院去探望一個朋友生病住院的孩子。M建議他沿着河邊步道走過去,走到盡頭,再跟别人打聽一下,我則提議,下次幫他下載“高德地圖”,教他怎麼使用。記得2014年去參加巴黎書展,我曾沿着塞納河邊一路步行很久,當時就想,如果有一天也可以沿着澱浦河這樣走多好,沒想到這個心願如今已實現。
淩晨一點左右,天空開始落下微微雨絲,我們一行三人結束了這次特殊的六一之旅。回到家後,我想,如果不是這次疫情,我和X、M兩位鄰居根本不可能認識,更不可能結伴同遊。
這七十六天,我和我的同事都對“遠親不如近鄰”,對人與自然的關系,對醫學的作用和醫生的工作有了更多的認識。随着城市正常生産生活秩序的全面恢複,我們将懷着這份難忘的記憶,去做更多對中國社會有益的選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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